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易笙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碰到的男人的胸膛,仰头那瞬间正对上双眼睛,眼睛里一抹笑,轻佻却不令人反感。
她整理了神色,正色道,脸颊微红,“你谁啊你?”
“你的救命恩人。”
凌烟说:“你终于清醒了。”
陈靳拿着一方手帕,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水珠,“进去换身衣服,走吧。”他脱下身上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凌烟不确定钟易笙是否完全清醒,拉她的手,“走,我们进去吧。”
“你们去吧,我搭车回公寓先。”钟易笙不喜欢在外留宿,还有些晕头转向,此刻正归心似箭。
凌烟自然放心不下,“我和你一起。”
于是,最后陈靳送凌烟,周淮之送钟易笙,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公寓楼下。上楼时,凌烟感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被陈靳抱在怀中。
“我没喝醉。”凌烟亲了亲他下巴,“自己能走?”
“我知道。”他低头瞥她一眼,“不给抱?”
“给,怎么不给?”
原本微微蓬起的银色星空裙,吸收了水分子之后,直接黏在凌烟身上,胸前莹白皮肤上占着水珠,曲线毕露,他的外套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
“眼睛往哪瞧,”她指尖轻戳他脸颊一下,“看路。”
他唇边漾开一抹笑,“按个电梯。”
他刚走出走廊,头顶声控灯立即亮起,楼道很安静,凌烟听得见他的脚步声,也听见他胸腔有力的跳动,自己他轻轻浅浅的呼吸。
她搜了搜口袋,才发现裙子压根没口袋。
“糟糕,钥匙我没带,在钟易笙身上。”但她脸上没有半点遗憾之色,反而勾挑着抹笑,“只能让陈陈收留我了。”
“钥匙在外套口袋,你来开门。”陈靳语气淡淡。
然而,眼神笑意难掩。
凌烟扭开门锁,刚进门,她身上的外套就被扒拉下,外套以抛物线形态飞向沙发。
“先把衣服换了。”陈靳抱着她进了自己房间,放下她,随后在衣柜中搜罗出自己的衬衫,扔在床上。
说是换衣服。陈靳却没出房间,反而不紧不慢看着衣柜,眼神牢牢锁在她身上。
他目光灼灼。
凌烟心跳莫名加速,面上仍是不紧不慢,红唇挑着,随后手绕到后背,还没够到拉链,已经听到一声长“嘶”——
陈靳帮了她一把。
她以为他会进一步帮她,谁知他拉完拉链,又重新抱着手臂,站在床头柜一侧,俨然看戏一般,说:“继续脱。”
什么叫继续脱……
她以为她脸皮够厚,他这么直勾勾、目光毫不掩饰的模样,她还是有些慌,她背着身子对着他,随后弯着腰,动作优雅地褪下裙子。
“我还以为你要来帮我。”这种关头,她还不忘调戏几句。
她喜欢浓烈的色彩。
所以当星空裙完全褪下时,光滑莹白的身子,由轻薄酒红色的布料包裹着,一道视觉盛宴,更是一种刺激。
“我帮你。”
后面冷不防来了句。
第40章
“我帮你”话音刚落, 唯一勒住身体的布料刹那间一松, 他将其扯下,扔到木质床头柜上, 同时人也贴上她后背。
他瞬间急促的呼吸, 贴着她耳廓传来。
“急什么?”她轻笑。
眨眼间,她被他按在墙上,寸缕不着的后背贴墙,前边则和他的胸膛严丝缝合,嘴被封住了。
他缠上来了……
包裹着两人的空气, 也仿佛在不停升温。他深深地吻她。
脑海中炸开了焰火。
夜色如水, 裹挟着窗外不知何处涌来的旋律, 像水一样恍恍惚惚袭来……
…………
「我明白眼前都是气泡
安静的才是苦口良药
明白什么才让我骄傲
不明白你
我拒绝更好更圆的月亮
拒绝未知的疯狂
拒绝声色的张扬
不拒绝你」
………
电光火石间,凌烟猛然记起钟易笙, 周淮之送她回来, 车速比陈靳慢一些。凌烟低头问他:
“你那个……那个朋友,他靠不靠谱?”
