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浣若君
时间:2019-05-10 10:10:58

 
    “那你说咋办?”
 
    “我猜着,应该是我姐夫新娶的那个新媳妇儿,陈丽娜,你是没见,她到高区长家去作客,那一身儿穿的多利落。不是个大学生嘛,估计把咱们农场当成实验田,想要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了吧。”她这话当然说的很讽刺。
 
    “不管是不是那个陈丽娜,还是黑山大王红山大王,任谁敢来当场长,我都能把她给赶出去,不然,我就不姓孙。”
 
    “您本来不姓孙,您姓黄。”孙想男说。
 
    关于陈丽娜是不是臭老九这一点,孙爱男简直是,钻头觅缝的找人啊,打听啊。
 
    基地就像个坚固的堡垒,她愣是打听不到,你说气不气人。
 
    才开春,乌玛依的天气就跟沙漠里的脸似的,中午晒的人头皮发痛,到了晚上,寒风吹来,又冻的人直发抖。
 
    新开辟的三号基地正是忙的时候,聂博钊出门都半个月了,就没回来过。
 
    中午晒红了脸,陈丽娜接了两个从伊犁农场上调来的农业大学的专家到了矿区,目送着他们进治安所报道了,就在路边等着。
 
    这辆牌号为0002的车,给了陈丽娜无比的方便。
 
    就比如说,人人要去趟乌鲁,那是一重重的盘查,层层的关卡,而她基本不会受到任何的盘查。
 
    就是前往乌鲁的路实在太难走了,得亏现在的小汽车造的皮实在,也得亏现在还寒天冻地,路面没有太多的塌陷,否则的话,从乌鲁到乌玛依一趟,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仨孩子整天跟着她在外跑,而且总有些陌生的伯伯,叔叔们穿的破破烂烂,跟逃荒似的上他们的车。只要一上车,就会讲起自己在农场劳动时的经历,比如田鼠怎么烤来才好吃,麻雀的肉又是什么味道,仨孩子都听的可新奇了。
 
    这不,又一个来报道的伯伯,给妈妈接到了治安所,带着户口去报道了,他们坐在车上,就在外头等着呢。
 
    “妈妈,我饿了,想吃大列巴。”
 
    供销社里卖的大列巴,外皮烤的酥脆金黄,切开来,里面夹满了核桃和葡萄干,一层层的,可甜可香了。这也是从苏国传过来的面包作发,柔软蓬松又好吃。
 
    车正好停在供销社门外,二蛋儿的口水全糊到车窗子上了。
 
    “蛋儿,不是妈妈不给你买,咱们这个月零用钱超标了呀,哎呀,这些叔叔伯伯们,用掉了妈妈很多钱。”
 
    “那咱们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呢,留着钱自己花不好吗?”聂卫民想不通。
 
    “因为他们都是你爸爸的好朋友,而且,等到明年,后年,他们会给咱们带来很多新鲜的水果,会让咱们基地有吃不完的列巴,还有用不完的棉花,到时候,我就可以把小库房腾出来,单独给你作卧室。”
 
    聂卫民心一动,毕竟大了嘛,马上就要作小学生了,很想要点儿私人空间。
 
    “现在也可以啊,我们三个的抚养费每个月三十块,就是你管着。”
 
    “小聂同志,你觉得三十块很多吗,你知不知道你脚上的小皮鞋十块钱一双?”新的小皮鞋,因为太贵,就只给聂卫民买了一双。
 
    鞋子这东西嘛,大的穿完可以小的穿,衣服也一样,过完年,三兄弟的衣服又紧巴巴了,眼看又得作新衣服,陈丽娜还没找到布呢。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也就只能凑和了。
 
    大列巴没得吃,把北方农业大学来的邱教授送到农场外面,交待了几句,让他自己进农场报道,陈丽娜调头,就往回走了。
 
    “妈妈,为什么你走的那么慢呢,你还记得吗,三蛋发烧的那天夜里,你开的可快了,车还会飞起来。”二蛋看着外面的雪山,车慢悠悠的,就很不爽。
 
    陈丽娜说:“妈妈也想啊,但是,你肖叔叔的车装的是进口的雪地胎,还有防滑琏,不怕打滑,这车要快了,咱们全得栽在沙窝子里。”
 
    “那,咱们也买个雪地胎,我们有钱。”
 
    “有啥钱?”
 
