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白糖饺
时间:2019-06-05 09:10:19

  耳边响起低柔的呼唤,微微沙哑,说是叹息也许更合适,仿佛太过浓沉的茶水,余味尽是苦涩。
  那一瞬,苏棠心头漫上几分酸楚,再也不忍推开他。
  “你还是在我身边的,真好。”仿佛有某种不安在作祟,他再一次收紧双臂,确认这件仿佛再寻常不过的事。
  苏棠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会有这般强烈的、患得患失的后怕,愣怔之间,已经被打横抱起往床幔深处走去。
  一沾上柔软的被褥,她就猫着身子躲到床角落里,抓起软枕抱紧了,低头思量片刻后,又慢慢抬头。
  “那你不能像那天那么凶……”
  她的眸子清灵动人,水汪汪的,还有几分可怜兮兮,微微仰着脸望他。方重衣心口软得不成样子,俯身在她额头温柔地亲了一下:“不凶你,对你好。”
  苏棠难为情地别开脸去,余光看见他一只手不疾不徐解了外衫,随意仍在地上,简单的动作有几分潇洒风流。
  床头灯火被熄灭,卧房里只剩一点昏暗的余光,床帏间轻纱错落,淡淡幽影在昏黄中摇曳,无声中尽是暧昧的气息。
  十指交缠,耳垂被轻轻咬住,柔柔地吻了一阵。苏棠受不住,身子不由地一颤,慌乱之下搂住了他脖颈。
  “乖……”
  方重衣似乎很满意她对自己的依恋,缓缓抬起头,在她唇上安慰似的亲了亲。
  子夜过半,银白的月色渐渐洒满一地,苏棠休息了半晌,仍然有些疲累,窝在被子里闭目养神。大概是执念积蓄得太久太深,那人的强势近乎疯狂,许久才勉强罢休。她有些吃不消,头上的薄汗将发梢都濡湿了。
  方重衣悄无声息贴近她后背,小心翼翼把人捞进怀里,苏棠没什么力气,只能由着他。
  他抬手给苏棠抹去额角汗水,见那双唇微微抿着,又忍不住俯身,轻轻覆上。
  苏棠迷迷糊糊感受到他的手不太。安分,觉得事态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为了能好好睡上一觉,于是使劲踹了他一脚,背过身去。
  “打地铺去!我不跟你一起睡。”
  “想抱着你睡。”声音带着满腔温柔,还很服软。
  苏棠的内心毫无波动,对他的假意温柔统统视而不见,狠得时候又锁门又扔钥匙,过后开始装可怜?
  她支起酸软的身子,准备穿衣裳下床,锦被从雪肩上滑落,吸引了方重衣的视线。
  “棠棠?”
  苏棠不理他,拿寝衣披上便径直下床,方重衣的目光跟着走,见她从紫檀顶箱柜里拖出一床被子来,气呼呼扔在地上。
  “你睡这里。”
  门锁了,钥匙也给他扔了,苏棠可不想因为“半夜门被反锁钥匙也没了”这种荒谬事惊动旁人,索性让他睡地板。
  “哎……”此时的方重衣总是格外老实,披衣起了身,慢慢将被子铺展开来。他满脸笼罩着愁云惨雾,一举一动皆是凄凉无比,不住地摇头。
  苏棠扔了被子就不管了,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颗粽子。
  第二天,耀眼的阳光照得满屋子敞亮,苏棠才堪堪醒来。大抵是因为屋子锁了,又没他们的传唤,下人们都不敢来打扰,卧室里静得出奇。
  她精力恢复了大半,唯腰肢仍然有些酸疼,从床上探出脑袋往地上一瞧,方重衣仍然好端端躺着,但眼睛是睁着的,直直望着天花板。
  昨夜,她只是随手拿了一床被子,这人竟然也没多要,一半铺地,一半盖,就这么抱被平躺,像装在一个袋子里,姿势极端正,还有点诡异的乖巧……
  “棠棠醒了?”方重衣听到动静,扭头看她。
  苏棠没好气,把床上的枕头往他身上砸。
  “连枕头都不要啊。”
  “我怕吵醒你。”
  苏棠板着脸下床,去梳妆台边整理头发,余光看见他正在换衣,肩背和手臂线条优美,恰如其分的好看,简直比人体教科书上的范例还要完美。
  他缓缓系好衣带,转身向她这边走来,苏棠默不作声收回眼神,专心梳头发。本来是柔顺的青丝,因为昨晚在床上折腾胡来,竟打了不少结。她心不在焉,手上也没个轻重,遇到有打结的地方就使劲扯,时不时“嘶”的发出抽气声,自讨苦吃。
  梳着梳着,手中木梳就被他收去了。
  墨发如瀑,方重衣垂眸一瞬不瞬望着,目光迷蒙出神,良久,像对待珍宝一般缓缓抚上去,耐心地帮她一点点梳顺。
  那一瞬间,彼此都静默无言,苏棠忽然生出恍惚,有一种想和他到地老天荒的冲动。
  “棠棠,我眼睛不行。”
  “嗯?”
