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蒸汽多了点,邵箐觉得脸皮有点热,她眨巴眨巴眼睛,笑道:“知道我的好,那以后要多听我的啦。”
她一句俏皮话,魏景却很认真地说:“好。”
这么认真干什么呢?
他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看着邵箐也紧张起来,小心脏“砰砰”一阵乱跳,抓筷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我们……”用膳吧。
她才说了半句,魏景微微倾身,止住了她的话头。
醇厚的气息很熟悉,两瓣柔软的唇贴合上来,“阿箐……”
声音消失在唇齿之间。
很温柔,很小心的一个吻,可以清晰感受到其间珍重之意。他抱住她,强而有力的怀抱,可以感受衣料之下肌肉的线条,密密地将她圈在其中。
邵箐双手反射性抵住他的前襟,攥紧了其上衣料,勉强喘了几口气,她缓缓放开,鸦睫颤了颤,慢慢闭上眼睛。
轻触微啄,吮吸舔舐,最后,她被放倒在榻上。
炽热的躯体紧贴而上,暖意融融,为她驱走冬季夜间的微凉寒意。
……
第50章
雕了缠枝纹的精致大熏笼中, 炭火旺旺燃烧, 驱走了冬夜湿冷,屋中暖意融融。
铜锅子中乳白色的汤汁还在翻滚着, 蒸汽四溢,食物的暖香无孔不入,勾人垂涎欲滴。
可惜, 如今并没有人理会它。
帐幔后隐隐约约有低吟, 断断续续,时急时缓,女声极隐忍, 似已无法支应。
邵箐挽发的羊脂玉发簪不知何时被抽掉,鸦羽般的青丝泄下,有的凌乱披在榻上,有的散在她的肩颈, 还有些许,与魏景密密缠绕。
他体温灼热,挞伐急且凶猛, 即便极心疼她,憋久到了后头, 还是难以自控。
极满涨的充盈,动作间仿佛被重重触及灵魂, 邵箐眉心紧蹙,仰头,紧紧地抓住他。
润睨的晶莹泛起潮红, 她连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最后落了泪,哀哀地求他轻一些,多心疼心疼她。
魏景如何不心疼她?
他紧紧抱着她,低低哄着,温柔亲吻着,极尽所能,细细安抚。
“阿箐……”
漆黑的冬夜,带着水汽的冷风一如既往侵袭,萧索的枝头扑簌簌轻响,却被重新糊过的厚厚窗纱阻隔在室外。
鎏金八角烛台上,橘黄色火苗跳动,晕黄的烛光映在青色的帐幔上,添上数分柔和之色。
无人添置,铜锅子下的炭火逐渐褪去红色,食物香气犹在,夜却还长。
……
实话说,这次感觉比上回好,虽初时仍颇不适,但魏景极耐心温柔,竭尽所能让她欢愉。
邵箐也确实感受到了,就是耗时太长久了些,到了最后她受不住了,只一叠声让他快快结束。
魏景到底是心疼她的,虽意犹未尽,但还是抱紧她,猛冲刺一轮结束鏖战。
感官上的刺激长久且强烈,让邵箐身躯尚在余韵中微微颤栗,牙关紧咬,眉心轻蹙,一时未能回神。魏景抱着她,轻轻抚着她背,不停啄吻,细心安抚着。
等邵箐终于恢复平静,他唤了热水,抱她进了浴室。
微烫的热水浸过肩颈,昏昏欲睡的邵箐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魏景伺候她清洗,很仔细很温柔,她脸上热辣辣的,到这份上要自己来有点多余了,她只好努力发散思维转移注意力。
嗯,虽仍感觉激烈过头了,但确实比第一回和谐,以后应该会更好的。
就是没避孕。邵箐算了算日子,还好,是安全期,应该没啥问题。
不是她拒绝要孩子,都同意成亲有正常夫妻生活了,拒绝这个就矫情了。只是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发生巨变,她觉得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缓一缓更合适。
不过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还得和魏景沟通一下。
也不知道他好不好接受,毕竟古人看子嗣很重的,而他又血亲死绝,就剩他一个了,血脉传承就更显重要。
邵箐刚这般想罢,忽听魏景说:“阿箐,我想着,我们要不过一二年再要孩子。”
这么巧吗?
