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未泯——柔野
时间:2019-05-26 09:05:02

  周淮之提醒过他,他所以为的小心谨慎,有些时候,可能会适得其反。
  ………
  从医院里看望母亲回来,凌烟一身疲倦。
  她想休息。
  这一睡,便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时钟指向了六点八。
  想起来,她答应过项佐过几天回复,算了,这种事情缓缓也行,现在不想费精力思考。
  钟易笙今晚有事,没那么早回。
  凌烟点了份外卖,吃了点,算是吃了晚餐。她难得有空闲时间,拿出箱底的吉他,她擦拭吉他表面,自弹自唱了几首喜欢的曲目。
  音乐总能暂时令人消愁。
  她现在不想思考,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冰凉的液体划入腹中,白皙的脸庞渐渐染上点点粉,头脑有些混沌,脑中一幕幕混杂,扭曲一片。
  她想吃榴莲了。
  凌烟准备打电话给钟易笙,让她顺路带一个,找了手机半天,她才看到角落躺着的它。
  她有点醉,电话一接通她便道,“喂?易笙,你等下下班回来,顺便给我带个榴莲回来,我回头把钱给你。”
  没听到她回复,凌烟只觉灯光恍惚,“你现在也快下班了对吧,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别走上回那条偏僻的小路。”
  钟易笙没回答。
  “对了,还有一个事,我现在就想跟你说说,我不想回烟野城了,不想再跟他纠缠了,我真的有点累了。就算陈陈,不,是陈靳他跪着唱征服,我都不想回去了。”
  “我想歇会。”
  “不对,如果他跪着唱征服,也许我会考虑考虑……凭什么他能为所欲为,凭什么我要忍……”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钟易笙一定觉得她很无语,一句话不答她。
  她把电话挂了,忍着倦意,摸进房间里,往床上一躺。
  什么纠结烦恼,通通滚去十万八千里。凌烟两眼一闭,陷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凌烟睁开眼睛时,太阳光亮从窗帘缝隙渗入,很刺眼,她头有点痛。
  快十点了。
  公寓小客厅茶几上,放着一袋包子,凌烟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润喉。
  钟易笙听见客厅有响动,出了房间,瞧见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凌烟。
  “凌烟,吃点东西吧。”钟易笙说。
  凌烟啃着干巴巴的包子,丰满的唇上,有些干燥起皮,她喝了一大口水,勉强咽下包子,她动作很木。
  “对了,易笙,你买榴莲没,我把钱给你。”
  榴莲似乎让她眼里燃起一丝丝光亮。
  钟易笙一愣,片刻问:“什么……榴莲?你有让我买吗?”
  “昨晚我打电话给你,托你买来着,你忘了?”
  “等等,你打过电话给我?我怎么完全没有这个印象?”钟易笙更为迷惑,“你做梦了?”
  凌烟凹在沙发里,忽地“嘶”一声,从房间里翻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怎么回事?
  昨天的最后一个通话,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陈靳 五分三秒”。
  手机从手上滑落,与此同时埋入棉被的,还有凌烟。
  她昨天头脑不清醒,似乎还说些不该说的,具体的,她想不起来,但肯定不是让人听了开心的话。
  钟易笙问:“你打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陈靳?”
  “你猜对了。”
  “你现在才发现,也是心大。”钟易笙感叹。
  “算了,错就错了,”凌烟坐起来,“他还能拿我怎么样么。”
  没错。她在烟野城的去留都还未决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都还不一定,她担心什么。
  这些天,据她观察,陈靳不不缺人“纠缠”,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她如果不去,他是不是还会庆幸,甩了一个牛皮糖。
  不是正中他下怀?
  “钟易笙,我可能不去烟野城唱歌了。”凌烟说。
  “陈靳炒你鱿鱼了?”
  “他本来是想的,但又改了主意,不知他怎么想的。”凌烟燃起一支烟,“不过,看准了我需要钱,所以一会走一会留,耍我么?”
  她不奉陪。
  但说到真的割舍,又很难。
  “那你是准备另外找工作吗?”
