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汽油桶组成吧台,废旧轮胎充当吊椅,粗木桩冒充茶几,红色砖块拼成一整个墙面书架,这些稀奇古怪的元素太过打眼,一本正经里透出狂野,居然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怎么了?觉得奇怪?”
沈黎把拖鞋放在栗潇脚下,自己则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我觉得这不像是你住的地方。”
“我应该住什么地方?”沈黎好笑起来,把两个人的外套挂在由一整棵枯树处理成的衣架上,然后就牵着栗潇的手,去输入入户指纹。
“欢迎女主人视察。”男主人说。
栗潇听着心花怒放,脸上却假装不在意,往屋内走去。
许久不回,冰箱里没过期的只剩一些啤酒和矿泉水了,沈黎只好接了杯温水递给栗潇。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吗?”栗潇端着水杯,小鹿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一半一半吧,我毕竟没有实践经验,找了一个设计师,然后跟开发商的人沟通,把能去掉的墙都推了。只剩这根柱子,死也不能动,只好围绕着它做了一个玻璃的陈列柜。”沈黎指着屋内的陈设,介绍道。
栗潇踱步到陈列柜前,这里随意摆着沈黎获得的重要奖项、组装的模型、手工艺品。还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有几张应该是和他妈妈一起,相框里这个女人,面目有些清冷,也许沈黎疏离的样子,就是遗传自她吧。
最顶上那格,似乎是几张大学毕业照,栗潇踮起脚想去拿,却还是差了一截。沈黎自觉上前,一手搂住栗潇,一手将相框摘下递给她,这暧昧的动作,撩人至极,当下两个人心跳到不行。
气氛微妙,栗潇只好一本正经地去看照片。
大学刚毕业时的沈黎,还没有如今这般专业造型团队精心雕琢的模样,眉眼之间稍有些稚嫩,只一份清洌气息在一群意气风发的同学之中,显得格外沉静。尤其是眉尾那道伤疤,让他整个人都与众不同。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栗潇抚摸着22岁的沈黎,喃喃地说。
沈黎有着同样的心思,却没有表达出来。他吻了吻栗潇的乌发,温柔道:“现在也不晚,我26,你24,都是最好的年纪。”
不知道为什么,栗潇眼睛里热热的。
不同于在栗宅顾忌家人们的隐私,在沈黎这里,栗潇大摇大摆观光一般,从屋子这头慢慢踱到那头,有不少发现。包括一幅尚搁在画架上的静物油画,画的正是那个汽油桶吧台一角。
她原来只知沈黎有素描功底,却不想他还会油画。
沈黎看出她心思,说:“我给你画一幅?”
“会不会太累啊,要好久吧?”
“可以分几天完成。你躺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觉得累咱们就歇会儿?”
栗潇笑了:“我是说你……你会不会太累了?白天拍戏,晚上还要耗神。”
“不会,切换不同工种,就算是放松身心。”沈黎解释着,就去准备亚麻布、画框、颜料。
“我总不能傻躺着玩手机吧,不知可否借本书呢?”栗潇明知故问,等沈黎做了个请的手势,才往那一整面墙的书架走去。
再一次被沈黎的洁癖程度震惊。
此人以26岁高龄,保持着小学生时代包书皮的习惯,每一本书都被包得整齐干净,书皮的正面和侧面均工整手写着书名、作者等信息,便于查阅。
栗潇心里纳罕,他是怎么忍受她随意扔东西的习惯,却从不制止她的?
在书架前徘徊一阵,栗潇选定一本井上靖的《敦煌》。同时打开手机音乐App,连接屋里的音响。当马头琴声响起,塞外之风,苍凉大气,瞬间梦回西北,那是她特别喜欢的旅行目的地。
沙发前,数米的位置,沈黎正悠闲地准备工具,这音乐声一出,叫他身形一顿。
他转身看栗潇走来,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惊喜:“这支曲子叫什么?让我想起从前去敦煌时的情形。”
“《玉门关》,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整张《出塞》专辑的HIFI唱片!”
“你写的?”
