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浣若君
时间:2019-05-10 10:10:58

 
    但是,他扔下俩弟弟,私自跑到白杨河畔去围观抓捕苏修的行动,这么大的事儿,罢了之后她不闻不问,就跟那攒利息似的,聂卫民就很害怕了。
 
    真不知道她最后有怎么问罪啊。
 
    “高区长您好,不会今天关于抓捕苏修间谍的公开报告,就是由您主持吧?”在区政府大楼遇上高区长,看他一身解放装,还特地戴着黑框眼镜,陈丽娜就问。
 
    “怎么,卫民也来旁听?”
 
    “可不,他当初不是就在你们车上,也是参于了战斗的,我想让他听一听全程发生的事情。”
 
    “此次白杨河形动,是自六六年大逃疆事件以来,我们牺牲士兵最多,破坏性也最严重的事件了,自治区各兵团,各县区的领导们全来了,这个报告还非得我做不可啊,快进去吧,你今天不也得上台做报告?咱们全自治区的领导们,可都等着看你这个女英雄呢。”高区长开玩笑说。
 
    接过讲话稿,陈丽娜就进门了。
 
    她因为举报龚红星有功嘛,被安排在第一排,没有聂卫民的位置,孩子就只好给她抱着呢。
 
    “妈妈,那天武装部总共牺牲了多少个同志啊?”
 
    “你看,据上面统计,伤十五人,死五人。”
 
    “那苏国间谍呢?”
 
    “两架直升机,统共二十人,活捉三人,剩下十七人全部击毙。”
 
    “那秘书小张呢,他肩部中弹了,你问高伯伯了吗,他是不是还活着?”聂卫民眼巴巴的,就问。
 
    妈妈叹了口气,摇头:“肩部的弹片只是小伤,真正让他陷入昏迷并失血过多的,是他心脏部位中的弹,卫民,他已经牺牲了。”
 
    聂卫民虽然只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但是读书多嘛,接过讲话稿,就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共和国成立之后的孩子,从小看了太多抗战电影,在电影上看了太多的枪战,但真真实实的体会,看着子弹穿透玻璃,呼啸而来,那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现在有请木兰农场的场长陈丽娜上台,让她为我们讲述一下,自己是怎么发现龚红星是个苏修反/革命的。”
 
    聂工监听苏国电台,以及监听中央情报的那一段,是被隐去的,所以,所有的功劳,全都堆在了陈丽娜的身上,她现在是个女英雄了。
 
    陈丽娜于是起身,就上台去了。
 
    武装部的同志们带头鼓掌,甚至还有几个人带头叫好,掌声响的聂卫民耳膜都在发痛。
 
    “首先,我得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检讨,我得承认,一直以来,是因为我不想惹事,我想因为我的成份而规避掉检查,才会让苏修分子有机可趁,在我们矿区里大摇大摆,甚至于,明目张胆的发电报,暴露我们的座标,险些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她深深鞠了一躬,顿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就不说自治区别的人了,至少矿区的领导们,像阿书记啊,高部长这些人,说实话,挺惭愧的。
 
    当龚红星在矿区活动的时候,他们虽然说没有给予配合,但所有人为了怕惹麻烦,却是在放任她的。
 
    比推波助澜,或者说亲身参于更可怕的,是视而不见。
 
    当战火没有引到他们自己身上时,他们选择了躲避,于是,他们获得了暂时的清静,也可以说,战火没有燃烧到他们的身上。
 
    可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
 
    5死15伤,一座千辛万苦建起来的大桥,险些被敌人摧毁。
 
    摘了眼镜,高区长也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确实没什么可表彰的,陈场长需要检讨,我又何尝不是?事实上,我这个领导,更应该带头检讨。”
 
    慢慢的,矿区所有的领导们全都站了起来。空气中突然就静的可怕……
 
    “对了,小陈,聂工为什么没有来,他是首先监听到无线电密码的人,也是第一个破译了密码的,虽然说鉴于他的特殊身份,这个咱们要保密,但是,他是这件案子里的大功臣,不来怕不合适吧?”散会后,阿书记就在会议室门口等陈丽娜。
 
