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星[娱乐圈]——德兰
时间:2019-06-02 09:05:06

  游泳老师说,一定要学好这门技能,因为它可能随时会救你一命。请救我一命吧!栗潇心中祈祷着。她水性很好,能在水下憋气好几分钟。
  黑暗中摸到一些类似于石头的东西,紧紧抓住,让自己沉在下面。不敢出去,上面有人正饶有兴致地等她自投罗网。
  如此污秽恶臭的所在,居然成了她最后的庇护所。栗潇努力收缩自己,让世界忽略自己,她恨不得连心跳都能控制到50以下。她幻想自己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黑暗、温暖、安定。
  没有出现预计中的挣扎呼救、狼狈不堪,人质摔进去之后,就像一块石子沉入水底,彻底没了声音。绑匪有些急躁了,因为剧烈的疼痛,他浑身汗湿,嘴唇又白又干。
  刚才他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恨意在追赶栗潇,眼下疼痛感再次摄住他的思想,烧光他的理智。他深吸几口气,拿着刀下车,围在化粪池周围踱步。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等不了了,他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去医院。于是,立即从地上捡起石头,发狠往下砸。其中一块砸中了栗潇的肩膀,幸好浮力作用,她并未严重受伤。但几块石头砸过来,栗潇慢慢弄清了这个人的位置。
  当绑匪砸下最后一块自己手边可以随意捡起的石头之后,他开始思考人质是否已经死亡。
  这时,他的脚踝忽然产生湿润软绵的奇怪触感,低头,一只污秽覆满的手抓住了他,一个看不出是人是狗的生物,正抬头看他,根本无法分辨那是谁?
  但栗潇能看清他已经变得惨白的脸,还能看到他染红的裤子,和颤抖的双腿。
  她没有犹豫,双手用力,把他拉了下去。
  在“水”里,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她已经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岂料对方根本毫无还击之力,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脱力,还是因为入水后加倍的疼痛,抑或是根本不识水性,绑匪只是全程恐惧地挣扎,胡乱挥舞着刀刃。
  这次换栗潇站上“岸边”围观。她冷冷目睹这个人,一点点失去动静,口腔鼻腔被粪便填满,渐渐沉进了那堆腐臭里。
  她还没考驾照,但早就跟着哥哥学会了开车。她坐进绑匪的车,拿起座位上的手机,给爸爸拨去一个电话:“爸爸,我把绑匪杀了。”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恸哭。就在几分钟前,警方从绑匪的各项行动迹象给出让她绝望的猜测:人质应该已经遇害了。
  死里逃生的栗潇,第一反应并非狂喜,而是惊觉自己好臭啊!
  她开到了最近的一户农家大院,实诚的庄稼人信了她不小心摔进化粪池的说辞。
  “那个东西太不好找了,之前就有牲畜掉下去,淹死过。”一个大姐给她找来自己的干净衣服,请她进家里洗一洗,现在农村条件好的,都装上现代化的卫生间了。
  栗潇不肯,怕弄脏人家里,就在院子里,让大姐给她拿着浇菜地的塑料水管,冲了一遍。那水力道真大,猝不及防的,把她给冲倒在地。失去精神力量支撑,她真的已经非常虚弱了。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栗潇总是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满身臭味,她反复地刷牙、漱口、催吐、洗澡,以致于乔迁新居之后,拥有了比父母的主人房还要奢侈的浴室,常常把自己洗到脱皮,皮肤受伤,不得不看医生。
  这桩案子的主犯被判刑,从犯被发现死在化粪池中,死因是溺毙。案件被很好地保密,只有少数当事人知情,就连警方,因牵扯到未满14岁的孩子,也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报道。
  而栗潇,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
  可是,心理治疗不等于失忆。常常一闭眼,就跌回那绝望的时刻。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沈黎赶紧关掉这简直能杀人的水流。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冷漠,难以看懂。
  大部分时候的栗潇,简单得如同一颗剔透晶莹的水晶,一片赤诚,喜欢就喜欢,不矫情不矜持从不考验他。在沈黎眼里,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他不由自主亲近她。
  但有时候,栗潇的眼神会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却偏偏为她所吸引。
  现在她终于要说话了。
  “沈黎,你想知道吗?我那天的经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知道那必定是和他不愿提及的过往一样,黑暗屈辱的往事。
  他心里一沉,嗓子莫名地发紧:“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不问。”
  “我觉得瞒着你,对你不公平。告诉你,对我们都残忍。可是面对最亲密的人,还是要真实,不是吗?”
  “你说,我听着。”
  
 
  第93章 
 
  栗潇没有痛哭流涕, 她很平静,似乎在讲一个不相干的受害者。即便是淌下眼泪, 也毫无感情,像是从头发林里滴下的水。
  反倒是沈黎, 他失了往日的淡定,红了眼睛,鼻子发酸,以至于最后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想到十年前的栗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遭遇难以启齿的伤害与屈辱,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端详着失态至此的男友,栗潇自认太过残忍, 但仍不免最后一问:“中国人说,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我就是那个瓦全……你是个有洁癖的人, 是否觉得我恶心?”
