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时候我不愿意了呢?”傻子才愿意嫁这么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你要不愿意,随时我都放你走。”哟,他还给她硬梆梆的顶回来了。
好吧,她现在是个傻子。
陈丽娜装傻装的头疼,硬挤了个笑出来,心说老聂啊老聂,你这真是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呀。
你且等着,看我收伏了你的三个孩子,你还敢不敢再说这话?
她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仨孩子的衣服给他看:“这三个孩子,你是从乌依玛送到这儿来的,去年冬天应该就在这儿,你送孩子来,咋不给娃们带毛衣,带棉衣?”
聂博钊打开编织袋瞅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聂母嘴里唧唧歪歪的就说开了:“你们到了城里,多少衣服买不来,就那几件毛衣棉衣,留着给老二家的几个闺女穿吧,何必要带走了?”
“妈,把三个娃的衣服拿出来,我来分配。”聂博钊说。
陈丽娜在窗子里看着,三蛋儿也凑了过来,在窗子里看着他爸。
聂母吱唔了半天,总算从二房的屋子里掏腾出一条大编织袋来,不用说,里面装着的,全是三个孩子的毛衣和棉衣。
黄桂兰不停的挑着:“哎呀,这个小了,小了留给老二家的闺女穿,哎呀,这个也小了。”
倒弄来倒弄去,老太太倒腾去了一半儿,聂博钊进门的时候,只剩下半袋子衣服了。
陈丽娜挑了挑眉头:“三孩子过冬的棉衣,就这几件儿?”
“回到乌玛依,应该还有。”聂博钊的语气挺虚。
“应该还有,那是有,还是没有?”陈丽娜挑眉看着男人,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儿,一脸刚毅,英俊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当然,也是一看就没有生活斗争经验的那种人。
“你看见三蛋儿脸上的鼻涕了吗?”陈丽娜反问,嘴还抽了一下。
好吧,她现在还是个给打坏了脑子的臭老九,脑袋不合适,这个得一直装到扯了证的那一天。
“他们从小就这样。”聂博钊说。
“那我就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他们就不是这样儿了。”说着,陈丽娜就走了出去。
“妈。”她直愣愣的就喊了一句。
聂母抱着一大堆的棉衣和毛衣,正准备要回房了,见新媳妇儿出来了,也是笑着就应了一声:“哎。”
“妈,我可会作衣服了,这些衣服你拿来,我拆拆改改,我家娃还要穿了。你看看这件儿,大蛋穿不了了,但是二蛋还能穿吧?”
不由分说的,陈丽娜把两件毛衣先夺了过来,再抓过另一件棉衣,“虽说这件二蛋穿着小了,但是两边掐一下腰,三蛋穿着不是正好儿。“
作者有话要说: 孩儿们,征服者驾临!
第9章 表哥来了
挑来捡去,最后聂母手里就剩下几件奶娃娃的小棉袄儿了,免免强强,这几件留着给二房的闺女们穿。
“这媳妇儿咋这样,才进门一天就要想当我的家?”进了门,聂母对聂父说。
“咋,老大一个石油工人,工资那么高,几件衣服都不给老二家的娃留,那成啥了?”聂父也是偏疼二儿子的,说着站起来,就准备要出去找儿子去。
“行了行了,暂时让她拿走吧,要我说,这辣货还没尝到带娃的苦头呢,那仨小子,她肯定带不下来,等她在基地呆不住,老大哭着求咱们去给他带娃的时候,我就好作他的主了。”聂母也是想的很美了。
这辣货说干就干,先拿针线掖边子,不一会儿,一件大棉衣撮紧了口子,陈丽娜扬起脖子就喊:“二蛋儿,进来试衣服。”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跳了进来,嘴里呜呜呜还装着火车头,胳膊一伸就闭上了眼睛,这是等着人给他穿衣服了。
陈丽娜替他穿上了棉衣,拍打干净了,“行了,出去玩去吧。”说着,还给了他一颗水果糖。
“这个姚婆真好,给我吃糖。”二蛋儿牙齿咯吧咯吧崩着水果糖,一阵风似的,又跑出去了。
聂博钊一头雾水:“为啥二蛋总叫你作姚婆?”
