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尧三青
时间:2019-05-20 08:41:49

  陈蓝天说:“在家里,回去很快能做好。”
  何遇也真是服了陈薇了。
  之后又随意聊了几句,陈蓝天乖乖的有问必答,但也不多说什么。
  余一洋中间接了一个电话,结束后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陈蓝天立马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何遇:“......”
  客厅太过清冷的氛围明显让陈蓝天觉得很压抑,何遇忍不住的就有点同情她,等余一洋回来就打算带人出门。
  余一洋没反对,只说:“早点回来,一起再吃个饭,晚上我回丽景府邸。”
  “知道了。”
  周边供小孩游玩的地方很悠闲,现在又是下午两点,时间非常的不上不下。
  何遇一时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合适。
  在楼下晃悠了两圈后,何遇突然想到了段孟,她低头看了看十分乖巧的陈蓝天,说:“你还要不要爬上次玩的那个?”
  陈蓝天回忆了两秒,抬头:“那个高高的吗?”
  “对。”
  陈蓝天可怜兮兮的说:“玩是能玩,但不想玩最高的那个。”
  何遇笑了:“行。”
  周末的商场比上次来要热闹很多,童子军项目上也挂了不少的萝卜头。
  何遇付了钱,让陈蓝天脱鞋进去,由着工作人员给她穿装备。
  她还特意嘱咐了句:“累了或者不想玩了就下来,不要紧的,知道吗?”
  陈蓝天点点头,然后和另一个小朋友一起上了木梯。
  何遇观察了她一会,发现很快有说有笑融入进去以后,开始有闲心观察四周,粗略扫荡之后并没有发现段孟的影子。
  “段孟今天没上班?”她问一旁的收银员。
  对方愣了下,说:“上了,去卫生间了。”
  果然没多久,他从拐角尽头走了出来。
  距离近了,何遇率先说:“我今天又带小朋友来玩了。”
  “上次那位?”段孟对陈蓝天那倒霉孩子也还有印象。
  何遇点头:“她老妈有点私事,让我带她半天。”
  段孟很快进去了,穿梭在几个萝卜头中间,时不时把卡在上面的孩子给理顺,引导他们跨越障碍物,往最后冲刺。
  男人高大的身躯,维护着那些弱小的生命,看过去非常的温暖。
  “你们几点下班?”何遇突然又问收银员。
  对方说:“你是问我们,还是问段孟?”
  何遇笑了笑。
  对方也笑了下,说:“段孟今天给人顶班,四点就能下班了。”
  差不多是陈蓝天一轮玩下来的时间。
  何遇坐到旁边的彩色凳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注意着时间。
  四点左右的时候,段孟将陈蓝天从上面抱了下来,小姑娘比之前放开了很多,肥肥的脸上露出了明朗的笑意。
  她跟段孟相处的也不错,少有的在那跟人聊天。
  “玩的好吗?”到近前了,何遇问她。
  陈蓝天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往地上一坐,自己给自己穿鞋子,还穿的有模有样。
  “下班了?”何遇看向段孟。
  “还有两分钟。”
  何遇:“我带小孩没经验,你可否伸个援手?”
  段孟站在原地,歪了歪头,似乎对何遇提出这个要求感到匪夷所思。
  他们交情不深,平日更无往来,这话非常唐突,他并没有答应下来的理由。
  静了一会,陈蓝天穿好鞋站在旁边,她抬头看段孟,表情平静,没有渴望,也没有失落。
  只是说:“我妈妈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想表达的内在含义好像是“我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的”,同时又像理解何遇不懂跟小孩相处的难处,在替她说“请你帮个忙吧”。
  这小孩非常懂事,段孟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孩子母亲对她的苛刻和冷漠,同情心顿时一个泛滥,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起去了肯德基,这次是何遇买的单,点了份大桶,又点了份儿童套餐,替陈蓝天拿了个小玩具。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何遇专心吃自己的鸡翅,基本很少说话。
  段孟话也不多,只是适时的给陈蓝天一个回应,一来一往间氛围相当的融洽。
  日头西落,暮色四合。
  何遇从包里掏了支笔出来,在小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转了个向,推到段孟面前。
  “名字。”何遇指了指段孟胸前的工作牌,“礼尚往来。”
  段孟说:“我知道你叫什么。”
  “嗯?”下一秒,何遇又恍然大悟的“噢”了声,“快递单?”
