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尧三青
时间:2019-05-20 08:41:49

  “快过年了。”杜金娣说,“你别给我添堵。”
  段孟平静的点头:“好。”
  他把杜金娣推进屋子,照例给了周阿姨当月的生活,并确认其过年期间并不会回老家后,放心的回了水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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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何遇在外间跟员工说当月整理的数据有误的时候,鲁成洲出现了。
  “你等会再做一份报表给我,发我邮箱。”她说。
  随后转身走向办公室,鲁成洲亦步亦趋的跟上。
  进了门,屁股还没坐稳,鲁成洲便开了口:“陈薇之前是不是找过你?”
  他的表情看过去不像平时那么玩世不恭,而是显得很凝重,同时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烦闷。
  何遇喝了口水,反问:“怎么了?你们现在很熟?”
  “我先问你的。”
  何遇说:“陈薇经常找我,我不太懂你说的‘之前’是哪一次。”
  “何遇,不要跟我装傻。”鲁成洲停顿了下,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前段时间跟她联系有点频繁,近期无缘无故没反应了。”
  何遇笑了笑:“我不太懂。”
  “一洋告诉我,她的女儿有阵子住在你这。”
  何遇转了转水杯,说:“你们真是哥俩好,什么都是知道透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她那阵子干嘛去了。”
  何遇说:“你觉得她干嘛去了?”
  鲁成洲抿着嘴,脸色不太好看。
  何遇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并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找我到底想问什么?”
  鲁成洲搁在桌上的双手微微紧了紧,之后下定决心一般的说:“她是不是怀孕了?”
  何遇微微挑眉,走到他对面重新坐下。
  “是不是?”鲁成洲追问。
  何遇对他的抛出来的问题一点都不意外,单单这一点其实就能看出个大概,只是鲁成洲不死心,就想亲耳听她说出答案。
  “对,”何遇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鲁成洲愣了下,就算有所准备,还是震惊的不行。
  何遇正色道:“我跟你说过她跟你碰到的其他女人不一样,你不该招惹她。”
  鲁成洲用力抹了把脸,扯起嘴角笑了笑,说:“要是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还能怀孕?”
  何遇说:“现在不是没了吗?她并没有用孩子来要挟你什么,你不觉得很庆幸?”
  鲁成洲瞬间被何遇的反击弄的溃不成军。
  他没在何遇办公室多留,离开前,他特意提醒说:“何遇,快过年了。”
  最近似乎经常有人提这事,何遇听的耳朵快起茧了。
  她对过年一直都没什么感觉,别人合家欢乐的日子,于她来说是另一番难言的煎熬。
  鲁成洲又说:“离你们约定的那个日子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你要提前祝贺我吗?”何遇说。
  “你真天真。”鲁成洲说,“祝你好运吧。” 
  
 
  第25章 
 
  有没有好运, 何遇不知道。
  往年年尾时候一关账, 彻底空闲下来之后,何遇大部分时间就是窝在家里。
  余一洋在最开始还会试着拉何遇去参加各种饭局, 然而几次下来都闹的不愉快后,也就只能作罢。
  今年何遇自然有地方去了。
  水果店最近生意好的离谱,逢年过节是送礼的最佳时间, 店里的各种进口水果卖的最为畅销。
  几人从早忙到晚都有点来不及, 段孟只能写了一张招聘广告,准备招两个临时工。
  结果临时工还没招到,陈薇自发的过来帮忙了。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过来这边打发时间。”她这么说。
  何遇说:“你女儿呢?”
  “送我爸妈那边去了,难得去一趟又吵了一架,过年都不消停。”
  何遇看她脸色不太好,又问:“现在身体没什么吧?”
  “挺好。”
  有人来帮忙是最好的, 段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每天按着比临时工高一点的薪资给陈薇算时间。
  某天中午来了一个熟客。
  培训班的那位老板娘走了进来,几人都挺惊讶。
  她说:“真是巧了, 这家店是你们开的?”
  陈薇指了指外面的段孟,说:“那位是老板, 我们过来帮忙。”
  她笑着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调到何遇身上。
  何遇说:“买点什么?”
