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朵看着前助理愤然离席，暗自叫好：这种心理阴暗的人可怕又可恶，自己犯了错，居然颠倒是非诋毁黎川。
而她，差点被利用了。
她为自己曾有过的一丝动摇，感到万分惭愧。
“爱偷听的美女，可以掀开你的窗帘了吗？”凌朵听到波哥的揶揄，头皮一紧，想藏也藏不住了。
难怪黎川总嫌她笨，他身边的都是人精。
第六章
凌朵尴尬地放下窗帘，嘴角挤出僵硬的微笑。
“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波哥犀利的双眼，自带激光透视功能：“你是剧组的人？”
“是。”凌朵抿着唇低下头，不知不觉鼓起圆润的腮帮子。
她窘迫的模样，倒是让波哥看出几分端倪。难道，黎川说的垂耳兔女孩就是她？
波哥起身坐到凌朵对面，哄她：“我听黎川提过，剧组有个特别可爱的女孩，戏演得好，做菜更是食神级别的。”
“没有啦，我只是会炒几个菜。”凌朵心头窃喜，原来黎川觉得她可爱？要不是波哥告诉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人与人的信任，就在一句话里建立起来了。
波哥看这姑娘上钩了，趁热打铁：“我觉得你的名字清新脱俗，让人耳目一新。”
“……凌朵这个名字，没有您形容的这么好啦。”她忽觉头重脚轻，醉得像刚灌过几壶二锅头。
就是她，没错了！
波哥想不起她叫啥，随口一套，自己就说出来了。
“听说你的戏份都拍完了，我帮你打听一下，其他剧组有没有适合你的角色。”他只记得黎川的这句叮嘱。
凌朵激动得说不出话，她以为黎川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当真的。
“黎川对身边的人都很照顾，说白了就是护短。刚才你也听到了，他对前助理仁至义尽，那家伙反而要威胁我，我当然要刚到底。”
凌朵狂点头：“我也觉得，您做得对。”
“那好，我帮你找到新角色之前，你能暂时做黎川的助理吗？”
“我给黎川做助理？”
“薪水好商量。”
“可是，我从来没做过……”
“开支全包。”
“我是女生，黎川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没关系，你又不是私生饭。”
“但他总说我笨，他要是不答应……”
“我做主，不管他。”
“……”
“那就这么定了。”
凌朵迷迷糊糊地配合他，拍身份证照片，签字画押。
“好了，等我送宋老师回去，就拜托你照顾黎川啦。”
凌朵保证：“波哥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波哥笑着点头，没来由地，他就觉得这姑娘靠谱。
凌朵心里七上八下，她就这样成了黎川的新助理？虽然她不介意这个身份，但总觉得，好像被忽悠了。
不过，她能全天候陪在黎川身边，想想就开心。
以前她趁送饭之机偷窥黎川，总觉得做贼心虚，时刻被那助理监视着。现在没有障碍了，她体内的狼血却没有觉醒。
也许爱得越深，越不敢放肆。
……
凌朵有生以来，从没这么累过。
煮了整个剧组的饭菜，送走波哥和宋老师，从机场回来已是晚上十点多。
黎川让她回房休息，她刚躺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卸妆。
作为一个演员，脸还是要的。
凌朵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床上脱落的头发，心痛地走进浴室，隐约听到流淌的水声。
她四处张望，水龙头都是关好的，那么……
她猛抬头盯着墙壁，难道是一墙之隔的黎川在洗澡？
说不清是什么动机，凌朵左脚蹬马桶，右脚踩脸盆，伸开双臂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又开始浮想联翩。
这就是住在隔壁的妙处，嘿嘿嘿……
水声戛然而止，做完春日梦的凌朵，看到镜子里笑容猥琐的自己，又陷入了懊恼自责愧疚的死循环。
凌朵啊凌朵，你现在是黎川的助理，能不能拿出一点职业精神？
她胡乱地洗漱一通，不久，又听到隔壁传来开锁的哔哔声。
这么晚了，黎川不睡觉，出去干吗？
她实在好奇，偷摸溜到玄关，悄悄打开一道门缝，歪着脑袋看过去。却见穿着运动装跑步鞋的黎川，侧过脸冷眼相对，把她逮个正着。