  段孟点头。
  “大晚上的你这都能看清?”
  段孟说:“正常吧,那天我是快递员。”
  何遇咬着可乐吸管,笑了笑:“我的联系方式也在那上面,你看呢?”
  说完,将笔也推了过去。
  段孟跟她对视了会,低头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陈薇赶到时,桌上的食物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
  而对于段孟的存在,她更表现的跟见了鬼似的,不过那只鬼没多留,人前脚一到,他后脚就走了。
  陈薇替了他的位置,坐到何遇对面,劈头就问:“那人怎么回事?”
  “就帮你看孩子呢。”
  “我说真的,”陈薇挺严肃,“你怎么跟他搅合在一块。”
  “啧,”这话何遇不爱听了,“什么叫搅合在一块,就一起吃个饭的事情,说的跟什么似的。”
  “余一洋啊!”陈薇说,“余一洋是死的啊!”
  何遇笑了:“你这话可别被他听到。”
  陈薇的严肃一点没松动:“之前又不是没例子,以前你跟一男的走的也挺近,没几天不就没见过人了?”
  何遇依旧维持着那股淡淡的笑容,说:“我知道。”
  余一洋这人比较多疑,占有欲又强,在面对何遇的事情上更是严重。
  “你们什么时候打算结婚?”陈薇转了话题。
  何遇挑眉:“谁跟你说我要结婚?”
  “不是,”陈薇想不通的说,“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不结婚说不过去吧。”
  何遇说:“我等的从来不是婚姻,一直都是时间。”
  陈薇沉默了下,说:“明年就到十年了吧?”
  “嗯。”
  陈薇眼含隐忧:“他能放了你?” 
  
 
  第4章 
 
  何遇十八岁跟余一洋有交集,二十岁跟他在一起,到明年就是整十年。
  他会放过她吗?
  陈薇的问题,何遇自己也不知道。
  -
  拆迁协议还有不少迟迟未签,零碎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却偏偏卡在这上面。
  “我之前就说直接走净地,三通五通直接搞好,能省去多少事?现在好,天天在那擦屁股。”
  “政府征地不是钱?你以为给你白弄?脑子倒是好用。”
  “你他妈说谁呢?”
  “谁应说谁!”
  几个部门拧麻花似得在那吵得不可开交,一环扣一环,环环都吐碎末来。
  何遇捏了捏脖子,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侧头小声跟装死了半天的拆迁办的人说:“那名字怎么就那么难签了?”
  矛盾□□小心翼翼的说:“是个人都有根,有些上了年纪的就想老死在原地,你说能怎么办?”
  “家属开导是废的?”
  “能不废早签了。”
  何遇倒也理解的点头:“强硬点的呢?”
  “再强硬也不能强拆啊!”
  会议在砸烂了一把办公椅后彻底结束,工程部部长被罚值班一个月。
  中午跟拆迁办的人一起吃饭,这个队伍也是临时组建,关系有点复杂,做事起来也就比较费力。
  饭后,何遇便跟他们一起解决这些棘手事件。
  待开发的那块地实际上住户并不多,有三分之一本身就是荒废的,还有部分都是老宅子,墙壁风吹日晒,破破烂烂,整个架构感觉都架不住一场暴雨。
  当天何遇陪着走了两户,都是上了年纪的,孩子搬去了市中心,不常来,他们每天打发时间的乐子就是去隔壁串个门。
  年纪大了,对钱财没有年轻人看重,反而更畏惧打破他们现有的精神上的平衡。
  何遇的意思是在同村找个地,前后建两套平房,让他们还是能在相对熟悉的环境里生活,周边邻里也不至于太过陌生,同时在稍微给一些资金补助。
  老人态度有所松动,签协议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之后就交给了拆迁办。
  后面几天何遇都在走访这些住户,大部分还算好说话,并没有预想中的困难。
  沿河过桥左拐有个弄堂,路口竖了一路牌——东大路。
  今天气温比较高,何遇脱了外套挂在胳膊上,一边接过里面的用户资料,看到上面的名字,她愣了一下。
  “你之前跟我说这家是什么情况?”
