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忆南微抬下巴深吸了一口气,显然被家暴这个词刺激了。
明熙还在絮絮叨叨,但声音变浅,带着试探,恐怕这才是她今晚一堆铺垫话后的唯一真相,“如果你那五年间,有了其他喜欢的女人,不要碍于情面,不敢抛弃我,我一点都不怪你,哪个男人能没性生活五年啊对不对?我们和平离婚,再见还是朋友。”
“明熙。”
“嗯?”她话匣子正收不住,他突然用低音炮的嗓音叫她名字,莫名让明熙有股大祸临头之感。
“我的确,五年没有过性生活。”
哗哗地水声,是他走过来的动静。
“你,你干什么……”明熙微惊,伸手向前,抵着他胸膛,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羞涩,方才说那么多话,一半是心里压抑太久,一半是着泳装的身材一塌糊涂性感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她不自信,睡了五年,她对自己干瘦的身体不自信,为了不尴尬,嘴巴一动就停不下来,可现在,当她掌心忽地碰上他湿热的皮肤时,仿佛有一股电流,直直击中了她的心脏。
平静。
平缓。
是他心跳声给她传来的感觉。
费忆南握住她一只手,带着来到自己腰腹间,轻轻而又坚决地推下泳裤的腰绳,于是明熙再一阵极其尴尬又万分移不开视线的情境里,看到他左侧人鱼线的下腹,一直连接到鼠蹊部位的直线上,看到一枝枝头往下坠着生长的樱花纹身。
“不疼吗?”她抬头看他幽黑光泽的眼睛,声音十分疑惑,她真是大开眼界,已然忘记了尴尬。
“还好。”他声音淡淡着,夹着微微的笑意,“好看吗?”
“还,还行……”明熙的表情别提多懵了,虽然眼睛抬上来后就自觉地没往下瞟,但她小手指真是不知廉耻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在他那温度灼灼的地方,勾到一根弯曲的什么毛……
。……明熙内心已然炸了。
费忆南垂眸半眯着眼看她,“这图案是你画的。”
“……”原来更炸地在这里。
“你可以没想起我,但不要否认你是费太太。”
“……”
“下半辈子好好过。那天你见面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所以离婚,做梦。”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岁内心的费太:我还是只小纯洁,就这么被……o╥﹏╥o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荼靡 1枚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宝 10瓶、27273477 1瓶上章的红包明天发,这章也还是有红包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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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樱花
不得不说这幅樱花图的出现,让明熙大受刺激。
首先,她绝不承认从前的自己这般色。情。
那一枝青色的含苞樱花纹身,顺着人鱼线直直往下入里,花头应该趴在他的鼠蹊位置,多么隐秘又多情的部位,已然挨着性。器。
其次,她无法接受自己对一个男人这么霸道过,要在他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专属标记且是那种隐私的部位,而这件事情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空洞,麻木,心死,这三种情绪一瞬间几乎湮灭了她。
她比原来更难受了,脸色发白,唇瓣发白,连身上的皮肤都似乎白近透明起来,水看似无形,实则重千金,明熙一步都挪不起来,如被巨型枷锁束在原地,寸步难行。
这种无助时候,她同样感谢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为她扫平一切障碍,将她在水里横抱起,然后带着从水里出来的湿淋淋的她上岸。
“我好像真是一个病人呢。”躺在淋浴间的长凳上,明熙一时连澡都不想冲,就在这里睡得天荒地老。
她真的没力气了。
小口喘着气,胸口闷重。
如频死的鱼。
“你本来就是一个病人,相思病的人。”他坐在她身侧,浴袍重新披回了身上,胸膛若隐若现朝她敞着,抬手抚摸她发丝凌乱的额头,一一捋顺。
明熙身上被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她把自己的肩膀在毯子里缩了缩,一边静静等着眼前的金星退去,一边闲聊,声音一如既往倔强,“对,相思病,我思念从前的我自己。”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他笑了,低头宠溺地望着她。
“想啊,想你身上这枝樱花,因谁纹的?真因为我?”
“如假包换。你亲自拿来的手稿。”
明熙皱眉,声音弱弱地说,“可我根本不喜欢樱花啊。”
因为绘画的关系,她从小接触自然,父母对她的栽培也很用心,国画,素描,油画,甚至各种特殊材质制画的本事,明熙都学过,但在绘画对象的选择上面,她对樱花是没有任何好感的,觉得过于芳菲俗气。
如果选择刻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上,那一定是她钟情的才对,怎么会选择樱花?
