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朵迫切想见黎川一面，刚打开门，却看到神情阴冷的波哥。
看来，他知道了热搜那件事。
凌朵匆忙解释：“这是个误会……”
“你给我闭嘴！”他凌厉的视线，像一道激光穿透了她的脑袋。
波哥手里拿着牛皮纸袋，大步走进来，重重地甩上房门。
“我在剧组就看出来了，你早就被黎川迷得七荤八素。但我看你唯唯诺诺还算老实，黎川偏又喜欢吃你做的菜，我才勉强答应让你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波哥说的话，字字诛心。
凌朵回想她成为助理的经过。
当时，黎川的前助理提出不合理要求，波哥一怒之下把他炒了，临时把她拉来救场。
尽管她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但为了照顾自己的爱豆，心甘情愿被波哥利用。
但没想到，波哥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傻子。
凌朵知道波哥瞧不起她，但有些话藏在心里，还能当做一切安好。
像这样摊开到明面上，就算她想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她难过地低下头，但在波哥看来，这就是羞愧认罪的表现。
“回到京都，我没安排你跟行程，就是为了减少你跟他接触。原以为帮你接到好资源，你就能学会安分，没想到你竟动起歪念头，骗得黎川团团转。”
凌朵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要真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还能混成跑龙套，被你瞧不起吗？”
波哥从鼻孔里哼了声。
“谁说你没手段？就连我都被你骗了！你不是那个黄牛会长吗，还敢说没骗过黎川？！你这种人，只是把黎川当跳板往上爬。他帮你拍到名导大片，你还想爬上他的床，跟他炒绯闻……”
“够了！别说了！”凌朵哽咽地喊出声，“没错，我是黎川的粉丝，但在剧组遇见他只是偶然。我尽心尽力照顾他，从没做过伤害他的事，更不可能利用他！”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波哥把他手里的纸袋扔到桌上，“你自己看吧！”
凌朵心里极度不安，头顶两侧太阳穴突突狂跳，双手颤巍巍地打开袋子，里面有上百张照片。
但照片里的人，只有她和黎川。
顶级住宅区，她和黎川一起遛狗，买菜，乘电梯……
老旧小区里，黎川开着香槟金宾利，她将自己的行李放进车厢……
她和黎川同居的这段日子，一点一滴，全被拍下来了！
第三十八章
凌朵看到这些照片,浑身血液“唰”一下往头顶涌去。
她和黎川什么时候被拍到的？
看这刁钻的角度,拍摄的技巧，应该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波哥指着那堆照片咆哮,“明天就是蒙卡罗颁奖礼，全球几百家媒体聚焦的音乐盛典。几千名记者都已准备就绪，包括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新议社。这些照片,就是有人匿名发给报社估价的。”
凌朵追星多年，也听说过爆料内幕,但她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拍下这些照片,我借宿在黎川家的时候，已经非常谨慎了，买菜遛狗的画面，只是碰巧遇见他……”
“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这刚爆出黎川私生饭的话题，再爆一条黎川和私生饭同居,环环相扣,无缝连接,高啊,手段真高！”
凌朵拼命摇头：“你以为是我勾结记者偷拍照片，策划私生饭话题，再紧接着炒作绯闻？”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肯承认？要不是我跟新议社主编是穿一条裤衩的兄弟，就算我肯花八位数买下照片，都拦不住爆料。”
“我拜托你仔细想想,像我这样一个小演员，我有能力操纵这一切吗？”
“你没有，但你背后的黑手可以做到，你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出镜，他出钱，就这么简单。啊，我明白了，指使你的人就是丰天的老板，那家伙是营销号的祖师爷……”
“不是！我根本没见过他！波哥，我问你，当初要来雾都，是你非要我跟来的，你该不会连这件事都忘了吧？”
“所以我说，就连我都被你骗了。你故意推脱不去，才显得你没嫌疑。但就算我没带你来，你自己也会偷偷跟来……”
“你能不能放下对我的偏见？”凌朵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黎川为什么喜欢吃我做的菜，因为我照着他的食谱，整整练了七年。我能坚持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对黎川的付出不求回报！”
