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不自知——江婉儿
时间:2019-05-10 09:53:59

  男人样貌清俊,矜贵非常却又野性十足,只是那眼神……冷漠凌厉,显然心情不佳。
  还有,这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裤子、鞋子都脏兮兮的,白衬衫更是沾满油渍,脏得见不得人。
  而他拉着的女人身姿柔媚,明艳动人,却是严肃着脸,分外高冷。
  这是……帅气修理工和他的尊贵女主人?一夜缠绵之后珠胎暗结?
  这出戏要不要这么刺激!
  无心他顾的两人,全然不知小护士心内已经脑补……虐恋剧情二十集。
  邵亦轩刚挂的号是主任医师,女性,妇科、产科结合。
  到诊室外,见有产妇正在就诊,两人便在门外候诊,等待叫号。
  正在检查的产妇,肚子圆鼓鼓的像塞了气球,看起来应有八九个月,像是将要临盆。
  满头银发的老医生问诊完,让产妇躺到检查床上,打算检查胎儿胎位是否正常。
  产妇行动不便又是一人而来,行动间很缓慢。
  医生起身前去帮忙,产妇在检查床边自行脱鞋,医生在旁等待时,正巧侧眼瞧见在门外候诊的邵亦轩和叶蕊。
  产妇慢慢动,医生耐心等,顺口问着门外:“怎么回事?”
  叶蕊平静回答:“干呕。”
  医生又问:“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叶蕊细细算过,回答:“36天前。”
  瞅着门外的状况,俊朗的男人,美艳的女人,同来妇产科检查,又是干呕,又是月经延迟。
  医生心下有了谱,朝着叶蕊招手,叫她进门,继续问诊:“上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叶蕊刚进诊室,还未回答,行动不便的产妇正好躺下,静待医生检查。
  医生要掀产妇衣服时,回首对叶蕊说:“帮我关上门。”
  邵亦轩被华丽丽地关在了诊室门外,听不见她的答案。
  等待好一会儿,诊室门终于开了,叶蕊手上拿着检查单,准备前去缴费。
  邵亦轩自她手中抽过检查单,安静地排队缴费。
  缴完费,上楼,进B超室。
  B超完,下楼,回医生诊室。
  清晨人不多,一切格外顺利。
  进医生诊室时,叶蕊顺手关门,将他关在门外。
  B超检查结果医生电脑端可自行查询,看过检查结果,问诊,叮嘱,一切很快结束。
  叶蕊开门出来,沉默着往医院外走。
  邵亦轩拦在她身前,阻止她前行。
  “给我。”他伸手要她手上的检查报告。
  “不给。”叶蕊冷漠回绝。
 
 
第19章 
  深知与她争论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再言语理论,邵亦轩径自动手,去夺她手中检查单。
  即便穿着高跟鞋,他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仗着身高优势,又因手臂修长,动作迅速,叶蕊闪避不过,手中报告被他一把夺了去。
  邵亦轩打开检查报告,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个字。
  合了检查单,他嘴角微不可见地轻勾。
  医院走廊墙壁粉刷成米黄色,墙上挂有印刷装裱的世界名画,名画底下是造型精美的沙发,沙发旁还有青翠绿植点缀。
  在这优雅环境里他一身正装染满油污,那模样矜贵难言却又粗犷野性。
  可他面色却分外严肃,像法官宣判:“你们没睡过。”
  叶蕊冷笑:“邵先生还真会开玩笑。大清已亡,现代社会没有情侣会保守到没有婚前性行为。”
  不理她的反驳之词,邵亦轩平静陈述:“检测早孕,判断妊娠,最有效的手段是血检,检测血液中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含量,简称HGG。
  若是B超,怀孕五周以上,医生一般建议检查妇科B超,看清胎心胎位。
  刚刚医生问诊后,没让你血检,也没让你检查妇科B超,因为你的答案让她确信你没怀孕。
  月事推迟,去腹部B超只是为了排除器质性病变。
  工作压力太大,身体状况不佳,月事不准也不足为奇。
  而昨天太忙没顾上吃饭,晕车严重,想吐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阵阵。
  你颈后、耳根、锁骨处的紫红痕迹不是吻痕,而是过敏所致。
  你对芒果和半生牛肉过敏,自知如此,吃东西自然会避开。
  看那痕迹轻重,应是昨天或者前天。
  是不是工作室有人过生日订了芒果混在夹层的水果蛋糕,你不知而误食。为同事庆祝生日你们吃西餐,牛排煎得不到位,两者叠加,所以,过敏严重,至今未消。”
  听他详细分析,叶蕊面上没有过多情绪,只是说:“没怀孕是因为一直有避孕措施,邵先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存在避孕套吗?”
