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直至酉时左右,三姐方抬头晃动晃动脖子,长出一口气:“总算绣完了!”她还是头次这般用功。
  此情此景如此似曾相逢!
  想及此刘湘婉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对她道:“三姐,天色渐黑,晚膳莫不如在这吃完再回去。”
  三姐猛然听到她的话,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只见屋里蜡烛已燃了一半,且只有她跟六妹在,慢慢放松身体拄着下巴懒懒的看向她:“你旁边针线筐里红红的绸缎是什么?”
  刘湘婉拿起绣好的肚兜扬了扬:“这是绣给大姐家的哥儿,好看吗?”
  “你还真是……不枉娘说你敦厚仁义,原本我心里有些不赞同,不过咱们处了这么半天,你一直陪着我不说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不耐烦。”
  “三姐,无缘无故为何这么说?”
  太太夸她?
  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太太对她们这几个庶女向来看不上,对她们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贤惠的好名声。
  三姐越过绣架走到刘湘婉身边,拉起她的手:“六妹,以后三姐带着你一起玩,走哪都带着你,可好?”
  “……”这话题怎么一下子转到这来了!
  三姐见刘湘婉不言不语呆愣的模样,心情甚好的点点她额头:“六妹,你莫不是高兴傻了!”
  “……”三姐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还好外面候着的赵妈妈及时出声:“姑娘,饭菜已经准备好,不知您和三姑娘打算何时用膳?”
  此话犹如甘霖,刘湘婉回过神迫不及待道:“三姐,要不咱们还是先用膳,其他话饭后再说。”
  刚巧三姐肚子不争气咕咕叫了两声,恼羞成怒的她跺跺脚,红着脸道:“听你的,咱们先用膳。”
  闻言,转身向外走的刘湘婉脸色十分滑稽,走路的速度也很快好似后面有人追她。
  三姐心思单纯,觉得已经对六妹示好,虽她没回答但是不出声应该就是默默同意了,吃饭的时候那个香甜,反观刘湘婉被她语不惊人的话弄得心神大乱,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挨到这尊大佛面露满意之色,方带着丫鬟离开。
  刘湘婉坐在榻上唉声叹气,赵妈妈三人被她烦闷的表情弄得不知所以,便问:“姑娘,可是晌午三姑娘惹您生气了?”
  “没……”
  招银:“那是今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姑娘晚膳都没吃几口!
  “不是……”
  招娣:“可是今早起晚了,还不困顿?”
  “唉……”
  你们不懂我的烦恼,也不知三姐这又是闹的哪出,说不定明天就忘了这码事,刘湘婉捉摸不透她的用意只能作罢,赵妈妈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愣是不懂姑娘唉声叹气的原因。
  正房,王妈妈伺候太太躺下,主仆俩隔着帘帐一里一外说着话,王妈妈道:“太太,今早为何对姑娘提及家中来客之事?”
  太太叹口气:“她那个性子提早告诉她也好叫她有个准备,循序渐进总比突如其来好的多。”
  “老爷可是认同您的想法?”早在大姑娘来信时,太太便把信中之事透漏给她更是道出四位客人的身份,其中一位是大爷家的二少爷,剩余三位少爷家世身份皆是人中龙凤。
  “老爷说等他们四人过来后再做定夺。”
  王妈妈笑着合不拢嘴:“这么说,咱们姑娘也要同大姐一样嫁到簪缨世家里当主母了。”
  “先别高兴那么早,就算咱们看上人家,人家瞧不瞧得上玫儿还是两说,况且她那个性子……唉!”
  “太太莫急,这两日老奴细细瞧着,姑娘似体会出您的良苦用心,说话办事已有了些许章程。”
  “你这老货又在糊弄我,这才过了两日如何能看出她的改变。”
  王妈妈拍着马屁:“反正日后有您手把手教着,还怕姑娘不懂事吗?”
  太太想到昨晚老爷同她谈论此事时的态度,心动担忧兼而有之,慢慢道:“也只能趁她还未出阁时好好板板她的规矩。”
  “太太放心,老奴觉得姑娘只是玩心重些,这般重要的事她定会听您的话。”
  太太叹气:“希望吧!”
  王妈妈想了想,又道:“太太,老奴心底其实有个疑问,除了大爷家里的那位二少爷刘嘉睿外,剩下三人分别是曹宰相家嫡幼子曹霁光,安国公府世子爷嫡亲弟弟宋天明,最后那位是宁远大将军的庶二子魏廷茂,这……”
  “怎么?”