    “抚养费啊,我们有抚养费。”聂卫民肯定的说:“那也是你的钱。”这口气,可真大方。
 
    陈丽娜噗嗤一笑:“一条雪地轮胎好几十块了,不是你们那点抚养费就能解决的,那个,是你们的妈妈拿生命给你们挣来的,妈只能用在你们身上。”
 
    想起曾经的妈妈,聂卫民就要想起她带着自己到总工家,区长家去串门时的样子,那个妈妈个头很高,腿很长,总是走的很快,脸也总是板着,可他还是很爱她,毕竟那才是他真正的妈妈。
 
    孩子很是惆怅,于是就不说话了。
 
    偏偏就在这时候,孙爱男也从农场里出来,她丈夫只是矿区一个人事科长,当然没得小汽车坐,要趁着刘解放的拖拉机,到了基地,再搭基地的大卡车回乌玛依矿区。
 
    恰好,黄花菜也在拖拉机上坐着了。
 
    一看见陈丽娜的小汽车,再看看车里仨孩子,拖拉机声音太大听不见她在说啥,但是黄花菜指指点点的,扒着拖拉机就开始叫了,不用说,肯定是在骂人。
 
    仨孩子几乎于同一时间,咧开嘴就开始大哭了。
 
    陈丽娜一脚油,直接把拖拉机给甩了个老远。
 
    空把个老太太给气死在了后面,望车兴叹。
 
    “其实我们的抚养费不止三十块,领导们来调解的时候我也在,我知道我们有五千块,但是,那钱被我外婆拿走了。”直到车甩远了,聂卫民才说。
 
    好家伙,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是,我也听说你妈妈有五千块的抚恤金,那笔钱,应该是存着给你们上大学用的,要存到信用合作社,要存成定期,一年咱们还能多得十九块钱的利息了,但是,那个钱,你们想要吗?”
 
    “想。”聂卫民和二蛋异口同声。
 
    钱这东西,谁不想要。
 
    “好,只要你们想要,那咱们现在就去基地找领导掰扯,妈得帮你们把这个钱要来。”陈丽娜说。
 
    事实上,早在去年,她就该把这笔钱要回来了。
 
    但是,那时候无论聂卫民还是聂博钊,都很防备她,所以陈丽娜才一再推迟。
 
    她得把这几个孩子供读到一路上大学,不走他们上辈子从十几岁就去混社会的老路,那么,教育经费就是一笔不可获取的资金。
 
    无论九泉下的孙转男对于这笔钱是怎么看的,陈丽娜觉得,她用生命换来的钱,就该用在她儿子的教育上。
 
    到了基地,她再把三蛋儿往背上一背,让聂卫民换了双布鞋子,正好过年的时候仨孩子都长个儿了,最漂亮的海军服短了一大截儿,娘儿四个就又跑到基地办公大楼去了。
 
    “内部消息,听说小陈同志要走马上任,作咱们木兰农场的场长了?”王总工还是头一回私下见陈丽娜,指着她的鼻子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没错,但是小陈,农场不比基地,那可是个江湖,你懂不懂什么叫江湖。”
 
    “江湖就是,你们明知道产量提不上去别有原因,也知道孙大宝在农场是一霸,但就是没人敢管。”
 
    “小陈,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国情是什么样你也知道,孙大宝当初可不止是治安队长,他还是革命小分队的分队长,你知道革命小分队吗,随便给你扣顶帽子,咱们基地只怕就得关门,咱们要保证生产,还就真不能惹他。”
 
    “我理解领导的意思,但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让大家吃饱饭更重要。”
 
    谁都不敢惹,最擅长给人扣大帽子的孙大宝,让他姐夫给扣了一顶苏修的帽子,打翻在地还踏上了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了。
 