  邵亦轩凝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验证些什么。
  叶蕊继而笑问:“是需要我推荐你哪个品牌型号更好用,是吗?”
  邵亦轩嘴角渐露邪肆笑意,盯着她的眼,别有深意地说:“说吧,你的喜好我会记住。”
  “无须你记,我有男朋友。”说完便走。
  却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他冷声质问:“从未同居,更未过夜,周末连顿晚餐都不会一起吃,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没有亲昵举动,没有约会缠绵。他送去给你的花,全被分给了同事,礼物皆被原封不动退回去。
  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的男女朋友?”
  “没有同居,是我坚持半糖主义。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将自己的整个人整颗心双手奉上,任人轻贱吗?
  经历过情与爱,我太懂得若即若离、欲拒还迎,更是深谙御夫之术,不然怎么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对我痴情如此。
  而且,我们都很忙,更注重品质,讲究效率,深知高质量的约会胜过日日厮守。旁人见不到,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是在床上约会。”
  邵亦轩饶有兴致地问:“哪张床?”
  叶蕊脱口而出:“看心情。”
  “那天送你回海棠公馆,韩恕抱你进小区,到了我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你便立刻让他放你下来。你行动不便,硬是自己强撑着走到单元门口。
  甚至有事要谈,也是在楼下谈完,都不邀请他进你房间。
  保安送来他的行李,他拿了行李直接从侧门离开。
  这就是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如果换做是我,你觉得别后新婚,我会对你做什么?”
  “你查我?”
  “显而易见。”
  “那邵先生有没有查过韩家的监控,数数我留宿韩家多少次。再去调查下我们的开房记录如何?”
  “韩家你一次都没留宿过。开房,在这钱塘城里你从未住过酒店。在外更是从未跟他同行,隔空开房吗?”
  “你的调查结果有误。”
  “怎么就这么嘴硬呢?”那语气似是有些微不可查的宠溺叹息,“你们的通话基本一个月才有一次,就如此热恋吗?”
  “有微信,手机通话本就少。”
  “有道理。那么,你要拿出微信记录来证实一下你们有多恩爱吗?”
  “我没那么无聊。”
  时间推移,渐有家属陪同产妇前来就诊,眼见走廊中对峙着的帅气修理工& 美艳女主人,众人皆是盯着他们不住地瞧,那双眼里是写之不尽的惊奇。
  不胜其扰。
  邵亦轩拉了叶蕊手臂,将她带出医院。
  在医院外的国槐树下,他松开她手,问她。
  “你跟韩恕,不过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两年前,他在意大利帮你收购蕾丝工坊,不久他回国,你们便在一起。为了还他人情,你会重金谢他,但不会以这种方式。他究竟是以什么理由说服你的?”
  “没有理由。”
  “他嫌烦,让你帮他挡掉身边的莺莺燕燕?还是他浪子心性,无心恋爱,不想家里不住地催,用你来安抚家里。抑或是,他告诉你,他是gay,想以你挡住悠悠众口?”
  “是因为喜欢。”
  阳光穿透树枝洒下光亮,在这光影重重里邵亦轩走近几步。
  他伸手抬起叶蕊下巴,霸道地逼迫两人直视:“你知道在东欧两年间,哥哥让所有人瞒着我,你恋爱的消息,代表什么吗?”
  “……”
  “代表你跟韩恕绝不是恋爱关系,没有喜欢,更没爱。”
  “……”
  “我来钱塘当晚,旧事偶然遇见你与韩恕同来,那天应是韩恕特意去找你,想要说服你,第二天去见他家长。他去的时间恰巧是诸戈约你的时间,便一起去了旧事。
  他家里分外喜欢你,不明就里地催促婚期。
  我问婚期定在何时,回答前你在迟疑,是在考虑要怎么回答既能保存他的颜面,又能给自己留有退路,是吗?
