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是她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心情好呀!”她笑着,眉眼都极是明媚。“想让奶奶看看,她选的人很好。”
白慕阳附和着笑了笑,手指搁在膝上却是猛地蜷起。倘或今夜她梦见了柳奶奶,情绪大起大落,他紧抿住唇,忽然又是不舍。
这决定难下得很,明明已经定下心,还要在这个关口犹疑。
……
吃过饭,两人在观景台闲聊了会儿。要睡的时候,余安安穿了条及膝的白色睡裙站在卧室门口,澄澈的眸子满是无辜地望着他。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
白慕阳大约猜到她想要说什么,这游艇的主卧客卧并不在同一层,且主卧完全按照春苑她的房间设计,并没有多余的位置摆一张床。自然,这游艇也并没有可移动的小床。
为今之计,要么他打地铺,要么就在外面的客厅睡。
余安安无法开口,只好那样无辜地望着他,瞧得他一颗心发软。
白慕阳抬手捂着唇闷咳了一声:“我就在外面睡,放心。”他狠下心,凡事总要有个开端,长痛不如短痛。
女孩的漆黑的眼睛却是倏地瞪圆了些,而后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下去,她的嘴巴鼓了鼓,闷闷地回了一声“哦”,就垂下小脑袋预备回房。
这一夜,又将失眠。隔了一道墙,她不敢睡。她知道她已经习惯了有他陪着。
白慕阳没去瞧她的表情,单是听她那一声回应,这一颗心都被揪扯得疼痛至极。
下一秒,他便猛地站起身,向她大步走去:“我去客房抱一床被子,打地铺。”
打脸什么的,来得往往又快又凶。
“不用。”余安安慌忙拉住他的手腕。
白慕阳顿住,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开口:“你要我上床?”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卧室那张两米宽粉色的大床。是印有哆啦A梦的床品。
然他说罢,方才意识到这话暧昧极了。只差直接转变为另一种含义。
女孩却是迅速眨了眨眼,眼睛弯弯像天上的月牙一样。“在地山睡,会着凉的。”她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再者,从前也不过是隔一个过道。
白慕阳喉头滚了滚:“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第45章
从前至少还有一个过道, 现在两人在一张床上, 若非他了解她的脾气, 这话几乎算是邀请。
余安安到底是迟疑了下:“你会吗?”
“你不允许,我就不会。”白慕阳神情坚定。
她不由得笑开:“那就好啦!我相信你的人品。”白慕阳并非强人所难之人。
白慕阳自个却是默了默,到底是没再多说。他没办法仔细同余安安说, 这玩意和人品没什么相关,考验最多的是他的自制力。
而他面对她, 不说这件有关身体本能的事, 便是她刚才那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已经顶不住。
现在应允,不过是硬扛。
躺下后, 两人各占了一边,倒也是互不干扰。因着这床宽大,两人的距离竟是比之前隔着一个窄道的时候还要远一些。
余安安望着他就在眼前,道了声“晚安”后便是安心地闭上眼。
……
她飘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像仙侠剧里会轻功的仙女一样。其实不然,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魂魄。她瞧见两个女孩穿着泳衣在海边嬉闹,她们距离深水区仍有些距离, 因而玩得极是开心。忽然间, 乌云顶在头上,天色更暗, 余安安忽然由一个旁观者进入到其中一个女孩体内,开始以她的视角看这个世界。
旁边的女孩忽然不见了踪影, 她四下望去,才瞧见那女孩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着。她愣了下,正准备游过去救她,却是有人更快一步将她抱上了岸。
下一瞬,便是那人摁着女孩的胸口,又是俯下身帮她做人工呼吸。
余安安在一旁站着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解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沉下去了?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身下的女孩开始距离咳嗽,吐了好多水出来,男人这才望向她,眸光冷厉骇人。
仿佛那一眼,便认定她是恶人,是凶手。
不知为何,余安安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知道,他是白慕阳,是她余安安的男朋友,可他却站在了那个女孩身边。他不相信她。
心口的酸涩无力感涌来,忽然换做她沉溺到海里,不停地挥手想要在水里扑腾,却是身子僵硬半点动不得。
整个人很快有了死亡来临的恐惧,她不停地挣扎,换了另一个场景,仍在挣扎。
