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病娇(重生)——语燚
时间:2019-06-06 03:19:30

      说到这,谢老老顽童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吧,大家都以为是假的的‘梦’,才是真的。”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深深刺痛了靳霄的神经。秋日骄阳下,靳霄有些恍惚,突然想起林舒曼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他们重生至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时的他安抚了林舒曼,然而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靳霄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来在风口浪尖上起舞,让他没有自我安慰的习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幸运,能够重活一世,而且,竟有机会拥曼儿入怀。
      他也曾质疑过,这一切,是不是一场大梦。
      可听罢谢老的无心之言,靳霄竟豁然开朗起来,大梦又如何呢?我当他是真就是真,是蝶之梦还是梦之蝶,都无所谓。
      心有所依,且化鲲鹏。
      就这样,重生之后的靳霄,第一次与恩师相聊甚欢,虽然是以这样一种形态,倒也让靳霄消解了不少对谢老的怨怼。
      “太子妃博学广记,绝不在绝大多数须眉之下。老朽也是许久没碰到如此聊得来的人了,可惜了……太子妃身份尊贵,又是女儿身,不然老朽还真想和你好好聊上个一天一夜,不醉不归呢。”
      靳霄嗤笑,与“太子妃”聊一天一夜?这话也就放荡不羁的谢老能说得出来吧,换做别人……不会的,别人没有这么不拘小节的。
      “噗,谢老,不醉不归是肯定不行了,那太子殿下还不得急翻天?但小酌一口还是可以的。”
      “哦?太子妃还能饮酒?”
      靳霄想来这辈子身量小,酒量却奇大,点头:“能喝一点,但不能喝太久,殿下会惦记的。”
      毕竟,上次喝酒被抓包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谢老高兴地吩咐儿子去准备些酒菜来,儿子谢靖先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太乐意:“爹,咱家……哪里还有酒了?你也不给我银钱,我……上哪儿给你买去。”
      靳霄看了一眼谢靖先,心中多少有些不悦,毕竟前世诸多惨剧,其实都是因他的游手好闲而起的。
      他也感受到了“太子妃”的敌意,于是噤了声,眼巴巴地看向谢老。
      靳霄问道:“谢老,您也是我大蔺朝的大学士,官居一品,怎么……如今府上如此冷清呢?”
      靳霄这话明知故问,却也还是说得十分委婉。
      谢老赧然一笑,还未来得及回答,谢靖先就开了口:“爹,又不是没钱买,你就动……”
      谢老如同被座榻上的针扎了一番,猛然间起身,怒喝:“住口!孽子,你给我出去!”
      靳霄了然,恐怕谢靖先没说完的,是让他“动用七皇子送来的银钱”吧。
      靳霄从怀中掏出些银两,交与谢靖先:“谢老一生为官清廉,是金钱如粪土,殿下多次与妾身说过,看来果真如此。你去买些酒菜来,切不可太过奢靡。”
      就这样,靳霄凭借着“借来”的好酒量,与谢老喝得更加尽兴了。也让这个本就不擅长伪装的老人,卸下了防备。
      靳霄是时候开口了:“妾身听闻,令郎在升平坊……遇到了些麻烦?”
      谢老已然有些迷离的醉眼强睁开,道:“太子妃从哪里听闻的?”
      “哦,”靳霄轻哂,“您老也知道,升平坊的小雅姑娘,如今住在东宫,她从她的姐妹处听来的。”
      谢老一听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奈何已经酒入愁肠,早就醉得精神不起来了,便结巴问道:“太……太子殿下也已经知道了?”
