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衣服，恐怕都是仙女穿的。闪瞎眼的链饰，金丝勾勒的裙摆，穿在身上肯定美翻了。
凌朵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过季促销五折服装，立马找回理智。
得了，这也不是她能看的。
凌朵走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两侧分别是化妆间和试衣间，还有专业的摄影棚。
沿着L型过道，她来到毛雨晴的办公室，看到墙上挂满了她和明星们的合照。
毛雨晴朝凌朵做了个请的手势，“天然美女也需要精心装扮哦，坐吧。”
凌朵坐在她对面，悄悄观察她的装扮，没有太多的言语形容，就是精致。
她的妆容清新干净，跟剧组里的化妆水平，简直是天壤之别。
凌朵希望自己，也能像她这么漂亮。
毛雨晴的办公桌上，有个长方形的柔光化妆镜，她把镜面转向凌朵，柔声细语地说。
“当镜头给到你，你就要摆出最好的角度，就像是一种身体记忆……”
凌朵按照毛雨晴的指导，不停在镜子里找角度。
“脸放低一点，不对，角度太大了……你右脸的线条比较柔和，很好，记住这个角度……”
她点拨的几句话，比凌朵闷头练几年都管用。
毛雨晴拿出手机，帮她拍了几张照片，就像加了瘦脸效果，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回去以后，你要坚持练习，隔几天就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随时帮你纠正。”
“太感谢了，耽误你这么久……”凌朵正要告辞，却见毛雨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适合直发，有拉长脸部的视觉效果。现在的头发长度正好，但发梢太死板，层次线条也很糟糕……”
毛雨晴说不下去了，“这样吧，让我们的发型师帮你修一下。”
凌朵顺从地来到化妆间，她看着镜子里，留着一撮山羊胡的Tony老师，自信满满地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像耍飞镖一样剪她的头发。
忐忑了半小时，效果还不错。
她的发梢被修剪出自然的弧度，脸颊两侧的长刘海，像轻盈的羽毛服帖下来，显得脸超级小。
凌朵已经很满意了，但这还没结束。
Tony老师又拿来几个山药粗的卷发棒，帮她做发梢软化。
趁他涂药水的空隙，凌朵拿出手机搜索毛雨晴工作室的收费标准。
呃？会员制场所，不对外营业？江湖传闻做一次造型五位数？
呜呜，这种高消费，她承受不起……
卷发棒加热的过程中，毛雨晴亲自为她化妆。
从眉型设计到唇形描画，以及高光和阴影的处理运用，都详细地做了讲解。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毛雨晴扑上散粉为她定妆，后脑勺的卷发棒也拆下来了。
凌朵满怀期待地睁开双眼，那面镜子就像加了十米厚的滤镜，她感觉镜子里的女生，都不像自己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厚脸皮，但她真的可以变得很好看。
难怪明星都舍得花大价钱请造型师，这钱，花得值啊。
毛雨晴留意到她光秃秃的十指，随口建议：“美甲师刚回来，要不要让她帮你做指甲？”
凌朵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不用，我回去还得做饭。”
“……”毛雨晴脑门上冒出三个大问号，但也没说什么。
凌朵收拾妥当准备结账，毛雨晴却表示：“这种小事，黎川早就帮你安排好了。”
在黎川看来，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凌朵来说意义重大。
而她能为黎川做的，只有深夜里温暖舒胃的那碗清粥。
凌朵火速奔回出租屋，煮了一锅瑶柱瘦肉粥，打包送去公司。
她兴冲冲地赶到公司楼下，却看到黎川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匆匆上了保姆车。
那辆车经过她身边，快速驶向主路，汇入穿梭的车流。
凌朵抱着保温餐盒站在路灯下，目送他远去，心里怅然若失。
她的厨艺，在荒郊野外的剧组，或许无人能及。
但这里是京都，遍布高档餐厅知名主厨，黎川想吃什么吃不到呢。
第十一章
凌朵心里空荡荡的，失落的情绪无处安放。
她不想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就算看不到黎川，也想看看他去过的地方。
黎川所属的CC经纪公司，位于这座大厦的顶楼二十三层。
