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正好有空，做菜对我来说也算轻松，无所谓呀。”
“难怪黎川说你……”
“说我什么？”
尽管心灵鸡汤总教你“别在意他人的看法”，但要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那个人，是凌朵当成心肝一样宝贵的爱豆。
黎川进组那天，她激动得快疯了，但又拼命克制自己，远离他的生活。潜意识里，她也有些害怕，她怕自己真情实感喜欢的人，不是想象的那样好。
“说你笨。”
“我知道，他当我的面也这么说。”凌朵悬在半空的心，悄然放下。
“……他那个人傲慢自负，公事私事都让别人照着他的意思做，根本不懂尊重。”
“有能力有主见的人，都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但那晚你也看到了，他强迫症发作，放着商务套间不住，非要去住那种破房间。”
“我觉得吧，你还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要想干涉他的事，那就不是助理，而是老板。”
“你到底是安慰我，还是来气我的？你就像那些脑残粉，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你骂谁脑残！”凌朵迅速回复，却发现她已经被对方拉黑。
看来这个助理才有问题，没有总裁命，却发总裁疯。
黎川又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就算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她也不该质疑追随多年的爱豆。
不了解他的生活又怎样？
从现在开始，她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自己的耳朵听仔细，她有能力分辨，黎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凌朵懊恼浪费的几分钟时间，算了，还是先给黎川送饭吧。
她刚进电梯，又接到了导演打来的电话。
“黎川和海戏的老师在会议室排戏，你多炒几个菜好好招待，我忙着拍戏就不过去了。”
“陆导……”凌朵匆忙叫住他，“厨师长说，剧组还没给他结账。”
“……知道了。”
凌朵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地摇头。
她这份油焖大虾差点被扣下，再去用人家的食材，厨师长还能放她回来吗？
凌朵打开支付宝，来回数着三位数余额，欲哭无泪。她自费炒了几个菜，带去会议室，副导乙麻利地把她请进来了。
她把饭菜放在桌上，偷偷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黎川，当场被电晕。
能够超越黎川美貌的人，只有他自己。今天的黎川，看上去比昨天更帅。
他穿着宽松舒适的丹宁外套，扑面而来的少年感清新干净，就像学院里每个女孩都会喜欢的温润学长。
黎川正在读剧本，声音清透有磁性，他眼里满是戏，饱含深情，瞬间就能抓住你的心。
多么纯粹无瑕的大男孩，这才是她了解的黎川，他认真投入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
“黎川，宋老师，咱们先吃饭，吃完接着练。”副导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给导演发了几遍短信催凌朵来。
宋老师？难道是海戏有名的表演系讲师？
凌朵收回几分理智，看向黎川身边的温婉美女，恰好她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都对彼此有印象。
“你是……”
“宋老师，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有幸听过几次您的表演课，我叫凌朵。”
宋老师眨眨眼：“想起来了，你演过一个跟家丁私奔，后来又被抛弃的小丫鬟。那场戏情绪起伏特别大，但你演得很好。”
“您过奖了。”嘿嘿，您也不用说得这么具体。
凌朵演戏的时候放得开，但在黎川面前突然提起，却又觉得有点羞耻。
“原来凌朵是丫鬟专业户，还好，这次演了个厨娘。”副导乙拿起筷子催促黎川，“吃吧，人家宋老师也该饿了，还等你经纪人一起吃吗？”
黎川摇头：“不用，他有事处理。”
凌朵知道黎川的经纪人就是波哥，刚才助理说要找他谈判，难道正在处理这件事？
她很好奇黎川和助理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又不好多嘴，就当不知情吧。
副导乙又道：“凌朵，你坐下来一起吃。”