  “这四人中其余三人皆是嫡子出声,怎愿意同宁远大将军家的庶子玩在一起,要知道……要知道簪缨世家可是很重视嫡庶之分。”
  “你道因为什么?此事还是当年未出阁时我娘同我讲的,这宁远大将军是泥腿子出身,在战场上热血沙场拼着九死一生有了如今的地位,且他家中父母早已为他娶了夫人,谁料只是一趟上京会报战事被游玩的三公主一眼相中寻死腻活要嫁给他,先皇当然不同意,只因宁远大将军已娶妻生子,可是架不住三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先皇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好游说宁远大将军,所以问题来了,皇家的公主能做二房吗?”即使是平妻也算是二房,若三公主为了嫁给大将军不惜做二房,这不是活活打皇家的脸,打先皇的脸吗?
  先皇能让吗?
  王妈妈喉咙咽了咽,小声问:“那大将军的原配夫人呢?”
  太太却并未回答。
 
 
第32章 风流倜傥
  接下来一旬多, 刘湘婉没日没夜的绣屏风, 没空猜想三姐黏上她目的, 谁料她决心如此坚定且似乎跟她杠上, 她绣花,三姐喝茶,她吃饭, 三姐蹭饭,她歇息, 三姐小憩,如此这般形影不离就差长住她这,这段时日简直将她逼疯, 三姐不仅变成磨人精更是属狗皮膏药的, 最让她难以忍受便是去看黄姨娘, 三姐也尾随而至,难道不晓得她们母女有贴心话想要说,可有她这尊大佛在, 她们母女只能坐着干瞪眼。
  更逗得是二姐每每看到三姐围着她转, 总是对她阴阳怪气, 更恨她不知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竟让三姐对她言听计从。
  刘湘婉每每见到二姐怨恨的眼神,嘴角总是忍不住抽痛,老天作证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却不知为何三姐一直纠着她不放,她们这般形影不离倒是渐渐琢磨出她的性子, 天真没有心计,只是一直被太太娇惯, 不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性子虽不定时有些阴晴不定但也有所收敛,慢慢的倒也有几分喜欢她。
  官道上,四匹汗血宝马飞快的奔跑着,穿着藏青色长衫骑马的少年郎跑在最前面,回头朝身后三人大笑着:“这苏州的景致到底比京城的美,风吹在人脸上也舒服的很。”
  冷不丁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定是你在京城憋屈久了。”
  少年郎想了想,大笑一声:“谁都不是呢?哥几个快点跟上,莫不要被我比下去。”说着马鞭狠狠摔在马屁股上,两腿夹着马镫再次飞奔起来。
  身后三人与他同样的动作直奔他而去。
  四人行了三天两夜总算在第二天晌午到了苏州城,从马上越身跳下来,牵着马匹走在苏州城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两侧道路旁又摆放着许多杂货小摊,繁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以及川流不息恬淡惬意的路人,苏州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热闹非凡……
  惬意的漫步到知府衙门,身着绛紫色衣裳的少年郎将马鞭直接扔给府衙门口站立的衙役,转身淡然道:“进去通禀声,京城刘府二少爷携友人前来拜访知府大人。”
  京城!
  对于还未出过苏州的衙役来说,那可是皇城底下的人,沐浴着皇城里自来的高贵气质,如眼前这位公子,年纪小小说话如此盛气凌人,怕是有深厚背景之人,不自觉弯着腰哈着气小声道:“公子请稍等,容我进去禀告。”
  绛紫色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剩下三人牵着马走到男子身边:“子渊,收敛收敛你的性子,咱们尚不知你二叔的脾性,眼前还是恭谨些好。”
  “怕什么,苏州府隶属我二叔管辖,再说他们早已得知我们来此地的消息,作何做那般忸怩之态。”刘嘉睿乃将门子弟,性子难免有些桀骜不驯。
  其余三人听得他的话,皆无可奈何的苦笑。
  不一会儿,大门里出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素衣着身,两鬓微白,眉宇间皆是从容姿态,看向他们的方向嘴角始终带着恭敬的微笑,直至走到他们面前,拱了拱手:“吾乃苏州知府师爷黄天德,四位公子老朽这厢有礼了。”
  能为知府衙门的师爷那都是取得过功名之人,即便他们出生于官宦之家的子弟,在此人面前也只能算是学子身份,互相行礼便是对彼此间的尊重,遂四人同样揖礼回之。
  黄天德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笑着说:“四位公子请随我进去,老爷在府衙后院恭候诸位。”
  四人对视一眼,肃了肃脸上的神色跟在师爷身后缓步而行,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走到哪眼神四处乱晃,他们至始至终微低着头目不斜视。
  黄天德走在前方,眼角却不时瞥向身后四人,下巴微微颔首。
  到得府衙后院,刘铁早已立在门外候着,见黄师爷带着四位公子过来,弓着身子:“奴才刘铁给四位公子请安。”
  宣鹤为首,淡淡出声:“嗯。”随身从腰带里拿出一袋银果子扔给他。
  “谢宋少爷打赏。”刘铁未看被仍在地上的银果子。
  宣鹤愣了下,摸摸下巴玩味道:“我们一行四人,你如何晓得我是宋家六少爷?”
