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异姓王福晋传——小香竹
时间:2019-05-15 10:28:20

  这两位都是在宫中当值的,柳文元没怎么与当官的周旋过,总怕自己会出错,便央着妹妹去找恒瑞说这事儿。
  得知他们想请福康安吃饭,恒瑞表示愿意帮忙,“不过我这位表弟可是个大忙人,不定哪日得空,这样吧!明日入宫时我问一声,确定哪日有空,再派人给你们回话。”
  如此甚好,柳白微感激颔首,“有劳二爷。”
  一旁的柳文元纠正道:“称呼二爷太见外,叫大哥就成。”说着还朝恒瑞嘿嘿一笑,“是吧恒大哥?”
  柳白微哪里好意思,抿唇瞄了恒瑞一眼,目光怯怯,恒瑞笑应道:“文元说得对,咱们也算有些交情,无需客套。”
  恒瑞亲自发话,柳白微这才改了口,“多谢恒大哥再三相助,白微感激不尽。”
  本是句场面话,岂料她大哥竟然接口道:“那就以身相许呗!多大点儿事儿!”
  此言一出,柳白微面颊顿红,咬唇瞪他一眼,又照着他的背狠捶一拳,“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惨叫出声的柳文元指着妹妹对恒瑞道:“算了大哥,我不能坑你,我这妹子太凶了,谁娶谁倒霉!”
  居然还敢说,柳白微顿感没脸,急红了眼,肃声警告,“你再瞎说,以后都甭指望我带你出来!”
  “反正我已经识路,自个儿也能找来,恒大哥不会将我阻在门外的吧?”
  恒瑞摇头淡笑,“怎会?随时欢迎。”
  看他这态度,似乎并没有因为方才的玩笑而不悦,柳白微不禁在想,恒瑞到底是没把文元的话当回事,还是说他并不排斥呢?
  估摸着应该是前者吧?想太多只会分神,也得不出个结论,柳白微勉强自己打消纷乱的思绪,不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回去的路上,兄妹二人各乘一匹马,既不赶路,便慢慢前行,路旁池畔的荷花开得正盛,粉色荷瓣娇美动人,一瞧见这荷花,思绪又飘回至往昔,那日她正在赏荷花,才被那些小混混给围住,恰在此时,恒瑞路过,仗义相助。
  原以为将他母亲的病看好之后,两人便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孰料竟会生出后来的这些事端,一再与他联络,导致她那颗本已平静的心又开始暗暗浮动,这种感觉很不妙,她一壁惶恐,又一壁渴望着与他相见,真怕自个儿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啊!
  偏这大哥还作死的瞎说话,害得她窘迫得想撞墙,一再提醒他,切不可在恒瑞面前胡言乱语。
  “现下他不在,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呗?是不是喜欢他?”
  迟疑片刻,柳白微才黯然开口,“他是满洲贵族之后,我却是汉家平民女子,门不当户不对的,何谈感情?往后莫再说这种话,省得教人笑话咱们不知斤两。”
  “那些个话本子里不是经常有穷秀才和闺阁千金,或是大将军与农家女的传奇故事嘛!感情这种事向来不遵循常理,一旦心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说起这个,柳白微不觉苦笑,“你也说了,前提是得心动,可你看恒瑞像是会对我心动的样子吗?”
  默默回想了一番,柳文元觉着应该是有的,“若不是对你有感情,为何一再帮咱们?”
  她倒是希望恒瑞是因为她再一再伸出援手,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样,只因恒瑞的目光甚少落在她面上,即便偶尔迎上视线,也坦荡无波,察觉不出任何情愫,是以她很清楚,“因为道义,因为我曾把药膏偷出来给他,他觉得有愧才会帮咱们。”
  说起那药膏,她隐约觉得,恒瑞对那位面上有伤的姑娘应该是很在意的,否则又怎会撒谎求药?只是那姑娘明明是福康安在意之人,他们兄弟若是喜欢同一人,那岂不是会反目成仇?但他们的关系似乎还很要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白微猜不出来,也认为自己没资格多管。
  只深叹一声,回望着身后的荷花,怅然若失。不是她的风景,又何必让她路过?过后念念不忘,却无回响,实乃折磨!
  柳白微不知道的是,恒瑞的确喜欢过舒颜,但如今也是真正的放下了。不见时不会再去念想,再见时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澜。
  关于柳家人的好意,恒瑞也如实转达给福康安,福康安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以啊!后日便得空,不过酒楼的菜品咱们都尝过,没什么新鲜感,不如去她家,尝尝家常小菜如何?”