  他痛苦地甩动大脑,用手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因为情绪激动, 额角的青筋凸显,居然让他这张完美的脸庞产生了几分扭曲。
  见他如此难受,栗潇分外心痛。
  温热的泪水顿时刷的流下来, 她真的好舍不得他,好爱他。
  她自私地隐瞒了很久,只因太怕他断然离开。她用双手轻轻捧住这张熟悉的脸,笑中带泪:“沈黎,你可以再亲我一次吗?”
  他低头,一颗厚重滚烫的泪水,滴进她眼睛里,自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滑落。沈黎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完整说上几句话。
  “潇潇,你很勇敢。若不是你一腔孤勇,你的父母一生都会活在丧女之痛里,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这样爱一个人。此刻我们有多幸福,就有多感激你,你是最了不起的女孩。”
  他双手细致温柔地抚摸着女友湿漉漉的头发,眉眼,鼻子,嘴唇,然后将自己的吻印了上去。
  他们颤抖着拥抱、亲吻,吞下彼此的泪水。 
  栗潇不再害怕了。
  她安静趴在沈黎胸口,如疲惫后的休憩,满心熨帖。
  待到浴缸里的水,微微泛凉,才冲洗完,回卧室。
  躺在沈黎腿上,让他给自己吹头发。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低头认真的样子,沉静的眉眼,中间多了一丝阴影。
  能看出来,他心情要坏上好几天的。
  “还是不高兴吗?介意、难受,都可以告诉我!”
  等吹风机停住,她忍不住问。
  沈黎老实回答:“潇潇,我爱你,没办法选择。我不能只爱那个漂亮可爱阳光快乐的你,不爱那个背负痛苦恐惧担忧的你。我爱你,只能全盘爱你的一切,爱你的痛苦,也感同身受你遭受的所有苦难。我可能这几天都没法跟你玩笑了,让我缓缓。”
  大约是极度的担心与不安全感,一整晚,沈黎都抱着栗潇不肯撒手。
  他跟她道歉:“对不起,十年前我无能为力,十年后还是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我保护不了你。”
  “你陪在我身边,就是在保护我的。”栗潇哽咽着回答。真的抱歉,把一切告诉他。
  大约是白天精力消耗太多,后来受到的冲击又太大,沈黎竟难得比栗潇先睡着了。咫尺所在,绵长的呼吸里,栗潇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心有感慨,用手机写了首小破酸诗,发在微博上:
  你是我,无尽长夜驱魔人;
  你是我,茫茫此生引路灯;
  你是我,寂寥回首天边月;
  你是我,重塑今身一缕魂。
  怕把这位从梦里雷醒,她忍住没@沈黎。
  沉沉睡去的两个人不知道,那晚栗家大宅的灯火彻夜未熄。
  直至早饭时,才发觉餐桌上多了两双碗筷。对应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圆脸寸头,慈眉善目的老头和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
  “这是郭伯伯,这是陆阿姨,你还记得吗?”夏青满面笑容地给刚下楼的栗潇介绍。
  “当然记得,小时候见过很多次的。”栗潇笑着跟客人打招呼,又给沈黎介绍长辈:“郭伯伯是父母几十年的老友了,自从我们家搬到北京,就没像以前聚的那么多。哎,郭伯伯跟我爸,跟你,可都是大学校友。”
  “是吗?”没等沈黎接话,郭成寅就抢着问:“我是80级的,你是哪年的?”
  “您是高我三十级的学长。”沈黎礼貌地说,他今天实在挤不出笑容:“我还有一张跟您的合照。”
  “我记起来了,记得你!”郭伯伯伸着粗短的手指,点着沈黎:“120周年校庆的时候返校演讲,给获得成寅奖学金的学生们颁奖,你是其中之一。当时我还开过玩笑,警告你们校长说‘我这个奖学金,是按照学习成绩来发,可不是按照谁长得好看来发的哟!’”