  “你看看钥匙扔哪儿去了?”
  “……”
  她又默默收起这种想法。
  她起身把支摘窗开到最大,伸长脖子往花圃里张望,愣是看到眼睛发酸也没找到钥匙在哪个疙瘩角落里。
  但却一眼瞥见小婵在游廊等候。
  没法陪在公主身旁,弱小的背影看上去垂头丧气的。
  “小婵!”
  回廊里的身影听见声音,蓦地回头,头上的呆毛都精神了。
  苏棠清清嗓子严肃道:“钥匙不小心丢了,你找找看在哪儿?”
  “哦!”小婵干劲十足钻进花坛里。
  苏棠庆幸自己的贴身侍女是个天真单纯的傻姑娘。
  “公主,找到啦!”
  小婵蹦蹦跶跶跑到窗前,交给她。
  “嗯,进屋来吧,我要梳洗了。”
  小婵点头,又提着裙子摇摇晃晃走出花圃,迈着欢乐的小碎步往回廊跑去。
  苏棠不经意回头,见方重衣还是一身宽松衣袍,襟口微敞,虽无心却是十足的风流俊逸。这不论哪个姑娘……看上一眼,小心肝怕就要沦陷。她想到待会儿一堆人要进来,左右还是看不过去,匆匆去柜子里挑了件外氅。
  她默默走到他面前,绷着一张脸,道:“手张开。”
  “棠棠,要我抱吗?”方重衣认真地问。
  苏棠踩他脚:“穿衣裳啦!”
  他一听,立刻乖乖将手臂伸展开。
  衣带系得随意又难看,苏棠给他解下来,重新系好,又把衣领整严实了,这才把外氅给他披上。
  方重衣垂眸凝望她:“以后每天早上你都为我更衣,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的手不幸没了……”苏棠面无表情道。
  她忽然一怔,心道不好,以他的性子,搞不好真的会做什么自残的事,又赶紧补充:“手没了也不给换,我顶多……顶多帮你挑衣裳,搭配颜色。”
  他又认真地点了点头:“无妨的,我帮你换就是了。”
  这话听上去极其自然,但是又毫无逻辑。
  苏棠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咬牙道:“我会穿衣裳,不需要你管!”
 
 
第72章 松仁糖
  梳洗完, 有侍女匆匆来禀报:“佑王妃和唐姑娘来拜访世子妃了, 正在疏缘阁那边等候。”
  此刻的方重衣正琢磨书桌上那些画具, 特别是一只白釉瓷的调色板,听到这话默了默,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东西。
  “唐姑娘和……佑王妃?”
  苏棠听闻不禁回头, 那位王妃不就是从前的沈姑娘,唐音的发小?她们一道专程过来, 会有什么事?
  她起身, 侍女默然跟在后面, 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到房门边,被一个幽森森的人影截住了。
  看着静立在眼前的人, 她叹了口气,不满的视线轻飘飘转向别处:“怎么,你又要堵我,一辈子不许我出去见人了是不是?”
  “棠棠。”方重衣总是习惯性唤她的名字, 有时候并无什么意义,只是确认她在自己身边而已。
  唤过一声,他仍然站着不动,唯有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苏棠冷然道:“人家分明是来找我的, 若见不着人, 恐怕要以为世子妃被囚禁虐待了呢。”她绕过方重衣径直往外走,他微微低头默立在原地, 没有上前阻拦。
  “对了。”苏棠脚步顿了顿,回头凉凉看他一眼, “都是姑娘家说话,你可千万别来添乱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屋子里顿时陷入冷清,方重衣目光微动,打手势引来院外的侍卫,低声吩咐道:“跟着她。”
  苏棠出了院子,呼吸到第一口新鲜自由的空气,沁人的凉意浸入心脾,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正要出拂冬苑的大门,隐约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是院里留守的侍女,正捧着加厚的狐裘披风赶来。
  “世子爷说外边冷,要奴婢送披风来。”侍女将衣裳小心翼翼呈上。
  苏棠目色微黯,视线越过那侍女往拂冬苑深处看,不知方重衣是不是还留在原地,天色是灰蒙蒙的,白墙黛瓦的庭院蒙上一层寥落的色彩。她久久无言,随后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小婵点点头,接下披风为她披上。
  疏缘阁内倒是另一番气象。沈宁欢乖巧坐等,唐音窝在软塌上吃点心。她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畅了,两个小姐妹一前一后嫁进王府和侯府,自己也跟着沾光,无论到哪家都是好吃好喝给招待着。
  苏棠领着一大群人走进暖阁,一眼便瞧见玄机,王妃脸颊比往日圆润了些,眼眸惺忪有懒懒睡意,孕相已是非常明显。果然,她一只手搭在腹前,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几分显怀。
  见苏棠来了,王妃便笑着起身打招呼,吓得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扶着人坐下。
  “哎呀,王妃不用客气了,当心身体。”
  “嗯,你也坐。”沈宁欢笑了笑,听她这么说也不讲那些虚礼了。
  侍女又给世子妃也上了杯茶,三个姑娘便围坐在一起。
  苏择细细打量这位王妃,眸眼清澈,神情温婉,看得出是个单纯柔顺的女子,如今怀有身孕,气色仍然是红润的,想必王爷将她照料得很好,但……都有身子了怎么还不辞辛苦来侯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唐音把两人都看了看,道:“宁欢要来的,说有些事儿想告诉你。”
  她点点头。
  沈宁欢斟酌了片刻,笑着说:“其实是王爷的意思,但他不便来,我就替他转达了。”
  “好,王妃请讲。”
  “世子大婚以来多日无音讯,此事,世子妃可还在见气?”
