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夜里出现——云目
时间:2019-05-29 09:16:19

  白慕阳回来的时候,余安安的粥已经喝了大半,也不准备再喝。
  她凝着手上的戒指,到底是在他眼前晃了晃。“白先生,”她刻意道,“昨晚你求婚了?”
  昨晚的事,她大多都记起,唯有求婚那件事,有些模糊。
  大约是那时她刚经历过一场,脑子缺氧不够用。
  “是!”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坚定如斯,“我请求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余安安不妨他说得这么坦然,闷声咳了一下,方才顶着红透的脸颊凝着他:“可是我记不太清了,你再穿上让我看看。”
  白慕阳揉揉她的脑袋:“好!”
  白慕阳换好玩偶服出来时,余安安已经坐到了观景台,咸湿的海风刮过脸颊,是轻柔温暖的。
  硕大的哆啦A梦猛地出现在眼前,余安安还是惊了一惊。
  这同昨夜的惊异完全不同,那时是室内温暖的光线,他穿着玩偶服,像是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这时是天光大亮,头顶是炙热的阳光。
  她落座在阴影下,而他站在阳光里。
  白慕阳朝她缓缓走来的动作略有些笨拙,大约是行动不便,可越是如此,愈是瞧着万般可爱。
  “好可爱!”她扯着他的手指,忍不住惊叹。
  白慕阳穿着玩偶服在她身前坐下,两人差不多是相同的高度。
  余安安摸着哆啦A梦的脑袋,哆啦A梦是调皮笑着的模样,尤其趁着白慕阳此时盘腿的坐姿,更是可爱。
  她忍不住凑上前吧唧亲了一口哆啦A梦的脑袋,而后单手托腮笑道:“真的太可爱了,我昨晚都没有仔细看这个哆啦A梦,那会儿只关注你了。”
  白慕阳在哆啦A梦的脑袋里,瞧着余安安眉目飞扬的模样,又是欢喜又是吃味。是了,他选了她最喜欢的玩偶,然后来吃这个玩偶的醋。
  “来,我们拍两张合照。”说着,余安安便是举起手机,抱着哆啦A梦的脑袋拍了好几张照片。
  白慕阳原还有那么一丝不情愿,闷闷地吃醋。可瞧见她竖起的两根手指,上面的戒指微微反着光,而她又是那样开心的模样,那一丝不情愿便是顷刻不见了踪影。
  他配合着她拍照,后来女孩甚至坐到他的怀里,并说,这样拍出来大约更好看些。
  白慕阳身子微僵,只觉得某处似乎要苏醒。他竭力压制着,额上因燥热生出的汗水愈是浓烈。
  好一会儿,余安安终于意识到她自个穿得清凉,白慕阳这样必定是热坏了,慌忙帮他拿下头套。
  头套拿开,他的黑发几乎已经湿透,有几缕已经顺着往下滴水。
  余安安赶忙拿了纸巾帮他擦拭,“安安!”白慕阳紧握住她的手腕,神情专注地凝着怀中的女孩,“昨晚的事你记不清了,那我就再说一遍。”
 
 
第48章 
  “我想过, 只要你幸福。”他想过放她自由, 从一开始就想过。“可人都是贪心的动物, 我指望你余生安好,指望你每一天都能笑着,可我还是指望那些是我给你的。好不好?”
  余安安的眸子不可自已地发湿:“好!”她重重地点头, 而后猛地上前,吻住他的唇。她的吻没有章法, 仿佛啃噬一般。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就是很想……亲亲他。
  男人迅速反客为主, 待余安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又被人放在了床上。
  想起一整夜的折腾, 余安安慌忙推开他:“别……别!”她伸手捂住他的眼,才敢小声道,“我那里还有点胀,我们能不能……”
  白慕阳拿开她的手, 眼底全是宠溺的笑意,他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薄唇落在她的额头,而后哑声道:“傻瓜!”随后起身, “你再歇会儿, 我换了衣服,我们就回去。”
  “好!”余安安甜甜地应了, 望着他身上的玩偶服,心下愈是发暖。
  ……
  回去后, 余安安开始同出海前一样的生活,只是每晚都要折腾到很晚,因而每日都要耽误上午看书的时间,总是起床后直接去餐厅上班。
  这一日,刚到午饭的时辰,餐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名老人在她眼前停下时,余安安一时倒没在意。
  愣了愣方才猛地望过去:“您怎么来了?”她起身走去。
  那位唤做“一一”的女孩虽说态度不大好,这位老人看着却是极为面善。尤其,他这样弓着身态度恳切,总让人不忍拒绝。
  姜耀宗瞧见她走过来,甚至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形容间愈发是局促不安。他揪着衣服的下摆道:“我每天都过来等你,今天终于等到了。那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她回来也有几天,却是从不曾见过他。
  余安安自然不知道,每次这老人想要上前一步,都会被人劝走。这是头一回,没人阻拦。
  余安安维持着礼貌地微笑:“没关系,那也不是您的错。”况且,他是奶奶的丈夫。也对!她竟然忘了和奶奶说一声,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有没有联系到奶奶。
  “您到这边坐下。”余安安扶着老人走到一侧的位子上,“这些天,您没有联系奶奶吗?”