  一席南方普通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沈黎被人拿脸开玩笑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提起这些往事来,老郭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跟沈黎不断聊着母校这些年的变化。
  泱泱一大桌子人,热闹地吃完早饭,然后瞬间又都散了大半。这让栗潇产生了一点类似于贾宝玉的心情,只愿常聚,散了就不开心。
  栗铭跟着父亲,还有两位客人,马不停蹄赶往机场,飞去南方,似乎这一夜有重大事情发生,但栗潇没有多问。她虽然拿着青林集团的股份,可从来不管公司的事。
  嫂子卫微送完孩子上学,倒还是回到了大宅。他们的小家离这里不远,如果丈夫不在,她就带孩子回栗家大宅住。
  她跟栗铭是大学同学,在伦敦认识。起初家人对她嫁入豪门是又高兴又担心。虽然她家境优渥,自小是异性追逐的焦点,但在栗家面前,用同学私下里冷嘲热讽的话来说,根本不够瞧,父母怕她受委屈。
  被求婚的时候,她倔强地告诉栗铭:“不管怎么样,你和你的家人不许我改变我的生活方式。”
  也许就像别人吹捧她的——命好吧,不管是栗家,还是娘家都把她宠上天,倒是她因为生下一双儿女之后,自己渐渐放弃了工作的念头,婚后跟着栗潇的妈妈做一些慈善公益、艺术品收藏和圈子里的交际,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朋友圈,并不清闲。夏青这几年身体、精神不如从前,许多场合就由她代表出面,如今已得心应手起来。
  也许是栗家的人都比较讲究独立和尊重吧,这个家庭里的亲情关系,没有传统家庭来的那么让人窒息,没有突然伸过来的手干扰她对生活的安排,这让她舒服。婆婆脾气好,两个姑子一个事业狂一个大明星,几乎没有机会和时间产生矛盾。
  她能感觉到,栗坤和栗潇,都在努力摆脱栗家的标签,而她和丈夫开始代表栗家新的一代。
  起初,她以为这是栗家早有的规矩,男孩接班。但栗铭否定了她的想法:她们两个是拴不住,想要自由,逼她们天天跟着爸开会?别逗了!栗家总要有人担起这个责任,辛苦你跟我一起承担。
  她很乐意,能把家族当事业来经营。
  ……
  上午,白姨领着人,把花田里新出的花送了过来,因为夏青准备把沈黎送的十二只花插全都用上。
  “小沈今天心情不好,因为昨天的事吗?”妈妈认真给花朵修剪枝叶,低声闲聊一般,问栗潇。
  “不全是,我跟他交底了。”
  栗潇忙着把花插全都擦干净,放在院子的长条手工桌上,待用。
  咔嚓一声,一朵鲜嫩的百合被剪掉了脑袋。
  “妈妈!怜香惜玉一点好不好?”栗潇拿起这朵白色芳香,若无其事地拍拍妈妈的肩膀。
  母亲仍未平静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女儿。
  “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卫微招呼白姨:“赶紧把妈的药拿过来。”
  夏青抬手示意不用,她被扶着坐进椅子,下意识往屋里看。其实从这儿,根本看不到沈黎。
  此刻,他正窝在一楼的书房里,对着剧本写人物小传。结果栗潇抱着一束雏菊跑过来骚扰,凑在他身边问:“剧本这么好看吗?”
  他说:“好看。”
  “剧本好看还是我好看?”栗潇不依不饶。
  沈黎失笑,捏着她的下巴:“当然是你好看。”趁着四周无人,亲了她一口。
  然后,他的工作计划就被彻底打乱,被拉到院子里,跟着栗家的几位女士干起了优雅的花艺工作。
  大奔奔的头上,不知何时被栗潇这个促狭鬼夹上了一朵百合花,偏偏他很高兴,叼着剪下的花枝,满院子绕圈跑,疯了一样。
  沈黎追着狗拍照,也跟发疯了似的,逗得一院子乐不可支。后来,他终于成功在微博上分享了大奔奔狗头戴花的笑容,配文: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他来不及看浩瀚的@和评论,但一眼刷到了栗潇的微博,再看看时间,是今天凌晨。
  挪到她身边,从背后搂住她,鼻尖轻轻蹭她脸颊和耳后,带给她酥酥麻麻的感觉,低声问:“驱魔人?引路灯?天边月?一缕魂?是写我吗?”
  栗潇忙着手里的活,不看他,也不好意思说话。
  岂料男友越来越胆大包天,竟从背后伸手掰过她脸,当众来了一个强势的舌吻。这个姿势,栗潇连揍他都够不着!
  “哎哟!能不能有点节操?”嫂子笑着吐槽。
  这个长长的吻结束,栗潇已经有点喘不过来气。但仍然要犟嘴:“你跟我哥撒狗粮的时候,有考虑过节操的问题吗?也该轮到我报复|社会了!”
  沈黎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少当着别人,如此外放地表达感情。心里泛起得意和愉悦,傻笑着继续翻看微博下面的评论。粉丝和好友们只当栗潇是因为昨天的事件,有感而发,纷纷送上关心。
  热评第一位粉丝贴心留言:@沈黎,驱魔人先生,请保护好她。
  他自然地回复一句:放心。
  然后,粉丝们都疯了。两个人自从公开以后,极少微博分享私人感情,这次用文字发糖,一个写小酸诗文艺挂,一个言简意赅苏到爆,彻底点燃了CP粉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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