  苏棠目光微垂,陷入沉默中,她听王妃说“替王爷转达”,便隐隐猜到这事和方重衣有关,毕竟王爷和他是过命的交情。
  “算不上生气,只是有些耿耿于怀……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句交代也没有,我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若是受了伤,更应该告诉我啊,他究竟有没有当我是妻子?”
  沈宁欢叹气:“这个真的不怪世子,以他当时的状况,怕是没人敢告诉世子妃的。”
  话说得尽量平和了,饶是如此,苏棠仍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什么?”
  “当夜的确来了歹人,世子担心他伤了你,便孤身犯险把人引走。”
  苏棠怔然,急忙问:“是很厉害的刺客吗?”
  沈宁欢回想王爷的话,转述道:“外家功夫很一般,但神出鬼没,行事诡奇……王爷的人赶去事发竹林时,发现到处都是血迹,世子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苏棠低头不言,指尖一阵阵发冷。
  “王爷一开始十分不解,依世子的身手对付这人不过是手到擒来,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但……大夫来诊治后却发现伤口的位置十分微妙,偏离心口一寸半,正中肺脉,短期内呼吸困难,无法动弹半分。”
  苏棠想起当时在袁老爷寿宴,他下手也是这般精准,脱口而出问:“难道都是他自己干的?”
  “是。”沈宁欢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也离奇,王爷特意写了封信,让我转交你。”
  苏棠知道王爷不愿沈宁欢费心劳神,点了点头,把信接过来细看。
  信的大意便是推测当时的来龙去脉:
  大家都不解世子为何对自己下手,王爷那边却偶然得到些消息。世子有一个叫司越的手下,那人出卖过主上,而后全家都无故身亡,本以为是刺客过河拆桥灭了门,但世子认为事有蹊跷,曾私下让心腹去探查过。后来才得知,司越竟亲手杀了他的妻女并自缢而亡。司越原本是忠心耿耿的手下,全因被一种幻药控制才出卖了情报,又在全然不知情的状况下杀了妻女,事后痛苦难当,便自我了断。
  世子在养伤期间神思极不稳定,高烧多日,说了许多疯话,有精通毒理的大夫说,这定然是被什么药物影响过神智。王爷便推测,大抵是和司越有过相似的遭遇。只不过世子早有防范,中毒不深,再加上心性果决坚忍,必定是怕伤了身边人,便先一步对自己下手……也是因此,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最后,信上特意说明了一句,那段时间世子一直处于半昏迷,喃喃有词,痛苦至极,大抵是陷在某种残忍的幻觉中,他们知道苏姑娘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担心他心绪不稳,思量再三,还是打算等情况转好再行告知。只是他病情尚未稳定……就趁大家不注意跑回侯府找人了。
  苏棠看到最后,几乎将信纸捏皱,想到他现在还好好在拂冬苑等自己,又陡然松开手,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
  最后,苏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唐音和沈宁欢送走,一个人失魂落魄离开疏缘阁。
  她第一时间回到了之前分别的地方,但房间四处都是空荡荡的,方重衣不在,问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环顾周围,书桌上的画少了一幅,是自己前几天刚完成的,大约是被他拿走了。
  离开拂冬苑,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又不知不觉来到方重衣的庭院,同样是冷冷清清,客厅无人,书房也无人。
  书桌上有几本琴谱,几张宣纸,旁边摆了些零星的颜料,苏棠发现是自己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偷偷顺来的。宣纸上是七横八竖的线条,明黄色,群青色,两两画在一起对比,似乎在试探这些颜色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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