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红地毯，星光熠熠。有老牌影帝影后出山，有新生代当红炸子鸡撑场，还有各种刚刚展露头脚的新人初体验这名利场。前者稳，后者温，诸如沈黎和栗潇这样如日中天的情侣档，无疑是闪光灯和尖叫的焦点。
在红毯的入口，沈黎先下车，绕道这头，伸出一只手，任栗潇搀扶着他下车，如果有音乐，这便是梦幻般的场景。只是脚还未沾地，两面围观粉丝们炸裂的尖叫声几乎刺破降至的夜，撕心裂肺。
这短短百米的红毯上，从头至尾都是“啊啊啊啊啊！！！”“栗潇！你出息了！！”“沈黎哥哥，我爱你！！！”之类的欢呼。
沈黎一直是保持距离的亲和，不时朝粉丝们招手示意。相反的是，栗潇虽然遇到过一些突发事件，但跟粉丝一贯没什么距离，中途居然想挣开男友的手，走到红毯边跟粉丝玩自拍。
无奈拉扯了几下，沈黎都不肯放手。初次结伴亮相，中途撂开手算怎么回事？！
“我要去合照！”栗潇低声说了一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最终以沈黎的妥协告终。于是，沈黎的粉丝们心痛地看到自家偶像牵着女朋友，去到对方粉丝阵营，一起自拍？！简直要吐血啊！
“沈黎！我们也要自拍！！！”
于是乎，几秒钟后，沈黎又拉着女朋友去到自己的几位粉丝身边，拿起其中一位的手机，来了一张自拍。
史无前例的自拍啊！几位黎民当场喜极而泣。前一秒还对栗潇怒火中烧，后一秒亲切地高喊：“谢谢嫂子！”
两人忍不住同时回头，看一眼这乖觉的粉丝。
到了晚宴入口的背景板处，沈黎终于舍得松开栗潇的手，放她先去拍几张单人照片，自己则站在镜头外看着栗潇。她面对着乌压压的摄影师和机器，扑面而来的闪光阵，自如地变化着pose和表情，看左边，看右边，看中间，全套流程下来，表现毫无瑕疵，配合度超高。
等到摄影师们把沈黎喊上去，场面则完全变了。两个人头一回共同面对这么多镜头，完全不知道怎么摆姿势。除了拉着手，其他肢体动作僵硬到爆炸！
“亲密一点好不好？站得也太远了吧！”主持人嗲嗲地提醒：“你们好像一对早恋的三好学生哦！”
一句话把栗潇逗了个大红脸。
还是沈黎主动伸手，搂住她的腰，贴近她，栗潇不好意思地侧过一些身子，左手搂住他后背，右手撑在他胸前的衬衣上，抬头嘟了嘟嘴，他低头微笑着说：“小怂货！”
经典的瞬间，迅速在晚宴开始前，就抢占了头条。
这场明星盛宴的关注度，不亚于任何一场颁奖礼，也是诸多艺人必须博关注，抢流量的场合。大家更关心穿什么能艳压群场？大合照站哪个位置更体现地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更有新闻点？某种程度上来说，慈善本身的含义反而成了次重点，更有甚者彻底把这里当秀场，而非慈善场合。觉得自己亮相一遭，便算是给慈善做贡献了，岂知是慈善为他镶了金边。
身处其中，不能免俗。但是为了这次慈善晚宴，沈黎和栗潇还是实在地给予支持。分别捐出了7位数的善款，并捐出一件私人物品进行网络拍卖。
晚会现场气氛随意，作为艺人，可以举牌喜欢的拍卖品，或者是上台进行助拍，又或者是演出助兴，好让场下坐着的金主们尽量多掏钱。
栗潇和沈黎今晚共同登台表演母亲生日会上那支曲子。
舞台中央洒下银色的灯光，像是给沈黎披上了一层帷幔，方才他还真实地捏着自己的脸，此刻，却像梦幻一样，遥不可及。栗潇坐在钢琴对面，扶着大提琴，心里百转千回，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人越来越深陷，越来越难以抽离的爱意。
晚宴结束后，依然有粉丝守在场外迟迟不肯离去。对于这些狂热的粉丝，他们也无法提出更多要求，只是不断嘱咐：“大家不要跟车了，早点回去休息好吗？女生最好结伴，一定注意安全。”
望着车窗外越来越远的身影，栗潇突发奇想对男友道：“以后我也喊你沈黎哥哥，好不好？”
“……”
“你喊我栗潇妹妹，好不好嘛！”
“不好……”
“为什么？你的粉丝都可以喊你沈黎哥哥，多亲热啊！”
“我从来没把你当妹妹。”
“……”栗潇心里一阵扑通，不死心地问：“那你把我当什么？”
沈黎凑到她跟前，近得不能再近。窗外的灯光，通过他的眸子，折射出一阵让人眩晕的光芒。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嗯？”
栗潇忽然脸红心跳加快，觉得自己缺氧，要晕过去了。
“当女神？当灵魂伴侣？当一生挚爱？”她故作轻松地笑着，不料被沈黎随意丢过来的一句话，砸得哑口无言。
“我把你当沈太太。”
沈……太太……
生平第一次，栗潇觉得自己，词穷了。
好土的称呼哦，为什么觉得蛮喜欢的呢？
第139章
在遇到沈黎之前, 栗潇从未认真思考过婚姻，她一直觉得那是30岁以后的事了。如果能活到80岁, 这就意味着跟另一个人需要共同生活50年，也就是半个世纪！
