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苏棠忽然想起以往在他身边做侍女的日子,白日里每到这个时辰,若他无事,多半是会留在书房里,有时候不知为何会把她也喊进来,但又不吩咐要做什么事,只是自己看书看谱子,把人晾在一边。
  那时候的她总是心怀怨恨,值夜就够磨人了,白天还要扰她清静。
  她把宣纸叠好,头枕双臂趴在上面。默默地想那人等会儿一定会回来。
 
 
第73章 月亮糖
  暖炉静静飘着青烟, 书房内清寂异常, 她揣着这个模糊而坚定的念头昏昏沉沉睡着了。
  “棠棠。”
  混沌的意识里, 她隐约听到温厚嗓音轻唤自己的名字,方重衣的身影若即若离,仿佛在狂风暴雨里飘摇, 又像要跌进深渊里,苏棠害怕极了, 不顾一切扑上去, 想要抓住他的手。
  手上拽到了柔软的衣料, 苏棠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地,从混乱的梦中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 看到的便是隽朗如画的眉目,漆黑而深凝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她,片刻不移。苏棠第一次没有移开视线躲避,也怔怔地看着他, 许久许久,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此刻的苏棠正被打横抱着,方重衣大概是看她在书桌上睡着了,想把她抱去矮榻上休息。
  见她醒了, 他也没有放人下来。
  苏棠神不守舍的, 直到身子沾上柔软的床榻,这才后知后觉, 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襟。
  “你去哪儿了?”她抬起眼,轻声问。
  “把那幅画装裱起来了, 怕你手冷。”方重衣平静说道。
  苏棠沉默了片刻,此刻是冬天,室内都燃着暖炉,与外界温差大,她平日若要裱画都会特意去南面闲置的那间小书房,那里温度自然、没烧炭火,不会因为温差过大造成画心的起皱或皴裂。
  当然,每去一次也挺冷的……手得冻僵。
  她抱着软垫靠在榻上,想说王妃她们来过了,把事情都告诉她了,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场。
  方重衣同样沉默不言,他想起苏棠睁眼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神色,原本就灰蒙蒙的眸子更加黯淡。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感情,苏棠是抵触、甚至难以适从的。
  “棠棠是不是……怕我?”
  苏棠一怔,缓缓抬起眼,方重衣坐在榻檐边,眉目微垂,零碎额发投下灰灰淡淡的阴影,神情不分明,声音却格外寂寥。
  她鼻子微酸,轻轻勾住他的手指,道:“我是怕你。”
  方重衣的心慢慢沉下去,像浸到了冰水里,苦涩难言。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苏棠从矮榻上起来,翻身坐在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一字一句认真道:“可是我更喜欢你。”
  书房里静得仿佛没有人,窗外的树叶沙沙声让方重衣回过神来,眼中有了恍惚的、不敢置信的色彩,像怕人消失在眼前一般,小心翼翼环住她的腰。
  苏棠顿了顿,又静静说道:“我知道,你总害怕我离开,你不要担心,我以后哪也不会去的,更不会一赌气就从你身边逃走,因为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说到这,苏棠挠了挠脑袋,有些话面对面说不出来,索性收紧双臂抱住他。
  她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含糊呢喃道:“有一次你说要对我好……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好的。虽然我有时候难以接受你的想法、做法,甚至害怕,但我知道每个人性子不一样,对待喜欢的人方式也不一样……也许以后我多陪着你,你就会安心,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完,她淡淡垂眸:“我也不会再那么怕你……”
  方重衣还没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表白”,眼神迷蒙得跟在做梦一样。
  苏棠说完长舒一口气,半天没等到回应,又拧起眉头:“你怎么跟没听见似的。”
  “……”
  “我要亲你了!”