  刘铁微微抬起身子,飞快看了他一眼,恭敬道:“那年奴才奉老爷之命送大小姐出嫁,有幸看到世子爷的容貌……”言外之意,宋家六少爷与世子爷样貌极为相似。
  宣鹤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真真是个会说话的奴才。”
  一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拍着肩膀夸赞,这情景怎看着这般违和,刘铁苦着脸:“奴才谢宋少爷夸奖。”方轻手打开房门,弓着身子请他们入内。
  四人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方脚步郑重的跟着黄师爷进去,刘仲修背对他们站在一副画面前静默无声。
  四人心下了然,对视一眼后,刘嘉睿上前一步,磕头跪拜道:“侄儿子渊给二叔请安。”
  剩余三人则弓着身揖礼道:“小子们给世伯请安。”
  等了一盏茶功夫,刘仲修缓缓转过身子,淡笑道:“还妄贤侄们海涵,老夫不经意间看画入了神,一时忘了你们到来。”
  四人内心苦笑,面前这人这分明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只是不知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他,四人摒了摒心神,同声道:“小辈们无碍。”
  刘仲修先是笑着上前扶起刘嘉睿,上下打量他:“犹记当年离家时睿哥还是稚儿,如今已长得这般风度翩翩。”
  “二叔缪赞了。”
  刘仲修颔首,目光看向其他人。
  三人被他看地头皮发麻,这时宋天明上前:“世伯安好,临来时家父让我待他们问您好,嫂子更是着我捎了封信与您。”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纸信封恭敬递与他。
  刘仲修接过递给身旁的刘铁,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爹当年的风采,”又对其他二人道:“老夫这些年一直外任,京城里好些年轻儿郎不甚熟识,遂你二人便各自自报家门吧,否认老夫认人上怕是有些混淆。”
  绛紫色衣衫男子笑着上前:“世伯,小子曹霁光。”
  深蓝色衣衫男子上前:“世伯,小子魏廷茂。”
  让他们自报家门实则是探探他们自身的涵养,刘仲修心中甚至满意,点头道:“少年好远游,荡志隘八荒;九夷为藩篱,四海环我堂,你们很是不错。”
  四人听后身子一震,备受感动之色眼神激动的看向刘中秋,只听他继续道:“你们坐吧!借此咱们聊聊天。”
  此时,曹霁光温和有礼道:“世伯,我们匆忙来此,您公务繁忙也不知小子们是否打扰您办公。”
  “不碍事,”刘仲修笑着挥手:“我观只有你四人结伴而来,你们的行李及身边伺候的小厮呢?”
  魏廷茂淡淡道:“我们四人从洛阳出发坐船顺洛水而下,过偃师、永安、巩县、汜水;过孤柏岭、广武山后,拐入汴河过河阴、阳桥镇、万胜镇,一路到达东京开封府,再向东南沿汴河,过陈留、宁陵到达南京应天府,继续东南行直济阳镇、会亭镇到达淮河,折向东北过龟山镇、到淮阴沿运河着,顺水而至楚州、扬州,在瓜州镇渡过长江后,我四人骑马到了望亭镇,沿途看看风景便到了苏州,至于我们的小厮及行李,怕是过个两三天才能沿河靠岸。”
  “不愧是宁远大将军的儿子,对地形如此熟悉。”
  魏廷茂脸色一僵,扯扯嘴角:“世伯过奖了。”
  其余三人看出他面色不好忙岔开话题,刘仲修被其他三人围了也就忘了刚才说的话,想想又问:“你四人如今有何功名?”
  曹霁光笑着说:“不怕您笑话,我们四人自小志向不同,除我考取了举人功名外,其余三人皆在他们喜好上所有成就。”
  “哦?”目光看向其他三人:“日后你们都想干什么?”
  刘嘉睿摸摸头,讪笑道:“侄儿想跟青墨去战场杀敌。”
  魏廷茂附和的点了点头。
  宋天明扇了扇扇子,温文尔雅道:“小侄既不好文也不好武,唯喜好游历山川,想要在有生之年走遍三山五岳,大江南北,绘出属于我们大凉朝的舆志图。”
  “好小子,有志气。”刘仲修话中褒贬之意让人无法猜测。
  半个时辰后,刘仲修看四人神色怠倦,遂对刘铁道:“四位侄儿风尘仆仆而来怕是早已疲惫不堪,你带他们去景庭轩洗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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