  却不知柳大夫是否同意他们道家中做客,恒瑞还得先问清楚再定地点。
  当然福康安也只是提议,柳大夫若真不情愿,他也不会强求。
  柳白微听闻福康安的建议时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她做的一手好菜,正好可以露两手,让恒瑞也尝尝她的手艺,柳大夫起先不大同意,他不喜家中人多,这才想让他们去酒楼,然而女儿却劝他说在家中做菜更节省,“爹您想啊!那两位可都是达官贵人,请他们去酒楼必不能小气,否则人家会嫌弃的,女儿听闻那大酒楼中随便一顿宴席就得上百两银子呢!还不如在家做,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女儿都能拿来下锅,保管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他们吃着新鲜,咱们作为东家也有面子不是?”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顾念那一百两银子,柳大夫也就同意女儿在家做菜招待客人。
  难得不是公务应酬,福康安便打算带着舒颜一道前往,免得她在府中闷坏了。
 
 
第50章 今晚三次
  听闻此事, 舒颜很感兴致,毕竟她这脸能恢复如初, 全仗那瓶药,去感谢一下柳大夫也是应该的, 遂吩咐下人备好礼, 去人家里做客可不能失了礼数。
  白日里福康安倒是得空,但恒瑞不得闲, 于是这宴席便定在晚上, 柳白微自午后就开始忙活, 预备用中药做些养生汤, 譬如山药田七母鸡汤, 为中和药材味, 她又特地加了些黄酒, 又做了乳鸽和兔肉, 想着荤菜容易腻味,还备了些山野青菜,她忙了一下午,柳文元也不得闲,一直在旁为她打下手,心知她这般苦心准备多半是为了恒瑞,柳文元也就没抱怨什么, 老老实实的帮忙打点,争取做出一桌可口饭菜,帮妹妹夺得恒瑞的欢心。
  此时的福康安等人正在往这边赶, 难得出府,舒颜欢喜雀跃,算来这应是成亲将近两个月以来头一回出府游玩,听福康安的意思,似乎还要去与锦湘兄妹汇合,之后再一道去柳家。
  原本想着人多热闹,可福康安一见到锦湘就后悔了,只因锦湘掀开车帘就请他下去与恒瑞同坐,“我想与表嫂坐在一起说说话,麻烦表哥腾个位置。”
  福康安拒绝得干脆,紧握住舒颜的手,恋恋不舍,“我也想与夫人说话。”
  “哎呀你们整日的睡在一处,说不完的情话,还在乎这一时吗?就让我们多相处一会子呗!”说着锦湘已然不请自来的入了马,坐在侧边榻前。
  舒颜也抽回了手,请他换辆车坐,福康安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抱臂坐得稳如泰山,“这马车宽敞着呢!谩说三个人,五个人也坐得下。”
  根本不是坐不坐得下的问题,“我们要说悄悄话,不希望你在场,你就不能识趣点儿暂避一会儿?”
  她越是这么说,福康安越发生疑,“说我坏话还是怎的?为何我就不能在场?”
  “我们才懒得说你,不过是姐妹间的悄悄话,有人在场不自在,你且去那辆马车吧!”
  捱不住舒颜这恳切又温柔的小眼神,福康安只得妥协,但还不忘讲条件,附耳低语,“今晚我要三次,若然同意我就下去,否则免谈。”
  虽然他声音极小,但当着锦湘的面儿说这种话,可羞煞她也!红脸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虽说这行径小人了些,但他也没逼她,还不是她们欺负他在先,是以他才敢掐准这句不松口,无谓的往后一靠,一脸痞相恨煞人也!“这就在你的态度了,我是无所谓的。”
  生怕锦湘起疑追问,不敢再与他僵持,舒颜唯有敷衍,“行了你快下去吧!”
  “不拒绝当你默认哦!”得逞的福康安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看他哼着小曲儿,似是心情大好的模样,锦湘不觉好奇,“才刚他不是不情愿嘛!怎的这会儿这般欢喜?嫂嫂你是怎么哄他的?”
  这条件她哪好意思说出口,简略代过,“不过是些闺房密语,待你成亲后便晓得了。”
  想着她可能羞于启齿,锦湘了然一笑,也就没再追问,舒颜打哈哈道:“不说他了,说说你呗!我听瑶林说,最近你家人在给你物色人家呢!你是爱新觉罗氏的宗亲,无需参加选秀,想来也是要嫁至公爵大臣府中,却不知你可有钟意之人?”