  “车厘子和山竹, 我爸妈喜欢。”
  陈薇听完,马上使唤小柯去拿。
  何遇又说:“老师不是这边人?”
  “嗯,”她点点头, 笑说,“不过就在隔壁市,离的也不算远。”
  小柯很快把她要的水果搬了过来,何遇给她结账的时候,特意去了零头。
  对方很感谢,掏了一张名片出来,笑说:“大家也都是熟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何遇接过看了眼,对方姓戚,叫戚晓亚。
  对方很快拎着东西走了,她穿了白色长款羽绒服,脚上套着雪地靴,但看过去依旧高挑纤瘦,一点都不显得臃肿。
  段孟在外面开榴莲剥果肉,戚晓亚看到了,在他旁边停了停。
  “这个榴莲看起来不错,怎么卖?”
  段孟剥榴莲的手顿了下,说:“活动款,60一斤。”
  “是吗?”戚晓亚伸手在外壳上戳了戳,“这个怎么挑?”
  “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我们的店员帮你选。”
  戚晓亚笑说:“我感觉我比较信任你。”
  段孟终于转头看向她,眸底涌动着点说不明的情绪。
  戚晓亚的笑容突然多了点悲戚,低声说:“毕竟你是老板!”
  “阿达!”段孟突然吼了声,等店员匆匆跑到跟前,他说,“给这位女士去挑个榴莲,速度!”
  阿达“噢”了声,又匆匆跑了进去。
  段孟往旁边让了点,跟戚晓亚拉出一点距离,接着低头干自己的活。
  戚晓亚站在边上看他,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好一会等人来喊了,才又一次进去付了钱,之后没再多做停留。
  几天后到了大年三十,何遇白天就接到了余一洋的电话,她从来没去过余家过过年,当然今年也不会例外。
  余一洋也不逼她,只是说晚上必须过去他那边。
  何遇便拉陈薇出来当枪。
  “陈薇没回家,我得陪她。”
  “她不是还有那小孩吗?”
  “小孩送她爸妈那边去了。”
  余一洋在那边沉默了会,说:“那好吧,好好玩。”
  通话结束后,何遇独自去了趟鸣溪疗养院,在那个房间离陪了梅惠安两个小时。
  再回来后,店里几人一起去了市区的火锅店吃年夜饭。
  今年收益不错,段孟不是吝啬的老板,饭桌上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小柯和阿达笑得眼珠子都快看不到了。
  陈薇忍不住低声埋汰,说:“整的跟没见过钱似的。”
  小柯听到了,愣了下,微微有点尴尬,他说:“我们是打打工的,领红包当然高兴了。”
  说完,夹了块肥牛到陈薇碗里,又说:“跟你们当然不一样啦。”
  陈薇盯着那块肥牛看了两秒,说:“没沾酱料。”
  小柯很有眼力见的夹起来,在碟子里翻转了一圈,再放回陈薇碗里。
  陈薇低头吃了进去,说:“沾太多了,下次少点。”
  “噢。”
  大年三十,火锅店老板应景的播放着喜庆的歌曲,这边居然也不少人。
  因为日子特殊,段孟叫了几瓶啤酒。
  “我们意思意思的喝点,千万别喝多,不然回去不安全。”段孟说完,开了酒瓶给几人都倒上。
  何遇暗地里戳了戳他:“这是不让我开车了?”
  “等会叫车。”段孟笑着,脸上有着鲜有的明朗表情,“毕竟难得几人这么围着吃一顿。”
  陈薇插话:“老板大方点,以后多请客。”
  段孟说:“时间上允许的话,当然可以。”
  阿达比小柯会来事,倒上酒后就先敬了一圈,说了几句新年好话。
  陈薇点着小柯让他跟人学着点。
  小伙子便有模有样的也来了一轮。
  火锅吃的热热闹闹,火锅店老板还每桌送了一份虾滑。
  结束时堪堪十点,陈薇感觉时间还早,还想着找地方浪,可惜剩下的几人都没太大兴趣。
  小柯嘱咐说:“太晚了,还是回去吧,我们明天还得上班呢。”
  他们的水果店全年无休。
  陈薇说:“你们回去家里都有人,我回去等着的也不过就是间空屋子。”
  小柯搓了搓手,好似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外面气温低,不远处几对情侣在玩烟花,欢笑声传播的异常远。
  何遇冻得有些受不住,说:“别等了,就这样吧,明天再见。”
  她说完招了一辆车过来,打开门,看向陈薇。
  陈薇嘴巴一撇,还是坐了上去,小柯和阿达紧随其后。
  车子驶远了,何遇才看向段孟。
  段孟伸手过来牵住她的,触手冰凉,他帮她搓了搓,说:“很冷?”