回望过去的半个世纪, 世界风云变化，科技飞速发展，生活面目全非，而身边那个人却一直不变，这实在太可怕了。她甚至觉得60岁结婚，比较好……
恋爱后，虽然沈黎也拿结婚的问题, 开过一些玩笑，但栗潇一直没太当回事，她一直只求珍惜当下每一秒。
从父母几十年的感情来看, 爱情是直白纯粹凭感觉，而婚姻则充斥了太多不确定因素。需要智慧、需要努力、需要好的心态才能 hold住, 真是难度堪比杂技。
相爱容易相处太难, 这句通俗的话, 道尽了其中的关键。她看过太多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可，轰轰烈烈, 可一旦真正走到一起，其结果几多不如意。或许是散得非常难看、非常狼狈，或许是同床异梦、虚假勉强地得维持绝望的婚姻。如父母这样携手历经风雨, 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正面案例。
可自从把自己跟“沈太太”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以后，栗潇开始忍不住思考起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居然有些发怵。
她知道自己很爱沈黎，但是自己敢嫁给他吗？愿意嫁给他吗？他们的婚姻能好吗？既然不结婚他就已经把她当成“沈太太”，那么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在西方国家，一辈子以情侣身份相伴一生的人，不在少数呢。
后来，她甚至开始止不住地做梦。
梦到自己抱着孩子，身材发福、形容憔悴，而沈黎瞥了一眼她肚上三层赘肉，不满的眼神一扫而过，咽下所有恶毒的话语。
梦到年老色衰的自己，推开那扇房门，目睹沈黎跟一具青春的肉体，在自己亲自选购的床上，颠鸾倒凤。
梦到沈黎左拥右抱着美女，跟周崇在夜店胡闹，却骗她说在外面开会。
这些梦里的故事，让她痛苦到真实地哭醒。
每一次哭醒过来，都赶紧把梦里的怨气全部撒到睡眼惺忪的沈黎身上，好像他真的负了她，伤害了她！
其实，沈黎多多少少能猜出来栗潇这些天的情绪变化，他一直忍让着，想让栗潇自己消化一下对婚姻的过分恐惧，毕竟如果他们的关系要走到新阶段，这一关必须克服。
10月份，米兰春夏时装周，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沈黎早早跟剧组请了假，陪着女友一起飞过去，同时也陪她度过这个25岁生日。
也许是跳出熟悉的工作环境，有一种在他方的轻松感，栗潇暂且抛下了那么多精神负担，跟沈黎享受了几天异国时光。
在看秀、品牌活动和晚宴以及杂志拍摄、采访等满满当当的行程里，栗潇居然还挤出了一点空档，陪沈黎一起逛了全球知名的米兰设计展，尤其是家居展览，淘到了很多独一无二，极具创意和先锋意识的家具、陈列品。
“这只手太酷了，可以把我的戒指、手镯、手链全都放上去，比搁在盒子里好看！”
“这居然是个台盆？设计感好强，装在客卫里吧，肯定很吸睛的！”
“这盏灯太美了！装在浴缸上吧，泡澡的时候更有感觉！”
连续几天看展，居然就把新家的家具选得差不多，二人忍不住互相吹捧，行动力强，审美赛高。
生日这天中午，时装周的工作终于全部结束。为了不让栗大小姐在飞机上度过这个生日，团队“贴心”地在意大利多留一日。
寿星栗乖觉地什么也不多问，跟着沈黎二人世界。然后，眼一闭一睁，就到了威尼斯。
下车换船，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投映在不安分的河面上，随着水的波动像幅油画晕染开来。天地为画卷，美得磅礴恢弘却又小巧精致。画中有两人，依偎在狭窄的贡多拉里，飘荡着一头扎入水城迷宫般的河道中。
夜灯初上，这艘小船边缘也亮起一盏盏童话般的彩灯，让栗潇一瞬间回到小时候，圣诞节坐上南瓜马车的错觉，觉得自己也是个小公主。
展眼看去，古老的建筑及其庞大的黑影被灯光烘托得鬼魅又神秘，有微微水声激荡。不经意地转角处，几位戴着妖异面具，盛装华服的中世纪古人向他们致意。还未来得及萍水相逢一场，贡多拉早已轻盈灵活地漂进另一条逼仄小河，岸边酒馆传来欢快的乐曲，两人方才向古人们打出的招呼，就遗落于背后幽暗的夜里。
毫无目的，随性而至，这是他们都喜欢的方式。
当小船驶入一条全新的河道，栗潇忽然一个激灵。中学时期来过一次威尼斯，这繁杂交织的水路交通她已毫无概念，唯独记得这一条——通往叹息桥。
这座连接总督府和监狱的小桥，在17世纪时是押送死囚的必经之路。据传说，一位被判死刑的犯人走过此桥时，看到自己的爱人，不禁深深叹息，叹息桥因而得名。
不知何时何故，这个并不圆满的故事，居然演变成了恋人们在桥下接吻，就可以天长地久的说法。