    “他有些工作要向总理汇报,所以去北京了,估计今天就回来啦。”陈丽娜说。
 
    “单独去的,怎么也不汇报我一声?”阿书记若有所思,记得最近总理病的厉害,好像没给矿区打过电话呀。
 
    “是他的一个科研新成果,总理当时电话直接打到基地的,他大概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吧。”
 
    告状分早晚,聂工手里的证据,可没有全部交给武装部。他自己带着证据,亲自赶赴北京,当然是想能给总理第一手的证据,好让重病中的总理,能够帮知识分子们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嘛。
 
    听完报告会出来,陈丽娜特地到供销社里买了五斤饼干,包成了五分,专门到矿区医院,去看望了一回在枪战中受了伤的武装部的同志们。
 
    于参谋凡有战都一马当先,当然也挂了彩,胳膊上缠着大绷带呢。
 
    就那一斤饼干,他都不肯要呢:“我家又没孩子,快拿回去,给聂工仨儿子吃去。”
 
    “你不吃,人小包不吃吗,于参谋长,小包同志就算如今升级成了于夫人,待遇可不能变啊,我发现你最近都很少表忠心了呢?”
 
    “不不,我胸膛里一颗火热的心,除了随时准备为共和国而牺牲之外,就是想着,怎么好好的欣赏我们小包同志的美了,小包你说是不是?”
 
    “行了吧你,赶紧躺好了。”地包天的小包一把拍在于参谋的胳膊肘子上,于参谋疼的整张脸都在抽搐。
 
    “陈场长,您有多余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成不?”小包削好了苹果,递给陈丽娜,见陈丽娜转手递给了聂卫民,于是又削起另一只了。
 
    “怎么,为啥要我照片?”陈丽娜反问。
 
    小包笑着说:“我堂姐呀,不是在红岩军区嘛,一直来信,说想看看您的照片呢。”
 
    “哟,跟我家老聂是同学吗?怎么,她也在军区系统里工作?”
 
    “咱们红岩军区歌舞团的台柱子,最近由她自己创作的歌舞剧《梦里敦煌》快要上映了。”
 
    哟,一听就是个大美人儿啊,要不然能独挑大梁演《梦里敦煌》?那部歌舞剧,可是红岩省的经典曲目,将来领导人们出国访问,都得带着四处巡演的剧目。
 
    看来,聂工的女同学自认高人一等,这是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了。
 
    “你告诉她,应该过不了多久,《新青报》通版介绍我们木兰农场,我会上报的,让她在报纸上看吧。”
 
    郭滨走之前,特地给她看了靳师为她拍的黑白照片,屈膝在一片雪白的土膜田里,包谷苗子拙壮而长,就有一点不好,拍的跟刘胡兰似的。
 
    包曼丽同学是个优秀的舞蹈家,她陈丽娜也不错啊,将会以最优秀的农场场长的姿态,登上报纸呢。
 
    “行,我会说的,不过陈场长您当初可真该练舞蹈啊,您这形体实在是太美了。”小包说着,又凑了过来:“跟我说说呗,您用的啥化妆品?”
 
    “我妈妈用绵羊油啊,小包阿姨你不用那个吗”
 
    这个,聂卫民是知道的。因为她妈妈换了绵羊油,最近矿区的家属们,大家全都把雪花膏换成绵羊油了呢。
 
    “行了,饼干你必须带回去,只要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说着,于参谋长还是把属于自己的饼干,塞还给了陈丽娜。
 
    每回到矿区,无论那个孩子跟着,陈丽娜都会专门到供销社,给买点儿好吃的。
 
    好吧,拢络民心,当然,也让孩子能适应跟着她的,这种风风火火又枯燥的工作。
 
    毕竟她得谈粮种,还得去读书馆查资料,买种子,孩子们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可无聊啦,没点甜头哄着,他们是真不愿意去。
 