  “有点,”何遇转头打了个喷嚏,“室内外温差太大了。”
  “回去吧。”
  何遇摇头:“我还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
  何遇稍微沉默了下,说:“我想去上香。”
  她本不是个迷信的人,烧香祈福这类事做的少之又少,只是今年总归要有些不同,她也想借助神明让自己有点安慰。
  他们打车去了附近的庙宇,建在一坐小山上,说是山,其实非常矮,更接近巨型土坡。
  庙宇规模小归小,但香火非常旺,附近上了年纪的老人时常组织着来这边念佛。
  今天这边灯火通明,出入口摆了不少香火摊,段孟买了一把,陪何遇上去。
  穿着橙黄僧衣的和尚在门口做引荐,何遇不太懂上香规则,秉着心诚则灵的原则在每一尊菩萨那边都拜了拜。
  出来时段孟问她求的是什么。
  何遇说:“国泰民安。”
  段孟只是笑。
  何遇想,她求人生顺遂,安康喜乐,听着挺简单的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有一定难度。
  大殿门口还有一个解签的摊子,何遇去求了一支。
  大师问她:“求什么?”
  何遇想了想,说:“事业。”
  大师抬起褶皱的眼皮,看了她一眼,说:“万事多磨难,是中下签,所求之事不是不可达,而达成之日必有伤,安于眼下方是良策。”
  何遇从大师手中接过签文,道了声谢,跟段孟一起离开了这间庙宇。
  “你信这个?”段孟问。
  “没,抽着玩的,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旁边有个垃圾桶,何遇随手就将那张签文给丢了进去。
  山下有块空地,此时站了不少人,老老小小都有,每人手上都拿着烟花。
  “他们都在等时间。”何遇抬腕看表,“还有半小时。”
  段孟为她挡了点风,说:“想等吗?”
  “想。”
  “那我们也等吧。”
  段孟自后环住何遇,说:“这样是不是稍微暖和点?”
  何遇点头,眼睛望着远处,她回忆着说:“我很久没在过年时候出来了,往年的今天,在家看几部电影就是我的全部流程。”
  段孟说:“那你比我好。”
  何遇抬头,但看不全段孟的脸,入目的只有那分明的下巴线条。
  段孟把她的头扭回去,下巴顶在她的脑袋上,说:“我都是在外面打零工,没法回家。”
  团圆的日子,是杜金娣情绪最敏感的时间,也是最不愿见到段孟的时候。
  他话没说透,何遇也已经明白了。
  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词其实是最表面的,有些痛只有靠自己硬忍,过着过着也就过来了。
  他们两个都一样。
  半小时很短,很快有钟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悠远的味道。
  新年进入倒计时,广场上陆续有人点燃烟花。
  空中开出大朵大朵的彩光团,空气里开始弥漫硫磺的味道。
  零点一到,烟花盛开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围绕在四周,双瞳中都是迷离的色彩,这个时间连说话都开始变得费力,剩下的都只有喜悦的尖叫声。
  新年新气象,这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等这个高、潮稍稍过去,两人开始往下走,外面的大马路上停了不少的车,还有部分出租车。
  他们叫来一辆坐上去。
  段孟这时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有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新年祝福。
  “怎么了?”何遇张望过来。
  “没事,”段孟将手机一收,“可能是顾客发来的。”
  “不回一个?”
  “不用,又不认识。”
  何遇说他:“老板这么冷清,小心被投诉。”
  段孟固着她的腰,低声说:“在你这热情不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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