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繁花——苏以白
时间:2019-05-20 08:43:02

我:女主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呢。微笑。
 
  第7章 雪夜
 
  下半场进行到一半,温言跟苏庭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电梯从负二层上来。数字逐一匀速增加,最后闪了闪,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内外的两个人看到对方,不约而同的愣了下。
  他们像陌生人般,默契的保持缄默。一个阴沉着脸,一个没有表情。
  “陆老板,你怎么才来啊。”
  身后响起一道微醺的男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僵持。温言垂下眼,往前一步,伸手按住电梯门,耐心的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陆渊犹豫几秒,走了出来。
  擦身而过时,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那一刻陆渊突然感到无比的烦躁和挫败。
  温言跟着剧组来的,没开车。这里隐蔽,出租车不让进来,外面的街道又有段距离,她懒得走,手机叫了车,在路边等着。
  司机的位置显示在三公里之外。温言抱着手臂,裹紧了外套。
  她脚上还穿着拍摄时的高跟鞋。脚背和脚踝都露在外面,雪落到上面迅速的融化,冰冷又潮湿,皮肤很快就红肿起来。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车子才到。温言的脚已经冻的快没了知觉,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僵硬的脚步,好不容易身手碰到车门的那刻,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力拉过她的手臂,她几乎被迫转了个身,一时重心不稳,重重的向下摔去。慌乱中她本能的抓住那人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温言有点恼,她皱着眉抬头,不出所料。对方也看着她,薄唇抿着,气息有些不稳。
  陆渊打发走了司机,回身看向温言。
  她应该是刚结束拍摄就过来了,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长发卷出了蓬松的弧度,显得人慵懒又风情。米驼色的大衣加深了她身上的清冷感,跟她暗红的唇色相得益彰。
  万籁俱寂,她站在昏暗的雪夜里,美的冰冷,又阴郁。
  陆渊屏了屏息,过来拉她:“我送你回去。”
  温言站着没动:“我脚痛,走不了。”
  一般女生的赌气撒娇,在温言这里要按照客观事实来理解。这一点陆渊很早就领悟到了。
  他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穿了双极细的高跟鞋,脚背弯起的弧度触目惊心。
  “背你?”
  温言看了他几秒,无视他的脑回路:“把车开过来。”
  系好安全带,温言脱掉鞋子,轻舒口气。
  “去哪儿?”
  “你家。”
  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
  陆渊看了她半晌,最终没有忍住:“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温言听到这个问题,轻轻皱了下眉:“你的聚会提前结束了?”
  “……”
  陆渊发动了车子。
  他们之间的沟通有壁垒。这个壁垒,来自于他们对这段关系的不同定义。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却仍不知道如何解决。他不擅长解释,更不知道如何去向一个不需要他解释的人解释。
  良久,他沉声开口:“今晚跟我吃饭的是个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温言有几秒没有作声,而后淡声回道:“我不关心这些。”
  陆渊突然觉得有点烦:“那你关心什么?”
  温言看他一眼,微微挑眉,似是不懂他的追问。
  “电梯里为什么没把我介绍给你朋友?”
  她语气淡的不似询问,也不等他的回答。
  “我们的想法不是一致的么?”
  “不是。”陆渊有点急切的否认,觉得异常烦躁。
  他可以干脆又笃定的否认,却无法细说这个中缘由。他愿意公开这段关系,但不是以现在这种状态。温言是真的冷淡又难以琢磨,他拿不准她,他想改变他们的关系,却不知道如果真的说破这一层,她会是什么反应。
  温言明显对他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她靠在座位上,微阖着眼,不再出声。
  陆渊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放弃了继续强行沟通的念头。
  雪越下越大。
  两人进了房间,温言甩了鞋子,赤着脚走到沙发前坐下,翘着腿,检查脚腕上的伤口。
  陆渊跟在她身后,低头看着,轻轻皱眉。
  “又磨成这样。”
  温言顿了下,抬头:“又?”
  “……”
  陆渊翻出创可贴扔给她。
  她的脚冻得红肿,贴的时候痛的忍不住皱眉。
  陆渊在她旁边坐下。
  “最近公司很忙?”
  “有点。”
  “要发新歌?”
  “不是我的。”
  陆渊唇边扯起一个寡淡的笑容:“那你是要转型做演员了?”
  温言把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我有几句词。”
  陆渊看了她半响。
  “当初为什么想做歌手?”
  温言倚在沙发上,轻描淡写:“机缘巧合。”
  “有没有想过换个职业?”
  “没有。”
  “你性格不适合,这么熬着,为了什么?”
  温言探身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语气平淡:“不会别的。”
  陆渊不再深入这个话题。他揉了揉温言的头,起身进了卧室。
