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页里非刀
时间:2019-05-30 09:49:27

  听得动静躲在门边瞧热闹的伙计,忍不住道:“此时天已晚,惠民药局休诊,去了也无人。”
 
 
第叁陆肆章 蛊毒中(1)
 
  京城,教坊司,王美儿房。
  绣鸳鸯蝴蝶的大红锦帐蓦得被扯开,秦砚昭眸瞳还留有残欲,却已赤着滚满汗珠的背脊,走近案前取过洁白棉巾子,掬起铜盆里的水盥洗手面,随侧伺候的丫鬟,帮他将身躯仔细擦拭干净。
  半晌功夫,他已穿戴齐整,抬手将月白直裰的衣襟再拨紧些,鼻息间嗅到清爽的皂胰子味,脂粉香不曾沾染身半许。
  “这是要走了么?”帐子里传来妓娘慵懒的问。
  秦砚昭面无表情,仅冷淡地“嗯”了声,丫鬟打起帘拢,他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去。
  廊下背手立着一长者,头戴浩然巾,身穿蟒衣,脚踏白底黑面官靴,正昂面目光炯炯望着天边的圆月,不是别人,竟是内阁首辅徐炳永。
  他身后跟两个长随,一个持玉骨川扇儿,扑走扰人的流萤,一个捧着黄花梨荷叶形茶盘,盘内放着玉雕的茶盏。
  秦砚昭怔了怔,却瞬时恢复了平静,上前作揖见礼,徐炳永摆摆手,拈髯淡道:“王美儿娇花弱柳,秦侍郎血气方刚,既然如干柴烈火般欢洽,怎三催四请你就是不来,可是不给老身面子!”
  秦砚昭便知方才房中动静皆被听了去,心底掠过一抹厌恶,面上却如常,语气恭敬地回话:“徐阁老多虑了,最近工部诸事繁杂,难得分身,再且岳丈似察觉出什么,常将下官耳提面命训诫一番,便没了闲趣。”
  徐炳永呵呵冷笑两声:“李尚书如此糊涂,即便是京中家资尚可的百姓,三妻四妾、暖玉偎红皆能享,汝等朝中大员作何不允,你毋庸怕他,我替你撑腰就是。”
  “哪敢劳烦徐阁老,下官自有计较。”秦砚昭婉转谢绝。
  前世里,皇帝再如何轮流换,贵为礼部尚书的李光启,倒一直是混得风声水起。
  官场风云诡谲,前途难卜,这或许会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符,岂能轻易的割弃舍离。
  徐炳永亦不过随口一提,转而接了侍从手里的茶盏,状似随意问:“你近日里都在忙何事?”
  秦砚昭谨慎低言:“皇帝意欲削藩,知下官擅造火器,命神机营的所有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等,皆由下官带领工匠主办,并改进原有火器易哑空、出火慢及难射远等弊处,为日后应对昊王的数万兵马作足准备。”
  徐炳永边吃茶边不落痕迹的觑眼看他,半晌才意味深长道:“此次提任你为工部尚书,虽遭皇上批驳未成,你也不用懊丧,他能将火器交与你主办实属不易,心底想必对你已生器重之意,你好自为之,若削藩顺势而成,莫说尚书之职,入内阁为辅臣亦大有可能。”
  秦砚昭喜怒依旧不显于色,语气平和的道谢,徐炳永反倒笑了:“若是旁的官员,听我这席话,定会显狂喜放纵之态,你倒是镇定从容,颇有几分长卿(沈泽棠)的风范,甚好!”
