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贵女见桓王妃从头到尾都没理睬苏明婉,心下便计较起来,她们寻思着这位桓王妃怕是与她妹妹的关系不好,是以原本围在苏明婉身边的人都不动声色撇下她,和珠珠说起话来。
苏明婉见屋子里所有人都围着珠珠团团转,各种小心地阿谀奉承,再没有其他人搭理自己,她的手抓紧了衣摆,脸上阴云密布。她身后的银环见她脸沉成这样,知道苏明婉又生气了,她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会出什么馊主意害人。
屋里面时不时有下人过来端茶递水上糕点,等到中午的时候,又摆上了菜肴让她们吃了一顿饭,刚吃过饭,下人便来报迎亲队伍快要回来了。
珠珠听到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屋内一众贵女们也有说有笑着一起走出去,苏明婉是最后走出来的。
她们刚走出来便听到府外小厮的喊声,“桓王禹王到!”
萧景瑜来了?珠珠心里一喜,提着裙子朝庭院走去。
禹王?苏明婉脸上一怔,接着露出一抹喜色,也脚步轻快地朝庭院走去。
庭院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基本上都是京城中的官宦亲眷,珠珠还看到苏美华他们一家也来了,苏美华瞧见她过来,神态就与上一次不大一样了,她还笑着向她周围的贵妇们介绍,“这是桓王妃,是我那大侄女。”
珠珠只朝苏美华点点头就脚下不停继续朝前走,她心里估摸着大约是这段日子萧景瑜水涨船高权力大了,所以苏美华的态度变了。
还有刚才屋里的一群女人,这要是从前她绝对受不到这种待遇。
所以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珠珠内心感叹着,不过随便这些人是什么态度,反正她和萧景瑜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
迎面身着一红一白的两人走过来,庭院中人看到他们赶紧下跪行礼,“参见桓王殿下禹王殿下。”
萧景瑜单手负于身后,他身材高大挺拔,背脊总是挺得笔直,仪态极佳,他气定神闲目视众人,显得既清俊优雅又雍容温润。
在他身边的萧景瑞相比而言则显得浮躁稚嫩,他抬抬手很随意地对众人说:“都起来吧,大喜的日子这些礼就免了吧。”
珠珠走到萧景瑜身边,仰头笑着对他说:“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萧景瑜垂眸微笑,“劳夫人久等,我在路上遇上了三弟,耽搁了片刻。”他的马车在路上被萧景瑞的马车给撞了。
萧景瑞听到他提起自己,他笑道:“我的车夫不长眼冲撞了大哥的马车,还请大哥原谅则个。”
萧景瑜颔首笑道:“区区小事,我岂会放在心上?三弟不必介怀。”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了,萧景瑜和萧景瑞停下攀谈,站在一侧,珠珠站在萧景瑜的身旁。
首先进来的是一身大红喜服的苏长殷,他今天比平日里帅气许多,刚刚高中探花,现在又娶了媳妇,真可谓双喜临门。外面的炮仗和锣鼓响声震天,庭院里的宾客热心地涌上来去看新娘子。
珠珠也想挤到门口看新娘,不过前面人太多了,她挤进去太难看,她现在是王妃要端庄。
萧景瑜拉着她的手站在一旁,在他们不远处苏明婉一直将目光停留在萧景瑞身上,当她看到萧景瑞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从前她便听闻萧景瑞英俊不凡,如今看来他果真如传闻一样俊朗倜傥,他站在萧景瑜身边,除了因为年纪原因比他显得略稚嫩之外,其余都不输萧景瑜,除此之外他还是惠贵妃的儿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萧景瑜的话,那便只有这位三皇子了。
想到这里苏明婉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若是她能够嫁给禹王,从今往后便不会被苏明珠压过一头,若是将来禹王登基,那她便是皇后,到时候……
新娘子从轿子里被媒婆背了进来,珠珠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想看热闹,萧景瑜见她这样焦急,他唇角勾了勾,拉着她的手挤进人群朝大堂走去,前面的人看到桓王过来纷纷避让,因此珠珠很快就挤到前面了。
珠珠开心地走进屋,看到新娘子穿着大红嫁衣,盖着鸳鸯盖头,身量颇为娇小,苏长殷走过来与她一起手执着红绸,大堂上邹夫人和苏贞昌端坐在最前方等着新人过来行礼。
“吉时到!”司仪高声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珠珠站在人前方将热闹看了个饱,她见证又一对夫妻诞生心下很是喜悦,希望将来苏长殷和他的媳妇儿能和和美美夫妻恩爱。
萧景瑜看到珠珠满脸笑容却若有所思,等到礼成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他低下头对珠珠说:“等将来去了药王谷,我们再补办一场婚礼吧。”
第68章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月, 六月的天炎热非常, 正午的时候王府中草木的叶子耷拉着。
这几天萧景瑜被皇帝指派出去做事去了, 一直都没能回来。
珠珠在外面忙活完了,回到府上夜里只能一个人睡觉,看着空空的床侧, 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只好抱着萧景瑜的枕头睡觉。这些日子除了萧景瑜没回来, 她还有件心焦的事情, 这几个月以来她几乎每隔一两日都与萧景瑜行夫妻之礼, 他们都是按照齐大夫的嘱咐行事的,可这个月她的月事还是如期而至了。
她就知道这个月还是没能怀孕。想到这里她就心急, 时间对她来说这么宝贵,如果不能早些将孩子生下来,若拖个几年再生,那她和萧景瑜还没等到孩子成年就去了可怎么办?