十多岁的栗潇，也许曾经在这桥下有过一刻遐想。即便那只是懵懂的年纪，但对于天长地久的爱，谁人敢说毫不动心呢？
沈黎知道这个典故吗？要不要告诉他，邀请他来个拥吻呢？还是说，他本就有这个计划？
栗潇正琢磨着，就见身边的人，微微站起身，走到她对面，面向她，单膝跪了下来。
轰的一声，耳边完成一场爆炸。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栗潇感觉到浑身僵硬，而皮肤表层、四肢末端像过电一样，阵阵发麻。
她没有听见船夫先是惊讶继而爽朗的笑声，也没有听见岸边咖啡馆里，异国偶遇的各路人类献上的鼓掌和欢呼。
她只看到河两岸一栋栋建筑，一盏盏亮光自沈黎背后迎面而来，冲击过她，继而后退，他是视线中唯一不变的焦点。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手背，嘴唇微微开合着。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潇潇，你别吓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嗯？”
沈黎原以为栗潇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或是惊呼，或是哭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幅down机的模样。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她终于眨了一下眼睛，终于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大松一口气：“潇潇，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栗潇沙哑着，蹦出两个字。
被这两个字鼓励到了，沈黎利落地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文件袋，抽出其中一张文件。
“潇潇，这是我的财产证明。几个银行账户的余额，上海的一套四居室和一部车，洛杉矶的一处独栋别墅。几份保险，受益人都是你。”
“……你在洛杉矶有房子？我怎么不知道？”栗潇傻傻地抓住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
“现在不是正在让你知道吗？”沈黎笑着回答。
又继续介绍：“还有一个股票账户，买入了一只银行龙头股，每年有稳定7位数分红。”
“你炒股？还赚钱了？！”栗潇想想自己赔进去的200万更觉得伤自尊了。
“就买了这一只，冲着分红收益好一直拿着，其实股灾涨涨跌跌，股价本身没赚多少。”沈黎解释着，又说：“另外，还一个比特币账户，持有1000枚比特币。”
“你还炒币？！”
“没有，这是早些年被崔放撺掇着好玩买的。其实现在比特币已经比高峰跌了一些，但我一直没抛，反正入手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成本。”
“……”栗潇真是无语。
沈黎说着把文件放回去，又抽出另一张文件：“这是我名下所有的公司、我的持股比例说明和公司资产明细。”
他细细给栗潇介绍着，诸如北京的房产和车都挂在这家公司名下，栗家父母送的那台车在那家公司名下，二环的四合院又是爷爷专门给他注册的一个公司……
栗潇就安静听着。
固定在船边的灯，将温暖的光线照在沈黎身上，一幅他兢兢业业给女朋友辅导功课的感人画面……
这还没完，沈黎又拿出了一叠复印件，翻到其中一页：“这是义恩和上市公司签署的对赌协议，只要如约完成指标被收购，我作为义恩股东之一，会获得现金以及上市公司的一些股份作为回报，总价值会超过9位数。对赌协议未必一定完成，但只是盈利有变，我不会赔钱。”
沈黎慢慢跟她讲清楚。
栗潇反应了一会儿，嘟囔着问：“你是来跟我炫富吗？”
方才还严肃正经的沈黎，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他颤抖着支起身子，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笑道：“我是来帮你炫富。”
他把资料都放回去，又从里面拿出几张证件类的东西：“这是我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黑卡，还有户口本。”
现在，栗潇已经进入一种扭曲的淡定状态，不管他掏出什么宝贝，都不惊讶了。
“栗潇，这就是我全部的身家。现在都交给你。”
“……你不怕我把你辛苦攒到的身家，都败光了？我可不会投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