  联系?他如何去联系一个已经故去的人?老人眼眶蓦地发红,眼中蓄着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余安安不解地望着,那老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余小姐!”
  那声音听着极是轻快,余安安转过身,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步走来。
  他面容清秀,肤色也是偏白,有几分古代文弱书生的气质。只是那一身暗灰色的衣裳,衬得整个人有些泛了冷意。
  她并不认识他。
  男人冲她兀自伸出手来:“余小姐不认识我,我叫宋景,是你男朋友白慕阳的老朋友。”
  老朋友几个字他咬了重音,余安安迟疑了下,只好点了点头:“你好!”
  宋景凝着被嫌弃的手掌,一指一指地扣落在掌心,眉梢勾挑:“白慕阳从未和你提起过我?”
  “嗯。”余安安低低应了声。不知为何,这人给她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时,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像幽深的巷子里被点燃的一支烛火,透着鬼魅的骇人。
  他不像个好人。
  自然,余安安不知道,身为这人老朋友的白慕阳也并非什么好人。
  “他却是曾和我提起过你。”宋景轻轻地笑着,“他很喜欢你。”
  余安安下意识后撤了半步:“他就在附近,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她拿起手机,却是还未点亮屏幕,手腕就被人握住。
  “你干什么?”余安安拧眉看着他。
  男人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请余小姐到我那里坐一坐。”
  “不去!”余安安紧握着手机挣扎,偏偏这人力气极大,纵是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挣脱不得。
  余安安看向餐厅里的人们,若是她此刻大叫,兴许还有一丝获救的可能。
  然而下一秒,男人便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余安安就猛然听见身后的老人低呼了一声,便被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给驾走。
  男人松开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嗯,这叫什么,殃及池鱼余小姐。”
  余安安愈是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手指紧握成拳,暗暗计算着若是此刻这一脚上去,能否踹准他的膝盖。若是踹准了令他骨折,那姜耀宗又该怎么办?或是,她自己逃了后,再去找白慕阳报警?
  “我不是为你,”宋景懒懒地凝着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也不用白费心,我知道你有些功夫,但和我比差得太远。”
  他竟然知道她有些身手,余安安再是没有犹疑,一脚踹上去。却是踹空,男人看着闲散,躲避的那一下却是极为灵活。
  宋景轻笑:“我为的是白慕阳,只要余小姐和我走一趟,我保管不伤害你和那个老头子。”
  “你要找白慕阳,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他现在就在公司。”她实在拿不准这人的身份,以及他同白慕阳的关系。但若是她落在这人的手里,只怕会让白慕阳更为难办。而他没有直接去找白慕阳,想来对白慕阳多少还有些忌惮。
  果然,男人迅速道:“找他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让他来找我。有你在我手上,我想要什么他不给?”
  “我不会跟你走的。”余安安咬牙道,这里这么多人,她不信这人就能明目张胆的将她绑走。姜耀宗年迈没有抗争能力,她却是能够折腾一番。
  男人倒是不以为意一般:“我知道那个老头子跟你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明年这时候他的家人给他烧纸,你也不用内疚。但是余小姐,你怎么跟你奶奶交代?”
  “啪!”余安安抬手一掌挥在他的脸上。她恨得咬牙,在那个老人和白慕阳被人威胁之间,她自然向着白慕阳。但若是令奶奶伤心……
  宋景抬手揉揉脸,一侧的唇角扬起:“打都打了,走吧余小姐。”
  ……
  宋景带着她上了一辆商务车,两人一同坐在后面,他并没有像寻常绑架犯一样捆住她的手脚,亦或是蒙上她的眼睛。
  她就坐在他的旁边,像是他的朋友一样。
  “姜耀宗呢?”余安安忽然惊觉,他并不在这辆车上。
  宋景眼睛瞥了一瞥:“在后面那辆车上。”说着,他忽然转过身冲身边的女孩笑道,“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刚才在餐厅的情形,其实她是有能力也有办法脱身。
  说到底,是善意,或者是人都有软肋。她的奶奶便是她的软肋。
  余安安怔了怔,确然如此,以她所知,若是寻常的绑架犯,没存着杀人的心思,必然是不会让受害者看见脸。而这人这样的悠然自得,可见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是杀了她,便是确信她不会说出去。
  她顿了会儿才道:“你还要用我来威胁白慕阳,暂时不会杀我。”
  宋景挑了挑眉:“确实!”
