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费雅周气地半死,看着地上哭地令人极其心烦的女人,他大骂一声,“还不扶你儿子滚,家丑扬地还不够外?”
  “我要见明熙。”费臻挣扎着从草地上起来,借着酒意往车旁冲。
  那仿佛是一道坚固的堡垒。
  他怎么也攻不过去。
  费忆南两手腕上的衣袖已经卷起,他似乎早料到这情形,所以一句废话未讲,对着费臻冲过来的歪歪斜斜身体猛挥了三拳下去。
  司机小张再也无法撑住伞,整个人都退向车门,守在明熙所在的那边门。
  “大少您不能这样。”说这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衣,体格健壮,随同费雅周一齐来的,实际上他代表的是老爷子,多年跟在老爷子身边,早练就一副沉着稳定气势,但此刻拦在费忆南前头时,声音还是泄出了一丝慌张。
  “吴沉,”费忆南晃了下自己手指,“你让开。”
  “老爷子说了,你们兄弟不能动手,否则就是我的失职。”吴沉寸步不让。
  费忆南于是第一次对这位跟在老爷子身边十几年忠心耿耿的保镖动手。
  吴沉今晚出来就是保护费臻的,费忆南是练家子出身,费臻根本经不住他打,这会儿,吴沉自己也被挨了揍,除了心里面咒骂一万遍费臻喝酒误事以外,就是不断防守自己阵地,一边心里祈祷着车里那位少奶奶怎么还不醒快出人命了好吗!
  而车里。
  睡地一头毛茸茸炸起的小脑袋,正趴在车窗边,隔着一扇黑玻璃,又隔着密雨,紧张至极盯着外面动静。
  “喂110 吗?我们车子被袭击了,请快点过来……”明熙气喘吁吁报上警,快速交代地址,一下按断通话,然后再次兢兢业业趴在窗户在往外看。
  还好费忆南没有吃亏,那穿黑衣服的劫匪被他打地不断在草地上退,眼看就要滚到山坡底下去了。
  哎呦呦等等,地下原来睡了一个年轻小哥哥,哎呀可惜了,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贼!
  “我们回去吧——”一个女人在地下拉着那小哥哥哭。
  这声音巨大,所以明熙听得极清楚,心里纳闷,这年头打劫咋还男女老少一齐上呢?
  “你们快回去吧——”明熙在车里忍不住往外喊,“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赶紧逃——”
  虽然逃也逃不掉。
  纯粹就是虚张声势,叫对方知难而退而已。
  “太太你醒了!”小张在外面听到声音,立即开门看她。
  “我没事我没事,你快去帮先生!”明熙把他使劲往外推,然后砰一声拉上门。
  危急关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能保护好自己,好让费忆南无后顾之忧。
  费忆南打架无与伦比的威猛。
  明熙怀疑他练过,她忍不住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一是给警察留证,二是回去慢慢欣赏,时刻警醒自己或者将来用来警醒亲儿子,诺,你爸多吓人,咱俩都乖乖地,方能长命百岁。
  “是谁报的警——”随着一串警笛的呼啦声夜雨中而至。
  吴沉被停止了挨揍。
  他鼻青脸肿的从山坡下爬上来,跟在费忆南身后,像个瘪三。
  “应该是我太太。”费忆南揉了揉自己指关节,瞬时发出咔嚓咔嚓一阵响。
  闻言,被扶起来的费臻表情瞬时千变万化,他下意识抬眸望车子的方向。
  那道先前怎么也过不去的车门,忽地神奇地被推开,先有一双穿着凉鞋的纤腿放了下来,然后她焦急的脸庞才全部露出,“老公——”
  她小跑着冲过来,拎着裙摆。
  费臻眼珠子忽地就忘记怎么转动,直愣愣地望着她。
  明熙扑向费忆南,他身上都淋湿了,她表情又心疼又焦急,忙摸了摸他脸颊,又查看他上身是否哪里有伤痕,终于大松一口气,对警察一指着费臻和吴沉那一帮人,怒吼,“先生,就他们,劫匪!”
  “我也是劫匪吗?”费雅周无奈笑叹一口气。
  “啊,爸爸?”明熙眼珠子要脱眶而出。
  “你们这一家人这是干什么?”警察先生有两下子,一会儿功夫就看出这是家族内斗。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道歉,说明原委,然后表现出一派自己可以和平解决的态度,对那帮明熙招来的警察说再见。
  费臻一直把头低着。
  明熙没怎么看清他样子,但猜测能够让沈馨蕴女士心疼掉眼泪的人,应该就是费臻了。
  “回去。”费忆南把她头扳过来,一脸不高兴地醋坛子样。
  “好的好的回家。”她忙不迭点头,毕竟眼下场景诡异,她还真不想多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都坚持更新,不值得点彩虹屁吗?
