皇子妃奋斗史——秀木成林
时间:2019-05-07 09:33:46

  作为州牧,何允有消息渠道,何泓这是特地说起以示恩典。
  魏景及时面露感激欢喜,举杯:“谢公子提携之恩,泽敬公子一杯!”
  “好!”
  ……
  喧喧闹闹二个时辰,宴散,何二公子一行去了早备好的客苑,刚酒醺醺被送回书房魏景缓缓坐起,眼神清明。
  季桓也来了:“主公,这何二公子有些城府。”
  光看他一见魏景真人,立即就欲嫁妹笼络,就知道是个有成算有手腕的。
  魏景淡淡道:“有无城府,也没多少妨碍。”
  他对何泓的谋算,基本到此为止了。正如何泓所想,一个是州牧公子,一个是益州官吏,两人的利益根本不是同一块。
  如今的不少州牧,和世袭无异。一个郡守,也不可能兼领二郡。能利用寻常手段谋取的势力扩张,已到尽头了。
  大乱起前或者初期,与何泓保持现今关系即可。这点不难,即便是州牧公子,要推一个人出来掌控一郡也很不易,何泓不会因一点忌惮轻举妄动的。
  这一点季桓也很明白,所以他担忧的另有其事:“主公,那朝贺之事……”
  他和邵箐的担心一样,不过魏景还是那句话:“改日再仔细商议。”
  先把正式官告拿到手再说,对比起安阳郡,其他不过小事。且现在虽未有上策,但未必一直没有,现在才十月中旬,距离朝贺还有两个多月,不急。
  魏景吩咐散了,站起往外而去。
  一线寒月高悬,漆黑夜里冷风飒飒,西南初冬不见雪,但带着水汽的寒意仿佛能冻进人骨缝子里。
  魏景体健会武,不觉得多冷,但他惦记邵箐,脚下渐快。
  也不知她睡了没?
  ……
  邵箐还没睡。
  她午觉睡得足,也不困,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听得门响魏景回屋,酒气熏天的,她赶紧打发他去洗漱。
  “夫君,那何泓如何了?”
  春闺暖意融融,邵箐散了发髻仅穿寝衣,卷着被子正趴在床头,一头青丝披在两肩,她眉目如画,正一脸好奇瞅着他。
  胸中那口因陈盼冒犯而积下的愠怒之气这才散了,他掀被上床,拥着邵箐躺下,温声道:“有些能耐,却也无妨。”
  魏景将先前诸事说了一遍,至于陈盼冒犯,他就略过。
  “那我们的人呢?可都安排妥当了?”
  目前,安阳郡尚归益州管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景一个月前,就命韩熙设法往谷城安插眼线。邵箐问的就是这个。
  魏景颔首:“已妥当,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这么快?
  “何信连吃大亏,不但丢了安阳郡,宜梁郡都失了一半,恼恨至极。”
  何信,即何三公子。魏景刚安插的人手,在外围肯定接触不了机密。但这位三公子连日神色阴沉,党羽再三攻讦何泓手下官员,兼何州牧后宅三夫人四夫人斗得如火如荼,不用说肯定是恨死了。
  而且,魏景还接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信报:“何泓往安阳郡一行,有人暗自跟踪。”
  何家两兄弟是监察的重点对象,甚至派出了轻功好手远距离监视,青翟卫轻身功夫胜跟踪者一筹,于是,就发现了端倪。
  “难不成?这何信恼恨之下,想伺机暗下毒手?”一劳永逸?只怕难吧。
  “若何泓轻易被人窥得破绽,那败北也是早晚的事。”
  魏景十分中肯评价,不过他观何泓此人,应不会犯此错误。他替邵箐掖了掖被角,轻拍了拍她的背:“夜深了,快睡吧。”
  “嗯。”
  邵箐应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顺便感叹一句:“看来这儿子生多了,也不大好啊。”
  想想都替何允头疼。
  她偷偷瞄了魏景一眼,话说他家也是,也属于儿子生多了不好系列。
  魏景轻拍她背后的手未停,安慰道:“同母出无妨。”
  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们好生教养,必不教他们手足生隙。”
  呃?
  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个了?!
  邵箐大窘,支支吾吾道:“这,这个以后再说,我要睡啦。”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魏景快出孝了。
  哦不,是她和魏景都快出孝了。
  出孝后,很自然的,正常夫妻生活该有的吧?
  有过一次的某些不和谐画面忽忽闪过,肢体交缠的温度仿佛犹在,邵箐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她赶紧扯被子盖住半张脸,侧身背对魏景,含含糊糊地道:“我,我睡了。”
  “嗯。”
  魏景从背后拥住她,顺了顺她的青丝:“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孝!!!