“这我真不知道了。”费忆南声音显得很无奈,“当时我该问一下,完全儿戏地被你抓去纹了。”
“你犯规。”明熙气笑,休息了一会儿,手有力气了,抬起来就对着他大腿招呼了一下,当响亮的掌拍肉动静,在寂静空荡的浴间回响时,明熙整张脸都红透了,嘴角抿着笑,头往毯子里埋,“说的你好像多宠我似的,哼,什么被我抓去就纹了,问都不问?费先生你很会追女孩子嘛,油嘴滑舌。”
费忆南望着她俏皮的嘴角,低声,“你要我追吗?你已经是我的人。”
“住嘴。”明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你的人,我是我自己的人,虽然很想反驳,但她心情被他几句话弄的极度舒适,唉,算了,算了,她是他太太,被听几句情话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求他以后嘴巴一直这么甜,她在家也不至于因空虚而瞎想了。
“以后不准提离婚。”
把她哄完了之后,他开始正儿八经提要求。
明熙嘴巴一嘟,心里哼了一声,就知道没天上掉甜话的好事,可该摆立场的时候她必须摆立场,斟酌了几秒后,她稳重的语气开口,“提离婚不是我的赌气。是为你,为我们大家好。以前的我可能喜欢你,但现在,我对你全然不了解,你又整天不见人影,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呢?我又不能像其他妻子一样和你吵架,总觉得那样是对不起你的。你可以抛弃我,真的,我不怪你,在我没对你付出真感情前。”
“你力气回来了。”费忆南言简意赅点评了一句。
这是嫌她话多了?
明熙心里又哼了一声,“你以前不是很依我么,我话多嘴快你不知道?现在嫌烦了你就退货啊。”
“你要我怎么样。”这一句掺杂着无奈挫败还带着无比明显的亲昵,在她耳畔问着。
“……”明熙脑子有一瞬间的懵。
“嗯?”他低音炮的嗓音简直不要钱,在她耳边撩个没完,“说话,你想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我照做。”
“我想要你不要在我耳边吹气。”
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对着她耳尖就吹了一缕热息。
明熙咬牙坚持,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也不要随便碰我的手去抓你的隐私部位。我有犯罪感。”
“还有呢?。”
“你对我是熟悉,可我对你不熟悉,你突然这样做,我想喊你大猪蹄子,并且有理由怀疑你在外面也对其他女人这样信手拈来过。”
“我只对你信手拈来过。”费忆南声音依旧对着她耳尖,缓缓失笑,“你和从前根本不一样你知道吗。从前,我不碰你,你会穿性感睡衣在我办公桌上跳舞。”
“够了。”明熙紧闭上眼睛,又猛地尖叫一声,“你一定是骗我!依我对自己的认知,我根本不是干那种事的人!”
我是我妈妈的乖宝宝——她就差把这一句吼出来了!
头顶上飘荡着费忆南清冽地笑声,没完没了。
“我绝不可能是那种人。”她咬牙切齿重复,索性拿毯子把自己头捂起来。
今晚的明熙,受到了冲击。
她的三观被费忆南无情地摧毁了。
已婚后的自己,竟然会在他办公桌上大跳艳舞,稍想象下那个画面,明熙就手脚剧烈蜷缩起来,麻死了。
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她也没给他好脸色,从泳池出来后,在客房洗完澡,才跑到床上去,中间摆了一个超长的枕头,对他划清界限,表情却大义凛然,“抱歉,我怕半夜忍不住,对你做什么不轨行为。”
“我会制服你的。”他身着一套墨绿色的真丝睡衣,柔光水滑的面料光泽,衬的他整个笑眸更加邪魅。
明熙盯着他这样魅惑无双的眼睛,张嘴结结巴巴,结的嘴皮子都要麻,才成功冒出一句,“——我自己制服我自己!”埋头小猪一样拱进自己被窝去了。
费忆南双手撑在身后,一只腿屈着,侧眸看着她愤然地隆起形状,兀自笑了半天。
关了灯。
一张床,两张被子,心却好像挨近了一些,半夜,她自己把枕头蹬掉,蹭到了他怀里来。
费忆南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轻叹一口气,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第二早上周日。
明熙起来没看到他人,已经习惯了,大概当总裁夫人就得忍受独守空闺吧,但是那只枕头也太不争气,竟然擅离职守,秦云端着养生粥进来的时候,看到明熙正在暴打一只枕头,整个人懵了三懵,抬手敲敲门板,“太太?”
