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咽了下口水, 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但是又不想表现得太被动。
轻咳了两声。
“那, 在……”
下字还没有发出来声音,她顿了顿。
白景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微臣下来便是。”
现在这个状况, 白里似乎也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甚至觉得活着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说着,白里就想站起来。
手肘掩掩撑住白景尘的身侧,用上力气,差不多上半身离开了白景尘。
床上躺着的人挑了下眉尖。
“大人,占了本王的便宜, 就这么轻易想走不成。”
白景尘一手抓住她承力的手腕,向胸口一拉。
瞬间,白里整个身子再次倾倒向白景尘。
“啊!”
随着一小声惊呼, 白里完完全全栽倒在他身上,耳朵贴住他的胸口。
这个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 她想挣扎着站起来。
“别动。”
他另一只手揽上白里的腰, 稍微用力。
鬼使神差, 听了这句话的白里安静了下来,减轻了动作的幅度。
没什么原因,就那一瞬间,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让白里措手不及。
“让我抱一会儿。”
白景尘小声喃喃了一句,甚至白里都没有听清。
他的手抚上了白里已经拆开的发, 她的发丝很柔顺。他的手伸进去,再顺着青丝走下去,没有一丝阻碍。
一下又一下,他仿佛抚摸着世间的珍宝。
白里窝在白景尘的怀里,听得见他的心脏跳动,咚咚作响。
渐渐,和她的心跳吻合。
空气愈发安静,静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大人,本王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白景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掌心贴在她的发顶,传达着他的温热。
白里听得到,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的跳动比刚才更快了些。
似乎,她的也一样。
可是,她究竟要怎么回答。
她真的不知道。
从小到大,她从未尝过情·欲二字,也从未碰到过心动之人。
一颗心里,只有入朝为官,为君为民。
但是再仔细想想,她的心里,就真的没有白景尘吗?
“大人?”
白景尘的声音很低,很温柔。
他轻轻在白里头上拍了一下,示意等他回答。
白里仰起头,用下巴抵住白景尘的胸口,看向他的双眸。
“殿下,微臣……”
白景尘的眉头皱了一下,白里的犹豫甚至揪起了他的心,活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没有自信。
一直以来,他做事,做决定,都是深思熟虑,招招必胜。
“但说无妨。”
虽然话语里看着洒脱,但是白景尘知道,他很害怕听到白里否定的答复。
但是就算他拒绝了,他就会放弃吗?
白景尘心里问着自己。
当然不会。
他白景尘向来不懂放弃。
这时候,犹豫了半天的白里说出话。
“微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微臣出身贫寒,从小到大,接触之人少之又少,从未懂得何为动心。微臣心里也在自问,这一方心到底有没有殿下的位置,深思熟虑一番,是有的,微臣说话从不作假。只是微臣现在还不能够懂,这是什么样的情绪。”
她顿了顿,又再次继续说下去。
“微臣现在过于操劳与国事,当今朝廷上的局势……”
白景尘的心随着他的话而不停颤动。
尤其是那句,是有的。
白里心里是有他的。
这对于白景尘而言就够了。
他不懂,没关系,他白景尘可以慢慢教他。
他只要白里心里有他。
白景尘猛得一转身,把还在碎碎念的白里抵在床·上。
“大人,今夜,我们不谈政事。”
第53章 白里的小心思。
“哦。”
白里小声回应了一句, 声音不怎么有底气。
也挺莫名其妙的,她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出了口就变得越来越柔软起来了, 甚至还有点糯着音。
可是明明现在她白里也没对不住白景尘。
白景尘的胳膊撑在白里的两边,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注视着白里的眼, 写满了深情。
“想什么呢?”
他看着白里一直不做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微臣现在,嗯,算不算是,在下了?”
听到这句话的白景尘直接一下笑出声来。
不过声音也很是克制。
窝在嗓子里的一声柔软,之后鼻子轻哼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刮了下白里的鼻子。
“大人说得都对。”
看着白里这个状态,白景尘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就好像多看着这个人一眼,心上的盔甲就会多卸下来一点,脸上就只能剩下温柔。
“那大人在下以后, 对刚才的问题有没有什么新的见解呢?”
白景尘现在一定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宠溺。
“有。”
他以为白里能想出些什么,身子靠近他, 贴在耳朵上。
“本王准你马上说。”
之后再次离开, 看着白里的脸。
“微臣明日早朝真的有要事。”
白里脸上倒是平静, 但是也许是那种已经害羞以及紧张到不能有表情的平静。
听完这句话,白景尘对着白里这张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
确定他真的是对感情这方面一窍不通。
“好。”
他不通,没关系。
他通就行。
不急这一时, 白里,早晚都是他的。
双手用力,站起身来。
“本王改日再来。”
他半回头留给白里一个侧脸。
“哦。”
她脑子里嗡嗡的响, 没太听清楚他讲了些什么,就随便应了声。
黑暗里,白景尘勾了勾嘴角,几步消失于夜色。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房屋里却突然间有些空荡荡,白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还保持着刚才的状态,一动都没动,脑子似乎也停滞了,一直都盘旋着刚才的一幕幕,散也散不去。
寒意越来越浓了,白里渐渐回过神来,起身燃起了蜡烛,拿过屏风上的狐裘披在身上。
她得清醒清醒,不能过多被这件事打扰。
在房里站了半天,发现每当她自己强制不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鼻尖总能萦绕上那丝丝缕缕的桃花香,之后回忆再次冲击大脑。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顾不上有多冷,白里推开了屋子里面的窗,想让味道散去的快一点,可总感觉无事于补。
她不能再呆着这屋子里面,这身衣服也得换,对,还有件事,就是要洗下去这满身的桃花香。
拿了件换洗的里衣,三步两步,跳进了后园的温泉池。
热意漫上整个身体,飘飘渺渺的雾气氤氲了双眼,还好,那香气散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里的心底慢慢宁静下来。
她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情,她刚才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着去怎么逃避,难免焦头烂额,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事根本不是可以逃避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仔细静下心想一想。
虽然她现在还想不通,但是她有很多时间,不着急,可以慢慢想。
也没人催。
先说了知心话的白景尘都没急。
她一个姑娘家急什么急。
她娘说过,闺女家的对这事得矜持点。
越端着,婆家才越能对她上心。
对,娘说得没错,她得端着点,不能太快想清楚,就算想清楚了,也不能直接说。
可是,这个婆家怎么算?婆家的话,就是皇家??得怎么端着才能让皇家对她白里上心呢?