  外婆不明所以,以为你真要嫁人,特意约了我们周末在靳家相见,试探我们是否有情。
  你与外婆在花园亭中深谈时,你从未正面肯定过你要嫁给韩恕,只是说会嫁给所爱之人,是笼统代称,不是特指,证明目前并没肯定人选。”
  因为嫂子的关系,哥哥知道她与韩恕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又因嫂子不让说,为了保密,哥哥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外婆。
  他问时,哥哥也是缄口不言。
  所以,急坏了外婆,哥哥又在努力寻找他喜欢的蛛丝马迹,来安慰外婆。
  那晚守在她海棠公馆门外,体会她曾经等待他时的心情,半夜,他打电话给哥哥,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确定是哥哥让所有人瞒着他,她恋爱的事。
  哥哥告诉了外婆。
  所以,才有他出差一月在外,外婆催促着来钱塘,外婆放心却也担心。
  终于来了钱塘,外婆又刻意让他陪着去买她的新婚礼物,企图试探他真心。
  叶蕊甩开邵亦轩抬起她下巴的手,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邵先生想象力丰富,可以去写小说了。”
  邵亦轩态度顿时柔和下来,像是哄着:“心里有气、有委屈、有心酸,统统都冲我来,要打要骂要耍赖要撒娇要考验,只能你能消气,怎样都行。”
  她彻底死心、彻底放手,早已化为灰烬的爱,没了生命,已随风散落天涯。
  不是他简单几句哄劝,就能哄得回来的。
  “我现在很忙,只想努力工作,其他的事我没力气、没心情去想。恋爱,结婚,或许会,但不是现在。目前的生活状况,我很满意。希望邵先生高抬贵手,不要打扰。这世上从不缺爱你的女人,少了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第20章 
  邵亦轩冷声质问:“不要打扰什么?深藏心底、不与人知的那颗仍旧爱我的心?”
  叶蕊哂笑:“邵先生还真是……自恋。”
  说完就走,不理会他。
  “叶蕊。”他叫。
  她止住步伐,停在这人声鼎沸的喧闹街头。
  往事蓦地兜上心头。
  那时,她在他房外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他,得知他没有女朋友。
  刹那间欢喜满溢心头。
  已是深夜,她不便打扰,得到答案的她正要离开,人已进入电梯,可却忽然想起,自己只顾得开心去了,都忘记告诉他,她是谁。
  意识到此,她心急得不住地按着电梯开门键,像是同死神抢时间。
  真是生怕他进房,再难相见。
  还好,还好上帝庇佑她,他在开门,尚未进房。
  她忙几步上前,仰着小脸,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我叫叶蕊,晚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那时至今的四年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语调徐徐,不急不缓,可她竟品出些悠远、苍凉的意味,像黄土高原上被风一吹就散的凄怆信天游。
  邵亦轩静静地看她,白色素绉衬衫配以黑色曳地纱裙,既有白天鹅的优雅明媚,又暗含黑天鹅的决绝倔强。
  芭蕾的气质已尽数融入她骨血,她脊背笔直,身形曼妙,可那背影却有诉之不尽的隐隐伤痛。
  是他一笔一笔刻入她心间的。
  是他要用一生慢慢偿还的。
  邵亦轩语气柔和地哄着:“考验可以,折磨可以,要时间、要等待,一切都可以。但不要逃,好不好?”
  叶蕊没再回答,径自回到车旁。
  她的心,现在完完全全地属于她自己,未来会遇到怎样的爱情,谁都不知。
  他在她眼里,已没了任何特殊性,如今的他不过是她生命里再寻常不过的人。
  不是非他不可,也不是是他不要。
  上车后,叶蕊心绪平和,跟他说:“送我回工作室。”
  邵亦轩目视前方,时刻在注意人/流/车况,回应她:“先回靳家,吃过早餐,再睡一觉,晚上我送你回叶家去跟奶奶吃晚餐。”
  恰巧车停在路边等绿灯,听闻他安排,叶蕊即刻便要开门下车,工作还有一大堆,她真的没时间休息。
  ““这次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车去工作室。”
  可开门时,却发现车子他落了锁。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说。
  叶蕊向来爽快,既然拗不过,那就不计较。
  而且,昨晚麻烦他麻烦成那样,应该也惊动了靳家,众人难免为她担心。
  她去靳家以示感谢也是应该。
  到靳家大宅时已是早上九点多,车子刚驶入庭院,靳家众人就都迎了出来,显然是一直在等他们归来。
  车子停稳,他们下车时,靳奶奶都顾不得她心爱的孙儿,忙拉着叶蕊的手,关切地问:“事情解决没?轩轩可帮上忙了?”
  叶蕊笑吟吟地说:“嗯嗯,事情都解决了,多亏了他,一切全都搞定了。”
  靳奶奶这才看了眼满身脏污的孙儿,心里暗暗给他盖上一个合格修理工的大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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