“不不不不不!”栗潇吓得跳起来,合着沈黎把她当天才了!为了加强否定力度,她甚至连“我要是能写出这么牛逼的曲子,宁愿三年不吃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为了音乐,不惜牺牲这么大?”沈黎忍不住笑话她。
栗潇讪讪一笑,问:“是不是有点失望?我并不是个天才,只是一个‘还可以’的普通人。”
沈黎走近她,近到形成压迫感,近到她必须环住他的脖颈,踮脚仰头才能舒服地与他对视,这样,他就可以自然地搂住她的纤腰,与她无比靠近,像在飞星上一样。
“正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才更值得欣赏。”他顺势低头,吻她。
这一回,沈黎没有毛手毛脚。这个拥吻结束之后,他帮栗潇在沙发上摆出一个适合入画,又安逸的姿势,让她在舒服看书的同时,给自己做模特。
在繁华夜上海,这座为城市新贵打造的豪宅社区的某一间房内,响彻苍茫寂寥的塞外之声,一个男人半坐在画架前,画着他心上的人。
直到整张专辑循环两遍,栗潇终于打了声呵欠,把书轻轻搁在几上,宣布罢工:“我困了!”
“好,明天再说。”沈黎倒一点不显累,在学习之外,这是他头一回对着真人模特作画,又是画栗潇,怎么会累。
……
洗完澡后,栗潇穿上沈黎的蓝色条纹衬衫,宽大柔软,罩在身上跟睡裙一样舒服。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试验着,开几个扣子,才性感又不露骨。
咚咚咚,沈黎敲卫生间的门,问:洗完了?先把头发吹干,以免感冒。
沈黎的家,只有这个卫生间是最具私密性的独立空间,虽然他随时可以破门而入,但栗潇对这最后一点隐私极为看重,从反复拒绝跟他一起冲澡沐浴,沈黎就清楚,也一直尊重她。
今天一天神经紧绷,此时栗潇确实疲倦,她闭着眼睛走出来,坐在沙发上,任凭沈黎颇不熟练地给她吹干头发。吹风机的热气,加速了她的困倦,起初她还能回应沈黎的话,后来就只能听见声音,身体却懒怠作出回应了。
沈黎端详着面前瓷娃娃一般的栗潇,蓬松光泽的黑发格外衬得她肌肤如玉,嘴角尚挂着一抹微笑,带一丝诡异的诱惑和美丽。
胸口大片的空白,将她美好的脖颈和锁骨表露无遗,又因为沈黎是居高临下的视角,是以更看到了不该看的春光。
“越来越会撩人了。”沈黎喉咙发紧,他耐心地把栗潇的头发吹干,才开始吃干抹净的第一步。
第54章
迷迷糊糊地, 栗潇惊觉什么东西从领口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身体被抚摸的动作, 激起一阵凉意,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 还未来得及抗议,嘴唇就被彻底封缄,她只得用眼神和双手示威。
沈黎有一丝不解,不是你故意撩我吗?为什么这么抗拒?
衬衫的纽扣早就被沈黎松得差不多,此时栗潇穿跟不穿已无多大分别。沈黎俯首于栗潇身前,贪婪地品尝她。
途中她趁着沈黎脱衣服的空档,飞起一脚, 却软绵绵毫无杀伤力。反倒让沈黎顺手捞住她的脚踝,亲了一口,然后搁在自己肩上, 说:“真是好腿。”
栗潇欲哭无泪,只能任凭沈黎再度欺身而上。身体已经被点燃, 只等待着更亲密的接触, 可这次, 他只是贪恋地吻她,不再有别的动作。
栗潇禁不住主动去吻他的身体,抚摸他诱人的肌肉。
这次换了沈黎一把按住她的手, 栗潇疑惑了,她抱住沈黎的脖颈,就这样看着他, 眼睛里满是渴望。
“你别这样看我!”沈黎一手盖住栗潇的眼睛,说:“我没有带套……”
无语,栗潇贝齿咬了咬鲜艳欲滴的下唇,问:“你自己家里也没有吗?”
沈黎忍不住捉住她的红唇,但终究还是放开了栗潇,说:“这儿又没来过女人。”
她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那怎么办呢?”栗潇不看眼前人,做贼心虚。
“你想吗?想我就下楼去买。”沈黎怜惜地捧着女友如玉的面庞。
突然觉得很委屈,栗潇遏制不住愠怒的情绪:“什么叫我想?我本来都快睡着了,是你浪起人家,现在反倒说这话?”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沈黎笑着道歉:“我下楼去买,等我。”
话音未落,女友一脚把他从身上踹下去,翻身朝里,不睬他了。
过了半晌,只听见沈黎穿衣服的声音,却不见他出门。
栗潇忍不住起身查看,远远见他在冰箱前站着。
他也看见她,解释说:“好久没回,冰箱里的东西都过期了,我收拾收拾顺道扔个垃圾。对了,明早你想吃什么?我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
扑哧一声,栗潇笑得花枝乱颤:“沈黎,你真是个妙人!”
