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喜, 立即伏在地上跪拜起来,不停的磕头,“感谢菩萨显灵,感谢菩萨显灵。”
帝君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消失在瘴气中的凤七七,亦是飞身上前,妇女与男子还在那儿跪拜,眼前又闪过一个白色的人影,高兴得两人相拥而泣,“我们的孩子有救了,我们的孩子有救了。”
凤七七飞进了瘴气之后,视线被浓黑的瘴气所模糊,完全分不清方向,她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长弓,警惕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瘴气里缓缓移动。
她正往前走着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便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凤七七抬头,浓雾里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有淡淡的虚影,但她知道是谁,“帝君。”
“嗯,”帝君轻应了一声,语声淡淡,似有不悦。
凤七七知道帝君定是怪她没听她的话又懒得说她,她暗笑一声,往帝君身上靠了靠,想再检查检查是不是真的帝君,万一是妖怪的障眼法呢。
因为黑雾太浓,等她能看清帝君的面容,她鼻尖几乎都快碰到帝君侧脸了,她立马又怂了,这样会不会……太近了些。
就在她正欲缩回去时,帝君微微垂眼看了她一眼,目光相及,凤七七登时脸上一热,绯红色立即爬满了脸庞,还好这在瘴气里并不明显,。
凤七七连忙垂下头,声音有些紧涩的问,“帝君,孩子呢?”
帝君答道,“在这里。”
凤七七嗯了一声,红着脸任帝君搂着自己飞出了瘴气。
不一会儿,眼前便变得明亮,帝君将孩子交给了她,轻轻将她放下,又转身面向那浓重的瘴气。
凤七七将孩子送到了夫妇二人的手中,妇女喜极而泣的接过孩子,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庞,“裕儿,你没事,吓死为娘了。”
男子看到孩子平安归来,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转身立即向凤七七跪下,“谢谢女菩萨救小儿一命,请受李蒙一拜。”
说着便要给她磕头,凤七七忙想去扶他,却忽听妇人大呼一声,焦急地喊着,“孩子他爹,你快过来看看,裕儿为什么醒不过来。”
凤七七立即走过去,她因身子不好,也学了点岐黄之术,虽然只学了点皮毛,但要给凡人看看病还是绰绰有余的,她伸手探了探孩子的脉搏,安慰妇女道,“大嫂不必担心,孩子只是吸入瘴气暂时昏迷罢了,不要紧的。”
妇女这才放下心来,又道了声谢。
凤七七为孩子把完脉后,并不急着帮那孩子祛除吸入的瘴气,而是回头看向门外的帝君。
帝君一身白衣站在浓黑的瘴气之前,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他将手放在瘴气之前,掌心渐渐凝聚出白色光芒,迅速将瘴气包裹,仅是顷刻,眼前一片浓黑瘴气便消失殆尽。
帝君收回手负在身后,转过身,便对上了凤七七的目光,凤七七投他微微一笑,这才转过身来替孩子祛除瘴气。
她施完法后,孩子渐渐转醒,呢喃的喊了声,“阿娘。”
妇人欣喜地拥住自己的孩子,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仿佛害怕再有人将她孩子夺走,将脸贴在他脸上,哽咽的轻语,“太好了,裕儿,你没事。”
凤七七看到这幕也甚是感动,不禁想到自己当年沉睡不醒之时她父皇母后跟哥哥们一定也像这样担心吧。
想到这里她拍拍胸口笑了笑,心道,还好没事,以后得好好珍惜这条小命。
凤七七笑着看着母子俩,这才发现妇女跟孩子的左脸上都有一个特别大的痣,足有拇指大小,一颗大痣镶在脸上自是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有损容颜。
凤七七本以为可能是家族遗传,但突然想起貌似那位大哥左脸上也有一颗大痣。
凤七七讶然心道,难道她们夫妇是近亲结婚?
