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乐园[无限]——密云未雨
时间:2019-06-05 09:09:38

  尤悠早就分辨出来他们是纳粹党。看样子,茜茜的父亲艾德·威尔茨是个级别不低的军官,旁边的两位同僚位置也都不在他之下。
  垃圾剧本,把她变成小孩子就算了,还是个聋哑儿童。这几个男人明显就是重要NPC,可是人在面前,她基本什么信息都打听不出来。
  母亲威尔茨夫人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扒着门框往餐厅里探头探脑,不满的蹙了蹙眉头,从后面抱住了她。
  威尔茨夫人故意在门口弄出了一些声音,里头的三个男人停止了争论,□□也被收了回去。
  “开饭了。”她抱着女儿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三个佣人。
  布菜结束后,晚宴就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尤悠的错觉,那个头发淡褐色的,叫约瑟夫·格勒的军官一直在打量着尤悠。那个目光说不上来的阴冷,让尤悠如坐针毡。
  母亲也没什么胃口,低头专心致志的喂女儿吃饭。尤悠刚刚进这一集的时候就自己吃的饭,她严重怀疑威尔茨夫人不过是想借着喂女儿吃饭,避免和其他人有交流。
  晚餐吃的相当压抑,三个男人没有再当着威尔茨夫人与孩子的面讨论公事。
  那两个男人看样子是威尔茨家的常客,吃完了饭已经接近八点。两个人也没有逗留,客套了一下便钻入了夜色中,匆匆离开。
  母亲坐在壁炉旁,用手语耐心的给尤悠讲故事,可是她满心满脑都是找到萧逸,什么都听不进去。
  “孩子可能是困了,”母亲这样说道,随手招了一个佣人,“带茜茜去洗澡吧。”
  佣人正要抱走尤悠,威尔茨先生走进了会客厅,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他蹲下来,和尤悠视线持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正要给自己的女儿,威尔茨夫人却突然情绪激动的站起来,一挥手打落了它。
  威尔茨先生脸色一沉,和自己的老婆争执了起来。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门外的女佣瑟缩着站着,谁也不敢这时候贸贸然的冲上来劝架。
  尤悠低头看着地毯上的东西,捡起起来。这东西长得像是一个透明的耳廓,软踏踏的,里面隐隐约约有电线分布,制作的非常精致——这是,助听器?
  她想了想,直接套在了自己的左耳上。助听器最底下有个软绵绵的延伸出来的线状物,顶端有个凸起,尤悠把那个凸起塞进了自己的耳道中。
  “嘶……”
  聒噪刺耳的声音一瞬间穿脑而入,尤悠捂着耳朵跪在了地上。
  威尔茨先生一回头,立刻冲上来拔掉了她耳朵上的助听器,满脸的歉意。威尔茨夫人彻底爆发,哭着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大声谴责着丈夫。
  
  “茜茜不需要你的鬼东西!拿走!不要带回来!”
  “你这疯女人!别吓到女儿了!只是没有调试好!你让我再试试!”
  “滚!不许再碰我的女儿!”
  威尔茨夫人不由分手,一把抱起了尤悠就夺门而出。尤悠在母亲的肩头悄悄看了一眼威尔茨,他满脸的愧疚,捏着那个助听器似的装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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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威尔茨夫人在给尤悠“念”了睡前故事以后,昏昏沉沉的趴在女儿床边睡着。
  月光从窗棂里漏进小小的房间里,空气里是甜美的春日花园的味道。
  尤悠轻轻推了推威尔茨夫人,后者睡得很香沉,对她的动作无知无觉。
  NPC可以休息,但是尤悠不可以。
  听不到自己搞出来的动静,尤悠花了更多的时间蹑手蹑脚的下床,推开了房间的门。
  
  主卧的灯亮着,门缝里漏出一丝光芒,威尔茨先生似乎没有睡觉。
  她从门缝里偷偷往里望去,威尔茨正戴着一副眼镜,正坐在主卧的书桌上专心致志的调试着那个助听器。
  他非常在意手上的东西,也似乎非常渴望让女儿的听力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对这一段历史有所了解,如果尤悠不是一个困在六岁女孩躯体里的成年人,她肯定要感动于威尔茨夫妇对女儿的疼爱与无微不至。
  可是一切都是假象。
  尤悠没有作停留,径直的下楼,穿过长廊,打开了家的大门,目标明确的往后院跑去。
  后院没有任何灯光,也不需要借助灯光。一公里外就是那家灰扑扑的医院。而即便是深夜,瞭望塔上时不时的扫过强光,隐隐约约也可以看到士兵站岗的影子。
  尤悠此刻突然十分庆幸自己是个孩子。
  小码身体的优势在此刻彻底凸显了出来。
  后院与医院之间隔了两道铁丝网。不知道是不是在穿成玩家之前,聋哑女孩儿茜茜就曾经游历过这家医院,在后院的铁丝网墙根处,尤悠发现了灌木丛后一个长款半米不到的小洞。明显是为孩子的尺寸准备的,而且边缘是用剪刀绞断的。
  尤悠不费什么力气就推开了虚掩的铁丝网,又细心的把它盖好,扭头就往医院里跑去。
  瞭望塔有十几米那么高,尤悠缩在阴影处,耐心的等着一次次的灯光扫过。守卫森严的地方集中在正门和后门。尤悠个子矮,穿的又是深色的睡裙,自然很难引起那些人高马大的纳粹党的注意。
  半个小时后,她成功跑到医院的侧门处。
 