  提起这个,她笑意顿敛,唉声叹气,“你是不晓得我最近有多惨,额娘的确在为我的婚事张罗,可我钟意于一个新科进士,奈何他是汉人,我阿玛也见过他,却不同意这门亲事,说是满汉不可通婚。我愁得寝食难安,都开始掉头发了呢!二哥看我这般难受,这才带我出来散散心。”
  这个规矩的确太严苛,她若不是顶替晴云选秀,成为满洲女子,想来也不太可能嫁给福康安,对此舒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以她听来的故事来规劝,“怎么说呢?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肯定很想与他长相厮守,但有句古话说得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他们是过来人,经历得比你多,看得比你通透,这才会忍不住用长辈的身份去干涉你的婚事,比如你喜欢那个进士,他的家境应该很一般吧?也许他现在会对你好,但是以后呢?柴米油盐的日子离了银子真的很难过。
  远的不说,就说我娘,她原本也是富家千金,与我爹两情相悦,不顾家人反对坚持嫁了过去,奈何我爹一直郁郁不得志,我娘自嫁给他之后就没过什么好日子,不仅得拉扯我们兄妹二人,还要照顾病重的夫君,和我姨母相比,看起来竟苍老许多,人的命运,有天定,也有自己的选择,走错一步,往后就再难回头,锦湘,你可千万不要草率的做决定,还是得听取旁人的意见,多设想往后的日子,我希望你不仅有夫君疼爱,还有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以享受。”
  设想总是美好,两全其美终是难啊!“我若想要锦衣玉食很容易,随便让额娘为我寻个夫君便能达到,可夫妻和睦却是难,那些个名门公子哥,真没几个值得托付的,你看看我大哥的德性就知道。
  难得我与慧裕情投意合,我真的不想轻易放弃,舒颜,我想赌一把!”即便明知结果无法预料,她也不愿就此向命运妥协,“即使往后真的不幸福,我也认了,反正是自个儿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怨天尤人。”
  看来她此时正在执拗中,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再劝非但不会有效果,反而会令她心生排斥,认为她不懂她吧?
  如此想着,舒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人生难测,指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机,别那么悲观,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样的好姑娘,老天爷定会让你幸福的。”
  如此一劝,锦湘也好受许多,欣慰的点点头,“我会再想办法,争取找出最好的解决法子。”
  此事便算就此揭过,两人都没再提,舒颜掀开帘子,与她一道欣赏着马车外的风景,这柳大夫一家住在郊外,沿途景致甚佳,绿柳垂堤赏娇容,叶尖清荷舞凌空,
  碧波渐远渺无影,细闻衣襟染香风。
  这一路不紧不慢,日头将将落山,他们正好赶至竹林畔,柳白微仍在后厨忙活,柳文元则到门口去迎接,柳大夫也一改往日的清冷,候在堂中。
  柳家没什么下人,舒颜便嘱咐流月她们到后厨帮忙,柳白微只道已然备好,无需做其他的,只端菜即可。
  她只认得锦湘,并未见过舒颜,但听舒颜说起这药膏管用,面上疤痕已消,还向她道谢,柳白微便能猜到她的身份,想来她就是恒瑞在乎之人吧?而今她已嫁给福康安,却不知恒瑞是个什么心态。
  状似无意的瞄了一眼,但见恒瑞正与福康安谈笑风生,似乎并无芥蒂,柳白微越发琢磨不透,难不成是她误会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没资格管这些,她就心生黯然,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生妄念,她与恒瑞本就不可能,今晚之宴算是最后一次相聚吧!此事已了,往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实该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时光,不该胡思乱想。
  更何况此女贵为福康安的夫人,却未曾端架子,性子温和又爱笑,不会给人以压力,柳白微对她印象很好,再不会心生嫉妒。
  为表心中的歉意,白微还特地给舒颜夹了菜,又顺道儿给恒瑞夹了块兔肉,未免旁人多想,她又再次向他道谢,“若非你们帮忙,我娘的案子怕是难以被重视。二爷的大恩大德,白微没齿难忘!”
  恒瑞深感受之有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瑶林在跑腿。”
  柳白微当然记得福康安的恩情,又向他举杯道谢,福康安亦觉愧疚,“和亲王没能得到惩治,我无法兑现承诺,愧对柳大夫。”
  柳大夫虽固执,却也不是不明事理,这两日他一直在思索,也想通了很多事,慨然生叹,“天意这般安排,想必自有它的道理,和亲王那日向我道歉,说他其实明白不是药膏的罪过,只是痛失孩子,想找人发泄罢了!
  我不接受他的道歉,但他终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过,所以老朽还是很感激二位的鼎力相助,若非有你们做主,我的冤屈永远难以昭雪,我夫人也无法瞑目啊!”
  提起挚爱,一阵酸涩涌上心间,柳大夫自斟自饮,思念愈盛,奈何阴阳相隔,难诉衷情。
  柳白微赶紧坐下劝慰父亲想开些,柳大夫也不希望自己的悲观情绪影响到他们的兴致,便借口说自己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去了,嘱咐儿子好生招待贵客。
  年轻人坐在一起畅谈更随心所欲些,柳文元又爱练武,颇有抱负,奈何他父亲一直不许他投身军营,是以他很苦恼。
  看得出他是个有志向的好儿郎,福康安倒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去军营吃苦,你可受得?”
  忽闻三爷发话,柳文元点头连连,“当然愿意!”但一想到他父亲,他就忧心忡忡,耷拉着脑袋不敢奢望,“可是我爹不会同意的……”
  “以往他对当官的有误解才不想让你去当兵,而今他这心结已解,我再去劝劝,兴许他能回心转意呢?”
  有三爷作保,柳文元顿感这枯燥的人生充满了希望,连连道谢,起身敬酒。柳白微晓得大哥的志向,也就没拦阻,她也喜欢大哥的一身武艺能有用武之地,毕竟医术他不感兴致,终日困在家中,也是蹉跎光阴空遗恨。还不如去军营闯一闯,兴许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