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说的……别的男人?难道她是承让自己与他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了么。
只是顾澜若在前面,自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男人这般危险的目光来。
温墨璃见着陛下在这儿,自然是不敢轻易造次,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既然当年……你与太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不能怨旁人这般想你!”
她小心翼翼看了陛下一眼,又忍不住道:“再者,你现在都已从宫中出来,谁又能保证你素日里没有再干出当年的事情来?”
容淮却道:“行了。”他缓缓看向温墨璃,道:“朕与顾澜若的事情,不必你再插手了。”
温墨璃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且又真诚,仿佛她指摘顾澜若的是实话一般。
“我没有,”自己没做过的事,顾澜若自然也不惧,她缓慢的道:“你既然这样喜欢臆想,那我今日便当着陛下的面与你说清,你说的那些,我从未做过。”
温墨璃的一双美眸暗恨瞧着她,神情也是冷冷淡淡的。
正当她准备再说什么时,“傅青,”这个时候,容淮却忽然道了句,“你前去告诉温若寒,叫他好生管好自己这个妹妹。若是他看管不好,便照朕的规矩来了。”
听到这吩咐,温墨璃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些。
傅青最知晓陛下的心意,自然飞快的应了声“是”,疾步往府里面去了。
温墨璃目光转向陛下的时候,眼底不由又溢满了哀求之色,容淮却很快移开了视线,道:“你跪安吧。”
“陛下……”她犹有些不甘心。
但见到陛下一脸冷然的模样,温墨璃到底是犯怵了。她轻轻瑟缩了一下,才道:“臣女……告退便是,必定谨遵陛下旨意。臣女知罪了。”
待到温墨璃被侍女扶着,走的远了。容淮才看向她,慢慢道:“若若,还站在那干什么,不肯上来么?”
顾澜若一时心里有些发热,不仅仅是因为温墨璃方才的污蔑,更多的,则是这个时候又只剩下她和男主两个人了……
她理了理裙角,这才走上车去。继而将车门阖上了,才道:“……陛下,温墨璃一直便是这样,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每每出现的时候,那些贵女们便会将她与这些男女之事扯在一起,所以,也难怪男主会这样疑心原主的行事。
容淮却没有与她说这个,反倒眼底浮上些许极淡的深意,揽住她的腰,道:“怎么,难道你平日里还与其他男人有交集么?”
顾澜若只觉得浑身一僵,飞快道“没有”。若是有人存心造谣,想来男主也是能看得出的,却偏偏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容淮又慢慢道:“你对温墨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与朕同乘一车便是理所当然,与别的男人就不行?”
顾澜若飞快的眨了两下眼,即使她不这样想……男主也不会答应他的啊,更何况,当时主要是说给他听的,自然该说到这个份上了。
见少女只顾低垂着眼睫静默着,没有回答他,容淮自然当她是默认了。
他低嗤一声,颇有深意,又道:“若若,朕平日真是有白照顾你。”
男主的声音撩人又禁欲,顾澜若脸色有些本能的泛红,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很诱人的颜色。
她道:“随你怎么想……”
只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自然是天子近侍有事向容淮禀报。
容淮便道:“有什么事,说罢。”
只听外面那人低低的说:“陛下上次派人前去调查,忠平侯府世子为何无故受伤的事,已有了些眉目。实则……是与容清殿下有关。”
听到这句话,顾澜若的心底禁不住一跳,然而容淮脸上反倒没有什么波动。
他又淡淡的问道:“可确定了么?”
外面那人说:“是。”
想来这件事,自然是容清为了挑拨他和顾澜若的关系,所以存心安排的。既逼顾澜若向外男求援,又使她以为顾景卿的事情是他的手笔,好一个一箭双雕。
若不是他最近信了顾澜若一些,按照他们从前的关系,他是半点也不会相信顾澜若和丞相之间的清白的。
容淮唇角微抿着,唇色极淡,想到这儿,忽然抬起了下颌,道:“若若,随朕一同进宫去。朕可以当着容清的面,给你做主了。”
第43章
暮雨潇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安城也是春雷阵阵。
深宫中。
容清正坐在檀案跟前研究蜀地的地图,面上冷漠淡然,显然正在深思熟虑些什么。晚些时候,婢女才走过来,柔声劝道:“殿下,时候晚了,殿下还是早些歇息罢。”
容清喉结微动,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道:“你将热茶放下,先退下去吧。”
婢女应“是”。
只是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一般,轻声道:“……殿下,奴婢听人说今日陛下又去丞相府,且还见了顾大姑娘。奴婢心底一直担心,殿下从前所做的事,会不会被人察觉……”
说到这儿,她便有些说不下去了。显然,她是真心为她们家殿下着想的。
只是多年圈禁以后,她们家殿下的心性是行事偏激,甚至……为了得到顾澜若,连她的亲身哥哥也肯下手。这样做,更是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呀!