这种关键时候,她还在东想西想。陈靳抽空答了句, “靠谱。”语气还有些不满。
他直接抱起她扔在床铺上, 她上半身光裸,一双长腿并拢着,乌黑浓密如海藻的发散着, 两只手臂闲散地垂在身体两侧,媚眼如丝。
“比起这个问题,你应该更担心你现在的处境。”陈靳一边说, 一边扯开衬衫扣子,目光和她直接碰撞。
“我有什么好怕的。”
即使心里慌得一批,嘴上仍旧虚张声势——向来是凌烟长处。
他勾起一抹笑,“没在怕是吧。”说完,陈靳两手牵住她白玉般脚踝。
凌烟表情有微妙变化。
他低低笑了声,“不是不怕么。”
……
凌烟眼前一黑,他关掉了灯,下一秒视野又清晰起来,头顶上那盏铁艺灯盏,幽幽地洒下柔光,雕刻着她的五官,勾勒她锋利的唇线…
长而媚的眼睛半眯着,睫毛轻颤,弧度美好的唇微张着,秀色可餐。
凌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没完没了,而他正是时间的控制者。
………
“………”
他专注地看着她神情。
第二天清晨,凌烟睁开眼睛一瞬间,有两个反应,第一,阳光有些刺眼。
第二,她腿非常酸,非常酸。
没轻轻动一下身子,都在提醒着她,昨夜有多疯狂,他按着她的身子,眼睛通红,眼睛微眯那一刻,唇齿之间逸出那一声低哼。
“醒了?”
陈靳在她身后,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懒洋洋,他拉开她身上的薄被,轻轻啃着她的肩膀。
“嗯,不想起床,浑身没劲。”凌烟翻了个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昨天晚上这么粗暴?”
凌烟手握着圈,在他胸膛上捶一拳,不轻不重,陈靳:“是我的错?”
凌烟没力气反驳,装委屈,“那是我的错咯。”
“下回轻点,昨天有点没控制好。”他收起轻佻模样,神色认真。
“……”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终于起床,陈靳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女士内衣,扔给她,“穿上。”
还是黑色的,蕾丝款,绝对不是她的内衣,看不出来啊…
“陈陈,你哪来的女人的内衣?”她指尖捏着那两件布料。
“给你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有了上一次她向他借内衣的“前车之鉴”,陈靳吸取教训,提前让人准备了几套。
“你去买的?”
“不然我去偷么?”他一边套上衣服,一边瞥她一眼。
凌烟实在难以想象,陈靳在内心专卖店买内衣的模样,那画面有些超纲,她顺手套上内衣,“你怎么猜出我穿几码?”
“不是猜出来的,”他淡淡道,往她那位置看了眼,他扣着衬衫纽扣。
她扣上暗扣,却发现有点紧,前边有点勒得慌,“码数不准,小了。”她一边说,一边调整着,让内衣更加贴合胸型。
她话音刚落,陈靳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不准?大了还是小了?”他话语声也是淡沉的,眉目间尽是清冷。
说出的话却和这模样截然相反。
凌烟没答话,径自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人已穿戴整齐。
陈靳正好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回头,凌烟套着他的衬衫,衣摆扎入休闲裤,裤脚卷着,宽松套在身上,运动风中又掺杂着些女人的妩媚。
他开始解皮带。
凌烟拢着长发的动作一顿,“你干什么穿好又脱?”
“我穿和你一样的。”陈靳从衣柜里拿出一模一样的休闲裤,往腿上套。
“……”
凌烟随意扫着房间的摆设,忽地捕捉到一叠纸,她拿起一看,是一叠深红色彩纸,感觉像是折纸。
这玩意儿放在一个大男人房间里,违和感有点强。
“你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她晃了晃手中这一叠红纸。
“折东西的。”
他从里边抽出一张,折纸在他指尖变幻,半分钟不到,一朵精致玲珑的纸玫瑰出现了,样式繁复漂亮,托在指节修长的手上。
“拿着。”
他动作轻车熟路,五分钟左右时间,几种不同的玫瑰躺在凌烟手心。
色泽艳丽,同她公寓角落那束泛黄的玫瑰对比鲜明。
凌烟说:“心灵手巧,怎么学会的?”
