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久居宫中,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太玄帝深深的看了李苒一眼,却并未多言。
“是……”
李苒忙从地上起来,依旧拭着眼泪,看起来真是无辜的很。
啊呸!白莲花!!!
李安歌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发现经过自己这么一闹,身子居然舒服了许多。
就好像一直压在胸口上的巨石被人移开了,有种拨开乌云见太阳的爽快感。
难道这是原主留下来的执念?
李安歌一直以为这些个世界都是系统虚构出来的,里头的人物也只是虚拟的角色。
可是当她体会到原主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后,她对于这个猜测有些质疑了。
……难道这些世界和人物,都是真正存在的?
恍惚中,李安歌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到太玄帝和李苒身上。
直到街道上空响起几声突如其来的爆竹炸裂声,李安歌才回过神来。
太玄帝和李苒等人早就走了,星云正在旁边一脸忧心的看着她。
“娘娘……”星云欲言又止,“是不是陛下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李安歌有些烦躁,“国师呢?”
“今日是除夕,皇上一早就在宫中设了宴,国师大人也去了。”
星云看了看窗外的天气,道:“估摸着现在这个时辰,国师大人正在往回赶呢。”
尤其是知道了皇上来了华安寺这个消息后,师傅怕是再也坐不住了。
“国师除夕一般是怎么过的?”李安歌突然问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星云面有难色,“国师大人无父无母,也无妾侍,除夕总是一个人度过的。”
很好很好,位高权重,无父无母,也无侍妾。
国师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单身汉。
“我还以为你和国师的关系如此亲密,你一定会清楚呢!”李安歌状似无意的说道。
“娘娘!”星云蓦的瞪大眼眸。
他看向李安歌,发现李安歌只是浅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并不说话。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事情……”
星云瞬间丧失了气势,犹如一棵脱水的植物,蔫蔫的低下头来。
“我前日里刚抱怨了几句,要是有假发就好了,国师今日就送来了一整箱的假发。”李安歌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星云的额头。
“都这么明显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真是个小傻瓜。
李安歌看着星云暗中苦恼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说吧。”李安歌抱着双臂坐下,“你和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星云无奈,只好全盘托出。
原来星云是小时候被国师捡去的,自此以后,便成为了国师的亲传弟子。
一日,也不知道国师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派他来给一个废妃当小厮,还要求他把这个妃子的日常情况全部上报。
这个妃子便是李安歌。
“那国师有说他为什么要你来吗?”李安歌听完星云的叙述,顿时来了兴致。
“师傅的意思,做徒儿的怎么敢随意猜测。”星云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不过,星云觉得……”星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觉得国师大人可能对娘娘……”
后头的话语,星云越说越轻,李安歌几乎就听不到了。
不过,就算李安歌不去听,她也能猜到星云想说的话。
“当然,这是星云瞎说的,算不得数。”八卦完自家师傅的感情生活之后,星云一本正经的澄清道。
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行了。”李安歌大手一挥,心情极好的说道:“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娘娘了。”
“娘娘,这是为什么?”星云慌了起来。
是不是他方才说错了话,惹得娘娘不高兴了?还是娘娘对他的身份心存芥蒂,准备把他赶出去?
“你想什么呢?”李安歌光是看着星云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
李安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醉人的笑意,几个小巧可爱的梨涡点缀在颊上,更添几分灵动。
她看着星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就叫我师母吧。”
*
雪越下越大了。
记忆中,大胤国的冬天,似乎总是在下雪。
国师坐在温暖的马车内,透过厚重的车帘,看着空中盘旋而下的飞白。
他十指紧紧的抓住白色的衣袍,直至指节泛白。
他还记得,自己方才听到消息时的惊愕。
皇上好好的,怎么就去华安寺了,而且身边还带着苒妃。
国师简直不敢去想。
李安歌曾经那么喜欢太玄帝……
她现在是不是正在一个人偷偷难过,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头哭?
“再快点。”
国师掀开帘子吩咐驾车的小厮,一向冷淡的语气中,罕见的透露出急切。
马车飞驰在街道上,溅起层层雪渣。
所幸今日是除夕,又下着大雪,街上的小贩们都收了铺子回家去了。
从皇宫到钦天监的路程,原本是要一个多时辰的,可是在国师的催促下,竟然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到达了目的地。
国师下了马车,站在华安寺的寺门前有些踌躇。
进,还是不进?