听到这句话,容清仍旧是目不转睛,薄唇若有若无的一挑,“顾澜若对容淮原本一直都有芥蒂,她亲身哥哥受伤,又怎么会不想到他身上?”
他不过是在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上添了一刀罢了。
婢女知晓主子心意已决,不再劝说,低应一声,便先行退下。
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奴仆略带惊惶的行礼的声音。“陛下!……参见陛下……”
婢女心神一跳,迅速的看向容清。容清则只是动作微滞了一下,继而俊眉微挑,抬起眼来,淡淡道:“你先下去。”
婢女还未有所行动时,隔扇却已被人推开,正是陛下身边的傅青。
顾澜若就跟在容淮身后不远处。只是一直都没有跟上他的步伐,像是本能的刻意拉开似的。
容淮便淡道:“朕有些事情,你们先下去吧。”这儿的宫人自然忙不迭的走了。
待到下人下去的容清眸色幽暗不明,眼底浮上一丝讽笑,站起身来,“陛下真是难得来一趟,难道是有什么事么?”
容淮却是气定神闲,慢慢的道:“容清,朕让你住在宫中,可你的心思却不在这儿。难道是还想回到圈禁的日子里面去么?”
容清笑容微僵,沉声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容淮薄唇抿成一条视线,移开视线,语速缓慢:“顾景卿的事情,想来你自己心里有数,朕今日过来,可不是与你兜圈子的。”
容清便知道他说的是顾澜若的哥哥,顾景卿受伤那件事了。他的笑意变得有些冷淡,道:“臣弟整日都在宫中,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傅青低咳了几声,不轻不重的提点道:“殿下,三日前,忠平侯府世子在潼关遇刺,随行侍从俱被灭口。只是……行刺之人被捕后自尽,却在他身上发现了当年东宫的标符。敢问殿下,这难道与您无关么?”
容清微顿,下意识看向了顾澜若,只是冷淡的反问,道:“怎么,陛下以为这件事是臣弟做的?”
容淮眼底甚至称得上温和:“容清,朕给你的机会够多了,你又何必一直来挑战朕的底线。”
容清却也毫不避退,慢慢道:“陛下,顾景卿是顾澜若的哥哥,臣难道有这么害她哥哥的理由么。”
容淮薄唇若有若无的挑起了一下,道:“容清,朕今日来可不是听你辩驳的。”
他微微前倾上身,清俊的面庞在宫灯中格外优容,道:“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挑拨顾澜若与朕的关系么?你是不是觉得,她很会相信你。”
容清的脸色很快就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
天子近侍从潼关带回来的人,尽数都押解在大狱里面。这些年容清的动作他不是不知的,只是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却也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只是容清很快便也发现了,今日陛下过来,根本不是为这件事来告知他。而只是在他跟前宣誓一番,仅此而已。
容淮轻和的移开了视线,又道:“朕只是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朕与她的大婚也该举行了。若若,你愿意么?”
“你是朕唯一留在长安的兄弟,朕自然该告诉你,与你同喜了。”他眼帘微掀,这句话却是对容清说的。
顾澜若眼睫一颤,下意识垂下去,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像男主控制欲这样强的人,要惩罚容清自然有很多的法子,其实根本不必将她特意带回宫中,还当着容清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他既然这么做了,其中恐怕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要在容清跟前宣誓主权罢。
想到这儿,她一颗心都不由得完全沉了下去,脸颊变得有些雪白。
第44章
非但是顾澜若,即使是容清的脸色也有一瞬的难看,只是伪装的恰到好处,旁人看不出罢了。
“顾澜若与陛下素来有婚约,那臣弟就恭喜陛下了。”他冷冷一笑,这样道,“只是忠平侯世子在这个时候受伤,想来顾姑娘也未必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大婚。澜若,你说呢?”