“秦云姐,我觉得我恢复的太好了,你看,这么用力,一点不气喘呢。”明熙说完立即重复了一下打枕头的动作。
“原来是在锻炼啊。”秦云立即笑了,“太太,你可真勤奋呢。”
“是啊,可勤奋了。”明熙笑地心虚,丢了枕头,三两步从床上跨下来,似乎真的恢复不错了,但事实上,她喝粥时拿勺子都不太稳固。
“我还是用嘴直接倒吧。”明熙皱着眉,不明白自己的双手为什么跟得了小儿麻痹症的人一样,单拿一样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别着急。费总说了,今天上午到高医生那里去看手腕。”
当时车祸,明熙除了脑部,双手也被压的不轻,这等于废了她职业生涯。
初醒时,她在娘家的卧室里,看到了母亲保留下来的关于她大学四年的所有作品,难以想象,她后来竟然会远离油画,爱上自然科学类创作,母亲说她当时的就业意向是去《国家地理》杂志,当一名自然绘画师。
自然绘画师,十八岁时的明熙甚至连一朵樱花都看不上,成年了竟然要去探索自然,人生之玄妙与无常,想想都不可思议。
她唇角微微带起笑来,难道自己会被打倒吗?
不会。
“高医生的约见取消吧。”明熙义无反顾地做了决定,“我睡了五年,该看的都看了。现在再看也没什么意思,让这双手自然恢复好了,能恢复到哪儿算哪,总之,能自己拿东西吃不会饿死就行。”
“可是费总那边……”做为费氏的员工,老板的话是天经地义,尤其是林助理找错游泳教练这事给秦云造成的阴影很大,她觉得费忆南的话,比他太太的话要重要的多,“如果不去看医生,我很为难啊。”
明熙不知道自己的薛教练以后再也不能来给她上课了,歪头笑了笑道,“为难又不会死人。你就为难一下好了,反正最后都要听我的,他敢找你麻烦我就敢给他睡客厅。”
“好吧,那你有什么安排呢?”秦云笑着妥协了。
“我想去找找城中有没有看樱花出名的地方,找一找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樱花,又为什么会要做自然绘画师。只有找到了,我才能成为我自己。”
外人可能都会费解她这个想法。
过去的为什么一定要找?
从新开始,淡然接受目前的自己,开发一项新的兴趣,过全新的一种生活,有什么不好?
何况她的手都快废了,可能再也不会捡起画笔。
但是,这所有的以上理由都可以抛弃的话,明熙放不下的唯一的那个一定是,她为什么喜欢费忆南?
如果她不能找到接受他的理由,那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必要,所谓的新生活会在将来某个瞬间,成为一场悲剧。
这个厉害关系,比前几天,在球场看到他时单纯的来自内心的一种冲动,脱口而出,我们下半辈子好好过吧,要深思熟虑的多了。
这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赌博,而输赢,在她没有爱上他前,对明熙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名义上的输赢,对她丝毫不会有损伤。
她是“伤”得太够了,再不敢经历任何一场风吹雨打。
晚上回来的时候,明熙累的够呛。
宁城大到可怕,而看樱花的地方自然数不胜数,蜚声全国的a大樱花大道,自是不用提,她大学所呆四年的地方,还是费忆南的母校,最容易发生故事了这里;而被花瓣染粉的缓缓流淌的天鹅湖,她在树下野了个餐,也没有发现任何灵感;其他地方,她也都真的尽量跑了,但就如大海捞针,她体力不支,先倒下了。
“明熙。”低缓地如奏大提琴似的男音,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她眉头皱了皱眉,实在太累了,有点不想睁开。
那道声音,还在追击着她。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
固执不好吗?让现在的她与过去的自己还有一丝联系。
额头上被人轻轻碰着,他竟然在探她的体温,明熙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了一丝眼皮,轻轻柔柔的淡橘子光线,从床头柜的小灯位置发出,这是一间她住了五天但依然陌生无比的卧室,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只手腕上精致闪着细钻般光芒的腕表,直到明熙彻底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腕表上根本没什么细钻,是一只简洁利落的不能再利落的款式,被灯光灿烂衬托着,迷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