她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终于从梦境中醒来,她一个人坐在观景台,下面是汹涌的海水。只是并非怡然自得的心境,她看着那海水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
不知过了多久,余安安终于彻底醒过来,身前是坚固的堡垒,轻柔地将她拥在怀中。
余安安听着白慕阳沉稳有力的心跳,脑子略有些发懵,默默转了好几个圈方才惊觉,刚才那是她的梦。
梦里她坐在观景台,而她被误解被抛弃是梦中梦。
她自以为在梦中梦醒来了,其实还是在梦里。
这层层相叠的梦境揪扯得她脑壳疼,梦中的无力挣扎却原来是她被困在了白慕阳的怀里。
其实是很舒适的姿势,她不知何时钻到他的怀里,整个人都跑到了他的那一侧。
但她醒来有一会儿,因着梦境的影响,再是怎么都睡不着。
房间里照旧亮了一盏小黄灯,昏黄的光线下,她在夜里睁眼睁得久了,两人距离极近,她竟能够看清他眼皮上纤长的睫毛。
余安安悄悄抽出搁在他腰上的手,伸手触了触他的睫毛,而后向下,虚空的划过他的鼻梁,落在他纤薄的唇瓣上。
他睡得很安稳,头发是刚洗过的柔顺,衬得整个人也是柔软的。
她一直理解外界对于白慕阳的评价,说他手段凌厉杀伐果决,简言之就是个冰冷得不近人情的主。他能够这么年轻就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有他自己的能力。她想着,忽的扬了扬唇,他对别人怎样又如何,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余安安最近不知为什么,大约是有过第一次亲吻之后,就总想咬他一口,总想两个人黏磨着,亲近着。
现下他睡着,实在是极好的机会。
是了,这一刻的余安安脑子迷糊神经柔软,完全忘了上一次她偷亲白慕阳被逮个正着的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她的梦境里他被人抢走了。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发现距离他的唇仍有些距离,正预备小心翼翼的大动一番,身前的人忽然唇瓣微张:“安安,又做噩梦了?”他蓦地开口,嗓音有些被吵醒的黏糊。
余安安整个人僵住,下一秒便瞧见他缓缓睁开眼。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得更近些,两个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余安安心口怦怦乱跳,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嗯,我梦见你又和别人跑了。”
白慕阳看她醒了,自个已经在迅速清醒中,这会儿最后一丝瞌睡虫也瞬间跑了。
他忍不住笑着,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明明是你先误解我,非要以为是我害了她,明明是她自己沉下去。”余安安扁着嘴推了推他。
白慕阳笑得愈是灿烂,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你这是白天想太多。”
她哼了哼:“大约是吧!”
下一瞬,身子又是僵住。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身上移,这时抵在她的背上,再往前,便要握住那一团柔软。
昨晚的梦境陡地出现在脑海,轰然炸开。因着同样在深夜,那情景清晰得仿佛真实发生过,而不是她的梦境。余安安浑身一个激灵,赶忙伸手去推他。
可她不动还好,他最多想逗一逗她。这时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着,勾得他全身都要起火。
“啊……”
白慕阳一个翻身,便是将她压在身下。她那一声惊呼,夹带着柔软无力的尾音,这时听来倒像欲拒还迎一般。余安安一双手毫无作用地抵在他的胸前,迎着他炙热的视线,半天才憋出一个“你……”。
下一瞬,就被人俯身封住了唇。
这一次和从前的温柔缱绻不同,他的唇舌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却又慢条斯理地勾引挑逗着。不一会儿,余安安就只觉得浑身发软,像一滩水任人搅弄。
她被人勾撩的实在投入,直到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脑略有些缺氧,方才顺着身体的本能又去推他。白慕阳离开她的间隙,她赶忙道:“你慢点,我喘不过气了。”
白慕阳唇角微勾,女孩一双眼泛着水光,还是天真无辜的模样,只是附和着这样柔软暧昧的话,眸子里像是添了诱人的春情。
他的唇顺着她的脖颈缓慢下移,最后落在那顶端。
余安安整个人瞬间完全恢复清醒,她的衣裳什么时候被推了上来,两个人几乎没了一丝屏障。
她垂下头看他,偏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这事发生的太快太自然,两个人又是紧贴着,她清晰地察觉到白慕阳身上某处的滚烫。
这一夜,要合二为一了?