波哥大佬买下了整层写字楼，配备世界一流的舞蹈室和录音室，为黎川的创作提供了极大便利。
想来也是因为自由度高，黎川才会放弃资源丰富的国际公司，选择跟自己的好友合作。
凌朵现在是公司的内部员工，她可以直接刷卡上楼。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凌朵心中的失落逐渐消散。
听说波哥签的艺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但每一个都是精英大咖。
除了顶级流行歌手黎川，公司还有一线民谣歌手和说唱歌手。演艺方面，两位影后级别的女演员，都是凌朵敬佩的前辈。
人生就是一场奇遇，成为黎川助理之前，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接触到她们的圈子。
“叮咚”，电梯门开了，凌朵抬眼看到黑金色调的公司铭牌，低调奢华，独具品位。
隔着光洁明亮的玻璃门，公司大厅灯如白昼，隐约有两三个工作人员还在加班。
要么，就把粥分给他们吧。
凌朵推开门走进去，刚要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却见波哥打着呵欠，从走廊对面的办公室晃出来。
“凌朵，你怎么来了？餐盒里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尝尝。”
精心熬煮的瑶柱瘦肉粥，就这样被他半道截胡了。
他很自然地拎过餐盒，凌朵不好意思阻止，只能跟他进了办公室。
“波哥，刚才我在楼下看到黎川，还以为你跟他一起回去了。”
波哥乐呵呵地打开餐盒，深闻了下：“好香啊，黎川和伴舞团去吃火锅了，哈哈，我有口福啦。”
他给自己分出一碗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凌朵，又道：“你跟黎川说过，给他送宵夜吗？”
凌朵摇头：“我想，他练舞练到很晚，就做了粥送来。他不在，波哥吃也一样。”
“像你这么称职的助理，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自命不凡，总怕别人碍着他们出名。”
“波哥也很年轻，怎么这么稳重？”
“你看我这颜值，就是成熟稳重的标配啊！”
“你说笑了。”凌朵弯起眼角的可爱模样，看上去清纯又不造作。
波哥小眼一亮：“刚才我就想说，凌朵，你长得很耐看，越看越有明星范儿，我都想把你包装成女团C位出道了。”
“女团？”凌朵轻笑出声，“我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出道会被骂死的。”
“你不懂，黑红路线才叫火，越骂越红。”
凌朵从没见过波哥风趣的一面，在他面前不再拘谨，时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
突然，波哥那张嘴像卡了壳，瞠目结舌地看向凌朵身后。
“咳咳，咳咳……”
“波哥，你没事吧？”凌朵记得她把食材洗得很干净，应该不会有什么异物。
“咣！”波哥直接把粥吞下去，憋得脸红脖子粗，“你这家伙不声不响，一脸阴森盯着我看，想吓死人吗？”
凌朵心中一颤，回头看去，竟是朝思暮想的黎川。
她小跑着迎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到动静……”
黎川也不看她，径直走到波哥面前。他还饿着肚子，这个自诩兄弟的家伙，却霸占了原属于他的食物。
面对刚进公司的女助理，此人不仅言语轻浮，而且笑容猥琐。
真是看错他了。
说不出什么缘由，黎川浑身气儿不顺，就是看他不爽。
“这是给你吃的？怎么不噎死你！”
波哥心虚地眨眼睛：“你不是不在吗，这么快就吃完火锅啦？”
黎川眼神冰冷：“伴舞团住得太远，往返不方便，你给他们重新安排酒店。”
波哥“嗯”了声，看他的冰块脸还没融化，纳闷道：“你该不会，让我现在就去安排吧？”
“你有闲心撩妹，没工夫做正事？”
“撩妹？我、我撩谁了，凌朵？她也算个妹？”
“废话少说。”黎川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波哥憋得脸都紫了，但也不敢发作，乖乖拿起车钥匙走出去。关门之前，他朝凌朵说了句。
“黎川这次回公司，我们一致认为他长胖了。为了他的前途着想，请你手下留情，把菜做得难吃一点。”
说着，波哥迅速关上房门，阻断了黎川凌厉的目光。
撵走了碍眼的人，黎川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该不该减肥他自己最清楚，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看了眼餐盒里的瑶柱瘦肉粥，感觉不错，就是分量少了一半，不够吃。