  几周前录的节目刚刚更新,占据了首页的版面。温言犹豫了下,点击了播放。
  她快进到自己的部分。画面剪的凌乱,算上唱歌的时间,也不超过五分钟的镜头。
  温言草草的看了一遍,关了视频,听到身后一声闷笑。
  “你还挺上镜的。”
  陆渊换了身休闲的T恤和运动裤,看起来清爽又带些随意的不羁。他挨着温言坐下,从她手里抽出了遥控器,又点了进去。
  温言不想跟他上演争夺遥控器这种戏码,无语的站起身。
  陆渊先一步拉住她:“你去干什么?”
  “洗澡。”
  陆渊放开她,笑的意味深长:“等你。”
  “……”
  温言参与演唱的是首时下大热古偶剧的主题曲,曲风跟她清冷的声线很契合,一袭白色长裙在灯光下衬得人愈发清雅脱俗。
  陆渊是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她唱歌时的声音与平时差别不大,清清冷冷的。抑或是旋律的原因,听着有种格外的孤寂落寞。
  最后副歌的高音处,镜头定格在她的侧脸上。她轻轻皱眉,脸微仰着,专注又投入。
  这个角度下的她美得惊艳,连摄影机都多停了几秒。
  陆渊习惯性的探身拿起茶几上的烟和火机,塞进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人。
  温言是在舞台上会吸引目光的人,这点他承认。他的试探里,到底带了点私心。
  她适合在舞台上表演,但不适合在这个圈子生存。这是矛盾,也是事实。
  陆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他很早之前就一清二楚,他其实可以毫不费力的帮助她得到更多。但是她不愿意,他也不愿意。
  她不想跟他扯上利益关系,不想跟他再进一步。可是他想。
  他们各怀私心,结果却又恰好殊途同归。
  陆渊淡笑一声,用力摁灭了手里的烟。
  吃过早饭,陆渊送温言回公司。
  “新歌拍完,你应该会空几天吧。”
  “应该是。”
  “有什么安排?”
  “在家待着吧。”
  “你没事儿的时候就不会想着来找我么?”
  温言心不在焉的答:“陆总这么忙。”
  陆渊笑了声:“你这是在抱怨我陪你太少么。”
  温言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没搭腔。
  陆渊嘴角带着些亦真亦假的笑意:“最近有点忙,没能去找你。”
  温言想起昨天晚上咖啡厅里坐在陆渊对面的那个侧影,没说话,极轻的挑了下唇角。
  回去的路上,陆渊接到周森的电话。
  “老板,”周森的语气比平常要凝重许多,“昨天交过去的投标案出了问题。”
  苏庭的新专辑定在平安夜那天发布。公司提前两周先放出了合作曲作为先行曲,因为曲风符合大众口味,又契合冬日的主题,成绩很好,在各个音乐网站的榜单上都排进了前三。
  “终于在首页见到你名字了。”何砚真心实意的调侃,“真不容易。”
  温言淡笑了下,没说话。
  上一次跟苏庭参加活动的余温犹存,这次的MV又为CP粉们提供了新的素材,加上媒体带节奏,一时间两人的话题热度高涨,空降了热搜榜的第五名。CP粉和唯粉撕的不可开交,温言的微博也跟着涨了一小波粉。 
  “苏庭最近在录一个综艺,你过两天去露个脸。”
  温言略感诧异,顿了几秒,应声:“知道了。”
  赶上周末,这天公司里人不多。
  温言抱着把吉他坐在地板上,皱着眉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末了,放下本子。她弹了一段后,又停下来,紧抿着嘴,盯着谱子,脸色有些难看。
  半响,她摘了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头看到外面夜色已深,对面楼上的时钟悄然指向了八点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作曲室里待了有五个多小时了。
  地板上散落着今天的成果,零零散散十几页。全都是垃圾。
  温言站起身,突然有些烦躁的把刚才写的那页从本子上扯了下来,胡乱攥成一团。
  她走到窗前,闭上眼睛,良久,沉沉的出了口气。
  大概是从一年前开始,她已经很久没有写出过自己满意的作品。从开始时焦虑的自以为是进入瓶颈期,到现在,她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觉得这并不是瓶颈,而是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过往的那点成绩,或许是偶然,是运气。她天赋平平,仅限于此。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温言回身,关了灯,在黑暗里独自坐了良久。最后,她起身抓起外套,快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公司,外面风大。温言几次抬手理着吹乱的头发,最后索性任它去了。
  街上已经早早的装扮起来,大片复古的红色和绿色,到处洋溢着过节的热闹气氛。
  温言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停住脚步,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来人往,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像一只在海上独自漂泊的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在这一刻之前始终坚信自己会靠岸。
  这一刻开始,是发自心底的自我怀疑和否定。
  温言忽然觉得心慌。她茫然的环顾了一周,身侧是几家装修考究的服装店,里面几个白领模样的女孩在挑选,看来生意不错;对面街道上有间咖啡馆,灯光昏黄,二楼稍高的地方挂着个不太起眼的旧牌子。温言没戴眼镜,眯起眼睛费力的辨认了一番,似乎是一间乐器店。
  红灯缓慢的晃了几下,变了颜色。
  温言定了定神,跟在人群后面穿过马路,朝那家店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位歌手,沈圭善,强推“月亮和六便士”、“灰色的歌”两首。
温言的声音在我的想象里就是这样,悲凉、哀愁又很压抑的感觉。
 