 
第42章 消失的孩子(四)
  从外面看, 很难看出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
  可是尤悠垫着脚, 视野跃过侧门的玻璃往里看, 确觉得里头异常的……温馨?
  白色瓷砖的墙上贴着可爱的彩绘图案,是孩子们喜欢的彩虹、动物和鲜花。一楼走廊上放着不少彩色的小板凳,尽头的地方像是有一个小乐园, 滑梯、玩具、秋千、木马应有尽有。
  尤悠推了推侧门,并没推开。
  她正准备迂回到正门, 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小男孩。
  小男孩很瘦, 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 头发剃光了,鼻子上留着呼吸机导管, 神情恍惚的在走廊上游荡,似乎想要去拿玩具。他是从一间病房里跑出来的,身后并没有医生和护士跟着。
  尤悠眼睛一亮,敲了敲玻璃。
  小男孩听到了这里的声音, 扭过头来,看到了黑漆漆的门外,站着的尤悠和她一头蓬松柔软的红发。
  小男孩起先吓了一跳,确认尤悠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后, 迟疑的向她走过来。
  男孩的眼窝很深, 眼底两块淤青一样的黑眼圈,精神状态极差, 嘴唇也呈现干裂的苍白。
  他在侧门停住,四目相对, 尤悠不由得一阵失落,小男孩是NPC,不是萧逸。
  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小男孩开门。
  小男孩眼神迟钝而冷漠,只是看着尤悠,并没有动弹。
  身后一道亮光扫过,尤悠紧张的把身体贴在了门下面躲闪了一下,亮光堪堪从尤悠的脑门儿上扫过。一切再次陷入黑暗后,尤悠直起了身子。
  门那边的男孩不见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活人给自己开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尤悠丧气的锤了一下门,那门居然松松散散的打开了。
  尤悠:……
  