“以前想你的时候就折,自然而然回了。”他淡淡道。
一开始折一个需要半个小时,还折的丑,后来折一个,半分钟都不需要。
凌烟捧着玫瑰,正想说什么,肚子跟不合时宜叫了声,他揽住她肩膀,“先去吃饭。”
……
凌烟在陈靳这儿吃过早饭,他去上班,她返回对面自己原本的公寓,敲门,许久终于有人应门。
“钟……”凌烟顿住,开门的压根不是钟易笙,而是周淮之,两人在门口眼神交流几秒钟。
凌烟觉得他眼熟,但是对这人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昨天的层面,“你怎么在我们这儿?”
周淮之说:“昨天我送你朋友回来,她说一个人害怕,非得求我留下来陪她。”
凌烟对他的说辞持保留意见。
她眯了眯眼睛,只不过,他的唇上,还破了一道小口子。
“凌烟,别听这人胡说八道。”钟易笙大喝一声。
周淮之笑笑,“那,谢谢你昨天的收留了,两位,我先告辞。”他昨天梳着是背头,今天发型不复昨日,刘海散在额前,倒添了几分少年感。
“你嘴也破了?”凌烟问。
“破了吗?”钟易笙摸了摸嘴角。
“你们不会……”
“没有。”钟易笙立即否认。下一秒,她捕捉到凌烟领口几处可疑红痕,她扯了扯凌烟衬衫领口,“你才是吧,战果累累。”
凌烟没否认,径自往里坐下。
钟易笙坦白,昨天这人将她送回家之后,发生了一些事……随后这男人说自己怕黑,大晚上一个人驾车不安全。
钟易笙看在他“打捞”自己的情分上,收留他夜宿沙发一晚,凌烟点头,忽地想起什么,“有没有觉得这个男人,眼熟得很。”
“确实有点。”
“总感觉在哪见过。”
钟易笙猛拍大腿,巴掌清脆,“是不是,上回那个在二手平台买你的包包的,那个男人?”
距离那一天,过了已经有一年左右时间。凌烟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被唤醒。
“对,是他。”她蹙眉,心里对这人印象好了不少,毕竟是在她继续用钱时有过贡献的一号人物,“不过,原来这人认识陈靳。”
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凌烟对这没太大兴趣,侧身躺在沙发。
“对了,我昨天喝酒以后,没给你添麻烦吧?”钟易笙面带歉意,她的记忆都停留在落水后,落水前的记忆通通都被清扫干净了。
“没什么大麻烦,下次别喝了,你不行。”凌烟坦白,“想到以前那会劝你喝过酒,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钟易笙:“你有点黑眼圈了,困不困?”
“有点儿,我先去补个觉先。”昨晚一夜奋战,她被他带着折腾,直到后半夜他才消停,但她睡得也不安稳。
他时不时还折腾她。
困。
………
下午,午后阳光从窗外漫入,暖意融融,陆若舒把病床前那盆花搬到窗台,看向医院楼下。
陆若舒听见敲门声,“烟……”
来人并非凌烟,而是傅清正,他模样如往日那般礼貌周正,刚进来,温馨的气氛瞬间涌来一股凉意。
“这几天身体怎么样了?”
“这几天还不错,过不了多久就得办理出院手续了。”陆若舒温和地笑,“今天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
傅清正将手里的礼物等在桌上,“小小心意。凌烟最近怎么样,很久没看见她了。”
“烟烟这几天工作比较忙,”陆若舒说着,“信嘉那事情,是真的没一点办法吗?不能让他尽早出来和家人团圆吗?”
“对不起,我尽力了,但是国家现在在严打,我恐怕不能帮到你们。”傅清正说。
“如果凌烟是傅家一分子,可能上边人还会卖我个面子,冒着风险查一查,但是……”
陆若舒绷紧的神情,忽地松了,“好。”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陆若舒神情变得淡然,“那以后不麻烦你了,这事你也不好做,我慢慢等就是了,十几年,说长也不长,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