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大姐气愤之下,不小心扯到身下的痛处,皱眉道:“娘,您也太天真了,若是外祖母,说不定会全力相助,可外祖却是难说了……”
  二太太板着脸,低斥道:“你这孩子,怎能妄言长辈?”
  见此,大姐神色焦急:“娘,您怎就不懂,就如同女儿出事,您跟爹爹对黎山的想法定是大相径庭,爹爹是关心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媳妇,若不是黎山所行之事打了镇国将军府的颜面,打了刘家的颜面,更打了他的脸面,他焉能出面,”顿了顿又道:“但您却不一样,您对女儿是舔犊情深,不容许任何人欺辱我,您与爹爹虽意图相同,其想法却天差之别。”
  “你是说你外祖?”二太太愣了下,随后又笑笑:“不可能的,你外祖可是很心疼娘的?”
  “娘,大舅资质平平,二舅一直外任,小舅身体又一直不好,三舅四舅却不是祖母所生,您是外祖的女儿,却也是别人家的媳妇,祖父怎可能为了您去顶撞圣颜,再说如今周家唯有外祖官阶最为高,他老人家会为了您玷污御史府的门楣吗?”祖父便是不顾及其他,难道孙子辈的前程也不顾及吗?
  二太太心一紧,脸色白了又白,瑟瑟道:“珍儿,昨儿我还同你爹说了妄言。”为了安老爷的心,甚至夸下海口,若老爷官位不保,她爹会为了保老爷的官位,而舍了御史大夫的官阶。
  “娘,事到如今,您唯有静观其变,在爹爹面前万不可露出丝毫胆怯之意,依女儿想来,爹爹升官之事应不会受其影响,不过眼下您还是收敛些脾性,毕竟谁也料不准日后之事。”
  “娘知道了。”二太太的心突突直跳,本以为昨儿之事就这般风平浪静的过去,谁料听完女儿的话,她又只不住的遐想。
  “娘,莫要担心,要知于官位一事上,爹爹怕是比任何人都在意,他定不会让其有任何闪失。”
  二太太眼睛一亮,猛地点头:“我儿这话算是说到为娘心坎里。”老爷一生最在意官位,若不然也不会外放这些年,从七品县令熬到苏州知府这个官阶,可想而知,这些年老爷为了升官,在地方上做了多少政绩。
  五姐妹在院子里带着毅哥玩,趁着五姐为毅哥摘花的功夫,三姐悄声对六妹道:“一直以为大姐在婆家过得怡然舒心,哪里想倒是如今这般光景?”
  刘湘婉淡淡道:“虽有鸣琴声韵雅,悲然亦不在清音,几年浓浪随波过,那个知音契夙心,唉,情之一字,难有人能参透。”
  “六妹……”三姐一愣,涩然道。
  “三姐,以往我同你说过,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自是美哉妙哉,但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又何苦来哉?”
  三姐又是一愣,缓过神儿后,拧了拧她的小鼻子,哼声道:“不知为何,每次谈及情爱一事,你总是一副过来人的神色,若不是你我一同长大,还以为你历过情劫呢?”
  这个倒委实没有,她可是纯情小美女,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于情爱之事上看的比较淡而已,在刘湘婉心里,无论时光流转还是岁月更迭,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保命,这才是活着的根本,其次才是金钱,因它是生存的必需品,至于相公及孩子,若老天垂怜,有生之年自是唾手可得,若没有,也只能说她情浅缘深。
  刘湘婉低叹:“三姐,你我皆是大宅院子里的人,焉能不知后宅女子的苦楚。”已经困守在这四方天地,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三姐垂下头,低声道:“或许会有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之人呢?”
  刘湘婉眉眼一挑,三姐还是贼心不死。
  这时,毅哥跑到她们面前,拿起手中的一束花,脆声问:“漂亮吗?”
  三姐眯着眼含笑道:“送给我的?”说着伸手去拿。
  毅哥却猛地将其送给刘湘婉,垂着头,小声道:“你送我一朵,我还你一束,咱俩扯平了。”
  这这小家伙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三姐的笑脸顿时扭曲了,恨恨的抱起他,佯装生气道:“我对你这么好,你怎送她不送我?”
  毅哥捂嘴偷笑:“谁让你是只母老虎。”
  身后四姐妹听到,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寻思过味,皆是垂下头偷笑。
  气得三姐恨不得将怀中的小家伙给扔了,看着白白嫩嫩招人喜欢,谁料却是个口不留得的臭小子,哼哼道:“你六姨送你一朵花,你便还她一束,现下你怀中揣着不少我们的金银首饰,是不是还我们一匣子啊……”
  毅哥忙伸手捂住小胸口,喏喏的将手中的花送给三姐,囧然道:“鲜花配美人,三姨你可喜欢?”