凌朵发自肺腑的自白，让波哥稍微找回一丝理智。
他气昏了头，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凌朵当成罪魁祸首。
如果凌朵没有参与这次策划，那又会是谁呢？
恍惚之间，波哥脑子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这其中，还有许多想不通的疑点。
他现在没精力去想……
波哥眼里的愤怒，逐渐被疑惑取代。
凌朵匆忙问他：“黎川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当面跟他解释。”
波哥毫不犹豫拒绝了她，收起照片转身就走。
“爆料这件事暂且不谈，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跟他见面。”
凌朵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热搜，我好怕他受到影响。”
波哥不耐烦地甩开她：“这么重要的舞台，你以为他有闲心看热搜？黎川这次获得年度歌手提名，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黎川做了这么多年音乐，就是为了夺得音乐奖项大满贯。这个梦想，他已经实现了一半。明天要是能获奖，他将跻身顶端音乐人的行列。而你，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原来，黎川的梦想这么远大，远到她无法想象的程度。
但他有实现梦想的实力。
在这一刻，凌朵好像理解了，波哥对她的厌恶。
如果不能助他展翅高飞，不如做他背后的影子，仰望着他，飞上更广阔的天空。
凌朵哆嗦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波哥当她的面打了电话，吩咐工作人员立刻给她订机票，送她去机场。
这时，凌朵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失去焦距的双眼，隐约看到那个植入骨髓的名字。
“黎川？”凌朵慌忙按下接听键。
“十分钟之内，我要吃到蛋炒饭。”
凌朵顾不得想，她在十分钟之内，能不能炒出一盘蛋炒饭？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是她的免死金牌。
她扬起手机对波哥说：“你听到了吗？黎川要吃蛋炒饭，他要我立刻就去做。”
波哥皱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个吃货早不打来，晚不打来，偏在最关键的时刻横插一脚。
凌朵这个麻烦精，看来暂时是赶不走了。
“我给餐厅打个电话，你快去准备。”
凌朵二话不说就冲下楼，只要再看黎川一眼，她就能放心离开。
酒店餐厅里没有米饭，也没有现成的食材。
凌朵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做出黎川爱吃的蛋炒饭。
黎川饿得发慌，波哥气得发疯。
黎川直接来到餐厅，点名凌朵跟他一起吃炒饭。
凌朵在波哥的监视下，如履薄冰来到黎川面前。
一夜未见，恍如隔世。
蛋炒饭的香气，让黎川食欲大开，他抬眼看到凌朵那张肿成发糕的脸，惊得丢掉了手里的勺子。
她通红的双眼，就像陷在发糕里的两颗瘪红枣。
“你怎么了？”黎川分明记得，她只是撞到了鼻子。
无知者无畏，凌朵看不到自己的丑样，也就不觉得可怕。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黎川对面，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只是皮肤过敏了，可能水土不服吧。”
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ET外星人，双眼如灯泡，脑袋像筐头。
黎川心中一颤，想低头不看她，又觉得不近人情。
“那你吃药了吗？我让波哥送你去看医生……”
凌朵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不痛不痒的，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舞台，你是开场表演对吗？”
黎川看她思路清楚，口齿清晰，不像病的很严重，也就放心了。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明天的午饭早点儿做，我要提前准备走红毯。说来奇怪，我也不是新人了，怎么还觉得有点紧张呢。”
凌朵笑着看他吃炒饭：“这是全球瞩目的音乐盛典，你有点紧张也很正常。不过，你准备的这么充分，不会有问题的，我期待你完美的表演。”
黎川点头：“波哥把内场票给你了吧？我来了以后才知道，这次的活动真是一票难求。”
黎川居然帮她留了千金难求的内场票？虽然波哥没给她，凌朵也很高兴了。
“可是，我没带灯牌呀。”
“你不是跟后援会很熟吗？找她们借一块吧。”