      说到底,前世今生的谢老都不肯将苦处开口与他人言,不过是怕在自己最心爱的徒弟面前失了颜面。靳霄如今知晓了一切,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笑道:“不,殿下不知道。您放心,妾身不会与殿下说的。”
      就这样,拥有了共同秘密的一老一少,在一瞬间心灵锲合的达成了某种同盟。谢老将这一切的原委统统讲给了“太子妃”。
      原来,谢靖先在赌局上认识了刘大宝那个现世报,被他哄骗去了升平坊,打算睡了个姑娘。
      衣服都脱好了,行将开展下一步的时候,一伙人冲了进来。这才知道,这姑娘是已经有了主家的,马上就要出阁的。
      其实这仙人跳玩得颇为拙劣,奈何对方以性命相要挟,没办法,谢老只能把家中积蓄都敛足了,可发现还是缺短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恰巧到来,一位托了七七四十九层关系,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江南富商之子,突然拜访谢府,施以重金,想要让谢老为其透露一下考题。
      爱子心切的谢老没办法,便被他收买了。
      “所以,您已经将考题透露出去了?”
      谢老十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靳霄思忖了片刻,凑上前,对谢老耳语了一番,在对方惊诧不已的眼神注目下,吩咐道:“谢老,您一世英名,不能毁于一旦。只需要按照我吩咐的做,殿下会体谅您的。”
      靳霄因喝了酒,多少都有些头晕,上了马车之后,马夫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我们回东宫么?”
      靳霄摇了摇头:“不,去七皇子府。”
 
      第六十一章  老七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七皇子府门口, 秋日傍晚的冷风已初见料峭, 甫一被邪风一吹, 靳霄感觉脑仁像被冰过一般的疼。
      说到底,还是有些醉了的。
      她葇荑轻按太阳穴,并没有急着下车, 而是叫马夫高声与门房通报去了。
      这是靳霄前世今生加起来,第一次来七皇子府上。想着前世的林舒曼因着太子乖戾之名而抗婚, 嫁到了这里, 便恨得牙根痒痒。他说不上来, 这股子恨意,到底是妒火中烧的酸涩多一些, 还是单纯觉得靳邈不知好歹。
      七皇子府上并不常来客人,门房也就相对轻松,更爱偷懒起来。
      今天为了低调行事,靳霄特地选了没有东宫标志的马车, 门房一见如此普通的马车,自然不肯相信,是大人物前来,便吱吱扭扭不肯进去通报。
      一来二去, 两方都觉得自己身后有主子, 万分尊贵,便谁也不让这谁, 吵了起来。
      靳霄听见马车外的喧闹声,便会心一笑, 继续闭上眼睛,等待事情闹大。
      果不其然,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把靳邈惊动了,喝住了家丁,询问起是怎么回事来。
      靳霄在马车上抻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让酒气散去了些,然后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身姿娉婷地下了马车。
      眸光不经历的流转之间,倏忽迷倒众生。
      靳邈又怎能免俗,不被这般绝色美人所吸引呢?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直到对方已经巧笑嫣然地立定,四目相对许久,靳邈才回过心神,恭敬地施礼。
      靳霄心底暗嘲,前世你得而不惜,如今求而不得,又垂涎三尺。说到底,人都是贱的。
      “不知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快请进。”
      靳霄看了一眼那门房,脸上写满了茫然,定然是被来这的身份给惊呆了。便做作地捂嘴一笑:“邈儿,你这门房,可需要换个机灵人了。”
      靳邈被这般折了面子,自然也是怒火中烧,命人将门房拉下去,狠狠罚了。
      就这样,门房的哀求声又一次吸引了皇子府上的家丁,以及一些路人的目光。
      靳霄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靳邈进了府。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上次听说邈儿喜欢吃太子做的桂花糕,今儿正得空,便亲手给你做了些。虽说手艺不如太子殿下做的,但还望你别嫌弃。”
      “太子妃”此刻声如山涧清泉,澄澈清亮,再加上那略施粉黛便风华无双的面庞,让靳邈不由地身心俱酥。
      更要命的是那一声声“邈儿”,那是靳邈穷其一生都没有听过的称呼。他生而无母,父皇又不待见他,兄弟们都称他为老七,剩下的,也都没有资格称他为“邈儿”。
      如此一来,这位“长嫂”,当真成了靳邈的贴心人了。
      不过机敏善忌如靳邈,自然也不敢对这太子府里的人掉以轻心,赶忙谢道:“劳嫂嫂挂心了,只是听说……太子殿下今日身体抱恙,都没有去上朝?”
