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琢磨出来怎么回事,但是没时间给他思考,在他赶回丞相府的时候,已经隐隐听到了御林军的车马声,他的眸光闪了闪,事态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严峻的地步?父皇竟然当众抄了丞相府?
来的次数多了,这他也是熟门熟路,白景允翻墙跳进了汝安的房间,抱了那只白猫,轻巧一跃,踩上古树,匆匆跑回允王府。
甚至回到自己府上,白景允也是跳的后墙,然后悄声走到了汝安的房间,没惊动任何人。
当汝安看见悄无声息进来的白景允以后,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也没过于震惊,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花样新鲜着呢,每天都是层出不穷的小玩应讨她开心。
“怎么,十二殿下,又忘了怎么泡茶了?”
白景允挥挥手,从怀里把猫抱出来。
“今日不泡茶了。”
汝安瞧见那猫,神色有些不解。
“这猫?”
他把猫放在汝安的房里。
“丞相府被父皇的御林军包围了,白大人出事了。”
听到这话,汝安瞬间站了起来。
“什么?!”
她一把抓住了白景允的肩膀。
“出事了?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更多的做不了,但是丞相大人说了,这猫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你养着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汝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没有什么不对劲啊。这猫,就胖了点,毛长了点,根本没什么不对劲啊。”
虽说汝安只是匆匆一句,但白景允好像是被点醒了一样,毛长了点。
他在猫的身上抓弄着,终于在很深层的毛发上,抓出了一张很小的卷筒。
“这间地下室里面,有你的秘密。”
事不宜迟。
白景允迅速把刚才发生的种种事情誊写到了特制的纸上面,然后又小心地把那张字条塞在纸的夹层里,唤来白鸽,送出信件。
许是手张弛地过于迅速,一直揣在怀里的帕子就这样掉了出来,只不过他一心扑在送信鸽上,完全没有注意到。
却被细心的汝安一眼盯见。
刚拿起来准备还给他。
越看这帕子觉得越是熟悉。
淡紫色的轮廓,细密地针脚压在了帕子的四周,一朵鹅黄色的小花,旁边浅浅勾出一个胥字。
她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泪水瞬间充满了整个眼眶,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
放了鸽子,白景允转身才发现了汝安的状况,只见着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方帕子,见着眼熟,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皱了下眉,他怎会那么不小心地掉了?
“嗯,汝安姑娘,你若喜欢帕子,本王差人送更好的给你,只是这一方,能不能还给本王?”
他以为是女孩子看着帕子好看所以喜欢。
汝安抬起头,眼中雾气朦胧,这一下让白景允慌了神,她竟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有一丝丝犹豫,她本以为她胥微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那个男孩,那个为她在马车后面大哭的男孩。
可是命运就恰好这么安排了。
她是交战国的公主,就这样相认,真的可以吗?
很快,情感战胜了理智,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然后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玉。
这下,换到了白景允傻眼。
一天下来,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面前,这个心心念念快二十载的女孩,竟然,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身边?
“胥、胥、胥微??”
他的舌头甚至有些打结。
见着他这番模样,汝安脸上竟也难得有几分笑颜。
“你怎么改名字了?白景兖殿下?”