“坐我这儿。”宋老师拉着凌朵坐在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学生，底子不错，却总缺少一点运气。我看着他们陆续改行，觉得很可惜，你能坚持下来真不容易。”
凌朵点点头，当初家人反对她报考海戏，每次想要放弃，都是黎川支撑着她的梦想。
她能坚持下来，答案就在眼前。
第五章
黎川像是对她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他夹了几口菜，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副导乙随声附和：“宋老师说的对，坚持总有回报。凌朵拍戏很认真，但说起来，还是比不上黎川。”
凌朵忽觉心头一热，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跟黎川相比。
黎川没理他，自顾自吃饭。
副导乙继续说：“黎川特意把宋老师从海戏请过来，翻来覆去琢磨那几句台词，要求摄影师反复拍他的表情。说好听点，这是认真，说不好听，就是磨叽，我觉得没必要哈。”
他的语气像是说笑，但在凌朵听来，却有些刺耳。自我要求高原本是优点，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磨叽了？
以黎川的超高人气，能在剧里露个脸，导演都求之不得。他一个副导却自以为是指指点点，真是拎不清。
凌朵眼看黎川默不作声，既心疼又气愤。别人说她不好都能忍，但说她的爱豆就不行。
凌朵绞尽脑汁想要反驳，这时，宋老师缓缓开了口。
“以前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黎川，现在我才知道，能静下心专注事业的偶像，才值得做年轻人的榜样。”
凌朵激动地望着宋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做学问的教育家，几句话就说出了川贝的心声，字字都说到她的心坎儿里。
是啊，黎川就是这么优秀，不能因为完美的人万里挑一，就否定他的存在。
宋老师看向低头不语的副导乙，一字一句地说：“如今的演艺圈氛围浮躁，每年都能看到不少粗制滥造的注水剧。这么急功近利，怎么能指望观众买账？”
副导乙听得面红耳赤，凌朵恨不能立刻起立鼓掌。
虽说黎川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他微皱的眉头，却逐渐舒展开来。
副导乙匆匆往嘴里扒饭，借口剧组有事先溜了。
宋老师起身去洗手间，凌朵忙着收拾桌子。她发现黎川把那盘油焖大虾都吃光了，其他几道菜，基本没动过。
糟了，他该不会看出来，这些菜不是她做的吧？
“你最近是不是累了？”黎川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凌朵愣了下，连忙摇头：“不累，我不累。”
奇怪，黎川为何会有这种错觉？她每天都很开心呀，为爱豆做菜，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
黎川挑眉：“那你怎么满脸菜色？”
凌朵震惊过度，油腻腻的双手猛地拍上脸颊。要命了，她连续吃了几天泡面，就变成黄脸婆了？
黎川轻叹：“有事尽管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撑着。”
听他这么说，凌朵心里突然涌起阵阵暖意。他看出她只做了一道菜，或许还猜到，她被厨师长撵出来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带手机了吗？”黎川突然发问，凌朵连忙掏出手机，跟他手里的同款同色。
不好，她的粉丝身份即将暴露。
凌朵急得发懵，故作镇静地反问：“这么巧，你也用这款手机？”
糟糕，演过头了，这款手机广告遍布全国，谁不知道黎川是代言人。
黎川没理她，命令道：“加微信。”
凌朵慌忙把手机举到头顶，生怕被黎川看到屏保图片就是他本人。混乱中她打开微信，按照黎川的指示，互相加为好友。
“喵~”，黎川发来消息，“转账金额10000元，备注：多吃肉。”
凌朵盯着那一串零，反复看了几遍，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心甘情愿给爱豆做菜，怎么可以收他的钱，当然不能收。
“你不收，以后就不要来了。”
闻言，凌朵胆尖发颤手一哆嗦，点了收钱。
黎川看到转账“已被领取”，放下手机，继续排戏。
凌朵端着餐具来到走廊上，整个人还是懵的，一万块的肉，她能吃成猪。
虽说这是黎川的一句玩笑，但在入不敷出的凌朵眼里，这一万块，无疑是天降巨款。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挺直腰杆的底气，照亮人生的希望。
她的爱豆，果然是温暖有爱的天使。
