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叹了一口气。
用手捂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小丫头,摆了摆手。
“本相一会喝,放那吧。”
“是。”
知道那小丫头走远了,白里目光纠结地看着那茶,喝吧,喝一口压惊。
“大人捂着脸也没用,现在这京城有几人不认得你丞相大人?”
白景尘最会这种带着调笑的火上浇油,嗓音里带的笑意更是让白里心痒痒。
若不是今天朝廷上事情太多让人烦心,若不是她这几天每日都来恩王府上给他治伤,怎么可能会惯性思维地来到这里。
所以,归根到底,全部都怪白景尘。
“还不是怪殿下。”
白里把茶杯在桌上一顿,竟还不经意间用了几分力气。
“呦,这是恼了?”
白景尘见着白里这个样子,笑意更是深了几分,墨色的瞳仁都翻滚着调笑,白里愤愤的样子真的是蛮可爱。
他心里想着白里可能永远不知道一点,他就喜欢看白里这幅模样,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白景尘就想再欺负他一会儿。
听到白景尘还在那调侃,白里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鼻子里重重地一哼,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白里一甩袖子准备开溜。
白景尘努力憋住了自己本来要发出声音的笑,快走几步挡在了白里面前。
抓住了他的袖子。
“大人说得都对,都是本王的错。”
白景尘的嗓音放的很低很低,声音徘徊在白里的耳畔,愈发浓郁起来。
听到这话的白里挑了一下眉,她自己心也没想到这话竟是这么受用,有那么点舒服,嘴角不自觉上翘起来。
“好了。”
白景尘伸出手轻拍了一下白里的头顶。
莫名其妙的,白里觉得这段时间的风都慢了下来,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有点难为情起来。
“那,便好了吧……在下要回府了。”
小声喃喃了句,转身便要离开。
白景尘怎么可能放他走。
“大人,刚不是要去书房吗,本王听你的。”
说完,他就拉着白里向书房走去。
不容他拒绝,又直接把他按在藤椅上坐好。
“大人上朝累了吧,既然来了,便歇息一下,正好本王也有点问题想问丞相。”
书房里十分暖和,白里小心摘下朝帽,放到一边。
“诶,恩王殿下,你,你转过去。”
白景尘看向他轻皱了下眉,脱个朝服而已,虽说他们有点那个关系,或者说迟早有点那个关系,但目前总归也都是男人,怎么就……
不过还是转了过去。
白里的朝服染上了外面的湿气,脱下来以后舒服了很多。
“恩王殿下要问什么?”
白景尘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手中随意熟练地泡着茶,一言一行都散发着随性,可却依然在品茶礼仪的规矩框架内,白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就很,就很贵气。
白里以为他要问关于朝廷上的事情。
白景尘泡茶的空挡停了一秒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潋滟的桃花眸一挑,唇角微微勾起来,然后再次低下头去,漫不经心说出一句话。
“大人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在提醒本王,你有意入主我恩王府吗?”