“这么巧？我也要去跑步。”凌朵甩胳膊抻腿，假装夜跑爱好者。
黎川瞥了眼她头顶的兔耳朵洗脸发箍，一言未发，转身下楼。凌朵快步尾随到会议室，难堪地看着他戴上耳机开始练舞。
原来黎川有先洗澡再练舞的习惯？他跳舞流一身汗，不就白洗了？但这不是重点，她偷看黎川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当成偷窥狂？
哎，又会错意了。
夜色渐浓，绛紫色的天幕星光闪烁。周遭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嗒嗒”的声响。
凌朵蹲在昏暗的走廊上，门缝里流淌出的那束光，映照着她的双眼，亮晶晶，甜丝丝。
隔着这扇门，她仿佛看到黎川专注练舞的样子。
很多杂志专访都写过，黎川每晚都会抽空练舞，公演之前，练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他说，舞台上的五分钟，是他唯一能送给川贝的礼物。
她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他没有说谎，他值得被川贝喜爱。
就这样默默地守护他，心底也能开出幸福的花。
“……今天忙昏头了，还没签到领积分。”凌朵赶紧打开微博，做完日常任务，习惯性地逛超话。
自从发生黄牛后援会事件，超话氛围很久没有这样和谐了。
黎川的微博有七千万关注，超话里的活跃粉丝高达五百万。爱挑事的粉丝就算只有万分之一，也让人觉得粉圈乌烟瘴气。
她们大多崇拜一掷千金的土豪粉，口头禅是，“吃土女孩追什么星，追空气吧。”
这种心态，跟后援会提倡的不攀比有冲突，凌朵无疑成了最大的靶子，每天被追着骂。
哪家粉圈都有暴躁的战斗粉，撕完对家撕自家，冲在嘴炮最前线。
凌朵主动被她们撕下去，让她们失去发泄的目标，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对的。
在众多理智粉的安抚下，粉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打榜宣传催数据，舔屏花痴小论文。
黎川一个多礼拜没发微博，超话里思念如潮。
“崽崽好久没冒泡了，麻麻想你想你想你……”
“哥哥发条微博吧，互动都快做不下去了。”
凌朵非常理解她们的心情，虽说她跟在黎川身边，但也极力隐忍，不敢暴露粉丝身份，更不敢催他发微博。
黎川上次更新的微博，是一张录音室照片。配图文字：录了一天新歌，还不满意，准备熬夜了。
他的微博都是这种风格，直来直去，连句土味情话都不会说。要不是他长得太帅，歌太好听，早有粉丝耐不住寂寞爬墙了。
但她不会，她喜欢这么真实的黎川。
凌朵沉浸在刷博中，浑然不觉会议室的门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等她惊觉抬头，黎川淡漠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她的手机屏幕。
凌朵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她太大意了，居然被本尊抓个现行。
但让她头脑空白的是，刚练完舞的黎川，白皙的脸庞透出层层红晕，喉结分明的脖颈，布满细密汗珠。
他宽阔的胸膛来回起伏着，身上飘散着淡淡的皂香，混合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几乎让凌朵把持不住。
“黎、黎川……”她的舌头像打了结，搜肠刮肚想出保命的理由，“我看你最近忙着排戏，你的微博，需要我来打理吗？”
她在剧组见过的明星大咖，微博都是工作室代发，保持活跃度来固粉。
黎川拒绝：“最近没什么有趣的事，我才没发。”
原来黎川都是自己发博。
慢着，他以为他发的照片很有趣？大家只想看他的脸好吗！
“要不，你自拍一张？发个九宫格就更好啦！”说完这话，凌朵觉得自己膨胀了，她哪有资格向他提要求。
黎川愣了下：“自拍有什么好看的？”
凌朵内心在嘶吼：你怎么可以无视自己的帅气！你怎么拍都好看！
“我看大家都超喜欢你，你也可以多给一点回应嘛，比如分享日常生活，把粉丝当成朋友来看待……”