  陪同而来的工作人员说:“住了两母子,女人以前出过车祸,一直坐的轮椅,男的每天上班打零工,照理说这样的家庭情况能遇到拆迁都该烧香拜佛了,但......”
  “女的坐轮椅。”何遇低低的重复了句。
  这是个两间两层的小楼房,水泥墙,零星还有脱落,前面围了一个院子,铁门半合。
  陪同人率先走进去,站在院子里喊了声:“有人吗?”
  半晌没动静,他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了眼,转过来说:“好像不在家。”
  何遇环顾一圈,东边靠墙有块水泥板,紧挨着一口井,井盖盖着,上面有只水桶;西边有个长方形小花坛,上面种了一些菜,边上是棵金桔树。
  她记得段孟说过,他生在这,长在这,几乎都能想象出来矮矮的一个小男生在这个院子里奔跑的景象。
  从小小的一只,满满茁壮抽高,变成如今这副俊朗的皮相。
  “换一家吧,你看呢?”拆迁办的人说。
  何遇轻轻拍打资料,还在犹豫。
  “你们做什么?”身后突然有人说。
  何遇转身便看到了段孟,跟之前看到他的模样都不一样,灰头土脸,在土堆里刚滚回来似得,外套挂在肩上,袖子撩到手肘,露着精壮的胳膊,沾着灰泥的脸上都看不清五官,眼神冷淡。
  他脱下手上脱了线的手套,往水泥板上一扔,说:“问你们呢,又是什么事?”
  拆迁办的人之前就来过几趟,算是熟人了,一个上去给他递烟。
  段孟没接,只说:“你们要没话说,我就去吃饭了。”
  时间正好临近饭点,他扭身朝屋里走,经过何遇身边时也没停一下。
  “不是,段先生我......”
  “啪!”
  段孟甩上了门。
  院子里一时安静的出奇。
  拆迁办的人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就是这样,这家是最难搞的,直接拒绝交流。”
  无法沟通,连原因都找不到。
  队里有人说:“什么德行,这种就是社会上的渣渣。”
  “算了,你少说两句。”
  “不是少说多说的问题,他不搬就不搬,但摆的是什么态度?”
  何遇说:“好了,我们先去吃饭,有意见等会再谈。”
  出了院子,驾车去附近的餐馆解决午餐。
  何遇随便扒了两口就出来了,问老板拿了瓶矿泉水,站在小车棚边,喝水晒太阳,脚尖蹭着地上的小黄狗。
  马路对面有个施工队在作业,工程车一过就漫天的尘土。
  何遇眯眼看了会,捞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何遇说:“下午上不上班?”
  段孟刚炒完一盘鸡蛋炒番茄,他把锅连着锅铲一起放到水槽,开水龙头,说:“上的。”
  “几点的班?”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段孟倒上洗洁精,拿洗碗布在那转圈,“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不会搬的。”
  何遇笑了下:“这还没碰到面呢。”
  “也一样。”
  “知道了,下午几点的班?”何遇说,“我不带他们过来。”
  “......”
  何遇又说:“怎么着都一起吃过两顿,除了拆迁外,多少也有点交情了是不是?你打发我总不能跟打发他们一样吧。”
  对此段孟无话可说。
  下午两点的时候何遇独身一人重新走进那个小院子,这次大门敞开着,段孟坐在井旁,在洗鞋子。
  已经洗漱过,身上衣服换过一套,干净利落的短发还湿着,望过来的眼神倒是有了点温度。
  何遇站在他身边看了会,耳边是刷子洗刷鞋子表面的声音,空气里有隐约的清洁剂味道。
  “那个菜应该蛮好吃的吧。”何遇突然开口。
  段孟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么戏剧性的一句话,说:“什么?”
  何遇抬了抬下巴:“那个菜,你自己种的?”
  段孟跟着看了眼,转过来接着刷鞋子,边应了声。
  “现在的食品安全令人堪忧,自己种的绿色食品很难得了。”何遇说,“你鞋子自己刷,饭菜也自己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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