  “下官与沈大人为人处事相差甚远,他有其城府,我自有胸怀,徐阁老再莫将下官与他相提并论。”
  话里的清傲不遮不掩,徐炳永并未见怒意,倒是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会儿,正欲开口,忽听得帘拢簇簇轻响,烛光下有个人影儿一晃而过,他便不多话了,只是拍拍秦砚昭的肩膀,直朝王美儿房走去。
  秦砚昭又在廊下略站了站,这才撩袍下了台矶,慢慢地朝外走,他心里定是激动和愉悦的,激动的手攥握成了拳,愉悦的唇角勾起笑容,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从未觉得教坊司上空的明月好看过,然今晚却不同,大如银盆,璨璨生辉,映得满园银海弥漫,琵琶丝竹声隐隐传来,竟如仙乐般动听。
  他不自觉地思念起舜钰来,那个倔强丫头,他只等她回来。
  ……
  黄昏时还有圆月挂梢头,谁知才过个把时辰,已是阴霭漫天,空气潮热,廊下几盏红笼纹丝不动垂吊着。
  无星无月亦无风,树叶深隐的夏蝉也噤了声,唯见远处天际间时有白电暗闪,闷雷低咆。
  一场暴雨正不动声色的悄然酝酿。
  沈泽棠由侍卫簇拥着走进悦来客栈,在途中又遭刺客堵截,幸得有暗卫尾随,一番较量后倒也有惊无险。
  “二爷,你的衣裳……”徐泾满心内疚,他手无缚鸡之力,能活命全倚仗沈二爷相护。
  沈泽棠看了眼撕条口子的衣袖,并不以为意,急步只朝自己房间走,却见个伙计百无聊赖守在门外,沈桓不见了踪影。
  他神色一凝,徐泾先皱眉问起来:“这里守门的指挥使去了那里?”
  伙计见众人面容冷峻,凶神恶煞的模样,唬得直打哆嗦,暗悔不该贪那银子应了这差事,忙上前跪下磕头:“房里的爷说没有合欢花泡浴,他就要死!门外的爷,就赶去惠民药局……”
  他话未完,沈泽棠已掀帘跨进房里,桌上饭菜有用过的痕迹,墙边摆着大木盆儿,里头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再往床榻走,荼白帐子紧密阖着,他抬手欲要扯开,却听得舜钰急切道:“不许掀帐子,沈桓你个傻蛋,怎才回来?”喘口气依旧无力:“把花瓣洒木盆里,你就出去。”
  她的嗓音不似平日里刻意压得粗低,此时显了女孩儿的娇俏憨媚,勾得人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沈二爷莫名有些发酸,幸得他回来的及时,幸得沈桓那傻蛋还未回。
  “二爷?”徐泾掀了半帘有些踌躇的问。
  “再派侍卫去买合欢花。”沈二爷头也不回道:“把门关紧,无我命令谁也不许进。”
  但听得门“嘎吱”阖紧声,他一把扯开帐子,目光瞬间幽沉下来。
  床上的人儿裹着锦褥子,却又难捺如火的烫热,不情不愿探出光裸的腿来,抵着床沿蠕动着。
  嫩白的足尖触碰到他的腿,便无意识蹭磨着,逗引沈二爷去看,那足儿怎生的这般纤薄小巧,这趾甲怎生的那般粉莹圆润,你怎生还忍得住不抓起来……
  沈二爷官场浮沉数年,修身慎行,心性淡泊,常于高僧研习佛经,从不色令智昏……他忽然俯身将热乎乎的脚丫子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啃了一口。
 
 
第叁陆伍章 蛊毒中(2)
 