他的目光温和的转向了顾澜若,称呼里倒是有些不容置疑的暧昧。
感受到容清的眼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带着些伪装的意味,顾澜若心底顿时生出些不适应来。
毕竟,他表面上温润如玉,暗地里却对原主的哥哥下了狠手,这样想起来,怎么都不能说他对原主是真心实意的好吧?
她便淡淡的道:“……的确。哥哥既身上有伤,有情形未明。母亲心里也不好受。我既是她的妹妹,这个时候大婚,的确不合时宜。”
容清抬了抬下巴,带着些冷笑的看向了容淮。
容淮容色倒是依旧很清冷,慢慢道:“既然你挂心你哥哥,那朕身为天子,也该爱护臣下。”
“傅青,传朕的旨意,待到忠平侯府世子归京以后,记得接入宫中,由太医院的太医亲自照料,记得,事事都要向朕禀报。”
听到这句话,顾澜若的心底倒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容淮。
非但是顾澜若,便是随侍天子数年的傅青,心底也抑制不住微微一震,只是面上不显,很快应了声“是”,招呼人去了。
要知道,忠平侯府世子这些年早已落魄,不算陛下的爱臣。恐怕陛下赐下这么大一个恩典的目的,更多的,还是为了留住顾家姑娘在宫中啊……
顾澜若显然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做,皱了皱眉,道:“哥哥的身份,不必留在宫里面养伤,如果被群臣听去了,也是不合规矩。”
容淮则道:“即使他们有规矩,也管不到朕的宫里来。若若,你安心便是。”
顾澜若还忍不住继续道:“母亲也会忍不住挂念哥哥,这样恐怕不妥……”
只是她话音未落时,容淮便淡淡的打断了她:“既然如此,那朕便将忠平侯夫人也接入宫中,你觉得呢?”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顾澜若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些。
这个男人是君主,他掌控了很多人的命运。只是若这个时候,将忠平侯府的人接入宫,其中的目的旁人一看便明白了。
他最终的根本,其实是原主才对吧……
顾澜若还是道:“忠平侯府一直平庸,担不起陛下这样大的恩典,敢问陛下,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若是被真正有功的臣子看去,心底难免有异议。”
容淮薄唇略微挑起一道弧度,看了容清一眼,才道:“若若,你不必管旁人怎么看。与朕有婚约的人是你,所以,朕自然该将恩典给你的家人。”
看上去容淮已经心意已决,怎么都不能改变。顾澜若闭了闭眼,她的心底已有些死寂了……
容淮的话显然起了效果,容清的脸色便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冷笑道:“陛下还真是天子,这般不顾及旁人的意愿。臣弟也是今日才知,原来陛下与顾姑娘之间,也并非那样鹣鲽情深啊。若是真的情深,也不必使出这样的手段了。”
容淮若有若无的,低嗤一声,淡道:“这些事情,你觉得,轮得到你来管么?”
他微微一顿,又直直盯着他,道:“朕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的人都已被下入大狱。所以,不要再想着使什么手段了。”
“对了,鉴于你这些年不安分,你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待着,不要再想离开长安了。”容淮又冷冰冰的道。
容清薄唇微抿,眼间划过一道惊异。看上去有些痛苦。
他原本想着的,自然是将顾澜若强带离长安,去往河西。如果陛下真的将他的所有人手都一应拔除,那便很难再与河西建立联系。对他而言,无疑是挫骨扬灰的痛处……
容清的所有反应都一应落入了他的眼中,容淮满意的挑起唇,这才对顾澜若道。“若若,随朕离开罢。”
而在容淮跨出殿门时,身后传来了茶盏落地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尤为刺耳。
容淮薄唇略微弯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
在回宫的宫道上,宫人们对容淮尤为尊敬。见到陛下带着姑娘,无不是纷纷屈身行礼。
顾澜若想到刚才的话,一颗心里无不是七上八下的,有些胸闷得慌。
她犹疑了半晌,才不免出口问道:“刚才你说的,将哥哥接近宫里由太医诊治,都是真的么?”
容淮淡淡的道:“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