可是再想想,她现在是一国丞相,皇家对她已经上心得不能再上心了。
莫名其妙的,得出一条结论。
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看来她能当上丞相,很有先见之明。
可是皇子的妃可不好当,白景尘不会想娶个三妻四妾吧?那可是不行的,要是那样的,她白里可不会嫁他,管他身份多显赫也不行。
她师傅说过,这世间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最自在。
虽然一直没什么身体力行的机会,但白里觉得这个想法很对。
就是很对。
可能是想得太过于投入,脚下一滑,白里整个人都沉在了水里,要不是及时闭气一下子便会呛到。
险险站稳了脚跟,又开始想刚才思考到了哪里。
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不应当,一个姑娘家就因为那人说了几句体己话,就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说好的端着点的,又端哪去了?
手不服气地打着水花。
这个白景尘真的是个害人精,让她大晚上得还不得安宁,想这么难懂的事。
看着月亮,白里推测这世间差不多了,起身披上狐裘向屋里走去,念着差守夜的换一屋子新炭,一会儿也可以暖暖和和地睡下了。
不想着刚走近,突然见着屋子里有一个身影。
白里本来走步就习惯性地声音很轻,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白里的靠近。
她紧了紧衣带,确认了四周,猛得冲过去。
“什么人。”
手下洞箫一转,直接抵向那人的后脑勺。
第54章 布一个大局。
白里握住手里的洞箫, 暗用上力气抵住那人的后脑,力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暂且不伤他,但是又让那人知道他是逃脱不得的, 只要有这个念头,就可能会落得一个头颅粉碎的下场。
那个人没敢有所行动,背对着白里,一下子跪了下去。
“说!”
加了一分力道,那个人后背瞬间挺得更直,以祈求与洞箫分离一点点。
“是我,公子, 是碧苏啊!”
下一秒,她嘴里道出这样的话,声音也确实是碧苏的声音。
白里眸光一转, 收回了手上的力气,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心里想着原来是她, 几分窃喜于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过, 现在,她白里还是要维持下表面的和谐,不然怎么能套出来最后面的那个人呢。
“碧苏?”
白里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度, 略略装出一丝惊讶,然后把洞箫重新在手心里握住。
这时候的碧苏也转过身来,借着月色, 容貌无二,没什么乔装打扮,也看不出什么心虚捣鬼。
她眼中闪烁着些许晶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跪在地上,仿佛白里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面容上有几分惊恐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委屈。
“碧苏只是想着公子房里的炭可能不够烧了,听闻公子畏寒,没想过如此冒犯……”
说着声音竟还有几分抽噎。
白里心里浅浅算了算,碧苏可能以为她心里是有她一席之位,才故作此态。
不过听到此话,她心里倒是有几分开心,虽说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碧苏一定不简单,她畏寒,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只有白里自己,以及给她把过脉的阳笙。
剩下还有可能知道的,就是一些过分关注白里的虎豹豺狼,他们不确定,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过去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难免会表现出些什么,这些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就成了有心人耳朵里的听闻,只是不知道这碧苏,是从哪位大人那里听闻的。
不过没关系,既然有这么一个突破口,大不了就把她畏寒这件事捅出去,她日后仔细小心点便是。
白里掌心里转了下洞箫,半伸出手虚扶了碧苏一下,从桌边拿出一方新手帕擦掉了碧苏眼角的泪。
“你有心了。”
白里观察着她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本相确实畏寒,若不是你为本相增添这炭火,今夜恐怕是不大好过。”
“公子言重了,这是碧苏应该做的。”
虽说屋子里火炉暖暖地烧着,但还是抵不住窗外的寒风吹在身上,她刚全身湿透地把自己从温泉里捞出来,本来暖和着身子,突然被冷风一抽,关节神经一下子就痛了起来。
些许还没有擦干的水痕顺着裸露出来的皮肤滑下,在低温下慢慢凝结,白里可以脑补出那丝丝寒气钻入骨缝的画面,腿止不住地几分发颤。
她身上只有一件半沾着些水的里衣,以及微微敞开的狐裘。
“公子!您怎么在发抖?”
碧苏猛得一声叫出口。
“安静。”
这一声倒是给白里惊得一皱眉,却也突然冒出一个点子,
像刚才想得那样,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外面那些人那么想找到她白里的弱点,又已经对她畏寒有些猜测,那大不了,就夸大其词一些,她不仅畏寒,而且风都吹不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体特别不好,再为国鞠躬尽瘁个一段时间,些许就魂归九天了。
这些消息放出去以后,该浮出水面的,也都能浮出水面了吧。
这水,越浑越好,她不怕冒生死险,她就怕太过于风平浪静。
“太吵了我心脏不舒服。”
白里坐在了一点,点起了不知道怎么熄灭了的蜡烛,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努力紧了紧狐裘。
碧苏好眼色地去关好了所有的门窗。
趁着她离开的空挡,白里心里憋了一声笑,真酸啊,太矫情了,太吵了心脏不舒服这种话说出来,可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