“川川哥哥真有办法，好啊，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表演的时候，我会为你应援的。”
黎川的反应，让凌朵确信，他还没有看到那条热搜。
他在公演之前废寝忘食的练习，无暇顾及外面的世界。
再加上有波哥的保护，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样就好，这才是凌朵希望看到的。
凌朵静静地望着他，将他雕塑般的轮廓，美如画的眉眼，鼻子高挺的线条，嘴唇迷人的曲线，全都烙印在心底。
像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你怎么不吃？”黎川好奇地看她一眼，虽说她的脸肿得像猪头，但多看几眼，也就习惯了。
“我不饿，要不我这份也给你。”凌朵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黎川也不客气，接过她那份继续吃。
“我还以为，你会叽叽喳喳问我明天能不能得奖，没想到你这么安静，让我有点不习惯。”
凌朵害羞地笑了：“你这次肯定能得奖，我不需要再问了。”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黎川腼腆的笑容苏断腰，“真被你说准了，我要请你吃大餐。”
“怎么，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啦？”
“我想让你享受一下被大厨服侍的快乐。”
“好，那我等着了。”
这一餐，吃的平静又满足，凌朵别无他求。
她看着黎川跟她说“bye”，目送他走进电梯又去练习。
哪怕是他的背影，她都要留在脑海里。
“看够了吧！”波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道，“明天做完饭你就走，别跟我耍花招，别逼我在圈子里封杀你！”
凌朵顺从地点头：“我明白，我不会再给黎川添麻烦。”
“记住你说过的话！黎川接下来要安心排练，以后你做好饭直接交给我。”
波哥扬长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凌朵。
在黎川面前，她忍住没哭，但是现在，眼泪又开始不听话了。
这是她唯一一次来到当地，却不能为黎川做应援。
现在，她只希望后援会，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陪伴在黎川身边。
她打开管理群，询问茄子的应援安排。
等了很久，没人回复。
西芹私聊她：“茄子已经睡了，大家也都累了，茄子……她很伤心。”
凌朵：“我知道她那么努力帮我澄清，却没人在意。”
西芹：“不只是这件事，豆腐，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凌朵心中一紧，她不仅欺骗了黎川，还骗了朝夕相处的川家人。
“对不起，我在剧组偶然遇见黎川，阴差阳错做了他的助理。我自私地保留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们真相，大家埋怨我，我都能理解。”
“豆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平时大家无话不说，你却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难免让人觉得，你不相信我们。”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
凌朵发出写了一半的消息，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再解释。
只要黎川相信她是真心的，不管受到多少责备，她都不在乎。
……
凌朵从不晓得度日如年的滋味，但在离开雾都之前的这段时间，她真切地体会到了。
分分秒秒的折磨，无疑是一场剜筋扒骨的凌迟。
每一次呼吸，都能牵出心底丝丝缕缕的疼痛，痛到麻木。
波哥派人拿走她给黎川做的午饭，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收拾行李，离开酒店。
凌朵被波哥的两个手下，紧盯着押向机场。
她多想亲眼看到星光璀璨的颁奖盛典，看见黎川走上红毯的帅气模样。
黎川登上了全世界都能看到的舞台，不能目睹他在现场散发魅力，实在太遗憾了。
她现在只能随着车子的颠簸，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景，距离他的舞台越来越远。
来到机场，波哥的两个手下还不放心，怕她随时都会逃跑似的。
凌朵的情绪却很平静，始终低着头看手机直播。
从飞快刷屏的弹幕得知，黎川已经走过红毯了。
她慌忙退出直播，进到超话，翻找视频回放和现场返图。
照片里的黎川帅出天际。
他梳着酷炫的背头，脸上画着朋克风格的妆容，身穿顶级设计师亲手打造的黑色流苏演出服。
神秘俊美，像从天而降的暗夜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