但是,她怎么没有一点想要抗拒的心思?不是说,头一回都要抗拒要矜持的吗?还是说,她已经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将一切交予他,甚至,有些隐隐的渴望。
身上人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又是一阵酥麻,仿佛骨头都软了,连带着那清醒都少了许多。对于她自己的不抗拒,余安安深感羞耻。然而,她望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容,忽然灵光闪过,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拧着眉不解道:“白慕阳,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昨晚是梦,那今夜,兴许也是。只是,她开始有做梦的自知,知道是在梦里。
白慕阳身下燃着的火陡然被一盆冷水浇下,火焰熄灭了大半。
谁料,女孩明明主动勾着他的脖颈,下一秒又是无辜道:“我看不清你的脸。”
她当然有可能看不清他的脸,这室内光线昏黄,寻常人也并没有他这样好的视力。尤其,他压在她身上,还挡住了那微弱的光线。
白慕阳的手掌本是搁在她的身前,轻柔地握着那团柔软,这会儿恨不得搁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并没有拒绝,却是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春-梦。
大抵,没有比这更令人颓败。
“安安……”他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使她因疼痛唇瓣微张。他俯下身,凶猛地咬住她的唇。
然他的发泄大约只持续了两秒,女孩疼痛得嘤咛出声,他便无奈泄了气。索性又落在床的另一侧,紧紧地拥住她。女孩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白慕阳嗓音闷闷的:“乖,睡觉。”
余安安不知为何他突然停下,顿了会儿,终是没忍住好奇心:“不做了?”
白慕阳猛地收紧女孩的腰身,促使她更近的贴近她。他附在她的耳侧,嗓音幽深:“安安,我现在是烈火烹油将要沸腾,你要添柴还是要下雨?”
余安安正经思索了下,直到他作恶的冲她顶了顶,方才陡地明了其中深意。
他咬住她的耳垂,又道:“你再勾我,今晚我们就不睡了。”
余安安立时缴械投降:“睡睡睡,我们赶紧睡。”说罢,又是忍不住咬了咬舌头,这话说来怎么也是透着那种气息。
然而白慕阳紧握着她的手,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扣,她的眼皮慢慢变得沉重,到底是沉沉睡去。
这一夜,兴许又是梦中梦吧!她临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如是。
次日清晨,余安安醒来时没有半点异常,唯有对她滚到他的怀里去睡这件事,脸颊有些发烫。
白慕阳揉着额头忽然想,若是白天发生什么,她定会记得清楚。
第46章
只是, 他们在海上飘了几天, 白慕阳也没想出该怎么让那些暧昧的事, 在青天白日合情合理的发生。
尤其,那些于余安安而言,只是梦境。
因而这几日下来, 顶多是他缠着她要了几回缠绵至极的亲吻,却也没进到更亲密那一步。
直到临回程那晚, 白慕阳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余安安在梦中悄悄扬了唇。
是真正意义上的春-梦, 甚至,她在梦里半点不怕羞。
暗夜里, 余安安攀附着男人宽厚的脊背,整个人沉溺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律动上下起伏。
除了某些特定的感受她她从未体验过,因而在梦里也无法感知, 那种被人紧密相拥,将整个人交托出去的感觉,美好的令她沉迷。
事过,她声音软糯地揪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梦里的她似乎很想在现实中找到他。
男人却似乎不大想搭理她, 耐着性子回复:“白慕阳, 白慕阳。”
清醒的那一刻,余安安清晰地记得那些沉沦和起伏, 却是忘了那张面容英俊的脸。她隐约觉得他是白慕阳,但又只记得他说了个什么阳。
羞耻和内疚瞬间席卷了她, 虽说仅是一个梦,但还是莫名有种红杏出墙的错觉。
她隔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瞧见身边的空旷,想着白慕阳多半是去洗手间了,便是忍不住闭上眼专心回想方才梦中的情景。
谁能料到,亲密的事做多了偶尔也会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在她的梦里,一上来便是他压在她的身上,而他的回应,他到底叫什么来着,她偏偏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若是果真在梦中背叛了他,虽说是梦,但怎么一想起就这么心虚?
良久,她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难道是最近内分泌失调,所以才这么不纯洁?她在毯子下悄悄捂住脸,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
同一时刻的白慕阳正站在甲板上,迎接一个人的不耐烦问候。
“我说白慕阳,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当时说好的就这两天,结果过了这么久,生生没信了。
白慕阳咳了一声,自然不能说,这几日安安都只梦到他,且她的春-梦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并且,他还极为受用。
王辰逸下意识觉得他情绪不对,拧眉问他:“你不会是又不舍得了吧?”这般优柔寡断可不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