  闻言,佯装生气的三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嗔怒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四叔。”毅哥脆声道,四叔每次被爷爷追着打,总会拿各式物件去哄太奶奶,不住的赞美太奶奶是个垂垂老矣的美人,太奶奶每次听完,再大的怒气也会瞬间消散,遂小小的他一直认为,只要夸赞别人是美人,那人再大的怒气都会消失。
  想到宋天明放荡不羁的样子,三姐恨声道:“日后不许学他。”宋家子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大姐夫薄情寡义,宋天明风流成性,毅哥从小受他们渲染,将来怕也是个小风流种子。
  毅哥忙不迭点头。
  刘湘婉走上前,故作委屈道:“适才毅哥不是说送给六姨,怎又送给你三姨了。”
  毅哥垂下头想了想,小肉手将一束花分成好几枝,将其一一分给小姨们,待轮到四姐,他对其摇了摇头:“四姨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我的花不能给你。”越过她送给五姐及七姐。
  刘湘婉眯了眯眼,小家伙也太聪慧了,怕旁人挑理,遂将花全部分给众人。
  四姐脸色张红,张了张嘴,最后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毅哥,四姨怎会不喜欢你呢?”
  毅哥歪着头,想了想依旧道:“四姨就是不喜欢我!”
  刘湘婉扶额,如果说大人能看懂人心,那么小孩子则最是敏感,他能从旁人的神态举止细细探出,你是否喜欢他,如此时的毅哥,从他见到四姐的第一眼,到与四姐相处的过程中,四姐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皆是淡而冷之,这般聪慧的毅哥又怎会看不出来,相对而言,拒绝也是简单粗暴。
  刘湘婉从毅哥手中接过花,含笑道:“谢谢毅哥,可是毅哥怎能不送给四姨呢?她是长辈,我们要孝敬长辈,知道吗?”
  “可她不喜欢我。”
  “四姨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不会和小孩子相处而已,其实她最喜欢你了。”
  毅哥歪着头看了看四姐,勉强把手中的花分给四姐几枝,谁料四姐冷着脸不接,漠然道:“旁人施舍我的东西,我不会要。”尤其六妹从中劝解,她更不会要了。
  三姐皱眉道:“四妹,你怎能这么说?”
  五姐劝慰道:“四姐,毅哥还小,你不要同他计较。”
  七姐看看毅哥,看看四姐,最后唯有轻叹一声。
  刘湘婉知晓好心办了坏事,心中一叹,四姐是打从心底厌烦她,唉!经此一事后,她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关乎四姐之事,再不会轻易相助。
  毅哥被三姨抱在怀里有些不耐,挣扎着要下地,待三姐放下他后,只见其飞快的跑进屋中,嚷嚷道:“娘,娘……”
  二太太看着生龙活虎的毅哥,眼里都能揉出水了,哎呦一声:“我的乖孙怎么了?”
  毅哥脆声道:“打起来了?”
  大姐皱眉:“谁打起来了?”难道他爹打了相公,想及此,心中越发忐忑。
  这时,五姐妹一同走过来,三姐淡笑道:“大姐,别听他瞎说,他送花给我们姐妹四人,待到给四妹时,四妹故意逗他说不要,小家伙来气了……”
  四姐眸光一闪,没想到三姐会替她说和,眼里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待大姐与母亲目光看向她时,嘴角露出羞涩的笑容,见此,她二人倒真信了玫儿之言。
  此时,毅哥随手将手中的花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好多发簪,直看的大姐目瞪口呆,愣愣道:“你从哪弄来的?”
  三姐苦笑道:“毅哥是个孝顺的孩子,时刻惦记着大姐。”不是送花就是送簪子,孝心可嘉!
  大姐心思一转,噗呲笑出声:“怕是从你们身上掠下来的吧!”
  五姐妹苦着脸点头。
  二太太含笑道:“既然毅哥喜欢,想要送给他娘,你们做长辈的可不许往回要。”
  这么大顶的帽子扣下来,五姐妹能说什么,唯有继续苦笑的点头。
  这时,大姐目光看向灵石,淡笑道:“去将我梳妆台上的木匣子拿来。”
  灵石福了福身,按姑娘吩咐将木匣子拿来,大姐示意她打开,只见里面俱是珠光宝气的珍奇异宝,便是二太太见多识广,眼神也不自觉顿了顿,大姐含笑道:“自打知晓妹妹们回京,我早早将见面礼备好,没想到……”剩余的话无需说透,众人心中已明白其含义。
  二太太一脸的不赞同,阻止道:“这些东西太过贵重,还是留着你日后用吧!”