男友出门后,栗潇重新穿好衬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她不希望沈黎回来后,发现自己又睡着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发了一条微信:“能不能帮我买一下……”
沈黎不明白:“什么?”
“额,就是明天需要换的……”
“?”
“……”
“你例假到了?”
“不是……”栗潇都快疯了。
“那是什么?”沈黎猜不出来。
“小内啦!”栗潇打出这几个字,把手机一扔,无力瘫倒。
“小内是什么?”沈黎第一反应是三国杀的内奸,觉得不符合上下文语境,便反射性地在对话框中输入这几个字,忽然又反应过来,耳根子一红。
删掉重发:“我知道了。”
于是,在小区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中,服务员看到一个高大的面罩鸭舌帽男,买了一些牛奶、鸡蛋、吐司、水果,以及一盒杜蕾斯和几条女士内裤……
幸好这是新家,狗仔队和小区邻里都不知道他住这里,不然八卦新闻标题想想就酸爽。
等到沈黎完成采购任务回来,栗潇正远远坐在书桌前,沉浸在阅读之中。台灯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像雪堆就的一样,微微刺眼。
沈黎心里一跳,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安置好。
都妥当后,挪到书桌前,问:“还看书呢?”
栗潇抬头,双眼微红,她是真的有些累。沈黎心里思忖,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向女友寻欢求爱。
便说:“都十一点多了,睡吧。这么晚看书对眼睛不好。”
“我一个人害怕,你这房子也太空旷了……”栗潇老实交代。
沈黎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女友的发顶,牵着她去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栗潇终于被倦意打败,眼睛彻底放弃挣扎,大脑陷入混沌之前,迷糊问道:“那你今晚不要了?”
“明天再说。”
随后,她听见沈黎离去,然后是哗哗水声……
也许是连日奔波太过辛苦,这一觉酣睡无梦。
不知过了多久,栗潇的意识从虚无逐渐清明,她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所到之处于她皮肤表层释放出道道酥麻的电流。
她翻过身,面朝下趴着,下意识呢喃:“别闹。”不料,那只手并未因此抽走,反而被自己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这下,就更肆无忌惮了。
栗潇被闹得不耐烦,按住这只手,想起身。而后瞬间被一股重量压回了床里。耳边,炙热的呼吸和着低沉喑哑的声音,吹进耳朵里:“潇潇,我想要你。”
彻底清醒。
“不是明天再说吗?”她嗓音还透着熟睡方醒的慵懒。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男人的语气中难掩坏坏的得意。
“可我还在睡觉呢。”
“你可以接着睡,交给我就好。”
不由分说,全情投入的吻,落到栗潇精致性感的蝴蝶骨上。
身下被他火热的手贪婪索取,背后被他更火热的身体覆盖。栗潇身陷无法逃脱的牢笼,只能任人宰割。
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她努力从沈黎身下挣扎出来一些,但这该死的黑色铁架床,床头根根冰冷的铁栏杆阻隔在面前,栗潇双手抓上,越发觉得自己很滑稽,每个毛孔都写着“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逃跑计划还没进行几秒,沈黎滚烫的胸膛重新压上她瘦削的背脊,右手覆上她抓住栏杆的手背,下巴也搁到她肩头:“小栗子,你往哪儿跑?”
说话间,咬住她耳垂,双手在她身前肆无忌惮地的揉弄,意乱情迷:“距离我们开荤都快十天了,你忍心晾我这么久,都不可怜可怜我?”
栗潇浑身战栗着,嘶嘶喘冷气,仍不忘捍卫正义:“瞧瞧你现在在干什么?还说自己可怜?你要不要脸呀?”
“在要你和要脸之间,当然是选择要你了。”
真是大言不惭!
她服了,被睡服了。
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缠绵,这回栗潇一直没有看到沈黎的眼睛,没有与他深吻,没有与他互诉情话,她全程只能听见背后低沉的喘息,喷薄在耳边,以及一次次愈加深入灵魂的撞击。
在这无助的压迫感与前所未有的快感交织之下,栗潇觉得自己彻底沦为沈黎的奴隶。她的身体还是没有习惯,还是痛的,但她中了沈黎的蛊惑,无法抗拒,反而随着他对自己的挞伐而纵情呻|吟。
自责与羞耻感,充满了她的心。直至最后时刻到来前,她忍不住微转过头,带着哭腔,问:“沈黎,我是你的奴隶吗?”
明显感觉到他动作顿了一下。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栗潇,埋首于她颈间,颤抖着在她耳边道:“是啊,我也是你的奴隶……我们都成了爱情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