珠珠心焦万分, 邹夫人过来看望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就将心里的焦急说了出来。
邹夫人听她这样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珠儿莫慌不着急的, 我听说玉清观里的送子观音特别灵验, 要不然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拜见菩萨试试看?”
送子观音?珠珠听到邹夫人的话心里有些意动。
“好,我明天就去。”珠珠点头说。
一大早, 她吩咐冯管事备好马车,带上绿枝巧儿, 还有充足的香油钱便准备出发了。
她和绿枝巧儿坐上马车让车夫驾车去勇毅侯府接邹夫人,没想到当她们来到勇毅侯府的时候,门房告诉她,邹夫人昨天夜里突然病了,珠珠听到之后赶紧去内屋探视,邹夫人躺在床上脸烧的有些红,看来是发烧了。
她当天便忙活着照顾邹夫人没去成,期间苏长殷的妻子李氏也忙里忙外地负责打点府内事务,珠珠见她处事井井有条纹丝不乱,心下顿生好感。
苏长殷成亲后明年就该轮到苏长青了,苏长青娶的是沈家姑娘,珠珠默默希望他们也能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珠珠离开勇毅侯府的时候站在侯府大门外,看着大门上的匾额促足良久,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地方,在这里她遇到了苏贞昌一家……虽然有一段不痛快的经历但是苏贞昌邹夫人还有苏长殷苏长青对她都是很好的。
她很快就要跟萧景瑜离开了,离开之前就多看几眼,毕竟将来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珠珠是次日去的玉清观的。
等到夜幕降临,萧景瑜忙碌了几天,从外面办差回来,此时已经满天星辰。
他翻身下马,小厮远远见到他来了早就高声通报了,他来到门口脚下动作停了停,片刻后,却并未见珠珠出来迎接他。若是往日里,她听到下人来报早就过来了。
萧景瑜没等来人,心中略略失望,长腿一迈走进府中,一路步行来到正屋却仍没有看到珠珠的身影,不单是珠珠,素日里兢兢业业的冯管事也不在。
他心下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珠珠今早去玉清观烧香了,冯管事带着几名家丁跟她一起去的。
“烧香?”萧景瑜皱眉,他抬眼看了看夜空,现在怕是已经到卯时了,她为何还未回来?
他心中升起不安,又快速走出屋内,没想到刚来到庭院,就听到王府门口一阵喧哗,他疾步走过去,看到冯管事和三名家丁浑身浴血,有一人的手臂被齐根砍了。
“冯管事!”袁栋赶紧上前扶住他。
冯管事被砍了好几刀,脸上身上伤痕累累,他看到萧景瑜过来,面上一痛,跪倒在他面前。
“王妃……王妃她被歹人掳走了……”
掳走?萧景瑜眸色一紧,他快步走上前,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冯管事被他的喝声吓的心中一滞,在萧景瑜严厉的目光下,他微微颤颤地回复道:“今早属下跟着王妃去玉清观,在观中逗留了大半日,到黄昏的时候下山回来,行到半路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贼人趁路打劫,那伙贼人极像是亡命之徒,他们的目标直冲王妃,属下们一路拼死抵抗,原本就快要逃脱出来,却没不成想又杀出来一伙蒙面人。”
“那伙人与先前的贼人不太一样,像是受过训练的死士,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我们一行二十多个兄弟折损了大半,最后寡不敌众,王妃她……”冯管事说到这里痛声道:“属下无能,王妃被这些人掳走了。”
*
天已大黑,城门上的守门兵老李头困倦地打哈欠,他用手挥了挥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夏天就是烦人,天气热蚊虫还多。”
正抱怨着,城楼底下传来闷闷的马蹄声,老李头低头一看,这一看吓了一跳,城门下不知何时居然聚集了一片乌压压的黑衣人。
这伙人是怎么来的?这么多人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就来到城门下的?
“守城官——”冯邵坐在马上朗声喊道,“速速开门!”