  疏离的目光总算凝聚,他点点头,望向她的目光格外珍重:“好。”
  这么久以来,苏棠几乎还没有主动去亲过他,夸下海口后,抿唇准备了好一阵。
  不等她靠近,环在腰上的手已然轻轻一收,她的眼前随即覆下一片阴影。轻柔的吻落在她眉心、眼角,两人交汇了视线,便自然而然吻在一起,清淡而绵长,没有狂风暴雨般的侵占,如火的掠夺,也不似烈酒那般浓烈灼人,只是像甘茶般醇厚悠长,像彼此轻轻抚慰对方的伤口。
  两人怔然对视了片刻,目光都是迷离的,水雾缭绕的瞳眸里唯有对方的影子,片刻后,又不由自主再次凑近。
  断断续续地亲着,不知是谁的呼吸逐渐有些紊乱,方重衣珍惜地把人拥在怀里,唇角含着一丝浅淡的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棠棠。”
  只是轻唤一声名字,对方就已然会意。苏棠额头抵在他肩窝,咬着唇,含糊地回应:“嗯……”
  彼此紧紧相拥,直到两颗心毫无距离地贴合在一起。
  两人窝在矮榻上闹了一阵,过后,苏棠迷迷糊糊小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依旧安稳地躺在他怀里,身上盖着轻薄的锦被。
  窗棂上透出灰淡的天光,枝叶的影子在摇晃,似曾相识的情景让苏棠有些恍惚,依稀想起当时被方重衣从寿宴带回来,晚上吃他的宵夜,结果喝醉了,被那人抱来这张矮榻睡。第二天醒来,窗外也是这般天气。
  环顾某人的书房,她不由地忧心忡忡起来,才短短三天,他们就闹到了书房等各种各样的地方,往后岂不是更凶残?受不住啊……
  “棠棠?”
  “啊,没,没什么。”
  苏棠收敛不着边的想法,漫不经心的目光往那人胸膛上移,半遮半掩的衣襟下隐约有一道浅红色的狭长伤痕,不由地一愣。
  她怔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口,问:“是不是很疼?”
  方重衣眸光微沉,良久,缓缓开了口:“你是听她们说的?”他本不打算将那些事说与苏棠听,只想它随着时间慢慢淡化过去。
  “嗯,我知道了……”
  他轻轻一笑,扣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那一刀其实扎得很浅,否则也不会短短数月便活蹦乱跳了……”
  苏棠在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绕着他的头发道:“不行啊,伤了肺,那你这要补血补肺气。明日开始我给你熬参芪汤吧?你得听我的,至少喝一个月啊。”
  “棠棠。”温热的触感落在额角,低沉暧昧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贴着耳畔缓缓响起,“是嫌我的精力不够好吗?”
  “不不!你给我走开。”
  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逃生的苏棠感到深深地后悔。以后她绝不提什么参芪汤了!
 
 
第74章 雪砂糖
  初春的一天, 苏棠收到了唐音和沈瑄的大婚请帖。
  那时候的苏棠正在做绣活, 听见下人们这么说, 便连忙让她们把喜帖呈上来。
  许是觉得她做刺绣这件事过于离奇……原本有事外出的方重衣也不走了,鬼鬼祟祟从身后凑上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手上的针线。
  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布料, 上面也只有稀疏几道针脚,暂时没明白绣的是什么。
  “给我的帕子吗?”方重衣的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 又移不开了。苏棠刚刚梳洗完, 目光懒懒的, 有一丝倦怠的起床气,意外显出几分娇憨之态。
  “你缺么?”苏棠慢悠悠瞥了他一眼, “王妃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光塞些金啊玉的有什么意思,我们总得送点代表心意的东西吧?”
  “所以这是给孩子的?”
  “嗯,小婴儿带的围嘴。”苏棠把那块柔软的布料抖了抖, 甚为满意。
  “……”
  和方重衣所想差距过大了。
  “除了这个,我还要绣一只罗汉帽,一件虎纹小肚兜……”苏棠眼中满怀憧憬。
  方重衣幽幽看了她一眼,没好打击她, 就凭那歪歪扭扭的针脚, 人家真的会给孩子穿吗……?他目光又落在梳妆台那封烫金喜帖上,新婚夫妇的名字端端正正写着“沈瑄”、“唐音”, 邀请人写着“苏棠”。
  此外就没了。
  方重衣翻遍喜帖没找到自己的名字,甚是寥落。
  他被排挤了。
  苏棠又凉凉瞥他一眼, 摇头晃脑道:“阿音私下里特意跟我说了,她写帖子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不慎惹怒了某位世子,涂了改改了又涂,最后还是决定托我转达你,一切都以世子爷的意愿为准,若世子爷有意前去,他们自然是扫榻恭候。”
  方重衣轻咳一声:“当然要去的。”
  “听说你以前还误会沈公子,差点找人对付他是不是?难怪唐音那么怕你……”苏棠忽然就放下了针线,严肃问。
  “你都说了是误会。”他忍不住在苏棠额角亲了亲,眼中漫上几分玩笑之意,“他当年慷慨解囊,出五百两银子救你于水火,本世子要感谢还来不及。”
  苏棠一怔,想起他说的是卖身契一事,不免扶额。
  “你还是别去比较好……”
  沈唐二人大婚当日,侯府门前也格外热闹,苏棠亲自指挥下人们将五花八门的贺礼装车,忙前忙后,比自己成亲还着急。方重衣无奈,只能帮她一件件清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上马车。
  上马车之前,苏棠还站在小台阶上指点江山。
  “哎,小心!里边是首饰,轻点儿放。”
  那是一对翡翠耳环,她在荣锦街逛了三个时辰才相中的,生怕下人们把礼盒压坏了。张望的同时没成想脚下踏了空,整个人成直直往右边滑去,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直角。
  环侍左右的侍女们大惊失色,一窝蜂涌过去扶她,但神奇的是,站在外边一层的方重衣竟是第一个赶到。他穿过重重人群,在苏棠脑袋撞上马车之前把人接住,并稳稳护进怀里。
  “哗!”