  “有这个打算。”
  “从之前你说的看,一直以来他好像都不太喜欢你的……靠近,那么,如果你继续留在烟野城,不主动撩他,你们不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井水不犯河水……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再想想。”凌烟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原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那样的话,你继续赚你的钱,他过他的,不是互不干扰吗?”
  “也是。”凌烟说,“好像我不去缠她,他也没有理由会主动缠我。”
  她的心纠成一团了。
  有点难受,桥归桥路归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
  晚上,凌烟买了一束香槟玫瑰,这是陆若舒最爱的花,最近她病情不稳定,凌烟基本每日会去看她一次。
  海听市第一人民医院,凌烟推开病房门。
  “烟烟,来了。”陆若舒半倚着病床,手上托着一本书。
  “妈今天有下去晒太阳吗?”
  陆若舒看上去心情不错:“下午太阳落山下去散了会步,烟烟,你猜猜谁陪我去的?”
  “谁啊,阿姨吗?”
  她想香槟玫瑰置入花瓶,走近一看,花瓶中插着一束康乃馨,还很娇艳,像是刚插上去不久。
  “妈,这康乃馨谁送的?”
  “也是那个陪我散步的人送的,你能猜到吗?”
  神神秘秘的,凌烟忍不住笑道:“你好歹给我个线索啊?”
  “是你以前一个,非常要好的好朋友。”
  以前,要好的好朋友?以前的朋友大都时间冲刷掉了,名字都有点模糊。
  “陈……陈一瑶?”
  陆若舒摇头,“不对,不过那孩子也姓陈。”
  不晓得母亲今天为何有兴致让她猜,凌烟将几个能想到的姓陈的朋友,全都说上一遍。
  陆若舒摇头,揭晓正确答案,“是陈靳,以前跟你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啊?”凌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来?”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陈靳和“好朋友”三字拉上关系的。
  不过,在毫不知情的陆若舒眼里,他和她的关系,应该……的确属于要好的朋友……
  毕竟,她曾信誓旦旦告诉过陆若舒和凌信嘉,只把陈靳当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只不过,两人不知道,他们曾要好到上床……
  陆若舒笑着看她,“我还以为你会挺高兴,没想到你是这种反应,”
  凌烟哭笑不得,她压下心里的惊,“妈,其实……”
  “他保护你也保护得尽职尽责,我和你爸都放心,你们俩以前多要好,他后来也走了,也是可惜。这孩子以前就长得俊,现在看看,更俊了。”
  “人也比以前大方……信嘉要是看到,也应该挺开心的。”
  陆若舒对他赞不绝口,凌烟默默听着。
 
 
第23章 
  凌烟不晓得陈靳抽什么风。
  他会突然来探望陆若舒, 有何用意?他不喜欢她, 总不可能是念旧情。
  “陈靳他,有说什么吗?”凌烟问。
  “他倒是没说起什么特别的, 不过, 我跟他提了你。”
  凌烟眼皮一跳。
  “我记得当年他走了之后,你不是很着急地让你爸把他找回来,找了挺久的那会,我和你爸当时都看出来了,你很珍惜这个朋友。”
  凌烟心虚垂首, 当年的她, 其实不懂何为珍惜。
  她以为他走了, 她以为自己会很快活,她以为……
  没过多久, 她却后悔了, 后悔得彻彻底底。
  她让凌信嘉发动力量,帮忙找陈靳,只是,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遍寻不着。
  “等等,妈你说……你说你把我找他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凌烟突然反应过来。
  陆若舒笑得坦然,“我顺便提了一下, 我记得你当时还跟我说,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对不对?”
  “那是当时。”
  凌烟脑子有点乱, 她稳了稳心虚,恢复镇定,“现在这么久了,还是不是朋友,也不一定。”
  陆若舒笑得温柔:“那也不一定,有些好朋友之间的友情,时间也冲不淡。”
  凌烟不置可否,自嘲般地勾勾唇角,如果真是好朋友,这话可能成立,但是。
  “知道你是在他酒吧工作,我也就放心了。”陆若舒又道。
  “……?”
  凌烟处于凌乱中。很快,她岔开话题,转移陆若舒的注意力。
  他想搞什么,难道是所谓的“知恩图报”——念着凌家以前的旧情,赠她一个留下来的机会?