她脸上还带着泪珠,半滚着落在浅笑的唇瓣上。
白景允喉结动了动,上前一步,搂住佳人的细腰,欺身吻下。
从唇瓣到眼角,吻落她每一寸的泪花。
“胥微,我好想你,这次,本王一定会牢牢抓住你。”
汝安闭上眼迎合着他的吻,面容中含着笑。
四村密林。
二人跑到了信号的来源处。
白景尘随着几个天青阁手下的目光,看到了那只鸟。
阳笙皱了下眉。
“要活捉。”
树枝悬得高高的,后面就是断崖,活捉,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白景尘唇抿得紧紧的。
“本王爬上去,轻轻地,如果身手快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重点就是它在树梢上,我若想抓住它,必然要全力向前扑,但是我一旦如此的话,势必会失去重心,掉落悬崖,本王需要和阁主合作,用绳子捆住本王,在坠崖以后,再拉上来。”
他顿了顿。
“本王和黑鸟之间,优先考虑黑鸟。”
阳笙眸色冷峻。
“好。”
他知道,白景尘不会让他去上面捉鸟,因为除了他以外,没人能救白里,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一定要护住白景尘以及黑鸟的周全。
不为其他。
就因白里爱的是白景尘。
第108章 喂药。
白景尘接过一根黑布条, 在腰上多缠了几圈,然后另一边被阳笙紧紧地攥在手里。
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 眸间染上几分厉色。
没有一丝犹豫,迅速地向树上爬去。
那只黑鸟仿佛通灵了一般, 瞪着一张乌黑的眼睛,歪着短脖子,似乎与白景尘对视着,就像是在叫嚣着,让他来抓它。
那鸟仿佛料定了白景尘无法抓住它,就那么等着他的到来。
白景尘武功极好,身手也是十分敏捷。他知道那鸟聪明得很, 就等着他来抓它,然后再飞起来,让他徒然无功, 并且坠崖而死。
可他怎会做如此蠢事?
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它骄傲还自满, 便一定可以打败。
白景尘一边向上面爬, 一边盘算着, 他必须要快,快到它反应不过来。这鸟看起来用这种方法杀掉很多人了,但是一般人在这树上爬的时候一定会小心翼翼, 所以,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才能顺利逮到这鸟。
接近了树梢,但离着它还有一段距离,白景尘心一横,就这了。
他依然装作一副还想要继续往上爬的样子,但是瞬间一踹枝干,然后整个人猛得扑上去,在那鸟还没来得及扑腾起来翅膀的时候,白景尘迅速掐住它的脖子,把它牢牢套在手中,这时候,他整个人也向悬崖下跳了去。
本想着事成了,但是滋啦一声。
白景尘寻着声音向后面看过去,那跟黑色的布条因为他突然地捕捉,被树枝上的倒刺划破,齐齐地断裂开,因为完全没有了束缚,他迅速向悬崖后坠去。
“不好!”
阳笙一直仔仔细细盯着上面的情况,随着一声布帛的撕裂声,在白景尘还没有完全落下悬崖的时候,他迅速做出判断,脚下生风,直接冲到悬崖旁边,也就在这两三步之间,白景尘完全坠入悬崖。
“接住!”
阳笙抽出一直在腰间的软鞭。
接下来的,是一个沉甸甸的重量。
一口气松了下来,还好,他的预判,救了白景尘一命。
几个黑衣人也迅速做出反应,人多力量大,他被拉了上来。
虽然刚经历了生死,他还是第一瞬间,把那只黑鸟放到了阳笙的手上,然后才自己爬上悬崖。
“多谢了,阁主。”
阳笙摆摆手。
“走吧。”
京城。
十二王府。
白景允本和汝安叙着旧,却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吵嚷,白淳夕哭得梨花带雨向屋子里面冲。
“胥微,我出去看看。”
“嗯。”
就在白景允刚出去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顾西凉!”
汝安的声音甚至还没有发出来,就被顾西凉一手切了后脖颈,晕倒过去。
“对不住了公主,里朝要变天了,在下势必要把公主顺利护送回国。”
顾西凉神色隐了隐,留了一张字条,揽住汝安,匆匆走了后门。
后门的看守近几日这个时候都会有半柱香的空余,倒不是刻意安排的,上一班的人最近好像是害了什么病,总是往茅房跑,所以就会先走一会,然后下一班的人最近也总是睡不醒,就会晚来一会。
即使也就是这几天的疏忽,但还是给顾西凉钻了空子,和接应的人对头后,她拐着汝安,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往回西止国需要耽误几天的时间,但是顾西凉心里算盘打得紧,她在自己的房内留了个字条。
“愿殿下与侧妃长长久久,凉儿自当祝福。”
以及后面还有一系列极其哀怨的柔肠百转。
把怒气惹到那侧妃的身上,让白景承以为是侧妃逼走了她,他本就看不惯那侧妃的行事作风,此事作为导火索,白景尘要是手脚麻利的话,一个侧妃,顾西凉这段往返时间内,怎么也能解决了。
到时候把公主护送回国,她心里也再没什么牵挂,再回来之时,就能好生把里朝这浑水,搅得再浊上几分。
人已经从十二王府走了,白景允还在外面宽慰着哭得一脸红的白淳夕。
“九皇姐,这父皇的心意,我们做儿臣的怎么好揣测,再说了,丞相大人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许是有什么误会……”
白淳夕虽然哭得抽抽哒哒,但是一点都不耽误她还嘴。
“你个蠢货,不好揣测就不揣测了吗?那我的白里丞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还有什么误会,父皇一向最器重白里丞相了,这好端端地都就封了府,那下一步不就是下天牢,砍头了吗?本公主可怎么办啊,我的白里丞相……呜呜呜……”
“九皇姐……”
“你个废物!我不是你的九皇姐,你给我滚出去!”
