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稍作修饰，带着川贝的嘱托，义无反顾地冲向4号房。
凌朵斗志满满，却忽略了最重要的现实问题。
她外语渣，特别是听力不行，说快了听不懂。
好在西芹是外语专业，足以胜任保洁工作。
西芹：“保洁员打扫健身室的时间通常是十分钟，太久会被怀疑。”
凌朵：“明白，我们只是阻止私生饭，不能给川贝这个群体抹黑。”
“健身室分为活动间和更衣间，更衣间有浴室，客人离开之前不得入内。门外没有亮起免打扰的时候，可以正常打扫活动间。”
西芹打开距离最近的1号房，室内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没有过多要求，只是吩咐西芹调整加湿器。
西芹轻声交代凌朵：“你去2号房，看黎太在不在，我们分开行动。”
凌朵整理了下松垮的制服，转身推开2号房门。
她一眼看见墙角的仰卧板上，趴着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黑色紧身衣。
虽然还没走光，只是隔衣摩擦的阶段，但也能看出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凌朵下意识地多看一眼，惊了。
其中一个，好像不是女的……
对方察觉到有人进来，蓦然发出一声怒吼。
凌朵只听清楚了“off”，结合现场情景以及对方情绪，推测是让她滚开的意思。
她匆忙逃出去关上门，捂着受到惊吓的胸口长吁口气。
健身室供酒店客人轮流使用，就算有强烈的冲动，也要控制一下吧。
瞧，人家3号房就设置了免打扰，门被反锁，想开也开不了。
西芹走出1号房，看到惊魂未定的凌朵，还以为2号房里有什么状况。
她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凌朵一把拉回来：“别看了，不是黎太。”
但这也让凌朵更紧张，有人冲动上头，那是不分场合的。
她们相视一眼，匆忙打开右前方的4号房，只见活动间的器械上，扔着两件运动衣。
更衣间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应该有人在冲澡。
她们随即退了出来。
西芹：“黎川好粗心啊，冲澡怎么也不锁门？”
凌朵：“你没看到黎太吧？”
“没有，除非她会隐身。”
“那……我们好好看着吧。”
凌朵和西芹在门口一左一右，就像两座石狮子，坚定不移地守护自己的爱豆。
但脚下的地毯还没焐热，5号房的客人就冲出来朝她们挥手，叽哩哇啦叫了一通。
凌朵慌了：“他说什么？”
“他说咖啡洒了，让我们去打扫。”
“你去吧，我听不懂他说话。”
西芹前脚刚走，暴躁客人又朝凌朵大吼大叫：“you……”
凌朵看他的手势，应该是让她也去打扫。
虽然不想搭理，但他要是继续大叫引来保洁领班就糟了。
凌朵无奈走上前，看到对面6号房敞开一道门缝，室内地板上堆放着女士的皮包和服装。
奇怪，明明有更衣间，为什么要把客人的东西放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身形敦实的女保洁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凌朵怕被她认出自己是冒充的，匆忙低下头，避免打照面。
“呦呦呦……”暴躁客人又在催她，凌朵进门之前，惊讶地发现擦肩而过的女保洁员，径直走进了4号房。
如果说打扫完6号房，再去4号房，这很正常。
但凌朵觉得不太对劲儿。
真正的保洁员，怎会对她和西芹视而不见？
回想她在6号房里看到的女士物品，凌朵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个保洁员，就是黎太假扮的。
黎太订下6号房，跟黎川的4号房仅有一墙之隔。
她听到沐浴的水流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扮成保洁员偷溜进去，想对黎川做些不可饶恕的事。
凌朵住过黎川隔壁，就算她千般隐忍万般克制，但听到黎川冲澡的声音，内心仍是骚动不已。
像黎太这种毫无底线的私生饭，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千载良机？！
想到这儿，凌朵哪里还顾得上暴躁客人，卯足全劲将他推进房间，转身直奔4号房。
西芹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神色慌张的凌朵，大致猜到了什么。
她起身想往外跑，却被暴躁客人当场拦下，非让她打扫干净再走。