  大姐淡笑道:“娘多虑了,这些不过是京城里比较流行的款式,女儿想你们回京后,尚来不及想这些,便着人寻来一些好看的样式送与五位妹妹。”
  原是这般!
  二太太脸色渐渐回转,轻笑道:“既是你大姐的一番心意,你们便收着吧!”
  五姐妹面带笑意的福了福身,随后长幼有序的选出自己喜欢的款式,不得不说,大姐除了身陷‘情’劫外,其他方面还如以往一般,事事妥帖,送的东西总是这般的投其所好。
  大姐淡笑道:“你们喜欢就好。”眸光瞥向五位妹妹,只见她们脸上的笑容既欢愉又兴奋。
  大姐欣喜之余絮絮说些京城女子的穿着打扮及言行举止,二太太听在耳中记在心下,心中不住的庆幸:幸好珍儿为玫儿寻来宫中的孙嬷嬷,回京前五个丫头由着孙嬷嬷细细教导,言行举止也算得上中规中矩,便是带她们赴宴宴客,怕也不会遭人笑柄。
  不一会儿,灵玉进来,对屋中众人福了福身,轻声道:“太太,老爷唤奴婢过来,请您随他一同回府。”
  大姐脸色一僵,二太太皱眉问:“我走后,厅中可是又出了何事?”
  灵玉想了想,轻声道:“奴婢一直随伺在老太君身边,只见老爷与老太君相见甚欢,脸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
  二太太垂下头,喃喃道:“老爷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此事一了,两家也算是皆大欢喜,本该在安国公府用过午膳在回去,为甚老爷如此着急。
  “老爷可有叮嘱你什么?”
  灵玉摇了摇头,小声道:“奴婢来之前,老爷方对老太君提出告辞,老太君倒是多番挽留,不过均被老爷以家中长辈等着回禀推辞了。”
  大姐忍不住开口:“老太君脸色如何?”
  灵玉轻声道:“老太君面带笑容的点头,还约定三日后姑娘洗三时,让姑爷好好款待老爷。”
  大姐提着的心缓缓落下,二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你爹催促的紧,怕是有要事要办,我儿无需担心,三日后为娘接你们母子回娘家住对月。”
  大姐面露不舍:“娘,我与妹妹们还没来的及说心里话。”
  “来日方长,我儿不急。”
  二太太转头看向五个丫头,淡笑道:“咱们走吧!”
  五姐妹同大姐福了福身,脚步轻移的离开。
  毅哥猛地追上二太太的步伐,抓着她的裙摆,低声道:“外祖母,你们要回家吗?”
  二太太脸上不舍之意甚重,不由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三日后,外祖母接你们去家里住。”
  “真的吗?”毅哥眼睛一亮,此话外祖也同他说过。
  二太太抱起他,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含笑道:“自然。”
  毅哥痒的咯咯发笑。
  二太太带着女儿们去到厅中,先是恭敬的给老太君行礼问安,随后五姐妹又对国公爷夫妇福了福身,见此,老太君不住的点头:“亲家夫人教养出来的姑娘,各个机灵聪慧。”
  二太太脸色微红:“哪里……”
  “她们之中哪个是你的嫡幼女?”老太君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五个丫头。
  二太太含笑道:“玫儿,还不出来拜见老太君。”
  三姐脚步轻移,行至老太君面前,行动间衣摆动也未动,老太君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欣喜,只见三姐嘴角微微上翘,恭敬的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老太君安。”
  “你很好,很好……”老太君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赞。
  三姐适时露出脸上的羞涩,浅笑道:“小女多谢您的夸奖。”此时的她再不敢似初回府中时,得了大伯母的夸奖,得意忘形之下挽着大伯母的胳膊撒娇,那次她未将娘的规劝听进心里,行事莽撞无分寸,后来同大伯母打过几次交道,却是打从心里敬畏大伯母,她真的很在意女儿家的言行举止。
  大伯母尚且如此,更何况眼前这位老太君。
  只听老太君轻声道:“去年我寿诞时,你绣的那幅屏风,我很喜欢,至今还摆在我屋中,时不时看上几眼。”
  三姐淡笑道:“能得您的喜欢,是小女的福气,”顿了顿,脸色微红道:“小女不敢欺瞒您,其实那幅屏风并非小女一人完成,乃是小女与家中六妹一同绣成。”
  闻言,二太太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死丫头,这是在老太君面前彰显你女红及教养的好时机,没事扯六丫头作甚,真是个愚笨不堪的孽障!
  老太君眼角随意一瞥,便看到二太太脸上恼羞之色,嘴角的笑容不由越发耐人寻味,不过眼前这丫头心眼倒是实诚,含笑道:“哪个是你六妹,出来让老身瞧瞧。”
  刘湘婉垂下头,上前两步,福了福身轻声道:“小女给老太君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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