她有些感叹,一家人都这般模样定会被别人歧视吧。
这时李蒙端了水果来,“真是太感谢二位了,鄙室简陋没什么招待二位的,只有这水果还算新鲜,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到里边儿来坐坐吧。”
凤七七看帝君也进来了,反正她们也准备找个地方借宿,便接过了水果笑道,“谢谢大哥了。”
男子连忙挥了挥手,“二位是我们的大恩人,是我谢你们才对,二位快快请进。”
进了屋后,帝君便问男子,“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蒙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月之前的桃林村还是个安乐平静地村子,男人耕田,女人织布,民风淳朴,日子平淡幸福。
可有一天,村子突然来了一群穿着黑衣的怪人,那些怪人皆披着戴帽的黑色披风,仅仅露出的一双眼也漆黑得没有一点光亮,整个眼眶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像地狱来的修罗。
那些人要他们交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可他们村里压根没有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但那些怪人并不相信,硬是要他们交出孩子,他们交不出来,那些怪人便开始见人就抓。起先被抓去的孩子还会被送回来,可越到最后,他们似乎越来越不耐烦,有的孩子被抓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且他们还扬言若是交不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他们便要屠尽全村的人。
桃林村外群山包围之中,村民想要报官只能出山到山外的县衙去报案,可官府的人听到他们说有什么妖怪说他们是疯子,还将他们赶了出来。村民无奈只得凑钱去请捉妖师,哪知请来的尽是一些江湖骗子,待真的看到妖怪后吓得屁股尿流,撒腿就跑,结果被那些怪人轻而易举的抓住,当场便将他们的身体活活扯成碎尸,吓得村民再也不敢请捉妖师来。
男子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悲痛,“想我们桃林村一片是个多么平和安乐的村子,现在却成了这般荒凉,每个人都活的战战兢兢,白天都不敢出门,怕被抓了去。”
凤七七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搬走呢?”
男子摇了摇头,“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根,即便是死,我们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其实凤七七很不明白凡人所信奉的这些东西,为了一个祖先信仰甚至可以抛却生命,他们凡人一生仅有短暂的区区几十载光阴,应该更加珍惜才是啊。
因为从前差点死去,所以凤七七将自己的小命看的很重要,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那时的她以为世上唯有性命最重要,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
帝君听完,缓缓走到窗边负手抬头望向了远处。
凤七七不知道他在看啥,也跟了过去,顺着帝君的视线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桃林村虽处万山环绕之间周围不乏有极高的山峰,而这座山却高得有些离奇,在群山中有如青松立于灌林,很是突兀。
而且更奇怪的是,其他的山都是绿树繁荫,入眼及为青色。而这座山竟是极为暗沉的深黑色,瞧不见其他一点除黑色以外的颜色。仿佛是一座没有树木灌林覆盖的秃山,连裸露的岩石也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看起来十分死寂。
此时四周都已暗下来,那山边的天色却是一片血红,血色的晚霞,乍黑的沉云,阴暗的山林,森然而诡异,似一只鬼眼在暗夜里缓缓睁开一只眼睛,露出猩红的眼瞳。
凤七七转头指着那座山问坐着的男子,“大哥,那座山是什么山?”
男子向凤七七指着的地方望去,眼中立现惊恐神色,“二位可千万别去那里,虽看二位气质,定是得道高人,但也劝二位不要到那里去。”
他这么一说,凤七七就更加好奇了,“哦?那是个什么地方,有这么可怕?”
“听村里的老人说里面住着个吃人的九头妖怪,而且那山上的树全是黑色的,模样怪异,邪气的很。说是一旦走进去啊就会变成石头呢。”
凤七七惊得张大了嘴巴,“你说那山上黑魆魆的东西是树?”
男子点点头,“对,是树。我虽没进去过,但也曾路过那里,确实看到那是一颗一颗挨得很紧的黑树,只有树干,但没有叶子。”
凤七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怪异的事,树是黑色的还没有叶子,若说在妖界有这东西也许还不怎么奇怪,但人界竟也有这样的怪树。
凤七七转过头看帝君还望着那里,正欲问他瞧那么仔细可是看出了啥猫腻,帝君便开了口,“我们要去那里。”
“什么?”凤七七大惊。
“但不是现在。”
“啊?”
帝君没有理会她的一惊一乍,转过头对男子道,“我们要在这儿借宿一段时间,不知可否方便?”
男子立即笑起来,“方便,当然方便,只要二位恩人不嫌弃我们这破屋子简陋,住多久都可以。”
说完,男子朝一旁的妇女挥了挥手,“还不去给二位恩人收拾房间。”
妇女连忙抱着孩子出去了,男子又笑着问他们,“二位恩人可还有其他需要?”
凤七七连忙摇头挥手道,“没有了,大哥不必叫我们恩人的,叫我七七就好。”
男子点了点头,“好,就叫七七姑娘。”
他又看向帝君,“那这位……”
凤七七也转头看向帝君,“这位,这位是……”
凤七七还没想到该如何让他们称呼他,便听到帝君面不改色地幽幽说了句,“我是她相公。”
凤七七登时懵了,相……相公?