 
 
第49章 
  既然都当夫妻了, 那正常的夫妻生活该有的吧?
  这是正常的, 总不能无性婚姻,现代遇上不能那啥啥的, 女人也该收拾收拾离婚了。
  这是合情合理的事,少别扭了。
  邵箐盯着许久没翻页的才子佳人话本,第n次叹了一口气, 其实道理她早想得很明白, 就是心里还有些犯悚罢了。
  主要是仅有的那一次经验并不美好,魏景很疼她很轻柔不假,但就是很不舒服, 耗时长久的拉锯战太磨人了,她稍回忆就头皮发麻。
  唉,不管了,船头桥头自然直。
  邵箐扔下话本, 研磨执笔,想了想开始书写。
  出孝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那就是除服礼。
  她和魏景现在不能以孝期示人,除服礼自然不能明着办的。幸好有青翟卫, 暗地里采买了祭祀物品,私下里办。
  原身是个非常及格的高门贵女, 各类红白大事她都很清楚操作流程,现在肯定不能按原规格办的,邵箐只能结合实际, 回忆着删删减减。
  她很认真,毕竟这是魏景母后的大事,可不能出半点纰漏的。
  添添减减,到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夫人。”
  是寇月。
  邵箐立即将案上一叠写好的纸收起来,一边随意在空白花笺上写了几个字,一边应道:“月娘吗?快进来。”
  寇月是来送药膳的。
  近些日子邵箐的药膳是她熬的,她现在不再开衣裳铺子了,改为给颜明打下手,打算学着当个医女。
  寇月瘦了很多。
  毒盐案之后,寇玄领她负荆请罪。在此之前,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狠狠教训了胞妹一番。事情也不再瞒着她,除了少部分不能说的以外,前因后果都掰开仔细给分析过一遍。
  这里不是合乡,他妹妹终究不能继续和从前一般了,护着瞒着就是害了她。
  成长是痛苦的,差点害了成千上万百姓的惊惶自责,远超了识破袁鸿真面目的痛苦。
  她浑浑噩噩,即便听闻袁鸿已伏法,也没多询问半句。
  魏景还用着寇玄,且此事一直在青翟卫的监控下,因此呵斥过后,略作惩处就放过了。但他强调,日后不可再犯,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但不言自喻。
  历经种种,寇月愧疚自责,成了惊弓之鸟。她总唯恐自己蠢笨独自去外头会被骗,不敢出门,更甭提什么衣裳铺子了,只沉默地在家中帮王弥照顾孩子打理家务,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最后还是颜明提议,让她来给自己打下手,他看着没事,人总憋着会生病的。
  邵箐接过碗,一口气闷了,熟悉的辛辣苦涩味道直冲喉咙,胃里翻江倒海,她闭眼皱眉硬忍过去,寇月忙捧了蜜饯来:“夫人,您吃个蜜饯吧。”
  她苦恼道:“我按照颜大夫说的步骤熬的。” 很仔细很认真,但味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没事,它一直就是这个味儿。”
  寇月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失去神采,邵箐也没办法,该分析的厉害她病中寇玄等人已分析得足足的,因此她也没说其他,只嘱咐日后需多多谨慎,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要不,我问问颜大夫,能不能调一下方子,让味道好些?”
  想想颜明那臭脾气,邵箐有些牙疼:“还是算了吧,也就再喝个把月罢了。”
  “颜大夫脾性坏,但人很好的,我就问问他。”
  寇月坚持,邵箐只好由她去了:“月娘,学医闷不闷?”
  “不闷。”
  说起这个,沉寂了许多的小姑娘终于鲜活了些,她感慨:“草药有许多种,还要炮制才能入药哩。”
  “颜大夫懂得真多,很厉害。”
  她太佩服了,话罢又有些丧气:“我很笨,一天只能记几样。”
  邵箐安慰:“没事,慢慢来,你药膳不是熬得很好吗?”
  “嗯!”
