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笑笑:“说来惭愧,我来是为了舍弟的事情。”
傅盈轻挑了下眉:“观南?”
“对。”钟意点了点头。
傅盈问:“他怎么了?”
“他……”
“盈盈。”
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江棘一脸寒意地从外面进来。
他走到傅盈身前,宽阔的脊背把她挡在身后。
面对钟意时,江棘脸上的寒意又骤然消失,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钟总,真不巧,会议刚结束,久等了。”
钟意立刻抬了抬手:“哪儿的话。那我们现在坐下来谈谈?还是……”
江棘朝傅盈偏了下头,示意道:“不好意思,请再稍等片刻,我还有点事。”
钟意也勾起唇,爽朗笑道:“请便。”
手被江棘抓住,傅盈任他牵着自己离开总裁办,然后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停下。
“怎么上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傅盈抬眸看他:“我以为你在啊。”
“找我有事?”江棘低头看着傅盈,大手攥着她的手指轻揉,指腹轻轻摩挲她左手无名指的下端。
午后阳光正好,光线透过窗户照在傅盈的脸上,能看到一层可爱的小绒毛。
江棘眨了下眼,不由得伸出手在她脸上轻刮了下。
傅盈往后躲了躲:“呀!腮红都要给你擦掉了。”
江棘低笑了声,把手揽到她腰后:“找我什么事?”
本来是想跟江棘说道说道的,但既然江棘这儿有事要处理,傅盈也不想碍着她,于是她想了想,说:“我下午想请个假,去看我妈。”
“不是昨天才去过?”
傅盈垂眸小声道:“我就是想去嘛。”说着她又眨巴眼看着江棘,“这事儿能跟我妈说?就是你把那些都给我的事。”
傅盈心里清楚,母亲是绝对站江棘的。
她现在迫切需要有人来给自己吹吹风,夸夸江棘的好,在‘彻底原谅江棘、跟他好好过’上加码加码再加码,打破她心里不上不下的纠结情绪。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只有母亲了,没有什么比母亲的支持和祝福更能让她定心的了。
江棘抚着她的发:“当然可以说。”
“那我想去。”
江棘说:“我正好有点事,等我处理好了陪你一起过去。”
“让管家陪我过去就好。”傅盈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两点,我过去一趟再回来差不多三点半,很快啊。”
江棘笑了笑,说:“一起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傅盈眨了下眼,觉得心跳快了一拍。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她微垂眸眼,嘟哝着低下头。
无名指上的皮肤被摩挲得发热,上面隐隐泛起了一圈粉红色,好似真的戴上了什么。
江棘继续把玩着她的手指,又问了遍:“一起?”
傅盈没有抽手,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点了点头:“好吧,一起就一起。”
“乖。”
大手揉上她的发。
—
两人又回了办公室,进去的时候钟意正在打电话。
他拧着眉,语气很重,似乎电话里的人发生了冲突,见他们进来,他又立刻收了声,挂掉电话,脸上的神色瞬时恢复如常。
江棘拍了拍傅盈的手,低声道:“进去休息会,管家送来的午饭也在里面,冷了就热一热吃。”说完在傅盈背上轻拍了下,“去吧。”
傅盈没作声,点头进了办公室的小房间。
小房间的隔音太好,门一关上外面就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了。
傅盈本想听一听墙角,既然钟意是为了观南来,那么一定是江棘对观南做了什么,可里面听不见,她也只好作罢。
也没所谓,反正待会她可以去问江棘嘛。
傅盈不困也不饿,她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湛蓝的天际和太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的CBD大楼们映入视野,再往下看,是披上了浅金色外衣的大地,很漂亮,也很温暖。
好像……也不是很纠结啊。
和江棘面对面地待在一起,并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刻意地去想‘要怎么面对他’这个问题,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很自然地对话。
他也还是那样,习惯性地对自己动手动脚,而自己,也并不排斥。
傅盈朝天空的方向举起左手。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白皙,指甲莹润如玉,阳光一照甚至有点儿透明感,就是无名指上的粉色印子略显突兀。
她盯着那个印子看了好一会,忽然举起手机拍了个照,拍完又有些羞恼,因为这张图让她觉得很甜,心情也跟着上扬起来。
她居然会觉得甜?