  第8章 综艺
 
  温言在楼下转了一大圈,才在咖啡店员的指引下找到了二楼的入口。
  电梯狭窄陈旧,但还算干净。二楼只有一家店,门旁挂着块牌子,上面画着把极抽象的吉他,以及一串不认识的英文。
  温言轻轻推开店门。
  店内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上下两层,复古工业风格调的装修,空气里透着股木质调的淡淡香气。
  店里没有人,空旷又安静。墙上孤零零的挂着几把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吉他,温言走近,认出牌子,猜想是店主的藏品。
  角落里是一架同样价格不菲的钢琴。琴盖开着,上面放了本手写的谱子。
  温言一时好奇,在钢琴前坐下,照着本子上的旋律弹了起来。
  一段之后,温言停了下来。她拿起谱子,认真的看着,心里不住赞叹。
  “你好?”
  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温言看得专注,连那人下楼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她吓了一跳,像是被老师抓到走神儿的小朋友,手里捏紧本子,猛的坐正身子抬头看向对方。
  “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面前的人身着一件深色毛衣和牛仔裤,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看上去跟温言年纪相仿。他背着光,笔挺的站在那里,身型俊挺修长。五官并不十分优异,但轮廓分明流畅。
  他的声线醇厚低沉,带一点笑意,低头俯看着她,薄唇微微上扬。
  “这个,”温言回过神,扬了扬手里的本子,“是你写的吗?”
  “这个啊。”他看了眼,笑了笑,“不是。”
  “那是?”温言犹豫着问道,“方便告知一下么。”
  那人从她手上拿过本子随意的翻了翻:“为什么想认识作者?”
  温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觉得只是含糊的说好,似乎太敷衍。
  对方等不到她的回答,又问:“同行?”
  温言沉默了两秒,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反应,他笑了。
  “这个是店主写的,但是他今天不在。”
  温言的语气难掩低落:“那我下次再来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