  寇月露出笑容,收拾好碗盏:“夫人,我先回去啦。”
  嫂子嘱咐她,夫人是主公之妻,不能没大没小,更不能耽搁误事。寇月虽觉得邵箐很好,只吃过一次大亏后她凡事多听嫂子的,尽管和邵箐亲近依旧,但再不敢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来一趟。
  邵箐说过没事,可作用不大,只好随她去了。
  寇月告别后,刚转身,谁知门一响,魏景回来了。
  一见魏景,寇月大气不敢喘,忙福身见礼,魏景瞥了她一眼,淡淡叫起。
  邵箐打圆场:“好了,月娘先回去吧。”
  把门掩上,二人说了几句话,她拉魏景至书案前,翻出方才收起的一叠纸:“条件所限,让母后受委屈了。”
  交给韩熙,命人悄悄准备起来差不多了。
  魏景沉默接过,一一翻看,纸张挺多的,但和皇后之仪差之千里,但确实目前暗下祭祀所能备得最好的。
  “母后在天之灵,想必不会怪罪,你莫自责。”
  他声音有些哑,但还在安慰自己,邵箐听着心里难受,握了握他的手:“嗯,你也是。”
  魏景握紧她的手,闭了闭目。
  ……
  何泓一行在高陵逗留几日,接着启程往东南而去,他此行借口就是向父亲请命巡视东南盐铁,怎么也得走一趟。
  魏景去送了,不管内里是否尚存一丝忌惮,这几日双方处得十分之好,一个信重欣慰,一个感激涕零,为何泓此行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送走何泓以后,又过了十来天,择好的除服日到了。
  这几天魏景都很沉默,当日傍晚,刚至下值时间,他就携邵箐回了后院。
  邵箐已回前头上值去了,照旧任少府掌财务,久违的忙碌生活她觉得很充实,乐在其中,正好还不用胡思乱想。
  二人回到后头正院,用了晚膳,等天黑透以后,屏退平嬷嬷春喜,她取出早备好的两身黑色衣裳,轻唤道:“夫君。”
  魏景勉强笑笑,接过衣裳去了浴间。
  二人沐浴更衣,在正常歇息的时辰吹熄烛火。黑暗中,魏景推开后窗,单手搂着邵箐,一跃而出。脚尖轻点,很快不见踪影。
  二更的梆子隐隐传来,寒风呼呼,邵箐身上披着一件带兜帽的大毛斗篷,紧了紧领口,倒不冷。
  魏景穿过东城坊市,最后落在其中一座三进民居的花园中。
  韩熙早就等在此处,还有季桓张雍陈琦,以及无声肃立的一众青翟卫。
  一张足足丈余长短的祭案设在花园中心。羊,牛,猪等等三牲果品,香烛冥纸等等陈设一案,还有挽联挽帐,哀沉肃穆。
  邵箐随魏景换了孝服,跟在他身侧一步步行至祭案前。他步伐缓慢,很沉,最后祭案前跪下,重重三跪九叩。
  夜深人静,祭奠在悄悄进行,唯一有些许声响的,只有魏景亲自低低念悼词的声音。
  邵箐抬看着眼他的背影,惨白沉重,她暗暗长叹一声。
  更深露重,虽有蒲团阻隔,但老实说在室外跪着还是明显感觉到寒意的,不过这隐蔽的祭奠并没有持续多久,约莫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魏景伫立在寒风中,久久凝视身前的祭案,直至香烛冥纸燃烧殆尽,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
  他握了握邵箐的手,触手冰凉,眉心一蹙。
  “我不冷。”穿得厚,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换下孝服,魏景立即替她披上大斗篷,邵箐低声安慰,伸手握住他的手。
  魏景眉眼依旧沉寂,手紧了紧,低低道:“嗯。”
  ……
  回到郡守府后,已是深夜,二人上床歇息。
  魏景仰躺,左手臂照旧拥着邵箐,昏暗的床帐内他没动也没任何声响,但邵箐却知道他没睡。
  唉,她轻叹一声。
  劝也没用,只能给点时间缓和了。
  迷迷糊糊的,她睡了过去。至于魏景,不知他是否彻夜不眠,不过他体力充沛,次日倒不见萎靡。
  ……
  这般过得几日,魏景终于恢复了正常,重新把悲伤收敛在心底。
  邵箐很高兴,拉着他的手笑道:“我们今晚吃锅子好不好。”
  “好。”
  大骨熬的汤底,在铜锅里咕噜噜翻滚着,乳白乳白的,羊牛鹿鱼取最鲜嫩的部位,片成薄片,蔬菜蘑菇,还有七八种贝类。
  邵箐最爱在大冬天吃锅子,浑身暖洋洋,饱了口福还不上火。魏景这几天都没多少食欲,好不容易见他恢复,她忙不迭拣他爱吃的鹿鱼蘑菇涮了好几样,多给照顾照顾。
  她忙忙碌碌为他布置,魏景安静看着,锅子的蒸汽弥漫,他眉眼间染上柔和暖意。
  “阿箐。”
  他握住她搁在案上的左手,很想说句什么来表达此刻情感。但他不想说谢谢,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感谢显得生疏。心念一转,忆起她每每高兴极了,总爱笑盈盈冲他的那句“夫君你真好”。
  魏景低低道:“你真好。”
  他的眼神很专注,深邃的黑眸中似有暗光流动,倒映着萤萤烛火,温度仿佛能炙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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