他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
舒舒服服半靠在藤椅上的白里却身子一僵。
“哪哪哪有……”
白景尘似乎预料到白里会说什么一样,轻轻地对着紫砂壶吹了一口气。
“哦,那大人是为何。”
“意外。”
白里想都没想就回答。
白景尘摊开一张手帕,把刚泡好的茶撒上去。
完完全全抬起头,桃花眸里并不再有调笑,一本正经。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是意外呢,大人。”
这句话,白景尘似乎并没有打算让白里回答。
他继续认真处理着手上的手帕,轻轻拧干,上面留着茶的热气和香味。外面再包上了两方烘暖的干手帕。白景尘把它团起来捏在手里,站起身向白里走去。
抓起一把椅子,坐在白里面前。
握住白里的脚踝,把他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白里没下意识地想把腿放到地面,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殿下要做什么。”
“别动。”
白景尘拿起手中的的帕子,轻撩起他长衫的下摆。
白里紧张地一直吞口水。
他把帕子覆在白里的膝盖上,一只手轻轻地揉着,低着头,轻抿嘴唇,神色是很少见的认真。
白景尘生地真如雕塑一般,每一个角度都刚刚好的完美,利落的下颌线,甚至唇角的弧度都被上天精打细算。
白里轻咳了一声,脸上漫上些红晕,心脏砰砰跳。
白景尘自然听到她咳。
抬起眼。
“怎么?大人。”
第60章 白景承,别怪本王让你后悔。
“没, 没怎么……”
白里低下头,安静地顺从他的行为。
她觉得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 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殿下, 你小心手。”
打破了稍微有些凝固的安静,白里压着心里的情绪说了句。
白景尘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对着白里笑了下,之后继续轻轻揉她的膝盖。
不笑的时候已经够撩了,这一笑更是要人命,白里觉得有一瞬间的心空, 甚至心脏重重地漏了一拍。
“你别笑。”
顺嘴就说出了一句。
白景尘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与白里四目相对,眼底划过一抹调笑, 挑了下眉尾。
点了几下头。
然后又低下头,抿起的唇角可以见得的上挑, 桃花眼的弧度都描上一层温柔。
“听说丞相大人今日朝堂上受了欺负?”
白景尘不急不缓地说出一句。
白里愣了愣, 她想到他可能会问一些朝廷上的事情, 但没想到,他是这种提问方式。
“不算吧……”
白里暗自回了句。
“都说丞相大人凄凉地跪在龙椅下,闭上的眼角甚至含着热泪?”
最后一句显然是白景尘说出来逗她的, 所以语调都有几分上挑,眸色也染上一点笑意。
“看来恩王殿下的探子该换了,能力着实不大行。”
白里撇了两下嘴, 动了动膝盖。
“别动。”
白景尘按住她不老实的腿,手上依旧轻柔。
“本王这个大皇兄实在是不让本王省心呢,谁的人都想动一动。”
他说话的嗓音一如既往慵懒,漫不经心中偏偏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听到这话,白里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没事,我会小心处理的。”
她明媚的杏眼几抹亮色。
听到这话的白景尘笑意更浓了几分。
鼻子里哼出一声。
“嗯……本王说得是我那大皇兄,连刑部尚书那蠢人的人都要动一动。”
白景尘一本正经的样子,甚至皱了下眉。
“大人在想什么呢……”
他摇摇头,装作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又要去揉白里的另外一个膝盖。
白里心里清楚的很,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找话茬噎她。
“还是说丞相大人觉得自己是……”
剩下的话还一半在嗓子窝着,白里一下站起身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青天白日的,登徒子!”
一张温润的小脸少见的漫上红晕,本来就膝盖痛,突然跳起来险些没稳住身形。
白景尘揽过他的腰,又再次把他推到藤椅上。
俯下身,盯着他亮晶晶的双眸,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是,本王的人。”
之后扬起嘴角,满是邪气地笑了下,把白里的表情一收眼底,停留了几秒再次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好好地揉着白里的膝盖。
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
“跪了以后,要记得赶紧揉开,不然血气瘀堵住,更疼。”
白景尘少有的真挚。
“怎么?殿下也会被罚跪吗?”
白里问了句。
白景尘站起身,收拾茶具的空档听到了这句话,眸色有一瞬间的暗淡。
“会。”
一句话轻轻浅浅,但可以见得,里面盛了多少沉重的故事。
不过下一秒,白景尘又变成平日里那副模样。
“听说丞相大人府上有父皇御赐的温泉?”
她点点头,莫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大人平日里都什么时候泡温泉?”