  陆若舒睡着后,凌烟轻手轻脚退出医院,天色已然黯淡。
  她披着单薄外套,手松散的长发向后撩,微卷柔顺的发丝染着夕阳色,露出精致妩媚的侧脸,红唇处,滚出一口薄烟。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
  脑袋里空落落,影子孤零。
  “你好,请问你是,你是凌烟吗?”有女人问。
  凌烟说:“嗯,请问你是……?”
  “噢,我经常去烟野城听你唱歌,你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我可以,可以和你合张影吗?”
  凌烟婉拒,淡淡地笑,“不好意思,没化妆,不方便拍照。”
  “啊这样子,那没事,不过,你后天晚上的演出,我一定会去看的。”
  有人喜欢她的歌声,她挺开心。
  这种认可,比之前她风光时收到的花言巧语,感觉完全不一样。
  凌烟掐了烟,一丢,正中垃圾桶。
  夜色中,黑色车子隐于浓深夜色,凌烟从一排车子经过,没作半分停留。
  ………
  晚上,凌烟洗了澡,补水面膜服帖地盖在脸上。是否继续留在烟野城那个问题,她这几天可以回避,拖了好几天。
  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还没打电话,项佐电话倒先来了。
  “喂?。”
  “凌烟,你想好了吗?”项佐问。
  “项佐,我留下来,继续唱。”凌烟语气很淡。
  已经酝酿好劝说的说辞,项佐统统咽下,“行,那你这几天准备一下,歌单晚上九点前发给你,演出安排表这几天出来,到时候准时来烟野城。”
  凌烟:“行,谢谢你,没事挂了。”
  “等下,你怎么想通的?”
  “第一有钱拿,第二还有人喜欢听,何乐而不为?”
  “那靳爷这边……”
  “和他没关系。”凌烟说。
  刚挂电话,项佐拨通陈靳电话,他已经迫不及待把“喜讯”传给自家老板。
  凌烟喝了杯水,开始按照新的歌单练歌。
  瞧见角落那一束泛黄玫瑰,她自嘲般地扯扯嘴角。桥归桥,路归路,说起倒是轻巧。
  ………
  将近一个星期没来,再一次踏入烟野城,声色交织的场合,凌烟心境大有不同,有点陌生。
  今天凌烟提早了一些来。
  有认识她的客人,同她打招呼,“凌烟,前几天都没你的场次,我还以为你不在烟野城唱了。”
  “我前几天有点事情要忙。”凌烟笑。
  “原来如此,昨天看到演出表上有你,我今天早早就来了。”
  凌烟同对方聊了几句,随后如同一尾鱼,慢悠悠游走了。
  她瞧见一个LED展板,某个艺术家在顶楼有个画展,距离演出有一段时间,上去看看也无妨。
  凌烟上了顶楼,意外发现,顶楼别有洞天,走廊处的墙壁,风格独特的画排列着,外侧墙壁是一块块斜斜的玻璃拼成,割裂天空,她俯瞰着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
  人还挺多。
  还有个小厅,凌烟在门口瞥了一眼,座无虚席,艺术家在台上分享。
  下楼时,凌烟不是烟野城贵宾,她坐普通电梯,恰巧碰上电梯高峰。
  她刚进去,身后的人鱼贯涌入,她进了最里边的角落。转身那一瞬,正对上一方结实的胸膛,衬衣没扣全,露出一小截锁骨,近在咫尺。
  往上,喉结,下巴,鼻梁,线条柔和的眼睛,此刻目不转睛地锁定着她。
  陈靳离她很近,几乎挨上她。
  凌烟蹙眉,移开视线,“请问你能转过身去么?”
  陈靳眉微动,“没法转了。”
  “稍微往后移一点也行。”凌烟淡淡道。
  “没位置了。”他开口。
  电梯停了,又上了几个人,陈靳不后退,反而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更加挨近她,凌烟同时往角落后缩一些,想同他保持拉开距离。
  她低头看地板。
  “凌烟,”陈靳逼近她,“最近在躲我?”
  他靠得太近,就像把她困在那个小角落一般,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他伸手,轻掐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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