西芹急得跳脚，偏又不是这人的对手，暗自焦急：豆腐啊，你一定要打败那个私生饭。
没有队友的支援，凌朵毫不怯场。
黎川的清白，就由她来守护。
她刚推门就遭到一股巨大的阻力，那是黎太在里面堵住门，不让她进来。
可恶，凌朵懊恼没有一眼认出她。只怪黎太穿上那套保洁制服，合体的就像量身定做。
“黎太，你别骚扰黎川，我告诉你，你已经被川贝包围了，你跑不掉的……”
门后那股阻力有增无减，凌朵不到百斤的瘦弱身板，节节败退。
眼看房门就要被反锁，凌朵厉声警告她：“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一起去警局包夜。”
说到警局，那股蛮横的力量瞬间消失。
凌朵一鼓作气撞门而入，气喘吁吁的黎太恶狠狠地瞪着凌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垃圾。”
“你才是垃圾，臭虫，变态！”凌朵发现她把右手藏到身后，“你偷了什么东西？快交出来！”
黎太脸上的横肉气得发颤：“关你屁事，你给我滚。”
她越是恼羞成怒，越证明她心虚。
“你不给我交出来，我立刻报警抓你……”
“老娘这就废了你。”黎太仗着体重悬殊压制，根本没把凌朵放在眼里。
趁着其他川贝还没赶来，她要强行突破凌朵这个障碍。
她抬脚猛踹，凌朵机灵躲开，趁她一脚没站稳，冲上前将她撂倒在地。
凌朵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背，使劲掰开她的右手。
黎太不停叫骂：“我记住你了，我跟你没完……”
凌朵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头，隐约看到她掌心攥着一团花布。
她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黎太原地打滚挣脱出去，又以泰山压顶之势坐在凌朵身上，疯狂撕扯她的头发。
凌朵双手抱头大叫：“西芹，你快来呀！”
西芹听到凌朵的求救，忍无可忍推开身边的暴躁客人，赶去支援。
黎太眼看凌朵还有救兵，不敢恋战，拔腿就跑。
凌朵被她打得头晕眼花，执着的视线却牢牢锁定她的右手。
那团花布……
凌朵扑上前抓住她的手：“还给我，别想偷走黎川的东西。”
黎太看到迎面而来的西芹，身后的凌朵又紧追不放，急得头顶冒烟。
更严峻的是，藏在安全通道里的川贝们呼啦啦跑出来，拿起相机和手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黎太被逮个正着，一丝斗志也不剩了。
她甩手推开凌朵，冲出去撞飞西芹，匆匆逃离现场。
凌朵被她推出几步远，鼻子磕碰在器材上。
她顾不得喊疼，死死地攥住从黎太手里抢下来的东西。
“豆腐，你没事吧？”凌朵在西芹的搀扶下走出去。
“我没事，被黎川发现之前，我们快走。”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凌朵摊开手掌，稳住心神，定睛看去。
那是一条哈维夷风格的花色四方内裤，裤腰松垮，边角变形，肥大如篓……
“咔嚓”，“咔嚓”，川贝们还在不停拍照。
“别拍了。”西芹挥手示意她们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向凌朵，“你跟黎太打了半天，就为了抢这条内裤？”
这不是黎川的内裤！他完美的超模身材，怎么可能是这种水桶腰河马臀？！
“那是谁的？”凌朵不知所措地盯着手里的内裤，忽觉身后传来阵阵骇人的威压。
4号房里另有其人！
西芹惊恐地看向她背后，脸色都变成腌芹菜了：“豆腐，你保重，为了川贝的声誉，只能牺牲你了。”
西芹火速调头带着围观的川贝，从安全通道全部撤离。
转眼之间，嘈杂的走廊只剩下凌朵，还有那条花色内裤的主人。
凌朵怯怯地转过身，看向小山一样壮硕的秃头大叔。
他光着上身，仅穿一条运动短裤，那堆弯曲杂乱的胸毛，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叔扬起汗毛浓密的手臂，海碗大的拳头明晃晃地举到她眼前。
凌朵以为会被对方痛骂，但没想到秃头大叔，居然对她来了个壁咚。
他指着她手里的内裤，自我陶醉地说了一堆话，笑得很污。
凌朵刚听懂一句“like”，就被他拉住手腕往屋里拖。
她吓得浑身发抖，想要挣扎却使不出力气，就像大灰狼嘴里的小鸡仔，毫无反抗的余力。