    今天就参加了一场报告,赶中午的,陈丽娜就回到基地了。
 
    不出所料,俩小的扒铁门上,眼巴巴的等着呢。
 
    聂工也回来了,胡子拉茬,提着他的帆布旅包,就站在儿子身后,没办法,他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
 
    “卫民今天很安静啊。”聂工听说要吃土豆丝就浆水面,主动就帮陈丽娜削起了土豆来。
 
    “可不,大中午的,下午还要上学啊,他倒好,锄地去了。”陈丽娜开着后窗子,笑着说:“瞧你儿子干的多得劲儿。”
 
    “哎哎,卫民,肥等着爸爸出就好啦,你给我从厕所里出来。”
 
    农家肥,自攒自用,比起氮肥磷肥来,那当然是最肥地的原料了。但是吧,大中午的一个小孩子亲自施肥,这成什么了?
 
    “哎呀爸爸,我不觉得臭。”
 
    “不臭为啥要用棉球塞着耳朵?”聂工从儿子手里夺回了粪勺,就说:“快去,这肥呀,我抽功夫会出,吃完饭赶紧给我上学去。”
 
    “小陈,你今天是不是骂卫民啦,要不然,他怎么表现的这么的……简直跟往日判若两人啊。”要知道,在往日,聂卫民上茅房都是鼻子里要塞棉蛋蛋的,用他的话说,宁杀头,不施肥啊。
 
    “你这儿子的犟,不在于他笨,而在于他太聪明。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这样的人,脑子里自有一套说服自己的逻辑,你唠唠叨叨在他耳边讲再多也没用的。我今天呀,带他参加了一趟报告会,又带他去医院看了一回在白杨河战役中受伤的伤员,这会儿估计他心里自悔的厉害呢。”
 
    可不嘛,一想自己万一要是死了,于国家,于集体,于学校,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爸爸没有儿子了,弟弟没有哥哥了,而他,也将永远都了解不到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奥秘,这种自责和自省,就足以叫聂卫民懂得珍惜生命了。
 
    “我就想问,小陈同志,你不是说你上辈子只带狗,没孩子吗,你从那儿学到的这么多教育孩子的方式?”
 
    简直立竿就见影啊,而且,还不跟孩子落仇。
 
    毕竟孩子嘛,你要不打,他会长歪,你要打了,他还记仇,越大越难管。
 
    “上辈子呀,我总爱开快车,你说了多回都不管用,然后有一回呢,我到交警队去处理违章,正好那天是交通宣传日,交警队的外面喷了一大堆的牌子,上面全是各种事故现场,断手残肢,压成半个的脑袋,那叫一个残不忍睹啊。于是,在那之前,只要没监控的地方,我都开180,从交警队出来,无论有没有监控,高速上我只开120,警钟长鸣,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厉害,不过二蛋,你为啥不去上学?”聂博钊回头见老二在门框上靠着,就问说。
 
    “老师说,我还是回家挑大粪吧,不用再去上学了。”二蛋看起来很开心呢。蹦蹦跳跳的,正在吃胡萝卜,吃一口,给妹妹喂一口。
 
    “啥叫回家挑大粪,你这么大的孩子就该去上学,赶紧给我去。”
 
    “可老师不想要我呢,她说,我那怕在戈壁滩上放羊,也比现在强。”
 
    “为啥?”
 
    “她说,我就是个造粪机器,爸爸,啥叫个造粪机器啊。”二蛋两只大眼睛里还闪着纯真的光芒,大概因为有机器俩字儿,还觉得老师是在夸他呢。
 
    “这个呀,爸爸匀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赶紧去上学。”
 
    等二蛋背上书包也走了,聂博钊才开始头痛:”现在这些老师,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搞的,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伤人的话?“
 
    “行了,你儿子还太傻,不懂得老师是在骂自己,这也算点儿好处吧。”陈丽娜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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