老李头见这些人身着软甲,为首一人玉冠白衣,尽管他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他光是看着来人的身形便知此人怕是来头不小。
京城里的王侯贵胄太多了,这般声势浩大的,他见得不多,只怕又是某个权势滔天的王侯,因此老李头不敢怠慢赶紧下了城楼,他小跑着走上前,这才看到为首那人的相貌。
却见来人长相极俊,穿着一身白袍,他此刻阴沉着脸,宛如地狱修罗般。老李头看到他的脸心下一寒,乖乖这人的眼神好生吓人。
冯邵将令牌丢给老李头,喝道:“这是通行令牌,速速开城门!”
老李头手忙脚乱将令牌接过,查看一番没有问题又将令牌递过去,冯邵长鞭一卷便将令牌收回。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萧景瑜纵马扬鞭率先冲了过去,其余暗衣卫也紧紧跟随着他一起驾马飞奔而过。
冯邵驾马行到老李头身边,他唰一声抽出宝剑直指他,冷声道:“今夜之事只是你做了一场梦,明日醒来便忘了,记住了吗?”
老李头被他吓得一个哆嗦,“知……知知晓了……”
冯邵收回剑,大喝一声:“驾!”扬鞭打马而去。
老李头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暗道真是一群黑衣罗刹啊。
*
一行三百余人,趁着星光,纵马一路飞奔到玉清观的山脚下,来到冯管事指出来的打斗之地,萧景瑜看到草地上血迹斑斑,留有几具尸体,还有一些血肉和残肢。
冯邵和几名黑衣人下马翻开尸体查看,片刻后,冯邵道:“启禀王爷,这些人脸上都刻着死刑犯的烙印。”
萧景瑜转眸看着他,冷声问道:“这附近有亡命之徒构成的帮派吗?”
冯邵不知,但他身边一名暗衣卫道:“属下知道,在离此处大约五里远的青山镇有一个叫洪帮的,里面都是些亡命之徒,专门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只要给的银钱充足,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暗衣卫说完,袁栋这才想起来什么,也说道:“属下听说这洪帮好像跟王太傅有些瓜葛,眼下王太傅身陷囹圄,这洪帮怎么还敢出来接生意?”
萧景瑜眸色冷凝,再无言语,他勒起缰绳,调转马头朝青山镇的方向打马而去,冯邵等人赶紧上马紧紧跟随。
此时天色已晚镇上居民早已入睡,由于他们用毛皮包了马蹄,飞奔而至并未产生太大响动。
等来到镇上,萧景瑜便让一名暗衣卫领路,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巷子来到一栋很大的青瓦房前。
“王爷,便是此处了。”暗衣卫恭敬答复。
萧景瑜看着锈迹斑斑的大门,眼神冷淡,“留几名活口问话,其余人等一律格杀勿论。”说完这句,他又说:“动静别闹的太大。”
他身后暗衣卫得令,有几人使轻功跳上青瓦房屋顶,很快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大门前一名五十多岁老者的尸体,看门的老者是被进来的暗衣卫割断咽喉而死的,除了那名老者,旁边还有两具尸体,是两个壮汉,也都是被割喉而死。
*
张大庄是在睡梦中被人架着刀拎到萧景瑜面前的,当他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院中横七竖八到处都是他手下的尸体。
“你……你们……”张大庄惊恐地看着满院子的黑衣人,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为何他的兄弟们都死了?
萧景瑜提着剑走出来,他的剑上还滴着血,他抬眸看向张大庄,“今日你们是否劫持了玉清观下的一辆马车?”
张大庄看着眼前之人,却见他一脸肃杀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张大庄喉结微动,知道此人恐怕是一个极难缠的角色。
“你杀了我兄弟,我为何要告诉你?”张大庄自知今夜在劫难逃,因此梗着脖子打定主意不说。
“呵。”萧景瑜薄唇微启,眼眸冰冷,他看向袁栋抬抬下巴,袁栋会意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他捏着张大庄的下巴将瓶子中的药粉倒进他的嘴里。
“啊啊啊!”张大庄脸色紫涨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脸上青筋暴起面容扭曲起来。
“这是噬心粉,”袁栋摇了摇手中的小黑瓶勾唇说,“若是没有解药,你的身体将会慢慢融化,由手脚开始一点一滴地消融。”
他凑到痛苦扭曲的张大庄眼前幽幽说道:“可是你却又一时半会死不了,至少还能再活个十天半个月,眼睁睁看着自己融化成一滩血水。”
听到袁栋的话,张大庄目露恐惧,“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能给我个痛快……”
原来他今日确实去劫人了,但没能成功,那名妇人的手下太厉害了,折损了他十多名弟兄,后来不知为何又杀出了一群蒙面人截胡,他们铩羽而归,马车是被那群蒙面人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