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摆在眼前，锐家暂时闭麦，川家呼吁休战。黑热搜热度迅速下降，偶尔蹦出几句酸言酸语。
“川家真有办法，弃车保帅，一出事就开除粉籍。”
“这是要自爆啊，拉咱们共沉沦，惹不起，惹不起……”
凌朵控制住局面，又安排反黑组成员，顺藤摸瓜搜出源头。最终发现，那几个上蹿下跳的锐家粉，其实是第三方晏辰的粉丝。
凌朵恍然大悟，晏辰是黎川的校友，他们在朱利茨学院组过乐队。后来音乐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黎川回国发展非常顺利，而晏辰辗转在霓虹和棒国，不温不火。
晏辰两年前在国内拍偶像剧，圈了一波粉，发专辑开见面会，各种营销手段都用上了，至今还在三四线挣扎。
辰粉无端指责黎川见利忘义，抱怨他不拉老队友一把。川贝愤而群嘲，两家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批皮粉防不胜防。
凌朵二话不说截图甩证据，川家和锐家盛怒之下，调转过头手撕辰家。辰粉本就势单力薄，挑拨离间又不占理，只能躺平任锤。
天蒙蒙亮了，凌朵伸个大大的懒腰，黎川的戏份，也要正式开拍了。
导演三令五申，警告剧组人员不得索要签名合照，不许靠近黎川半径一米以内。
但凌朵除外，她要负责黎川一日三餐，早已跻身为剧组头号功臣。
初春正午，暖阳和煦，凌朵根据导演的指示，拎着精心准备的盒饭，火速奔向外景基地。
她还不知道黎川扮演哪个角色，也不好意思到处打听。心里就像揣着七八只小猫，挠得她巨痒难耐。
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值得期待。
当她看到镜头前，黎川清逸出尘的古装扮相，差点没忍住狼血沸腾的嚎叫。
黎川天旋地转无死角的天赐神颜，足以代入所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古装美男角色。
凌朵PS过他的古风照片，每次发布，都能让铁血妈粉立刻躺下变身女友粉。
但那些虚构照片，跟黎川本人相比，惊艳程度不及万分之一。
凌朵激动得血压飙升，她痴痴地追随着黎川的身影，看他满眼深情走向对手戏女演员。
好酸，酸倒牙了，凌朵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狂冒酸气。
“咔！非常好！”导演满意的笑声，总算唤醒了凌朵的职业素养。她听到导演夸奖黎川，倍感骄傲，比夸她自己还高兴。
“演艺圈真有天生的巨星！唱歌好听也就算了，怎么就连拍戏都这么生动？黎川，你要是不说，没人相信你以前没拍过戏。”
导演这一波彩虹屁，在凌朵这个粉丝心里也是合格的。
“黎川的演技这么出众，演个客串真是屈才，说实在话，我们都盼着你演主角。”
“陆导，要不咱们让编剧为黎川多加几场戏，深度挖掘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您看怎样？”
副导甲乙一溜吹嘘拍马，导演正要拍大腿叫好，却见黎川淡然开口。
“我又不是专业演员，哪有资格空降做主演，就算是临时改戏的烂剧也不行。”
他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满脸尴尬的副导甲乙，最后落在导演身上。
导演笑得比哭难看。
黎川嘴角微扬：“但我感觉这部剧不一样，特别是陆导的专业精神打动了我。”
“过奖，过奖……”导演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还没来得及自夸几句，又听黎川说道：“刚才那场戏我感觉不好，陆导，请重拍吧。”
“……没问题。”导演干笑两声，从来只有他不满意要求重拍，还没见过哪个演员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但黎川不是普通的演员，他是这部剧的收视保障、宣传门面、投资热点……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导演立马认清现实：“等你感觉到位了，咱们再拍好吗？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黎川，你先吃饭，多吃点儿。”
凡是在剧组有话语权的大咖，随口一句话，都能把剧情改得天翻地覆，反正秃头熬夜的是编剧。
像黎川这种当红明星，为他加戏再正常不过了。但他不仅拒绝，还当众呛导演组，让凌朵这种剧组底层小人物暗爽不已。
她了解的黎川，对音乐的要求近乎完美。每次录新歌，他都没日没夜地泡在录音室，来回推敲每个细节。