傅盈认为自己的心灵背叛了大脑和身体,跑到江棘那边去了。
“咔嚓”、“咔嚓”。
手机相册里多了三十张手指的照片。
好嘛,这下身体都不听指挥了,也跑江棘那边去了。
傅盈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一边痛斥着心和身体的背叛,一边从相册中挑选出最好看的那张,非常认真地修修改改了一番,最后加上滤镜,配上文字,发到了自己几乎许久没发过的朋友圈里。
【飞天小盈盈:今天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呢~[图片.jpg]】
几乎是下一秒,朋友圈里就多了个红圈的‘1’。
傅盈点开一看——
【臭东西:待会戴上戒指再拍一张吧。】
‘臭东西’是傅盈很久以前给江棘的备注。
他们俩几乎不用微信聊天,有事总是电话,江棘的朋友圈几年都不一定发一次,所以乍一看到这个昵称傅盈还愣了下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
江棘从外面进来,看了她一眼后跟着笑道:“这么高兴?”
傅盈扭头,下意识地用力抿起两片唇,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和他对视。
然而没过几秒,嘴角的弧度就压不住了,紧抿的唇漏了条缝,笑意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有些气恼地伸手捂住嘴巴。
看着江棘笑意更深的模样,傅盈心想——
她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盈:其实我真的好好攻略的。
一开始姿势用对的话,就完全不会闹腾嘛,嘤,想打江棘。
-
谢谢大眼和我、布丁、1234567cl的地雷!感谢支持呀,比心心=3=
第六十六章
傅盈斜靠在沙发上,她咬着唇, 小腿轻轻晃动, 目光从窗外看到手上的护甲油, 就是不朝身前摆饭菜的男人身上看。
江棘把保温盒打开摆好:“吃吧, 还热的。”
傅盈哼哼了声, 眼睛终于往前看了。
不过还是没看江棘, 光盯着桌上的饭菜——白胖的米饭上方烟气袅袅, 黑色的海参软乎乎胖嘟嘟, 上头淋着一层酱汁,看得人食指大动。
才看了几眼, 肚子就又咕噜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傅盈脸一红,更用力地咬了咬唇:“笑什么啊?”
刚才也是, 气氛好好的, 虽然有点尴尬, 但更多的是羞涩, 是朦胧的暧昧。
她忍着笑板着脸,和江棘对视, 有心想说点什么,然而嘴还没张开,肚子就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傅盈拧着眉, 用筷子夹了个海参一口咬掉大半。
早知道中午就好好吃饭了!
“中午吃的什么?”江棘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把,“还没吃饱?”
“胃口不好,随便吃了点。”
江棘看她一口半个海参, 一口一个排骨的架势,笑道:“到我这儿胃口就变好了?”
傅盈专心吃饭,不吭声。
江棘又笑:“以后我中午一定抽时间陪你吃饭,省的饿着你们母子俩。”
傅盈皱起鼻子‘哎呀’了声,红着脸嘟囔:“吃饭就吃饭嘛,话好多啊你。”
江棘勾了勾唇,拿起了碗筷。
可江棘不说话了,傅盈又觉得气氛太安静。
他们俩吃饭动静都很小,这么一来耳边只剩下非常细微的碗筷碰撞声。
以往两人一起吃饭江棘总会说些什么,每次都是他先说,她再回应,顿顿饭皆是如此,傅盈因此经常觉得对不起礼仪课老师。
这顿饭吃得挺有‘礼仪’的,但她却不习惯了。
过了会,傅盈忍不住地主动打开话匣:“钟意刚刚跟你说什么啊?我听他说他是为了他弟弟来的。你……对观南怎么了吗?”
江棘抬眸:“我要是对他‘怎么了’,你会怎么样?”