  留评二十五字,发点红包(好吧,我就是想听彩虹屁了哈哈哈)
 
 
第59章 这夜
  回到阔别三个月的家中, 明熙首先对秦云兢兢业业看护房子的工作表示深刻感谢, 顺便将在旅途中给家里员工买的礼物一一奉上。
  完毕后,她瞟到茶几上三杯茶,还冒着热气。
  秦云立即过来解释是刚才招待费雅周夫妇和那个保镖吴沉的。
  “费臻没进来?”明熙诧异。
  “是的。他们直接过来找人,刚坐了一会儿, 就发现外面打起来了。”
  敢情费臻是拦在路上的?
  明熙皱着眉,吩咐大家伙去休息, 所有行李明天她自己会整理,然后才上了楼。
  费忆南在书房里呆了会儿,一身湿透地从里面出来, 刚好碰上她。
  两人相顾无言, 然后并肩经过走廊里那副叫《少女熙》的巨型画作,一前一后进了卧室。
  相比出行前的生疏关系,此刻费忆南已经坦然到当着她面脱衣服而面不改色。
  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着自己妻子面脱衣服。
  明熙看地也算光明正大。
  他先把衬衫扣子全解了,敞开胸膛前的一条,然后单手解了腕表带子, 丢在桌上。
  全程背对着她。
  然后衬托全部脱掉, 露出窗外夜雨衬托下的肌肉累累背部。
  明熙看着他身上各处肌肉随着脱衣服动作一块块运动着,不由地心脏速跳, 又迷恋又唏嘘,今晚她为什么没下车?
  按理说在状况不明的情形里,他被以一对四,做为妻子明熙无论如何都应该冲下车和他一齐并肩战斗。
  她也确实在清醒的一刹那就要冲下去但雨夜里费忆南狠厉的身形简直如文学作品中的撒旦一般, 她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动过手,所以第一时间看到整个人都看懵掉,不得不说腿长手长干起架来绝对占优势,清闲,慢悠悠,别人出拳速度再快都被他四肢长的优势打败,看他打架,也像在看一场电影,完全是主角的上风。
  她反过来担心吴沉被打死。
  所以第一时间报警,结果是一场家庭纷争,面对费臻低下去的头颅,明熙有些尴尬。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她将他脱下的湿衬衫拿在手里,眸光不解地看着他。
  费忆南径直往浴室去,里面大浴缸已经被工人们提前放好了水,他浑身湿透,走到里面把长裤脱下,然后回身看着亦步亦趋跟进来的她,挑眉,“你要看我洗澡?”
  “你洗啊。没关系。”明熙脸皮厚,盯着他放在内裤腰上的手指,甚至鼓励地朝他眨眨眼。
  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费忆南手指从裤腰上退开,走了两步到洗漱柜里熟门熟路掏出一支烟,“想知道什么?费臻为什么过来找你?”
  他将烟夹在手中,眯眼睛看她。
  明熙不解,“他来找我?”
  “你是不相信你和他在一起过?真不知是我幸还是不幸。”
  “你这话过分了。”明熙皱眉,盯着他一直在手里转动的烟身,“你对你弟弟生气可以,但不要牵连我。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对你生气。”费忆南轻叹,偏头望着窗外簌簌地雨夜,浴室里被衬得越发静悄悄,其实他很喜欢此刻和她谈话的气氛,静逸中叫人无比的心安,好像从她醒来,他便没有像此刻这般将所有情绪表露给她而不计后果,一直以来他都是算,大到果果的身世如何公开他得算着,小到他得克制压抑痛苦而疯狂的心想质问她为什么单单只把他忘了?
  车祸时,他在国外出差。
  半夜两点父亲打电话给他,明熙车祸危在旦夕,尽快返程。
  怎么尽快?