  舜钰自打从秦仲那里得了压制蛊毒的药方子,每逢十五月圆,皆吃药丸泡合欢花浴,平平顺顺未出差池。
  可今夜却不同,虽吃过药丸,却无合欢花浴可泡,自沈桓去后,她便愈等愈是心神难安。
  窗外无一丝风动,无一声蝉嘶,墨云浓滚,星月俱隐。
  屋内弥漫着异样的燥热,烛火橙蒙,山水屏风上,随意搭着沈二爷的锦帛直裰,不经意恍神间,倒像真有个人温柔沉默的立在那里。
  伙计拎来一桶热水,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舜钰索性从袖笼里掏了一两银子,嘱咐他在门外守着,除买药去的指挥使外,旁人若来需得先通传。
  伙计脸露喜色,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舜钰这才松口气,迅速脱下直裰,松解里衣,把紧裹胸前的布条儿层层卷展,抬足跨进木桶里。
  窗外的红笼晃了晃,满桶的清水,被她的体温熨得好似也烫热起来,烧的肌肤有些微麻痒,又舒服又难受。
  氤氲雾气飘袅,她垂首打量自己。
  千里迢迢奔波辛苦,连这好馋的嘴儿都不敢肆意多吃,众人皆说她瘦弱娇小身无二两肉,可你瞧,这胸前两团儿却无惧捆裹束缚,长得圆圆粉粉,沉甸甸地,竟是一点儿没耽搁呢……她拿手掌去试着掂量……都难以包满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很懊丧,前世里用来取悦男子的利器,却是今生诸事难行的阻碍,忍不住就生气,指尖捏着棉巾恨恨的擦过,忽儿不晓触碰到什么地方,身子猛得打个哆嗦,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心底空空难以言喻。
  她用力掐自己手臂一记,若是沈桓买合欢花回来,怎能让他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
  抓住桶沿强撑着站起,褪去湿透的里衣裤,随手拿过搭在屏风上沈二爷的直裰,把身子裹住,直朝床榻里去。
  ……
  窗外一声雷轰隆隆,灯花炸了一下,舜钰忽然惊醒过来。
  床沿立着个高大清梧的男子,看上去十分儒雅,面容很温善,微蹙眉,目光深邃。
  沈二爷不知何时回来了……
  舜钰抿抿嘴要说话,却倏得瞠大眸瞳,他的手竟攥握住自个嫩白的足儿。
  他的手掌似用凉水盥洗过,那股子清凉透过灼热足心洇满全身,还来不及品咂这滋味,却见沈二爷把她的脚趾头……含进了嘴里。
  脚趾湿乎乎的,忽觉一股子刺痛意……竟咬了一口,倒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片刻的清明。
  “沈大人不可。”舜钰开始挣扎,一踢一蹬的拼足气力要把腿儿缩回。
  哪想得沈二爷更绝决,抓住她的脚踝顺势按住麻筋处。
  舜钰惊呼一声,身子跟着软了,被他轻轻松松地拉拽至床沿前。
  沈二爷居高临下俯睨着床上的凤九,拉拽时乌发散了,锦褥落了,不看她春眉水目,粉面朱唇,只说这个妖精,何时竟裹着他的墨色直裰……
  一个女孩儿,知道穿男子的衣裳意味着什么么!
  他俯低身躯,看她眼里满是戒备之色,用手强抵着他胸膛,要分开彼此距离,终有些忍俊不禁,笑意缱绻的低问:“你为何要沈桓买合欢花?听说没有此花你会死?”
