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你都说还好。”孟连玉长叹一口气，“你是想把妈急死是吗，都二十八了……”
盛苓嚼着清脆的黄瓜，弱弱问：“不是二十六吗？”
“虚岁二十七，过完年不就二十八吗？”
“……好吧。”盛苓强颜欢笑，“我也不想这样，不是在努力嘛，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妈你说对吧？”
“那今天这个，你觉得行吗？”
孟连玉虽说上了年纪，脑子一点都不含糊，周周转转就挖了个坑把盛苓往里面带。
“我觉得可以……相处试试？”盛苓笑得更牵扯了。
反正她说处对象，孟连玉又不会跟个侦探似的调查，过段时间她再以两人不合适交代完事。
闺女这么说，孟连玉顿时把刚才的沮丧收了回去，“真的吗？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
她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姓王李陈赵？
察觉到母亲大人狐疑过度的目光，盛苓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大脑迅速搜索记忆中的男性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
随便瞎编一个吧。王大壮？李刚？赵四……
“你倒是说啊，不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孟连玉催促道。
慌乱之间，盛苓把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他叫沈里。”
“那你要好好和人家相处，不要接受太贵重的礼物，吃饭尽量AA。”孟连玉说道，“别让人家瞧不起。”
盛苓被小辣椒辣得吐了吐舌头，含糊地应下来。
孟连玉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疯狂暗示：“哎，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小孩。”
盛苓：“楼下不是有幼儿园吗，喜欢就去看啊。”
“……”
第十一章
回房间洗漱完，盛苓突然想起微信的验证消息，想了想，还是把SL加回来。
把老板放在朋友圈，心里总不踏实，她把自己过往动态翻一遍，没有不妥的地方。
返回页面时她看见封面上的几行字。
I knew how to quit you（我该如何戒掉你）——出自电影里的台词，当时她觉着封面好看就搬回来了。
被老板看见的话会不会太矫情了。
迟疑半秒，还是换上一张从百度里找的“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的图片。
临睡前，手机铃声响起。
隔着洋流的无线电波，传来的男声醇厚而富有磁性，“为什么没有接受我送你的礼物？”
盛苓侧躺着，毫不犹豫地反驳：“我为什么要接受？”
“连一次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吗？”
“有啊。”她突然恶意一笑，“你离我们远点，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对不起。”
寡淡的月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泄入，盛苓纤瘦的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握手机的手不由得加大力道，呼吸像是被剥夺似的。
盛苓走下床，把窗帘拉上，心境渐渐平和。
翻来复去睡不着，不得不抽开抽屉摸出一盒药罐，取出两颗和水吞服，然后睡下。
…
盛苓早上出门前感觉腹部传来轻微的疼痛，以为是昨晚辣椒吃多了的缘故，没放在心上，拿了盒牛奶和两片吐司后匆匆往外赶。
“晚上想吃什么？”孟连玉问道。
“随便吧，反正家里没客人。”
“万一要是有呢……”
时间不早，盛苓没时间耽搁，匆匆丢下一句“不可能”。
踩着点到的公司，她最后一个进办公室，几名同事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八卦。
因为昨天的任务没做完，她赶着补，没在意她们说的内容。
除了娱乐八卦，还有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扯到新老板身上，大家伙通过短暂的接触后对新老板评价颇高。