她可以不带粉丝滤镜地说，黎川是表里如一的偶像，相比舞台上造型百变的歌手，他本人更成熟低调，也更有魅力。
众人随导演相继离去，跟黎川对戏的女演员灵光一现，面露娇羞，扭捏着挪步到他面前。
“讨厌，你想让我陪你排戏就直说嘛。”
黎川懒得看她：“不劳大驾，您请回吧。”
女演员气得像一根电动棒，嗡嗡乱颤，愤恨地咬着嘴唇，跺了跺脚，扭头而去。
凌朵再也不羡慕她了。
好帅，她的爱豆就是这么冷酷，偶像自觉性超高，从来不用粉丝担心。
她喜滋滋地凑上前：“我中午做了杏鲍菇藤椒鱼，考虑到你要拍戏，稍微做得清淡了些。对了，你以后想吃什么菜，可以直接告诉我。”
凌朵每次请求黎川点菜，他都回两个字，“随便”。
要知道天底下最难做的菜，就是“随便”。
她珍藏七年的爱豆同款菜谱就快做完了，凌朵越来越焦虑，急得半夜开始脱发。
黎川目光微垂，打量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圆鼓鼓，粉嘟嘟，就像贪吃嗜睡的胖兔子。
起初他以为，凌朵的饭勺勾住自己的胃，只是巧合。当她把他爱吃的菜做了个遍，说是凑巧未免太牵强了。
“你做的菜，我都爱吃，我喜欢这种默契。”
喜、喜欢？！他喜欢谁？好像……喜欢她做的菜。
凌朵捂住狂跳的心房，强作镇静，点了下头，好嘛，只要爱豆喜欢，就算变成秃子也无所谓。
但接下来黎川说的话，却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吃过饭，你跟我排戏。”
凌朵怔怔地望着他，就像看到他在舞台上湿身撕衣，喉咙里猛然窜出兴奋的尖叫。
“啊啊啊，我不行……”
“你不也是演员么。”
“我……”凌朵喉咙一紧，她几乎就快忘了，自己是个演员。一次次试镜被淘汰，好不容易进了组，却得不到半点关注。
她的自信随着这些遗憾逐渐消失，如今，她一路跌爬滚打来到偶像面前，却没有勇气告诉他：我想变得像你一样优秀。
沉默片刻，凌朵缓缓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是演员。”
没错，哪怕游荡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她也是个演员。
黎川随手把剧本甩给她：“准备一下。”
第八章
凌朵手忙脚乱接住边角翘起的剧本。
翻开一看，这部分讲的是绿茶心机表，征服炮灰军团逆袭为王的宫廷伦理故事。
黎川扮演的小王爷，就是其中最大的炮灰。他迷恋女主，宁愿舍弃阳寿，换来女主一次回眸。
他在剧本的空白部分，密密麻麻写满了台词对应的动作、表情和语气。
“这些都是你对角色的理解？”凌朵惊讶地看下去，“你不肯加戏，就是看不惯别人乱改剧本？”
黎川头也不抬：“加戏影响行程。”
小朵愣了下，原来他不是要抨击圈内乱象？
想想也是，这几场客串戏，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一点都没懈怠。再加下去，时间也不够。
凌朵换了个话题：“你准备得这么充分，应该很看好这部剧吧。”
“那倒不是，主要因为制片人是我家馒头的岳父。”
“馒头……是谁？”
“我养的一只哈士奇。”
凌朵恍然大悟：“你跟制片人的爱宠联姻，现在你们算是亲家，他拜托你出演，你才不好拒绝……”
“这个话题先打住，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黎川推开空饭盒，凌朵连忙放下剧本。
这场戏是痴情王爷和阴狠女皇最后一次见面，王爷求女皇回心转意，女皇却对他动了杀念。
凌朵眼神凌厉：“我这双手沾满鲜血，未曾有过一丝悔意，即使时光倒流，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
黎川痴心不悔：“你纵有万般不好，仍是我心头挚爱。”
凌朵冷笑：“荒谬！你再执迷不悟，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是什么天雷狗血剧情？剧本拿反了吧！
有那么几秒钟，凌朵彻底入戏，但看着黎川伤感的样子，又心疼不已。
冷静！这是拍戏，拍戏……
她是雷打不动的生命粉，怎么又在花痴路上跑歪了？不能分心，至少要帮黎川找到感觉。
他们反复排演几遍，黎川都用手机拍下来了。他仔细翻看视频，发现凌朵的演技自然流畅，比之前的女演员好多了。
但看上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脸，不上镜。”黎川认真地指出问题，凌朵心尖狂滴血。脸胖，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天生不是上镜脸，此生绝缘演艺圈。
凌朵深深地低下头，既然爱豆也这么说，她还是认命吧。