白里刚想口说晚上,话到了嘴边少见地反应了过来。
“从来都不。”
之后朝着白景尘虚假地笑了笑,站起身,指了指那团手帕。
“谢谢恩王殿下,微臣,改日再来道谢。”
之后三步两步逃离了恩王府。
白景尘看着白里远去的身影,嘴角哼出一声笑,尚且挂在嘴边还未散去,便想起了他朝堂里的线人跟他讲的话。
白景承,若你敢动他,本王,绝对让你后悔此生。
眼角带上一抹狠厉,狠狠攥紧了拳头。
白里快步走到一处转角,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才真的好险,综合白景尘夜袭的习惯,差一点点,就……
她四处看了看有没有人,掏出面具戴在脸上,走向珈阳医馆,今日还要去大理寺卿府上处理伤口,差几味药材。
自从平日里也接诊以后,阳笙整个人变得更加忙了起来,每日早出晚归,面上也有几分憔悴。
果然,今日白里刚进了珈阳医馆的门,就见着求着诊病的人排上了队。
“阳笙。”
他抬头看了看,眸子里看得出得疲惫,眼下也有些青黑。
“还没用午膳吧?”
他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朝白里点点头,笑容让她有点心疼。
“我来吧,你去用午膳。”
不由得阳笙拒绝,白里就把他拽到了一边,自己坐到诊台前,静下心看病,还好没什么疑难杂症,都是简单的伤风感冒,亦或者是怀孕的娘子,夫家陪着诊平安脉的。
本来几个病人还对白里有几分怀疑,又见着他气度不凡的样子,还带着面具,仅仅露出的双眼里透着清冷,所以不敢多言语,只是简单支吾着,或者肢体表示想让阳笙看病。
因为阳笙这几日诊了几个疑难杂症,让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白里清楚他们的意思,但并没理会,只是搭上脉,闭眼静静理顺着。
一项又一项说出他们的老毛病。
越说,越让那些病人觉得神。
“大夫,大夫,您真的是神医啊,我幼时患的旧疾您也能看出来。”
阳笙在一边轻轻勾起了唇角,酒窝浅浅的。
白里没有搭话,只是写下了方子,然后站起身去抓药。
听到那位病友的话,剩下的病人基本也对白里充满了信心,甚至小声喃喃着圣手下凡,自己撞了大运,碰上两位神医。
过了一阵子,这些病人满心欢喜地捧着药走了,白里擦了擦发际的汗。
“阳笙,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贴个告示,招个懂药理的,帮你抓药。”
她又想了想。
“一个不够,得招两个。”
阳笙拿起一方手帕,递给白里。
“我一人忙得过来。”
见着他推脱。
“那就招三个。”
“那,那就招一个吧……”
听着阳笙松了口,她勾起了唇。
第61章 顾西凉。
“走, 吃饭去。”
白里面具下的脸笑了笑,望向阳笙的眼睛带着明媚。
他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抿着的唇带出双颊的酒窝。
“去哪?”
“天香阁。”
说完,白里就自顾走了出去。
“你怎么喜欢去那种地方。”
阳笙一贯温润的脸上带上了急切。
那种地方?白里脑子里想了想,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阳笙怕不是以为天香阁是青楼吧。
憋出一声坏笑,又小心吞回肚子里,逗逗他也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里养成了和白景尘一样的坏习惯,逮着软柿子,就逗上一逗。
装模作样地压了压嗓子。
“本相最近公务缠身, 实在是过于繁忙,想找个地方轻松一样,都是男人, 都什么了不得的,别扭扭捏捏像个女儿家一样。”
说完就扯着阳笙向天香阁走去。
只不过, 在白里没看到的背后, 阳笙的脸泛起一丝丝的怪异, 神色里显然有些沉重。
天香阁,他怎会不知道天香阁是用膳的地方。
可是除去这个,他更知道, 天香阁又名天青阁。
隐去眼中的凝重,他跟在白里身后。
这次带着面具,没有人知道白里是当朝丞相, 所以引起的轰动少了一些,阳笙倒是比他回头率高上很多,来来往往的一些人有些认出他是珈阳医馆的神医。
没有那么多的阻碍,所以今日上雅间就格外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