  车子很快抵达一间酒店,宋景带着她径直上了二十层的总统套房。余安安瞧见姜耀宗被关进一间小房间,这一颗心才算缓缓落下。
  “想喝什么?”宋景话家常一般,随口问她。
  “白水就好。”余安安道,她仔细想了一路,这时才渐渐有些头绪来。水杯递到手上的时候,她侧过脸看向一旁的男人,“你是那个格斗场的人?”
  白慕阳曾经说过,他同那个格斗场签了合约,每个月都要过去陪练。而这个月,他并没有哪一天是一身伤。甚至,他从未离开过她身边。
  “格斗场?”宋景怔住,这词汇听着颇有些生疏。
  余安安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是。“没什么。”她微微摇头,“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她握着手中的水杯,轻抿了一口。她的手机被收走,目光所及唯一的利器大概就是手中的玻璃杯,这玻璃杯摔碎后勉强能用来伤人和自保。
  宋景捏着手中的红酒杯,里面的液体摇曳着,像暗色的血液一样。
  他的眸色渐深,清隽的面容也透着冷意。“这话说来是由来已久,你要听故事吗?”
  余安安下意识就要回绝,她此刻并没有心情听他讲故事。且他所讲,是一面之词,未必是真的。但她在人屋檐下,必得看别人的眼色,他这般说,想来是希望她听一听。余安安遂点了点头。
  宋景便开始同她讲,余安安耐心听着,听到最后甚至有些失望。他的故事,并没什么稀奇。
  大约是他与白慕阳,还有时延,当年同在部队。原本关系虽不说好,却也是寻常。
  是在一次演习中,宋景所在的队伍是白慕阳与时延的敌对方。演戏最后,宋景所在的部队输了。这也无妨,关键是宋景本人输在了白慕阳与时延手下,且输得颇有些伤自尊,因而记挂了很多年。
  后来三人退伍,偶尔有些生意往来,也一直被压制着,这愤懑不平的心思才渐渐加重。
  余安安听到最后也没觉出,这里面的到底哪一桩事促使了宋景绑架她来威胁白慕阳。做个守法的公民不好吗?
  余安安自是不懂,她不懂当年作为作为军人宋景所受到的屈辱。不懂挑衅后被击败心内的不平,不懂宋景这人的自尊心。
  大约便是一口气在心里闷了许多年,偏偏一直得不到发泄。
 
 
第49章 
  末了, 宋景看着她似懂非懂的神情, 仰脸将那红酒一饮而尽, 落下酒杯时,舌尖划过唇角残余的液体。
  深邃的瞳孔忽然滑过一抹笑意,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你放心, 无论如何,我没打算伤着你。”
  这女孩, 是罕见的幸运, 也是罕见的不幸。
  他回国前便将这女孩调查的一清二楚, 前因后果知道得只差同白慕阳一样清晰。
  他默然想,得到后失去与从未得到过, 也不知哪一种更伤人?
  余安安动了动身子,让他的手掌落了空。下意识就要说,“那你带我来做什么?”然后话到嘴边也是没必要说了,他方才已经说过, 带她来,不过是为了让白慕阳出现。
  余安安便始终坐着,但实在是百无聊赖,大约沉闷了大半晌, 终于是开口问他:“你不需要告诉他吗?”既是要威胁, 应该赶紧通知他才是。
  宋景沉吟了下:“看他什么时候得到消息。”
  余安安无言,转口道:“那你这里有什么书吗?或者看会儿电视。”
  “无聊?”宋景挑眉, 他说了不会伤她,她倒真能做到这么镇定。
  余安安扁扁嘴, 坦诚道:“有点。”
  他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书,宋景遂看向站在一侧的手下,那手下便立刻打开了电视,而后将遥控器交到余安安手里。
  那电视屏幕巨大,但他们坐的位置看电视不大方便,余安安便拎着遥控器坐到电视的对面去,又拎了个垫子盘腿坐在地上。
  只是走过去的时候,仍端着还剩一半的玻璃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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