      靳邈被剥夺了郡王爵位之后,就与市面上的闲散富公子没有什么区别了,早朝早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能这么快就知道太子没去上朝的事儿了?
      果然,前世今生的他,都是个韬光养晦,表面不与任何人争,却暗中观察局势的人。
      “是,殿下身子有些不适,今儿便没去上朝。”
      靳邈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可传了太医?”
      靳霄眉眼低垂,修长的睫毛映下一片阴影,不肖多言,也能看出眸子之中的失落。
      “许是好些了吧,妾身也不知道。小雅姑娘陪着殿下呢,我也就不好多言了。”
      说到这,靳邈才明白为什么太子生病,太子妃还能做糕点,来皇子府上溜达了。原来这太子妃,在东宫,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靳霄作为一个男人,自然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一丝春心荡漾的意味来,于是摆了摆手:“罢了,不聊他了,初次来你府上,带我转转吧。”
      就这样,靳邈带着“太子妃”,在自己府上前前后后转了许多圈。
      七皇子府,相较于东宫,自然是小得可怜,可胜在还颇有些景致可看。
      亭台楼榭虽是微观,但在这华灯初上的傍晚,仍有些月色撩人的意味。
      靳霄走过院中小桥的青石板时,也非十分有心,确实是酒意有点上头,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到了。靳邈眼疾手快,将眼前娇软“女子”扶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近距离接触了,“太子妃”身上的暗香随着秋日晚风徐徐吹来,直接将靳邈的理智崩塌了。
      靳霄看着他那红鸾星动的模样,便想直接伸手掐死这个觊觎长嫂的渣滓,可最终还是按捺着满腔怒火,笑着道谢了。
      “不……不用……太子妃客气了。”靳邈被美人绕得晕头转向,嘴上也不利落起来。
      靳霄长叹一口气:“邈儿,你这般好的人,只因出身不如其他皇子尊贵,便不受父皇看重,太过可惜了。”
      靳邈不知“太子妃”话中何意,不敢轻易搭话。
      靳霄便继续:“我这个太子妃,虽不入殿下眼,却好歹也是林家嫡女,地位在这呢。等我回去了,求太子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恢复了你的郡王爵位,好歹,也别出了这京中权贵的圈子。”
      靳霄还没蠢到要去拉拢这狼子野心之人,他此行自然有他的目的,不过一旁的靳邈不知是当真善于伪装,还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看上去,眼神中还真的带着几分感激。
      就这样,靳霄在靳邈府上逗留了许久,二人言笑晏晏,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靳霄心里冷冷想着,呵,做人啊,别太想美事。谁能说好此刻与你调情的人,是男是女呢?
      而另一旁,烧得迷迷糊糊的林舒曼刚喝了药,唤来戚容,问询起“曼儿”的行踪。
      戚容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殿下,老奴觉得,以后还是少让太子妃一个人出门了,这样太危险了。毕竟她现在……女儿身……”
      林舒曼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头脑也跟不上,听了这句话,反应了许久,才问道:“什么叫……她现在女儿身?”
      林舒曼借着昏黄灯光,隐约看到了戚容脸上的惊慌,心底不由地一颤,总觉得,戚容知道了什么。
      为了回避这个话题,二人心照不宣地都噤声了。半晌,林舒曼让戚容拿来了件氅子,披着走出了门。
      就这样,她在月色下,冷风中,提着灯笼,在门口盼了许久,终于,盼到了夜归人。
      靳霄没想到舒曼会站在门口迎他,老远便看见她的身影,于是等不及下人前来搀扶,马车一停便自顾自跳了下来,责备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病得这么重,再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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