邵箐诧异,抬头看他。
鏖战一场,酣畅淋漓,魏景眉目舒展,见妻子看来,他解释道:“明年必生大变,不知局势变幻如何?我想着,待稳定下来再孕子,要更妥当。”
不是他对自己没自信,而是涉及妻子,他总万分谨慎的,万一届时发生需要紧急转移的变故,邵箐若身怀六甲,将会有大风险。
魏景大掌覆在她小腹位置,轻轻摩挲。血脉的延续,属于他与邵箐的,只要一想,就让人极为期待。
可惜现在并非好时候。
“我问了季桓,他说可以按日子算计,避开易得孕期,余下时间便大致无碍。我们可按此行事。”
服避子汤什么的,多少总会伤身,魏景就从没考虑过让妻子用这法子,他道:“若如此,还得孕,那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们且安心将他生下。”
“阿箐你说可好?”
他有些愧疚:“要委屈你了。”
时人眼里,子嗣就是妇人的终身依靠。魏景虽觉得自己才是妻子终身依靠,还轮不上孩子,但世情如此,他认为自己很委屈了她。
这咋就委屈上了呢?
邵箐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感动,她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他的下巴。
“好,我自是知晓夫君为我好的,如何就委屈了?”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又亲了他,魏景很高兴,回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当竭尽所能,日后再不让你们再受委屈。”
“好!”
魏景心一松,身躯却绷起,妻子软软倚在他怀中,二人刚行了房事,她肌肤白皙晶莹带隐隐痕迹,眉眼水润带春情,正仰脸看他,他当即就下腹一紧。
但她身疲骨乏显然经不起再一回了,他闭目压了压,赶紧洗了洗,抱她出水。
邵箐脸红嚷嚷要自己披衣,他也不坚持,带她在屏风后整理妥当,再抱她回内室。
魏景要命人重新准备晚膳,邵箐摇头她刚才吃了点不饿了,趴在柔软的衾枕上,她卷着被子滚到里头,沾枕即睡。
迷迷糊糊中,魏景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好,快睡吧。”
……
邵箐真睡得很快,一夜无梦,次日醒来已天色大亮。
冬日换上了厚窗纱,天光只隐隐透出,室内很昏暗,她还听见有“沙沙”的雨声。
西南冬季少降雪,然而却常下雨,阴寒阴寒的,无孔不入仿佛能钻进人骨缝子里似的。邵箐光想想就觉得很冷,下意识往热源蹭了蹭。
对,她很暖和,被热源密密包裹,她一动,头顶就传来魏景的声音:“醒了?”
一只大掌抚过她的发顶,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常年习武掌心粗糙,触感尤为明显,这一瞬间很容易就让邵箐回忆起昨夜的触摸,他掌心仿佛带电流般,所过之处让她不可自控战栗。
她热血上涌,忙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我们该起来了。”
她佯装若无其事,但脸颊上的绯粉出卖了她,白皙莹润的肌肤看着就薄,绯色从面庞蔓延至耳垂,连那圆润的一点都粉粉嫩嫩的。
魏景轻笑一声,也不戳穿她,遂翻身下床,从熏笼顶上取了烘了一夜暖暖的衣裳,回到床上供二人穿戴。
按照常理,其实这些都应该有下仆侍候的,但魏景和邵箐至今仍仅用着平嬷嬷祖孙,不喜陌生人进屋,二人更乐意自己稍稍动手。
邵箐依依不舍蹭了蹭被窝,坐起穿衣。
细细感受一下,身子骨有些乏,但也不妨碍行动什么的。
她吁了一口气,嗯,正常的夫妻生活顺利打开,还是很好的。
想是这么想了,但顶着魏景灼灼视线,她仍有些羞赧,忙努力专心穿衣,谁知他突然来了一句,“阿箐,你还疼吗?”
邵箐登时大窘,用力瞪了他一眼:“不疼!”
能不能不要突然问这种问题呀?
她脸皮烧得厉害,但对上魏景眸中的关切之色,她还是小小声补充一句,“真不疼,你别担心。”
她觉得这床自己待不下去了,正好外间传来很轻的门响,是春喜端洗漱的热水来了,邵箐忙扬声唤道:“春喜吗?进来!”
她跳下床,动作很灵活,行动间也不见阻滞,魏景仔细端详一阵,遂放了心,不再追问。
梳洗挽发,一切停当,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让春喜去端早膳,邵箐顺便瞄了眼滴漏。
辰正,上值的时辰早就过去了。
嗯,幸好两人也没赶点的压力,晚了就晚了呗。
……
饱饱吃了一顿早膳,夫妻俩携手去前衙。
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二人沿着廊道缓步前行,倒不用打伞,魏景低声问:“冷吗阿箐?”
“不冷。”
又一阵带水汽的寒风灌进廊下,邵箐缩了缩脖子。不过她真不冷,魏景早早就叮嘱她得披上大毛斗篷,还抱上手炉,怀里暖烘烘的。
倒是他,邵箐瞄一眼身侧连斗篷都没披却面色如常的魏景,她十分眼热,果然是学武好呀,瞅瞅多健壮?