傅盈一脸莫名:“我干嘛要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她觉得自己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没有智商。
虽然之前的谈话没能跟上江棘的节奏,但她也多多少少知道观南这个人有问题,或者说观南、钟意、卫少洲,这三个人都有问题。
可能是江棘给她的印象一直都太强大了,所以从他嘴里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傅盈全然无动于衷,即使那三个人可能在谋划什么,她也不觉得忧虑。
毕竟江棘可是十来岁就把多家公司整垮的人,尤其他在父母去世时,面对那么多明招暗招都没被击倒,那三个人又能算什么。
傅盈的回答显然让江棘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慢悠悠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在外面混不下去。”
傅盈问:“是怎么个混不下去?”
江棘微垂眼眸,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下,低声道:“逼得他只能回风达‘施展拳脚’。”
傅盈眨了眨眼,在江棘又要开口时候抬起手:“先别说,让我想想。”
江棘笑看着她:“行,我不说。”
傅盈拧眉想了会,问:“是想让他们兄弟龃龉吗?钟意有才,观南也很有才,他肯定不甘心一直待在幕后,况且他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到时候他们兄弟之间万一起了争执,光是内部矛盾就可以把风达搞分裂。”
“可也不对啊,你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全国、全世界,他要是去别的城市呢?或者出国也说不准,他又不是什么没来头的穷小子,一条路不通他有的是路走啊。”
说罢,傅盈眼睛亮亮地看着江棘:“你一定还做了别的,光让他在江城混不下去肯定不行。”
江棘却是摇了摇头:“我目前只做了这个。”
傅盈不太信:“真的?”
江棘点点头:“真的。”
傅盈拧起眉,又想了会,说:“我想不出,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被你逼回去。”
江棘揉了揉傅盈的脸:“我告诉你?”
“不要!”傅盈很坚持,“我自己想。吃饭的时候不适合思考问题,等我吃完了再想。”她坚信自己能够想出来。
江棘眼睛微弯,纵容地看着她:“吃过饭不是要去你妈那儿?”
傅盈摇了摇头:“不去了。”
“嗯?”
傅盈确定地说:“不去了。”
因为她不需要母亲吹江棘的好,也不用母亲来给自己心里的天平加码。
她心里的天平从来都是倾斜的。
朝着江棘倾斜的。
以为承认这一点会有多么难受,但真的承认了,傅盈觉得心里反而放松下来,好似一个一直被绳索吊着的小人,终于踩到了结实的地面。
那些曾经以为不能接受的日子都经历过来了,现在江棘不仅顺着她曾经想象的模样变好,同时又一直地护她宠她,而她既不想跟他决裂,也不想跟他继续闹下去,所以再惦记着过去的事给自己添堵干什么呢?
没必要再折腾了,还是放过自己吧。
傅盈放下碗,往江棘面前一伸。
江棘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看了她一眼后又往她的碗里看了眼——里面还有一口米饭没吃完。他寻思了下,问:“吃不掉了?”
傅盈微抬下巴,目光睥睨着他,道:“给我添饭。”
“里面不还有吗?”
碗往上抬了抬,差点碰到江棘的下巴上。
傅盈说:“我就想现在添。”
江棘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忽地笑了出来。他斜眸觑了她一眼,嘴角弧度上扬:“好。”
傅盈抿了下唇,心里愈加觉得轻松。
把事情放下来的感觉,真好啊。
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天平上加砝码了,不再需要犹犹豫豫,也不用计较的是亏损,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真好啊。
——
钟意一回到办公室,就被人攥住了衣领。
观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色微红,嘴唇却发白,似是气急:“你去找江棘做什么?嗯?你去求他了还是怎么着?谁让你去了!”
钟意挥开观南的手,眉头紧皱:“我去还不是为了你?都这么多天了他针对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告诉你有什么用?”观南狠狠地指着他,“光源的项目不还是丢了?我的脸不也丢了?!你去了又能干什么?堂堂风达总裁低三下四地求人,你脸皮厚我可不行!”
“够了!”
钟意松了松领带,一脸不悦地在老板椅上坐下,“什么低三下四?光源的项目丢了就丢了,这就是商业竞争!倒是你,问你你什么都不说,我派人查又查不出结果,你被他针对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当亲哥的怎么就不能去问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