“过来。”黎川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看了看，“应该……还有得救。”
凌朵的心跳骤然加快，体温迅速升高，紧张得不敢动弹，生怕被黎川看出反常。
黎川当她的面拨出视频通话，对方秒接，是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短发美女。
“嗨，川川，好久不见。”
黎川跟她打过招呼，为凌朵介绍道：“小毛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造型大师，听说她能把麻瓜变仙女。”
“你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真是罕见。”小毛从没见过黎川的异性朋友，她忍不住多看了凌朵几眼，“这姑娘很漂亮啊，不是给我介绍的客户吧。”
黎川把手机镜头转到凌朵脸上：“问题很明显，她需要一张上镜脸。”
短发美女捂唇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让她加我一下。”
凌朵木然地交出手机，跟小毛加为好友，还是有些纠结。
“我不想在脸上动刀……”
“你要瘦脸。”黎川微凉的指尖爬上她的脸，“线条不清晰，没有立体感。”
凌朵又羞又丧：“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瘦不下来。”
“还是不够努力。”黎川一句话让她心态崩了，转念一想，这也是关心她的事业。
“你想包我？哦，不，包装我……”凌朵反应过来受宠若惊。
黎川一语带过：“你好歹是我的助理，不能太废。”
……
导演重拍黎川的戏份，这次他演得更投入，连带女演员也入戏了。
黎川表现出不亚于专业演员的素养，让导演等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原来偶像和实力，也是可以画上等号的。
凌朵很认真地看他拍戏，打心底里佩服黎川。他说过下周回去练舞，就有把握拍好自己的戏份。
这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是她渴望不可求的。
这也意味着，黎川要离开剧组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导演留着她，只是让她做跟组厨子。现在她是黎川的助理，应该不用再看导演的脸色。
那么，她能一直做他的助理吗？还是在波哥的推荐下，顺利找到合适的角色？
在这之前，她恐怕得先瘦脸。哎，想想就头痛。
“喵~”，凌朵打开手机，是波哥发来的消息。
“我给黎川打电话他不接，你问问他，打算要多少张门票。”
门票？凌朵心里咯噔一下，“他在拍戏，波哥，你说什么门票？”
“就是下个月的拼盘演唱会门票，黎川昨晚看到他的黑热搜，知道后援会被骗了，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
凌朵眼圈泛红，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希望黎川看到粉圈的混乱，但他不仅看到了，还要揽下粉丝的失误。
他不会说土味情话，也不会立宠粉人设，但他却用行动证明，他珍惜自己的粉丝。
这样的偶像，粉一辈子都不够。
凌朵深吸几口气，颤抖的手指打下一行字，“门票的事，后援会已经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
“我……我看到公告了。”
“算了，我让阿惠联系后援会会长。”
阿惠？凌朵跟阿惠接触过几次，阿惠知道她的粉丝名叫“豆腐”。
以前她不懂艺人助理的划分，以为阿惠就是黎川的经纪人。后来才知道，稍有名气的艺人身边都有几个助理，分为行政助理和生活助理。
阿惠就是黎川的行政助理，主要负责行程安排和商务合作。
像波哥这种老板级别的经纪人，即使是后援会，也不可能轻易联系上。
半分钟后，凌朵收到阿惠发来的信息，表示公司愿意无偿提供门票。
收，还是不收？
凌朵拿不定主意，把这个消息转发到管理群。
西芹：“这件事都惊动公司了？我觉得不能收，后援会连门票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有什么公信力。”
茄子：“我赞同，我们要是接受了，川贝又要骂我们无能，给黎川找麻烦。”
西芹：“补购的门票已经收到了，别再节外生枝。”
茄子：“对对对，千万别让黎川知道。”
凌朵不知该怎么告诉她们，这就是黎川本人的意思。但她们的担忧也有道理，再说，这笔钱还能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