“学武很苦的,你吃不了这苦头。”
魏景轻易就看穿了她艳羡的小眼神,含笑。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数年才小见成效,他也舍不得她吃这苦头。
邵箐嘟囔:“我就看看。”
看看不行么?哼!
夫妻窃窃私语,并肩前行,邵箐那些许不自然已尽数去了,魏景眉目舒展,唇角微翘。
冬雨虽寒,二人间温馨气氛却萦绕不去。
……
不过这一切,很快被季桓的声音打断了。
“主公,就在一刻钟前,官告抵达高陵。”
季桓听得主公出了前衙,立即赶至,手里拿着两份绫面约本,见了魏景立即呈上。
官告,就是正式任命魏景为安阳郡郡守的朝廷委任书,这是大好事,然季桓却神色凝重,因为同来的还有另一份告谕。
他扫了左右一眼,见附近地势开阔无遮挡物,又有王经几人远远守着,压低声音道:“告谕上述,明年岁首,宗室王公及内外文武百官,赴京朝贺。”
朝贺,诸王侯宗室、内外臣属向天子朝觐庆贺。而魏景这新晋郡守,正正是朝贺外臣名单上的一员。
邵箐神色一肃,及时拿下安阳郡令人振奋,但这最大的附赠难题也出现了。
魏景接过二绫本,不疾不徐翻过,抬目:“去外书房。”
意料中的难题,至于如何解决,细细商议后,再做决定不迟。
第51章
新帝登基的后第一次岁首朝贺, 格外隆重其事, 若想把乌纱帽戴稳了,只要还喘着气的都得紧赶慢赶去。
张雍一拍大腿:“实在不行, 就用赴京中途遇匪,致重伤不起的法子得了!”
这可不是啥太平年月,混过这一年就得了, 明年黄河一决堤, 民乱必定四起,谁还闲心思关注边陲一郡守朝贺没来?
况且,届时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实在不行, 确实能用这法子,只是这却是个下下策。”说话的是季桓。
偌大的外书房中,有六人。宽阔的楠木大书案后主位坐着魏景,他身侧是邵箐, 下首则坐了韩熙季桓张雍陈琦。这等绝密,并不能让庄延寇玄等人知晓。
季桓见张雍张嘴要问,抬手:“公恕, 你且听我说。”
“赴京朝贺,得先去谷城聚合, 而后再随何允赴京。这何允,可是见过咱们主公的。因此, 若用伤病之策,需赶在抵达谷城之前就施为。”
“如此一来,距离谷城太近了。”
高陵去谷城, 快马也就五天时间,倒不担心何允亲自打马来碰面,但缺席朝贺这么大一件事,对方使心腹来察看的必不可少。
这不管是伤是病就不能有假了,必须经得住检验,且真伤病得无法挪动才行。
让魏景自伤当然不可能,使心腹冒充不是不行,但露馅风险也有,因为何泓肯定也会使人来探看。
这探看之人,未必不会是上次亲眼见过魏景的人。
这就很麻烦了,还得先解决这何泓的人,让对方无法顺利抵达。
行是行的,但难免惹人疑窦。且赴京者济济,唯独缺了魏景一个,安阳郡提前露一把面无法避免。所以,季桓说这个是下下策。
魏景颔首:“伯言所言甚是。”
所以一开始,他也是这么和邵箐说的。
“嘶,如果不用伤病缺席的法子,那大概只有易容一途了。”一直蹙眉倾听的陈琦接话,他用的是排除法。
“夫君若朝贺,只怕易容也不稳妥吧?”
邵箐看一眼魏景,他引人瞩目的之处,从来都不仅仅只一张脸。气势,声音,身形,还有举止步姿等等,这些种种,若是熟人,只怕一眼就生出疑心了。
京城不是他们的地盘,一旦落入被动境地,会非常棘手。
且还有易容术的难题需要攻克。
邵箐摇头,若让魏景易容,那还不如采用伤病这个下下策呢。
她刚这般想罢,忽灵光一现:“咦?那我们能不能换人顶上?”
反正都易容了,换个心腹,不管是声音身形,还是气势举止,统统都没了问题。
魏景眸光微微一闪:“此策可议。”
他就从没想过自己亲去朝贺,一来如何教他向仇人跪地伏拜?二来,若进宫,将要和太多旧识碰面,如邵箐所言,风险太大。
用心腹顶替这思路不错。
魏景很清楚朝贺的站位,益州这偏远之州的一个郡守,铁定只能站后面被淹没在人群里。而且不管是何允等益州官吏,还是京城诸人,都不认识这个刚冒头的“杨泽”,庸庸碌碌把朝贺应付过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