陈丽娜挑了挑眸子,一想,自己这神态大约不够傻,就说:“我也不知道。”
“咱们明儿一早就走?”陈丽娜问在一边慢斯条理收拾着行李的聂博钊。
“一早就走,得赶火车。”
陈丽娜于是走了过去,想帮他一把,手才搭到他正在叠的衣服上,聂博钊立刻跟触了电似的就站起来了:“要不,你先收拾,我给咱们看看干粮去。”
好吧,陈丽娜心说,我是吃人的老虎吗你就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聂博钊又回来了,据说是聂母病了,二儿媳妇也上工去了,没人给他们烙馍作干粮。
要知道,要坐一天长途汽车并三天的火车,在这个啥都要票的年代,出门要找口饭吃可不容易,所以出门在外,干粮是个最重要的东西。
聂博钊分明就是在他妈那儿碰着冷钉子了,回来还不好在自己这刚嫁进来的小媳妇面前失脸,解释说:“干粮就不必要了,等到了省城,我再给咱们买馍买饭吃。”
俩人正说着,二蛋一阵风似的就进来了:“姚婆姚婆,外头有人找你。”
“二蛋,要叫妈,不许再叫姚婆。”聂博钊一把拽住了儿子。
陈丽娜连忙说:“没事儿,叫他叫去,小孩子没大没小的,这有啥。”
她心说,这仨小子,不怪两个要早逝,一个还得躺到医院去,如今有人养没人教的,一个赛一个的皮,等他们全归我了,我再一个一个的收拾。
出了门,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她表哥,聂国柱。
“丽娜,你真嫁到这家了?分手也不过我一句玩笑话,你咋能说嫁就嫁人了呢?”聂国柱一身的军装,剔着板寸,在整个齐思乡来说,也算是个人材了。
二房一家子,连带着聂母,并聂家庄的人顿时就凑过来了,一个个眼神滴溜溜的,显然是要来看热闹的。
聂博钊也听聂母说过,说陈丽娜在自己之前跟聂国柱订过婚,部队上刚拍来的电报,退婚也没几天。
他于是说:“要不,你们到我屋里说去。”
聂母在后面说:“这国柱,不会想要打人吧。”
聂国柱气青了脸,扬头望着比自己还高还大的聂博钊,瞧那架势,果真是想打人的样子。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呼声来。
陈丽娜于是率先就往齐思河畔走去,到了河畔,跟来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在远处看着。
“咋了,你和首长家的闺女谈的怎么样?确定要结婚吗?”陈丽娜聂国柱。
聂国柱手摸上剔成板寸的脑袋:“丽娜,是有那么个姑娘狂热的追求着我,但是我经过好多天的思想斗争,觉得能跟我并肩战斗的还是你,你是现在不读大学了,但那有啥,我复员,等我复员了回到乡上,咱们共同奋斗。”
“你在部队上,不愁吃又不愁穿的,那首长应该还跟你承诺过,等结婚了,会想办法把你留在部队,还帮你提干的吧。等提了干,你啥没有,何必要回到农村来?”
“关键是那姑娘我不喜欢。”聂国柱说:“我还是觉得你好。”
聂国柱确实不喜欢首长家的闺女,是个女兵,晒的黑啾啾的,又胖,可没有陈丽娜这么好的身材。
而且陈丽娜多美呀,上大学的时候聂国柱经常去看她,叫黄河水洗的奶白白的那皮肤,马尾辫子随风飞着,舔着她奶白白的皮肤,惹得正值血气方刚的聂国柱几夜都没睡好过觉。
“我听说你们还没扯证,这婚,你能不结吗,我这就回去打复员报告,我还是想跟你在一块儿,丽娜,我求你了。”
嗯,现在是想在一块儿。
可等回到队上,天天要劳动,要下地的时候,等她也叫生活折磨的头像个鸡窝的时候,他就想起首长女儿的好来了。
“回部队去吧,我和老聂同志已经结婚了,你要再闹,我这儿还有你的分手信了,咱们就到你们首长跟前说去。”陈丽娜极果断了扔了一句,转身准备要走,就听聂国柱一脚踢在胡杨树上,落叶刷啦啦的响着。
“表哥,以后改改你这脾气,社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变了,斗争形势又这么严重,你留在部队上比在农村更好。”
“可我不喜欢那姑娘。”
“人和人处对相,结婚,可不是奔着喜欢不喜欢去的,你还说你喜欢阿诗玛了,为了阿诗玛,你恨不能把热布巴拉一家全打死了,但是,那能办到吗?”
《阿诗玛》可是人人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电影,电影里的阿诗玛漂亮大方,又会唱山歌,电影放映到哪里,哪里的小伙子们就爱她爱到恨不能冲进电影的大白幕里去。
要是陈丽娜哭两句,说两句表哥我不能没有你,咱们从小一起到大,我心里头就是悄悄儿的爱着你,喜欢你,一腔热血的聂国柱肯定就打复员报告,回乡来找陈丽娜了。
可是,她多活了那么多年,又不是原来那只会谈恋爱的脑子,几句话冷静一分析,聂国柱就怂了。
确实,他留在部队上又有工资又还能提干,复员到地方上来,是个小兵,连工作都没的安排,可不就得回乡务农?
这样一想,聂国柱心里又清明起来了,回头看了一眼,聂博钊一米八几的个头,呢子大衣大头皮鞋,抱拳站在一棵挺拨的白杨树下。两只眼睛瞧起来颇为不善的,就远远盯着他看。
“那男人有仨孩子了,是个二婚,要是待你不好,你一定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我会的。”
“我永远是你表哥。”想想表哥表妹,小时候陈丽娜无论有什么好吃的,捧着屁颠屁颠,喊着表哥就往河上送的样子,聂国柱两只眼眶儿一红,忍不住鼻头就呜呜哭了起来。
“表哥,回去吧。”陈丽娜给他挥了挥手。
她心说上辈子腰别大哥大,坐着小汽车,死在嫖风路上的表哥,但愿他这辈子能走一条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
“这就完了?”聂博钊有点儿不信,这个有点结巴,嘴角直抽抽的小丫头,处理起事情来倒是很干净。
他捏着两只拳头,可是准备好了聂国柱要是敢胡来,就准备要跟他干一仗的呢。
“不完还能怎么样?收拾东西咱们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走吧。”陈丽娜说。
聂博钊想了想,说:“你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现在咱们还没扯证,不算合法夫妻,而且,昨天晚上我可没有碰过你。”
二十岁的大姑娘,前突后翘的,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合适,嘴巴总是一抽一抽,瞧瞧,又抽了。
“不后悔,永不后悔,咱们走吧。”说着,陈丽娜转身,就留给聂博钊一个屁股。
哼,她也不是没人要的,虽说现在因为成份问题无人问津,但等到改革开放,没人在乎成份了,屁股后面的追求者,可是能成一个加强排连的。
小样儿,陈丽娜心说,我能拿不下个你来?
第10章 赶路
事实上聂母的威慑压根儿就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