男子见凤七七神色,以为两人刚新婚不久还有些羞涩,忙道,“我去看看孩子他娘把房间收拾出来没。”
待凤七七回过神来,男子已经出去了,凤七七想要追上去解释,“诶,大哥,不是,你听我说。”
然而她前脚刚一迈,却一把被人拉住胳膊,她冲得太猛,这一拉直接让她撞进了帝君怀里,凤七七刚从帝君怀里抬起头来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对话,“诶,你进去干嘛?”
“我去告诉他们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啊。”
“你扫什么兴啊,没看到人家小两口正亲热吗?走吧走吧”
说完只听一阵脚步声,两人便好似进了其他屋子。
凤七七趴在帝君怀里羞红了脸,咬着下嘴唇,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这让她还怎么说得清啊,这几十万年谁敢把帝君拉入滚滚红尘,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娶她。
于是她想,她会不会因为这样孤老终身啊?
凤七七欲哭无泪,她可是跟别人小手都没牵过呢。
越想越来气,凤七七抬起头便怒瞪着帝君,“帝君,说话是要负责的,你怎么能乱说呢!”
帝君仍然面不改色,“你要我怎么负责?”
凤七七的脸噌的又红了一度,“这……你……”。
帝君看着她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淡道,“只是这样方便些。”
凤七七不懂,“为什么要方便些?”
帝君笑道,“因为这几天,你要和我睡一间房。”
“什么?!”
第40章 邛泽篇三
“因为这几天你要和我睡一间房。”
“什么?!”
帝君轻笑不语, 转身缓缓走出了门外,凤七七回过神来忙追了上去拉住帝君的袖子大喊, “喂,帝君, 你倒是说清楚,我为什么要跟你睡一间房?”
帝君回头看她,眸中笑意不明,漆黑的眼珠动滑向了一边,凤七七不明所以的跟着他眼珠往旁边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一旁李蒙夫妇正站在一旁,看到她转过头来, 李蒙还拉了拉身旁的妻子,冲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们去做晚饭。”
说完溜似地跑进了厨房。
凤七七尴尬地松开帝君的袖子, 这次是真说不清了。
是夜,凤七七趴在床上,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怎么都不自在。
她索性一屁股坐起来, 幽怨地看着闭着眼睛静坐在一旁的帝君,虽说她不是第一次和帝君同床而眠,但那都是在十五她焱气发作的时候, 现在她屁事儿也没有却要和帝君睡一张床,她自是睡不着。
“为何不睡?”帝君闭着眼问她。
凤七七支起下巴看着他,“帝君, 你说你如果是女的,旁边坐个男的,你睡得着吗?”
帝君答,“我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可就因为你是男的我才睡不着啊。”
帝君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她而后道,“你可以当我是女的。”
“……”凤七七扶额道,“帝君你见过长你这样的女的吗?”
帝君又道,“那……你可以当你自己是男的。”
凤七七感觉自己受到了人格的侮辱,指着他吼道,“你见过长我这样貌美如花的男的么?!”
帝君淡淡回答,“见过。”
“嗯?”凤七七伸长了脖子没好气的问,“你倒是说说,谁啊?!”
“常焱”
“……”凤七七瘪了瘪嘴,常焱那小子确实长得比女的还女的,若哪天他变性成女的了,那嫦娥仙界第一美女的称号怕是都不保了。
这一折腾,原本就无睡意的凤七七更睡不着了,无聊到抠着被子里的棉絮玩儿,抠够了,又抬眼瞟了瞟一旁端坐的帝君,学着他的模样挺直了腰板,盘着腿将双手端放于膝上,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坐着睡是什么感觉,但还未过半刻,她便觉得腰酸背痛,终是垮下了肩膀揉着自己的腰,她觉得要她这样睡一晚,早上起来非成僵尸不可。果然他们区区仙体与上神之躯是比不得的的。
想到这儿,凤七七又开始瞎琢磨,为什么上古的神都死了,就剩帝君一个了,还有啥使命非他去完成不可,难道帝君这次出境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那为啥要捎上她?
凤七七支腮看着烛光里帝君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再去琢磨了,就这么看着帝君,再一次感叹帝君的脸真的是怎么也看不厌似,怎么看都觉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