  从美国最快到国内十四个小时,路上他有时候心里会念着如果手术不顺利不如让她直接睡过去,想的那么残忍那么决绝,等他落地时,她颅内已做完两场手术,手术风险同意书上签字的人不是他,收到无数张病危通知书的事也不经过他手。
  当时岳母看着他时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万箭穿心。
  第二天明予安不治身亡,明熙在icu被手术刀切的面目全非。
  费忆南老长一段时间认不出她。
  那不是他爱人的样子。
  他觉得那段时间他自己也死过一遍,站在镜子前,不识镜中人。
  “你别说了,我没有怪过你”窗外大雨不知何时磅礴起来,明熙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天气问他以前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把他逼得无路可退,所以几乎赤。身。裸。体地将他自己划开给她看,她扯过衣架上的浴袍将他包起来,“你身上好冷好冷”
  她望着他黑沉沉的眼,声音几近哽咽。
  可实际上她却什么不记得了,于她不过是睡了一场觉,于他才是一场凌迟。
  费忆南眼角泛红地睨着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一定是他该揍。”明熙努力地抱紧他,想给他温暖。
  “我不希望是别人告诉你真相。所以如果你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我不会放开你。”
  三个月之久的平静期对他无言已经是恩赐。
  至少,他没有面对在她一醒来后,就要告诉她,对不起明熙,那天晚上我虽然不在场,但却是我家人一步步将你们兄妹推向冷酷深渊。
  当晚,费忆南清楚记得自己接到明予安的质问电话,问他是否给过她六千万。
  他没办法否认所以如实告诉了对方。
  明予安先是沉默,接着爆发,“钱我会还你。明熙你也给我还回来!”
  这句话是费忆南和对方做朋友十三载之久后,明予安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五年里,每当他想起这句话,心中便备受折磨,一边是愧疚,一边是害怕明熙再也醒不来,要应了明予安对他说地最后一句警告。
  “那六千万,是我向你卖的我自己吗?”明熙听到这里,眉头深深地凝起。
  “当然不是。”费忆南声音低沙,像外面的风,像外面的雨,全部怕打进她心房。
  明熙心疼一笑,“我就知道自己不止区区六千万。”
  当时她父亲负债累累,情势危急。
  不巧合的是费忆南那半年都在国内,她找过去的时候神□□哭,可怜兮兮地开口借六千万。
  费忆南没有提任何要求,只问她,和费臻怎么回事?
  她当时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借钱的档口怎么突然转到费臻身上去。
  继而别别扭扭答毫无关系。
  费忆南信了她,开出六千万支票,并且让财务部门的一把手跟着她,为她处理相关债务事宜,他没有别的心思,只单纯想满足她,后来岳父教训他,他可以一万种方式解决那次的困境,而不是突然莽撞的拿钱。
  是的。
  他当时可以让律师去,而不是让财务部的总监出手,一切与钱沾上关系的事务似乎都会变得复杂。
  “不是因为钱复杂,而是我们相互喜欢的太隐秘,让外人误会我因钱嫁你。”明熙额头抵在他低下来的前额上,她闭着眼睛,一边听他声线低哑地诉说,一边像是做鼓励或者安慰一样,在他后腰间上下抚摸着。
  她要向他传达,真相不会让她害怕而一无所知才叫人恐惧。
  他似乎接收她的意思,忽而将她搂地更近,两人鼻尖几乎相处,呼吸彼此可闻。
  “你刚才说什么?”他声音忽然紧绷又紧张起来。
  “我说不是因为钱复杂,而是我们相互喜欢的太隐秘”明熙声音一顿,怔然睁开眼。
  “相互喜欢?”费忆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记起来了?”
  “没有。”明熙不好意思失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我肯定,我当年是喜欢你的。而且是非常喜欢的那种。”
  她说着脸就红了。
  费忆南万万没想过当有一天他跟她提起当年车祸的情形时,两人间的气氛会是这样子。
  仿佛冒着粉红的泡泡,也像是打翻罐子倾覆而出的黏稠糖浆,他欣喜若狂,又深深陷入无力不可自拔。
  “明熙,听到你说喜欢过我,我很高兴。当时我们结婚,相互没有告白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好像欠了你,且一辈子都没办法向停在时光里的那个你偿还。”
  明熙抱抱他,“那就以后每天都对我说爱我,早上,中午,晚上,一天至少三次!”
  “我们说到哪儿了?”费忆南轻笑,被她不严肃的娇笑弄地找不着方向,“我们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说啊。”明熙两手穿过浴袍,在他紧着内裤的挺翘臀肌上滑过,停到他脊柱沟上,在那条深深的沟中,竖起两根手指,上下游戏。
  “我说”费忆南被打扰地完全想不起该从何说起。
  “不说了吧。”明熙两手搂紧他,“今天返程好累。现在只想被你搂着睡觉,下雨的夜里就该躺在床上睡觉。”
  她这一句话,便让费忆南从不可收拾的情绪中脱身,洗了澡后爬到床上去搂她。
  明熙身上香香的,她趁他洗的时候自己跑去客卧洗了下,现在躺在床上直接就可以进入睡觉的程序了。
  窗外雨声隆隆,这是一个来自夏季的雷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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