“国师大人。”守门的侍卫看见国师,忙向他行礼。
“本座听说,今日皇上和苒妃娘娘来过了?”他抬了抬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侍卫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国师的意思。
“皇上本来是想要去钦天监找您的,但是途中下起了大雪,皇上觉得有失颜面,就临时起意来了华安寺。”
“后来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只见皇上神色复杂的出来了,苒妃娘娘看上去也有点不对劲儿。”侍卫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自从前几日,国师处决了那个推贵妃娘娘下水的侍卫之后,他们就了解了当下的处境。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属于皇帝的侍卫,但毕竟天高皇帝远,而国师就在隔壁。
国师位高权重,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侍卫,国师若是想要弄死他们,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学会变通。
况且,活着本身,就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那贵妃娘娘如何?”国师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
“这些事情属下们就不知道了,贵妃娘娘并未随皇上一同出来。”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侍卫说道。
“属下们是奉命看守贵妃娘娘的,但是贵妃娘娘若有什么不测,我们也不好交代。”
侍卫笑了笑,道:“不如国师大人替小的们进去看看,也好让小的们安下心来。”
他说着,便示意其他兄弟给国师让道开门。
“你倒是懂得变通……”国师深深的看了这个侍卫一眼。
“天寒地冻,你们看守也不易。”
国师瞥了眼身旁的小厮,小厮极为上道的掏出了钱袋。
“每人赏银二十两,拿了吃酒去吧。”他不再多言,抬脚就进了华安寺。
侍卫们大喜过望,收着二十两白银咬了又咬,然后珍重的收在怀中。
在大胤国,一亩良田不过十二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过一年的了。
国师的出手果然大方,尤其是和贵妃娘娘沾上关系。
侍卫们似乎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新途径。
——跟着国师,有肉吃。
第11章 废妃与国师(十一)
国师撑着一把简朴素雅的油纸伞,穿过前院,来到李安歌的房门口站定。
“……娘娘?”
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的扣了扣门。
室内一片沉静,鸦雀无声。
“本座知道你在里面……听说,皇上今天来看你了。”
他薄唇微抿,眼帘低垂,遮住一双黝黑的眼眸。
“想必皇上还是念着你的……”
国师的喉结滚动,发现自己再也说不下去。
他忆起那日院子中,李安歌那个缱绻缠绵的吻,心底似乎有野火在烧。
唇上的柔软甜美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此刻却在劝说心爱的女人去别人的怀里!
该死!
他无力的垂下手臂,面色有些颓然。
大胤国的堂堂国师,怎么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安歌,你要是想回到皇上身边……我放你走。”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室内依旧没有回答。
“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他颓然的垂下头,向来冷漠孤傲的脸变得有些灰败。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有几片被吹到了檐下,落于国师的肩膀上。
凉的就如同他心底的温度。
“好,我走……”
他双手收拢成拳,缓缓开口。
“哎!这不是国师大人吗?”
李安歌抱着个水果篮子,从后院优哉游哉的走出来。
她在看到国师的那一瞬间,欣喜的瞪大了双眼。
“国师大人,你一个人对着房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她说着,还咬了口手上硬邦邦的冻梨。
好硬……完全咬不动。
李安歌被口中冰凉的感觉,冻得眯了眯眼睛。
“国师大人?”
她久久没有听到国师的回应,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你……”
国师的脸色青红交加,不停的变换着颜色,看上去颇为精彩。
“……你刚才一直都在后院?没在房间里头?”他似乎被噎住了,愣了好久才回话。
“对呀,方才星云给我带了一篮冻梨,我在后院的雪堆里埋了一些。”
李安歌说着,便从篮子中又掏出个冻梨递过去。
“你要吃吗?”她的表情颇为无辜。
“……本座看你好的很啊!”
国师没有接过李安歌手中的冻梨。
他的脸从耳尖红到了脖子根,这会儿是真的咬牙切齿了。
合着他刚才是对着一扇门,说了那么久的话!
枉他还在心底里头,一直为李安歌担心。
甚至连宴会这种结识人脉的绝佳场所,都只参加了一半,便找了借口推脱,自己一人匆匆的赶回来。
没想到这个扰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居然在这边惬意的啃着冻梨!
“哼!”
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寺外走。
“……”
李安歌拎着个篮子呆立在地。
小国师这又是闹着哪门子别扭?
她将送人未遂的冻梨放回篮子里,无奈的耸了耸肩,又啃了一口原先那个冻梨。
算了,小国师不吃,她就自己吃吧!
她转身往屋内走,刚迈开步子,却被人扣住了手腕。
“国师大人?你怎么又折回来了?”李安歌举着啃了一半的冻梨问道。
“……你送我的冻梨,我为什么不要?”
国师的眼神撇过她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红唇。
粉嫩嫩的小舌头,透过双唇间的缝隙隐约可见。
让人想要将其含住,好好的品尝一番。
国师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他接过李安歌手中还带着牙印的冻梨,转身就往寺外走去。
李安歌目瞪口呆的看着国师离去的背影。
小国师……他这是抽了什么疯?
没几天的时间,居然都会反撩了?
国师走到院子的拐角处,看着手中的冻梨,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学着李安歌的样子,一口咬了下去。
嘶……
真凉。
好硬,完全咬不动。
国师被口中冰凉的感觉,冻得眯了眯眼。
冰凉过后,便有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氤氲。
就好像那一日,李安歌唇齿间的味道。
国师盯着手上的冻梨,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
李安歌玩弄着那支已经有些枯萎的梅花,她的目光透过梅花蜷缩着的花瓣,似乎在看着某个人。
没错,就是那个撩完她就跑的小国师。
“小国师……”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也在想她?
李安歌双颊泛红。
小国师真是个魔人的妖精。
李安歌趴在桌上,长叹出声。
“娘娘,您怎么了?”
星云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准备给李安歌净手。
“是不是方才冻梨吃多了,身子不舒服了?”
星云想起方才桌子上那一大堆梨核,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没、没有。”李安歌有些汗颜,“不是说了,让你叫师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