“可惜没有深切接触过。”罗姐说了个新老板的八卦后，叹了口气，“不然还能多说点，咱们部门不是有人昨天被老板叫去了吗？”
这么一提醒，她们便怀着好奇心看向盛苓。
办公室统共那么大，谁不在，去做了什么，一目了然。
盛苓抬头，看着大家如虎如狼的目光，讷讷一笑，“我也不清楚呢……昨天打扫完卫生后就走了。”
其中，属罗姐问得最紧：“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上司和下属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听什么？”盛苓反问道。
盛苓身上，没有八卦可言。
直到沈西则拖着懒散的步伐进来，大家注意力才被转移。
沈家小少爷，女人们对他的兴致并不小。
沈西则脑子里装着事。
他想要零花钱，又不想规规矩矩做销售，要是能在鬼使神差中把别人的单子转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外头有保安敲门进来，特意把沈西则的早餐外卖从保安室送过来。
沈大少爷九点来公司，委屈得不行，早饭都来不及吃。
沈西则托腮坐那儿琢磨，小眼神飘悠悠着，飘到盛苓的桌前。
她桌面的小盆栽旁有半片吐司和没喝完的牛奶。
这个早餐，是不是太简单了。
沈西则脑子一热，拿起桌上外卖，径直走过去，将其丢在盛苓的桌上。
盛苓愣了下，抬头，“你这是？”
“给你的。”说着，他把她的吐司片扔在垃圾篓里，“早饭要吃好一点，你看你瘦的……”瘦成这样还怎么降服老沈。
盛苓更懵了，下意识推拒，“我不要。”
以为她多想了，沈西则补充：“我替我舅舅给你的。”
“那也不要。”
第十二章
怕太多人关注，盛苓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拿东西走。
沈西则讨好未来舅妈的思绪被中断，磨蹭一会，干脆拖来一把椅子坐旁边。
有人朝这边看，盛苓略显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
“把东西吃了，我就走。”
“好好好我吃。”她打开包装袋，哄小孩的口吻，“可以走了吧。”
沈西则这才满意，走了几步想起自己啥都没吃，折回去从里面摸了个盒虾饺。
盛苓捂着胸口缓缓余惊，生怕沈西则知道什么，把她和他舅舅的事抖出来。
他送来的早餐，盛苓象征性吃了些后便送给周围的同事了。
…
一天下来，盛苓既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她一天都没有见到沈里。
不开心的是，快下班时，沈里过来探班。
美名其曰探班，探的只有她一人。
听见外面的动静后，盛苓第一个把头低下去，躲在盆栽和电脑后面，安安静静当自己的缩头乌龟。
至于其他人，恨不得在新老板面前疯狂刷存在感。
“沈总这么一个大忙人，却对我们这里格外关注，实在是刘某的荣幸，荣幸啊。”刘全有感慨道，“以后可以常来，我随时恭候。”
盛苓：荣幸你大爷呢。
沈里没说话，简单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沈总，要不我带您介绍下咱部门的人吧。”座位靠后的罗姐主动积极地跑上前献殷勤。
他摆手后，目光最终锁定一个盆栽。
房间视野开阔，只有盆栽那里没有看过。
刘全有精得跟狐狸似的，“对了，咱们部门之花，盛苓你躲什么呢，过来和沈老板打声招呼啊。”
他这一说，大家都注意到盆栽后的人。
盛苓想抛刘光头祖坟的心都有了。
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站了起来，表面上装得一手矜持大方，微笑时梨涡浅浅，“不好意思，我刚才和客户聊天嗯，没注意到。”
一边说一边整理因为躲藏而皱褶的衣裙，接受某人似有似无的打量。
沈里言简意赅：“你跟我来一趟。”
盛苓指着自己，“我吗？”
“对对对就是你。”刘全有卖女儿似的，把她往前一推。
力道不够集中，否则也许能将她推到男人怀里，那刘全有可以改名叫刘月老了。
盛苓脸蛋发烫，跟着前面的人出门。
站在一侧的女同事发现不对，“苓姐你的裙子……”
还没说完，手就被罗姐拍下：“别多管闲事了，忙自己的吧。”
盛苓没听见她们的对话，因为浑身燥闷，大脑混乱，一时间顾不上那么多，在辞职和不辞职之中徘徊。
她步伐很快，没发现走在前方的他何时停下来，然后驻足望着她。
“你……”沈里吐出一个字，顿了顿，脱下自己的外套。
这个动作，惊得盛苓下意识往后跳，一个激灵缩到墙边，“你干嘛？”