他没把她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他对身边的人体贴入微，怎么可能不懂尊重？
等一下，她只顾着激动，好像忽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现在是黎川的微信好友？而且是黎川主动加她？
苍天在上，她不是大白天梦游吧！
她的头像将常驻在他的好友栏里，她可以随心所欲地逛他的朋友圈，光明正大地舔屏点赞。
晕了，晕了，只是想想，她就开心得冒泡。
以前黎川每次空降超话，她都恨不得手脚并用发帖求回复。整整七年，从没被他翻过牌，她怨念至今。
这天差地别的待遇，简直是火箭般的飞跃。
凌朵飘飘然地走出电梯，见人就笑，乐呵呵的像个傻子。
“小姑娘。”厨师长闪现叫住她，“幸亏你反映及时，剧组刚才跟我结账了。以后厨房随你用，里面的食材随便挑。”
“呃？”凌朵木然点头，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真实感。
“对你发火是我不对，你不忙的话，就去餐厅喝喝茶吃点心，我请客。”
“这倒是个好主意。”凌朵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餐厅稍显简陋，但坐在窗边欣赏美景，也是极为惬意。
惊蛰已至，万物复苏。
窗外的杨柳抽出新芽，绿意盈盈，就像她飙升到五位数的存款，处处充满生机。
“啊，生活多美好。”凌朵心满意足地啜了口碧螺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波哥，我忍他很久了，早出晚归赶行程这堆破事就不提了。他每次录歌录到半夜，或是想到什么构思，一个电话就让我去接他。”
这是黎川助理的声音？凌朵拉过窗帘遮住自己的脸，从座椅缝隙回头看去。
背对她的大高个就是助理，坐在助理对面的瘦小男，穿着讲究，长得也很有明星相。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生发版“光头强”。
凌朵时刻关注黎川的动向，对波哥也算比较了解。他是音乐世家富二代，跟黎川年龄相仿，背景相似，就是长得太着急了。
他跟黎川站在一起，不像朋友，倒像叔侄。
打住，这段扯远了……
当初黎川还在朱利茨学院，众多国际娱乐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出人意料的是，他签了一家国内刚注册的公司。
后来凌朵才知道，那家公司就是波哥开的。
面对助理的抱怨，波哥没有丝毫不耐烦：“我理解你的辛苦，这样吧，你原来的薪水是九千，我再给你加两千。”
凌朵暗自赞叹，波哥果然爽快，不说废话直接加薪。
不料，助理头铁得一匹。
“加薪也不行！你说过帮我介绍综艺节目，你知道我想做谐星。”
噗，凌朵吓得差点喷口水。其实做谐星挺好的，但关键是，看他那张铁板脸，实在笑不出来。
波哥点头：“可以，我帮你留意。但我不能保证，节目组一定会用你。”
“那行，进组之前，你就按照原来的薪水发给我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做黎川的助理，却要照常领薪水？”
波哥忍住笑，助理却理直气壮：“我知道黎川这么多秘密，封口费也不止一个月几千块。”
波哥不以为然地耸肩：“我看你对封口费好像有误解，黎川挑食又洁癖，还有数字强迫症。曝光这些小缺点，对他的事业不会有影响，反而粉丝可能觉得都是萌点。”
“粉丝喜欢的是完美人设的黎川，怎么可能接受他的缺点？”
波哥冷笑：“黎川从来不立人设，以前有媒体炒作他宠粉，还被他亲口否认过。他不愿意营造偶像与粉丝的浪漫故事，音乐，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
助理不懂黎川的想法，但这段话对凌朵触动很大。
以前经常有川贝抱怨黎川不够热情，刻意跟她们保持距离。经过长期的磨合，川贝逐渐接受了他的风格，偶尔拍到合影，大家还异常兴奋。
现在凌朵才知道，黎川只是不想让粉丝空抱幻想，希望她们回到正常的生活。
波哥也不多说，提醒他道：“还有件事，黎川本来不想追究，但无论哪个公司，都不欢迎手脚不干净的人。”
“你说什么？”
“黎川支出的那笔伙食费，你没交给剧组吧。这种事不用抵赖，一查就清楚了。”
“我、我忘了……”
“那请你现在交出来，你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
“回家？我还没决定是否辞职……”
“你不用考虑了，现在是我炒你。”
前助理满脸懵圈：“你们别以为我好欺负，我这就找媒体曝光，让那些脑残粉看清楚黎川的真面目。”
“请便。”波哥摊手笑道，“欠公司的钱，一分都不能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