“你、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她惊恐地叫起“救命”，但西芹她们都跑远了，还有谁能救她？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咬舌就义的时候，忽然有双坚实的臂膀，抱住她的纤腰往后猛拽。
凌朵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感觉格外安心。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到黎川冷峻的侧颜，心头一暖，却又觉得无比羞愧。
恨不能让自己不断缩小，缩到地缝里去。
秃头大叔不依不饶，挥舞着双臂朝黎川叫嚣。
黎川一把夺过凌朵手里的内裤，扔在秃头大叔脸上，狂飙外语跟他理论。
凌朵听不懂黎川在说什么，但见秃头大叔那张脸憋得像酱猪头，满嘴的“what”，无奈地皱眉耸肩摊手。
黎川当他的面甩上房门，反锁，冷冷地看了眼凌朵。
凌朵缩着脑袋不敢吭声，回想自己差点被秃头大叔拖进房里，觉得后怕，鼻子一抽，眼泪就掉下来。
黎川实在纳闷：“你为什么偷别人的内裤？”
凌朵委屈抽泣：“我哪知道你内裤的款式，不小心搞错了。”
“原来，你想偷我的内裤？”
“……”
第三十七章
偷内裤？她又不是变态！
她慌乱地环视周遭,总算整明白了,黎川从预订的4号房，换到了对面3号房。
他还是遵循了自己的数字强迫症,而她和西芹，却一错到底。
凌朵内心焦灼，急得喉咙喷火,慌忙跟黎川解释了来龙去脉。
黎川的眉头越皱越深，没想到粉圈活动这么曲折。
乔装潜伏,误打误撞,手撕私生,众叛亲离，沦落魔掌，侥幸脱险。
如果他不是恰巧摘下耳机，听到房门外的呼救，说不定她就被……
那个秃头大叔嘴里的描述,凌朵就是一个特殊服务者。
但他相信,凌朵这么做另有缘由。
果然如此。
凌朵一口气说完刚才的遭遇,觉得自己确实太冲动。
站在粉丝的角度,只要能赶走私生饭，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但以助理的立场来看，黎川怎么可能留给私生饭接近他的机会。
她真的很笨。
都没看清黎太手里拿的什么，就跟她打成一团，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
她做了这种蠢事，肯定会被黎川讨厌。
凌朵丧气地坐下来,双手掩面，无声抽泣，原本只想给川贝助阵，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黎川坐在凌朵身边，轻轻地摘下她后脑勺揪到一旁的发圈，修长的手指捋顺她凌乱的长发，摸了摸她的脑袋。
凌朵感受到他的抚摸，颤抖的身体逐渐镇静下来。
她缓缓地放下手，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黎川。
他眼里没有嫌弃与厌恶，反而有种午后暖阳般的温暖。
在他的凝视下，凌朵鼓起勇气问道：“你不嫌我傻？”
黎川无奈地笑了：“人傻是天生的，改不了。”
“……”他说的对。
黎川看着她的脸，摇头：“眼泪鼻涕一团糟，真丑。”
凌朵惊起一身汗毛，立即起身冲进浴室洗脸。
她本来就不是大美女，再变丑的话，还能看吗？
凌朵把自己收拾干净，低着头走出去，尴尬到想把脑袋塞进松垮的制服里。
“我打扰你健身了吧？那，我先回去……”
凌朵轻手轻脚从他身边走过，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忽觉手腕一紧，她被黎川一把拽过去，身子一晃，坐到他大腿上。
凌朵盯着他淡漠的俊脸，震惊地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公分。
他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的耳畔。
她的脸颊开始发烫，火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凌朵惶恐地眨了眨眼睛，狂乱的心跳就像加了麦克风特效，轰隆轰隆，响如春雷。
黎川深邃的目光，扫过她清秀的眉眼，花朵似的嘴唇，红润小巧的耳垂……
最后，停留在她鼻梁上的那块淤青。
“你是演员，保护自己的脸，才是最重要的。”
凌朵木然点头。
黎川又道：“波哥马上就来，你先不要出去，他看到你又要问东问西。”
“哦，好。”凌朵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站起来，但她的手腕被黎川握在手里，她也不敢反抗。
只能继续听他训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