  沈二爷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竟似催情迷香般惑乱她的神志,更有虫儿在细细啃噬她的心尖,咬她血肉,吸她骨髓,有种难以压抑的虚芜欲念,冲破药效的阻碍,开始在四肢百骸里燃烧游走起来。
  “嗯,没有合欢花我会死,二爷要救我。”她话说的软绵绵地,推抵沈二爷的手,不知何时悄悄环上他的颈。
  “让我怎么救你?”沈二爷嗓音低沉暗哑,似被凤九传染了,呼出的气息亦滚烫灼人。
  舜钰咬着唇瓣不说话,哧哧地笑了,修长又柔软的双腿,如蛇般缠绕上他的腰身,把自己湿麻烫热的空虚处,义无反顾朝他腹下抵蹭个不住。
  沈二爷额上滴落下汗珠来,溅在她的美人骨处,缓缓往衣襟深处、起伏曲线淌去……
  他的视线随之一黯,抬手扯开衣襟,现出那朵烙在雪肌上的花儿,半开半阖的招摇,竟是比前次看得更为嫣红,却透出股子难以形容的妖异。
  他凑近想看得更仔细些,却被舜钰捂住了唇,听她喘着气说:“花儿不能碰……亲它会死人的。”
  “谁说我要……亲它。”沈二爷喉节微滚,眼底欲念浓重,除去这朵毒花,还有更美的景招他稀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饶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被众文人墨客推奉为当朝大儒,却实在无法理解此句中含意。
  不过现在他深悟了。
  ……
  沈桓拎着一包合欢花匆匆而来,虽是浑身被骤降的暴雨淋得透心凉,却丝毫不敢耽搁。
  看见门边除徐泾沈容外,还有几个侍卫也在,神情古怪又有些尴尬。
  “二爷可是回来了?”沈桓拽过徐泾的袖管抹一把脸,娘的,这场雨差点把他浇死了。
  “你买的合欢花哩?”沈容劈头盖脸的问。
  沈桓抖抖手里油布裹的纸包:“冯生说没这个就要死……”
  “冯生!”沈容等几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徐泾有些不敢置信:“里头那个黑脸书生,是冯舜钰?”
  沈桓还未开口,就见帘子一掀,沈二爷走了出来,里衣有些凌乱,襟前半开露出精壮的胸膛,颊上还犹存一抹暗红。
  二爷素来衣冠楚楚,这番模样实在数十年偶遇。
  听他徐徐道:“合欢花在哪?”
  沈桓忙奉上,见二爷接过转身要进房里,忙大着胆子问:“冯生现下可安好?”语气里的忧虑不遮不掩。
  沈二爷看他一眼,冷淡道:“你辛苦,喝些姜汤,早些歇息去罢。”语毕,帘子一荡,没了人影。
  “冯生……”还没问出所以然哩,沈桓嘟囔,被沈容狠朝腿肚踹了一脚:“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那是二爷的人,你唧唧歪歪问个什么劲……没见二爷不高兴了?”
  “不高兴?”沈桓挠挠湿淋淋的发:“没见啊!”
  徐泾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态,摇摇头走了,方才听得房内嘤嘤呜呜的动静,怕是二爷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第叁陆陆章 蛊毒中(3)
 
  木桶里绽满合欢花,随水游沉,一室暗香浮动。
  沈二爷把湿答答的舜钰抱到案上,拿起长棉巾替她擦拭干净,见她无衣可穿,再去寻件自己的荼白里衣将她裹了,抱到床榻上。
  看她拽过锦褥搭身,面朝墙壁缩成团儿,唇角噙起一抹笑容,也不多话,辄身走至桶前,就着里头残水盥洗。
  舜钰默默出了会神,忽觉背后窸窸窣窣响动,床榻旋而一沉。
  “凤九,睡了?”沈二爷语气温和在问。
  舜钰肩膀一僵,立即阖紧眼眸装死,耳畔传来他轻低笑一声,便没了什么动静。
  春夏交至的雨水云散即止,听得窗外屋檐哒哒在滴水,还有瓦片顶上,三两只猫儿追来逐去在闹春,嗓音如娃儿娇啼。
  沈二爷睡着了吧……她努力让自己入梦里,脑中却愈发清明,一阵风透过窗缝儿,吹灭了燃烧的烛火,眼前未黯,有皎洁的月光,映得纱帐半似银海半惝恍。
  不知过去多久,舜钰依旧辗转难眠,她竖耳细听背后沈二爷的呼息,却诡异的安静极了,忍不住回首悄看,竟对上一双炯炯含笑的眸瞳。
  心蹦到了嗓子眼,急急扭头不想理他,沈二爷正等着小兔子落网哩,哪里还能再顺她的意,伸手用力扳过她的身子,伸过腿去同她腿儿亲密绞缠,在箍住柔软的腰肢,就这般实实被他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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