  苏棠听见丝绸裂开的声音,皱起眉,勾着脑袋往他背后一看,墨蓝底暗金云纹的外氅被马车边的铜饰划破,几乎裂成了一道漂亮的燕尾。
  “哎呀,你的衣裳……”为了出席婚礼,衣裳也是专门准备搭配的,现在给划成两片怎么得了?
  方重衣给她整了整衣领,问:“脚有没有崴?”
  苏棠摇头,从小台阶上跳下来,绕到他背后托腮道:“怎么办,回去再挑已经来不及了。”
  风把残破的衣裳吹得飘飘洒洒,方重衣倒是无所谓,抱臂悠然而立:“我记得马车里还留了件外衫。”
  那件檀木红的回云纹氅衣?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将方重衣今日的穿着打量,远山紫箭袖长袍,属于稳重不失大气的打扮,若配那件氅衣招摇了些,一般人不一定能掌控地住,不过对他来说自然是没问题的,甚至有可能大放异彩。但这是去参加别人的大婚,太高调张扬了也不大好吧?
  苏棠踮脚凑近他耳边,小声忽悠道:“那样就成了红配紫,你懂得的……不行不行。”其实红配紫也不打紧。以他的资质,再夸张的说不定都能自成一派风流。
  方重衣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你说了算。”
  苏棠想,吉时差不多要到了,现在再回别院找衣裳也来不及,前面有家成衣铺子倒是更近些。她记得那家店叫“锦绣堂”,老板娘眼光独到,品味好,推出来的衣裳款式无论做工还是设计,都不比侯府自家绣娘来的差。她拉着人钻进马车里,往街口一指,道:“来不及了,我们去前面那家铺子看看,随便挑一件将就将就。”
  “棠棠,那好像是一家汤包店。”
  “哦!对的。”苏棠定睛往远处的闹市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指错了。过了会儿,她忽然沉默,警觉地望着方重衣:“你眼睛不好,怎么比我看得还清楚?”
  那家店她还挺喜欢,从前给某人做侍女,每次被刁难了,就会去那家包子店海吃一顿,化悲愤为食量。
  他轻咳一声,缓慢道:“以往你每次生气了,不都会去那家店吃包子么?所以我就……”
  “你就什么?”苏棠听他这么说,赶紧又往窗外看,确定那家店没有被夷为平地。
  “我把铺子买下来了。”
  苏棠:?
  这是欺负她不说,还要赚她的钱啊。
  当然,一笼包子值不了几个铜板。她忽然想起,有一天开始莫名其妙大降价了,老板娘变得无比热情,三枚铜板又送酱菜瘦肉粥又添热茶的,难道也是某人在背后捣鬼?
  “除了那家包子店……没别的了吧?”因为忧心忡忡,她的音色变得格外沉重。
  “其实凤仙街也有,你常光顾的那几家,面馆,糖水店,笔墨铺子……”方重衣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不过棠棠你也不要太忧心,我没乱花钱,这些都是能赚红利的。”
  “你够了。”苏棠脑袋磕他肩上,以后说什么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到了哪儿就买哪儿,吃不消啊。
 
 
第75章 寸金糖
  锦绣堂左手边紧挨一家古玩店, 古玩店的老板姓许, 是个成天板着棺材脸的年轻男人, 衣衫盘扣永远系到最上一格,老派中透露着纯情,由于模样好, 办事沉稳有魄力,还是博得了一大票姑娘的芳心。据说老板娘曾经就是为了追求这位公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开起了成衣铺子, 开张那天, 还巴巴去套近乎:“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看咱俩的铺子就是天造地设不是?”
  许公子:“姑娘可是来找零的?”
  老板娘:“……”
  后来,锦绣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板娘越来越有干劲儿,心思便逐渐转移到事业上, 反倒把隔壁那家古玩店抛在脑后了。人们却慢慢发现一件事,严谨稳重的古玩店老板竟开始频频算错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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