  来不及去想更多,在下一道探照灯扫过来之前,尤悠赶紧钻了进去,关上了侧门。
  走廊上的灯接触不行,明明灭灭的,刺鼻的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涌入了她的鼻腔。
  左边第五扇门微微动了一下,也许是小男孩离开时带动的。尤悠不敢贸贸然的走那么远,灵机一动,她首先推开了右手第一扇门,抹黑钻了进去。
  屋子里黑乎乎的,尤悠进去后蹲在门口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站不要紧,她立刻看到了脑门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黑暗里那双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它盯着尤悠多久。
  尤悠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一集中,尤悠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来。
  她蹲的地方靠近门边第一张病床,注意到了有人溜进来,床上的孩子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盯着不速之客,这才和尤悠撞了一个对脸。
  是个小姑娘。
  尤悠这么说,只是通过她柔软的脸颊和漂亮的睫毛判断出来的。女孩很瘦,和之前看到的小男孩一样瘦,同样是个小光头。
  女孩似乎为自己无意中吓到了尤悠而有些害羞,她乖乖的往床上挪了挪,给尤悠让出了一块空地——她以为尤悠是过来和她分享床铺的。
  尤悠直起了身子,眯了眯眼睛往室内扫去。
  外面的强光扫过,室内在短时间内通体透亮——病房里大约有三十几张小床铺,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每个床铺上都挂着输液瓶,包括刚刚吓到尤悠的小姑娘,细成火柴杆的手臂上也扎着针头。
  输液让那些孩子睡得很不踏实,小被子裹住的身体起起伏伏,似乎在咳嗽。
  小女孩见尤悠半天不肯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委屈也有些怯怯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尤悠比划了一下告诉她自己听不见,孩子似乎懂了,脸上又浮起热情天真的笑容。
  不知道怎么的,尤悠总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她的目光落在了孩子手边一套病服上。那是一套被粗略浆洗过的换洗病服,上面还残存着像是铁锈一样斑斑的血迹。
  尤悠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自己:能不能把这套衣服给我穿?
  女孩很是犹豫。
  尤悠指了指自己漂亮的睡裙,又指了指女孩:我用我的裙子和你换?
  女孩有些动摇,向往的盯着尤悠的裙子,舔了舔嘴唇。模样楚楚可人的让人心疼。
  尤悠加大了赌注,她摘下来了自己漂亮的发箍塞到了女孩的手中,后者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交易顺利进行。尤悠迅速换上了病服,对着女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逐个床位依次看去。不排除萧逸也变成孩子的样子,而且在这家儿童医院中,这个可能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从第一张床检查到了最后一张,所有的孩子都是NPC,而且身体状况都相当的差。尤悠没有找到萧逸。
  她不甘心,准备去第二间房间搜罗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几个成年人走了进来。
  尤悠立刻蹲在了床铺之间,趁着那几个人没有开灯的间隙,钻到了床底下。
  和在家里餐厅看到的那些人一样,进来的那些人都是一半军官一半医生的打扮,脸上却没有和煦的笑容。
  尤悠偷偷探出头扫了一眼,他们的目标就是刚刚没有睡着,把衣服借给她的小姑娘。
  尤悠心“咯噔”了一下——小姑娘把新得到的小裙子塞在了被子里,却没来得及藏起那个发箍。一个男医生费解的把发箍举了起来,小姑娘脑门儿光秃秃的,似乎这根本不是她所能拥有的东西。
  医生问了一句什么,小姑娘全身发抖的回了一句,下一秒,一巴掌严严实实的打在了那个女孩的脸上。
  那一巴掌像是落在了尤悠的脸上一样,她完全可以想象这巴掌有多疼。尤悠气的不行,恨不得此刻就冲出去和这帮成年人打一架。
  可是一想到自己晚上来医院的任务,想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尤悠只能攥着铁床的支架,告诫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
  女孩子似乎被那一巴掌打的昏了过去。几个人粗暴的拔掉了她手上的针头,抱着她离开了病房。
  周围几个病床上的孩子明显都被惊醒了,但是谁也不敢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个缩着瑟瑟发抖。看得出来,对这一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病房的灯再次熄灭,尤悠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路过女孩床边的时候,她驻足停了一下。
  白色的床单上溅落了几朵血红色,那是女孩手臂上的针头被粗暴的拔掉时,血管里喷射出来的。
  她去了哪里?尤悠的心揪紧,那个送给小女孩的花发卡被留在了床上,充满讽刺意味的看着尤悠……
  其他的几个房间,包括给尤悠开门的那个男孩住的第五间都被尤悠挨个儿搜罗个遍。没有萧逸,没有其他玩家,除了一屋子一屋子满满当当生病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而且这些孩子的病症都很类似。
  最近是爆发了什么瘟疫了么。
  尤悠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体力很快到了极限,人也撑不住困了起来。
  她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知道自己在这里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赶紧溜回去,否则被父母发现了可要出大事儿了。
  按照原路返回时,尤悠长了一个心眼,悄悄拔掉了侧门的锁鞘。门依然可以合上,但是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去检查门是不是锁紧了,是不太可能发现锁鞘失灵这件事的。
  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后,尤悠猫着腰就钻了出去。
  正值瞭望塔上的哨兵换班,尤悠抬眼看到几个男人正在抽烟聊天,烟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恶魔的眼睛。
  想到医院里那些奄奄一息的孩子和消失的女孩,尤悠心里一阵酸涩。
  凌晨四点多,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是让她傻眼的是,自己走之前虚掩的门被锁死。她个子矮,根本没可能爬上厨房的侧窗,而正门则有几个兵丁守卫着……
  正在苦思冥想怎么办,突然门自己开了过来。尤悠一抬头,是自己的姆妈,那个消瘦的女佣。
  她穿着晨衣,手里抓着篮子,似乎是早起干活,准备去花园里摘一些早饭的食材,看到尤悠的一瞬间,大惊失色,捂住了嘴巴。
  声音惊动了前院的士兵,几个人踩着军靴抱着枪就冲了过来。
  女佣一把把尤悠推到了身后,用身体掩饰住了女孩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
  “一只大老鼠,刚刚在门廊下啃饼干屑。”
  士兵们疑惑的面面相觑:“哪儿来的饼干屑?”
  “茜茜小姐晚餐后吃的零食,可能被她不小心丢出来了,引来了老鼠。”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有意放低,明显是不想惊动楼上的主人。尤悠偷偷扫视着他们,连猜带蒙,女佣大约是在帮自己开脱。
  士兵们将信将疑的走开,姆妈却不敢再出门,关上门后,脸色苍白的蹲下来对尤悠焦灼的比划:“茜茜小姐你刚刚去哪儿了!你怎么不睡觉在屋外头呢!?”
  尤悠做出了睡觉睡得迷迷瞪瞪,不知所以然的样子,懵懂的比划:“兔子……我在梦里看到了一只兔子……兔子先生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玩……让我下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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