    生于斗人,终被人斗,何其讽刺。
 
    “行了,咱们从今往后就是平级了,只要你在工作中有任何困难,找我就是,只要我能帮的,鼎力帮忙,当然也盼望着你能拿下农场,争取三年内,让大家都填饱肚皮。”王总工说。
 
    陈丽娜笑了笑,事情干成之前,这口已经夸的整个矿区都知道了。
 
    听小聂卫民说起来意,王总工的笑容就凝结在脸上了:“小陈同志,当初那笔钱都已经补出去了,已经由黄花菜同志拿着,再要回来,怕不合适吧,再说了,我们基地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图个清静,就连老聂,也没说要这个钱呢。”
 
    “王叔叔,当时商量抚养费的时候我也在,我外婆是有单另的三百块,而这一笔,是基地给我们上大学的经费。”聂卫民门清儿呢。
 
    “那这就是你们的私事,我们基地全员不搀和,也没人会劝阻孩子要回自己的抚养费。还有,小陈同志,区长和书记下的死命令,你的档案就锁在我身后的柜子里,在乌玛依,你就不是臭老九,你有权力革任何人的命,就算有人拿枪逼着,我也不会交出你的档案,放心的去干吧。”
 
    随着另一场春风,矿区正式下了通知,刘解放因为在农场任场长几年没有作为,被罢免场长一职,而场长一职,则由陈丽娜接任。
 
    消息一传到基地,王姐夹着鞋片子,哈妈妈手里绣着花儿,都闻风来凑热闹了。
 
    陈丽娜正在尝试着给几个孩子作大列巴呢。
 
    火墙边有天燃的烤炉,家里过年时积攒的核桃,哈妈妈的马奶/子葡萄干儿都有,但是她没黄油,供销社也有黄油卖,但一直缺货,而唯一家里有的羊油是无法烤面包的,那做出来就成黑暗料理了。
 
    狠心买了五斤牛奶,陈丽娜正在自己动手作黄油了。
 
    听说自己可以作大列巴,聂卫民两只小细手儿,撑牛奶搅的格外卖力,他和二蛋吃的一样多,一个圆蹬蹬的屁股,一个瘦丫丫的细条子。
 
    搅了几把,小家伙满额头的汗,搅不动了。
 
    哈妈妈笑着接过桶子,抓过棍子就搅拌了起来,还别说,她们哈族人习惯了搅奶/子,半个小时的功夫,油和水就分开了。
 
    这时候才要炼黄油。
 
    把小米煮成的阿木苏放进白色的奶油中上炎炸,等到阿木苏给炸干了,油里面的水份也没了,这熟制的阿木苏,留下来还可以冲奶茶喝呢。
 
    哈妈妈要作面包,手法比陈丽娜更好。
 
    二蛋看着圆圆的面团被揉好,又摊开,裹着红糖的核桃仁和葡萄干一层层铺到了上头,馋的直流口水:“这些葡萄干,全是妈妈一枚一枚攒的。”
 
    陈丽娜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要不是你每回溜进小库房都要偷吃,咱们的葡萄干,至少够作三个大面包。”
 
    “我可以吃不放葡萄干儿的。”
 
    陈丽娜于是拿剩下的面又揉了一个,这回有头有尾,头上还拿筷子戳了俩眼儿。
 
    “妈,这叫啥呀。”
 
    “毛毛虫。”
 
    “是春天树上掉下来的那种吗?”
 
    “对。”
 
    二蛋眼巴巴的等着,蹲在炉子前,生平第一次,要尝一下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是个什么味道。
 
    “小陈真是亚克西,能作在列巴,还能当场长。”把面包放进火墙边的烤炉里,几个妇女进了里屋,就聊起了家常来。
 
    王姐说:“不过,基地好些家属都不相信你能作好那个场长呢。”
 
    “我当场长,又不是给她们看的,凭她们说去呗。”
 
    “我还听我妹说,孙工妈扬言,你只要赶踏进木兰农场,她就一筐子煤灰伺候,也要把你赶出去。”王姐又说。
 
    “我是去当场长的,又不是去跟她吵架的,但她真要跟我吵架,我怕不得奉陪两句?”她耍泼的样子,全基地的家属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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