凌朵越编越顺口，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黎川。
黎川想了想，说：“宵夜就吃海鲜粥吧。”
“呃……”凌朵憋得一口老血没吐出来，在他期待的注视下，连忙堆上敬业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你真打算做我助理？”黎川想不通，波哥怎么会把她找来。
凌朵立刻表忠心：“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这就改。”
黎川摇头：“做助理很辛苦，特别是做我的助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凌朵巴不得每天跟着他，但见黎川的眼神有些疑惑，匆忙改口，“波哥说了，他帮我找到新剧组之前，让我暂时做你的助理。”
黎川没多说，大步走回会议室：“转告波哥，让他通知《life》的伴舞团下周三到公司集合，我重新编了舞，要一起练。”
凌朵艰难理清这句话的信息量，激动得原地转圈圈。
她知道拼盘演唱会的歌单，黎川要唱这首《life》，MV里的舞蹈版本已经很惊艳，没想到他还准备了新舞台。
如果川贝知道这个好消息，铁定会彻夜狂欢。但她忍住不能说，真是比铁板牛排还煎熬。
“汩汩……”锅里的花胶粥在翻滚，凌朵的手机“喵”个不停。
她打开微信群，意外发现亲如姐妹的群友，早已兵刃相见。
西芹：“拔刀吧，茄子，我川居然翻了你的牌，我不服。”
茄子：“川川还在我身边躺着呢，别吵，我们要困觉了，你去看看他的九宫格消消火吧。”
九宫格？黎川真发自拍了？
凌朵顾不得回复，火速奔向超话，川贝们已经沸腾了。
“川崽，你想要了麻麻的命吗？”
“哥哥，你也想我们啦，这就是双箭头的爱呀！”
“本女友粉感觉自己隔空受孕了……”
黎川的自拍照，纯素颜，美如画，凌朵来不及舔屏，以最快手速打好一串彩虹屁，刚发出去，他已经下线了。
她还是无缘被翻牌，持续怨念中……
第七章
川贝们兴奋过度疯狂转发，“黎川九宫格”这个话题很快升上热搜。
广场热度有增无减，阅读量再创新高。
眼看川家像过年一样热闹，阴暗角落里的那群黑子又坐不住了。
黎川一心做音乐，不接综艺不露面，人气却居高不下。现在竟然学会“营业”了，那还了得。
当然不能让他这么顺风顺水，音乐市场有限，让他一人独大，其他歌手都喝西北风吗？
红眼病会传染，各个公司乃至粉圈，都把黎川视为最大的对手。不把他黑下去，自家正主什么时候才能上位？
但黎川本人没有黑点，那黑什么，黑他粉丝。
在几家黑子的共同努力下，“黎川黄牛后援会”的话题死灰复燃，紧随“黎川九宫格”之后，轰轰烈烈亮相在公众面前。
“黎川还有脸出来媚粉，也不管管自家那群黄牛。”
“主办方分给他家的票卖不出去，全靠林锐家接盘。”
“黎川现在混这么惨？亏他粉丝闭眼吹，我家哥哥最红……”
谁家爱豆都是粉丝的心头肉，先撩者贱，不撕回去不是人。
“锐家这是越级碰瓷啊，小废物们，你家正主给我川提鞋都不配哦。”
“林锐去年亲自下场催专辑，结果连销量榜前十都没进，好一出人间惨剧。”
“人家锐哥哥不在乎销量嘛，反正有网红姐姐爱呀。哎呦呦，左拥右抱的夜店照，真是辣眼睛。”
下场无路人，只要开撕就是为了碾压对手。
职粉引导，大粉带头撕，低龄新粉一拥而上。
粉圈互撕，咖位越低撕得越狠。满嘴器官问候祖宗，狂喷粗俗词汇，非逼得你跳脚开骂。
明知对方蹭热度，但被别人踩到头顶，那还能忍？就算没有输赢，让你扎心，我就开心。
凌朵出任会长这几年，总结出了一整套反黑经验。
自家爱豆争气，互喷浪费精力，不给眼神不扶贫，控评安利正能量。
她始终坚信，追星女孩应该像偶像一样积极向上，为自己的梦想努力。而不是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内心充满戾气，张口恶臭脏话。
那只是以爱的名义发泄负面情绪，这样的星，不追也罢。
凌朵辞职后，茄子做了会长，既要管理视频组，又要负责反黑。川家有难，凌朵义不容辞地陪她一起战斗。
黄牛后援会的负面信息，如果没有解决，始终是个隐患。
她们整理出警方的调查报告，如实交代前因后果，以后援会的名义发出公告。
每家后援会都有组织团票，问题闹大了，引来管制，谁也不好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