而且，他不想用波哥用过的勺子，又不想动手洗……
凌朵仔细琢磨波哥说的话，不由陷入沉思。
有人说，初恋发胖了，意味着青春一去不复返。
那么，偶像发福了，追星女孩的美梦就将支离破碎。
而她，就是始作俑者。
凌朵不在意黎川的体重，但不忍心看着川贝为他担忧，更不能容忍黑粉叫他“胖子”。
黎川盯着勺子犹豫不决时，只见凌朵像百米冲刺一样，狂奔过来，紧紧抱住那个餐盒。
“我饿了，还是给我吃吧。”
她像是怕黎川来抢，捧起餐盒就往嘴里灌，“咕噜”，“咕噜”，几口喝个精光。
为免嘴角沾上葱花什么的，她还自觉地抹了抹嘴。
凌朵竭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响亮的饱嗝猛地窜出喉咙，直冲天花板。
她惊慌失措地捂住嘴巴，生怕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丢脸！为什么每次在黎川面前，她都要出洋相？！
黎川满脸黑线，有没有搞错，她不是做给他吃的吗？怎么抢去自己吃了？
……这个糟糕的夜晚。
他坐在波哥的办公椅上，修长的双手交握在胸前，淡然说道：“麻瓜变仙女，果然是骗人的。”
凌朵的心，又被狂扎了无数个窟窿……好痛……
她赶来公司，就是想让黎川看到自己变美的样子。不然，她连脸都舍不得洗。
原本满心期待，却又出了丑，还不如不见。
凌朵羞愧至极，恨自己不会隐身术，不能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今天又让你破费了。我这样的人，包装也是浪费吧。”
凌朵寻思着把这笔钱还给他，但见黎川蓦然抬头，那双星辰般醉人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让她深陷其中。
“仔细看看，小毛的化妆功力突飞猛进，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神奇？他的意思是，她确实比以前好看了？
凌朵的心情瞬间好转，低头浅笑：“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太好了，黎川看到了她最美的样子，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
她这幅柔软好捏的样子，让黎川想起了路灯下的无助身影。那么时尚的女孩子，怀里却抱着大妈专用餐盒。
除了凌朵，他想不出谁有这种勇气。
他没有叫停车子，却忍不住想，她煮的是鲜虾粥还是鱼片粥？她说过要做香蟹粥，放进一整只花蟹，搭配玉米和藕片……
唔，想想就很美味。
到了饭店包间，黎川满脑子想的都是大花蟹，它们挥舞着浑厚有力的蟹钳，拼命从他胃里爬出来。
他顿时没了食欲，就连平时爱吃的火锅，也变得索然无味。
最想吃的，还是那碗粥。
黎川自己开车回到公司，路灯下的俏丽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想问她在哪儿，打好一行信息，想了想，又删掉。
折腾半天，越来越饿。
都怪阿惠催他早走几分钟，不然就能等到她的粥。
罢了，就当是天意吧。
“最近我要准备演出，你不用做饭了。”公演前节食忌口，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绝不是为了减肥。
黎川以前说这种话，凌朵真会胡思乱想，怕自己又被嫌弃了。
但在此刻，她却深感欣慰。
爱豆的形象管理自觉性，从来不让川贝担心，真为他感到骄傲。
“好啊。”凌朵愉快地答应了，虽然在她眼里，黎川一点儿都不胖。但为了演出顺利，她还是要支持他的决定。
黎川眼角一抽，她真是他助理吗？怎么好像求之不得似的？
“演唱会当天，阿惠和公司的保镖会跟着我，你也不用来了。”他留意到，她的脸色由晴转阴，似乎有些危机感了。
凌朵皱着眉，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原本她很期待来着，她还没见过黎川在后台准备的样子。
转念一想，这不是正好嘛，她还有一张团购的看台票。她又可以高举灯牌，为他欢呼应援了。
凌朵一扫阴霾，眉开眼笑：“那就这么定了，加油哦，期待你的精彩舞台。”
凌朵哼着小曲收起餐盒，心满意足地跟他道别，没有期待他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黎川望着她步履轻盈的背影，清俊的眼眸充满疑惑。
她的情绪变化为何如此巨大？时而激动，时而忧郁，时而兴奋……
真让人搞不懂，哎，他好像更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