白景允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明明是他的府邸,让他滚,他能滚到哪里去?
“喵呜……”
“喵呜……”
“什么声音?”
白淳夕被声音吸引,闻声看过去,女孩子家总是会被这毛融融的小团子吸引目光,哭泣竟然就这么止住了。
她朝着那猫咪招了招手,它就像听懂了似的,一下子跳到了白淳夕的怀里。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白景允在心里念叨着,既然白淳夕手里有了玩意,自然也是能分散些注意力,他与汝安刚相认,还是有好多话想说的,抽了个空子,他向屋子里面走去。
“汝安……”
没人回应。
他抬起头,屋子里四下看着,依旧没有人,心下有点慌张,不过这府邸这么大,她随便走了走也是正常。
白景允便在桌子旁坐下了,随便一瞥,一张字条。
看到这张字条的瞬间,他心底涌上些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
“西止吾家,勿念,勿寻。”
捏着这张字条,白景允的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她这是什么意思?如此便回国了?这怎么可能,如果她要回国的话,怎会不与他知会一声?
可是这身边,除了他以外,无人知道他西止国公主的身份,那这句西止吾家,不可能出自别人之手。
她究竟为何匆匆而走?
明明刚才还说过,再也不放手……
“来人!”
白景允想叫人出去找。
几个家丁匆匆围了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思考了良久,他又摆摆手。
现在如此紧急时刻,朝廷上下一片紧张,整个京城里的行人也纷纷被御林军震慑,不敢随意走动。如此贸然地出去寻找,让父皇对他起疑是下小,若是把目光转移到了汝安的身上,她的公主身份一旦被揭发,那她就说不准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尤其是,这事的连锁反应极其大,汝安的事情被扒出来,连带着,她是丞相府里大丫头的身份,那丞相身上的罪名只能越来越大,勾结敌营,白淳夕说得下牢砍头,甚至都能成了板上钉钉……
白景允狠狠地一拳敲到了桌子上。
“究竟为什么……”
郊外。
四村。
客栈里,阳笙在厨房里煮药,白景尘就在外面等着,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衣衫有被树枝剐蹭,很多地方都撕裂了,然后再加上刚才在悬崖上的剧烈摩擦,身上的很多地方都被蹭出了血。
可他仿佛像一点都没有受伤一样,坐得笔直,除了头时而看看厨房,再时而看看白里房间以外,一点都没有动。
客栈里安静的有几分诡异,似乎只有药炉里面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极其细密,让人一颗心里愈发焦灼。
就这么一直盯着,药终于熬了出来。
白景尘本有些死气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他站起身来,拳头握地紧紧的。
程白逸接过药,走进白里的房间去。
就过了区区几息的时间,便又走了出来,摇了摇头。
白景尘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向前走了几步。
言语里很是急切。
“怎么?药没有作用?就这么一会是不是喂得太少了?”
“不是的,殿下,白里丞相陷入昏迷,药根本喂不进去。”
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听说不是药没起作用以后,白景尘的一颗心倒是放下了一些,可是这喂不进去,可怎么办?
他神色隐了隐。
对不起了,大人,本王只能违约一次了,以后,事事都听大人的。
“本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