外套被递过去，他不瘟不火的态度，“披着。”
“我不冷。”
“叫你披着就披着。”霸道性的口吻却不显强制，一边说一边把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回办公室拿包，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手指收回时，不小心碰了下她的耳根，顿时，盛苓的耳朵升了温，久久降不下去。
回去的时候，盛苓感觉腿间有一股热流流出，意识到大姨妈来了。
可姨妈期还差两天。
因为前些天破了戒，所以提前来了吗。
盛苓看着身上裹着的外套，意识到自己刚才就出糗了，带血的裙子很不好看，可惜没人早点提醒她。
她记得自己的抽屉中还有些姨妈巾。
试着翻找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我明明放在这里……”盛苓皱眉。
公司下班了，大部分员工都走了，走得稍微些的一个客服妹子好心地喊她：“苓姐，你是不是找卫生巾？”
“你有吗？”
“我有一些纸，你拿去用吧。”妹子迟疑片刻，“你抽屉里的卫生巾，上回被罗姐拿去用了，她可能忘记告诉你了。”
盛苓合上抽屉，向妹子道了谢。
通过洗手间的镜子，盛苓果然看见裙子上干涸的棕色血迹。
沈里给的外套刚好能遮住。
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走出公司的大门。
只是……她不想面对他。
从洗手间出来，盛苓没有坐电梯到停车场，而是去一楼。
身上的外套，明天再还给他吧。
盛苓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打算坐车回家，然后给他发个道歉的信息。
一辆迈巴赫，稳稳挡住她的去路。
车窗摇下，沈里没有看她，扔了一句：“上车。”
车窗合上了。
盛苓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坐下之前，盛苓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垫在屁股下，免得裙子弄脏座位，驾驶座的沈里气定神闲地望着她，“我知道你会逃，所以就在门口堵你。”
盛苓：“我要回家。”
“我送你。”
“大老板不是都很忙的吗？”
“你既然知道的话，作为报答，应该留我吃饭。”
“……”
留他吃饭是不可能的，她傻了才把这头狼往家里领。
一路除了问位置，两人无言。
那晚的事，谁也没提。
盛苓当时喝醉了，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虽说是她主动，但他一个男人，如果真想拒绝的话，应该不难吧。
如此一想，她反而觉得委屈，不由得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车驶入小区。
因为是老小区，管理不严，他这样的车保安直接放行了。
看见一个手里兜着篮子的中年妇女，盛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停在这里就好。”盛苓忙指了个停车位，“我可以自己走，不用送到楼下。”
车停下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他的外套一扔，往回就走。
孟连玉的眼睛厉害得很，一边整理篮子里的四季豆，一边眯眼看过去，心想，前面那个丫头怎么越看越像她闺女？
“盛苓！”试着喊了几句。
盛苓假装没看见，继续飞奔。
孟连玉经过停车位时被高大威猛的车吸取了视线，尤其是当看见车上下来的男人，她更加狐疑了。
“阿姨好。”沈里淡笑着打招呼。
“你是？”
沈里指了指溜得跟兔子一样的盛苓，自我介绍，“我叫沈里，我是盛苓的……”
孟连玉惊得险些抖掉了篮子，目瞪口呆：“沈里？”
“阿姨您认识我？”
“你不就是她的男朋友吗！”
“……”沈里俊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她是向您这样介绍我的吗？”
第十三章
他的笑温和俊雅，面对长辈时，礼貌不做作，身上低调奢华的穿着和旁边难以被人无视的车，并没有给他扣上“暴发户”或者“目中无人”的帽子。
平易近人得甚至改变大老板在孟连玉心中的样子。
成熟内敛的男人，即便没有容貌的雕琢，依然是引人注目的存在，饶是孟连玉见过世面，也很难根据第一眼测出他的年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