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美人(穿书)——藿香菇
时间:2019-06-07 16:11:55

  沈统领闭口不言,檐角处的照青与映风几人悄声横剑已经准备动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管你是江湖浪子,还是武林剑客,禁宫皇廷,岂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明苒心里慌得一批,但面上却仍是一派风轻云淡。
  檐下疾来的晚风勾起裙角,艳艳灼灼的一片,站在黄瓦之上的人,束素亭亭,裙裳旖旎,端的是人丽如花。
  荀邺从天裕阁回来,走至玉阶,一眼便见着这副场景。
  他目光微凝,抬手拢了拢肩上披风,轻扣蚕青滚边儿,举步过去。
  六子随侍左右,甩着拂尘拨开挡在前面的羽林军,又冲混在里头的王公公低低唤了一声。
  王公公一个激灵,立时小跑过来,行礼道:“陛下。”
  荀邺轻轻颔首,抬眼看着上头,询问道:“怎么回事?”
  王公公恭敬回道:“不知哪来的贼人,胆大包天擅闯进来,奴才正和沈统领要将他拿下呢。”
  贼人?
  荀邺一顿,微是了然,这是又开始了。
  他略略勾起唇角,“是什么人?”
  王公公哪里知晓这突然冒出来的是何方神圣,但上头问了,身为第一贴心人儿,自然上阔步上前,肃着脸,陡然拔高的声音又尖又利,生生止住了照青映风的动作,将抬起的剑又慢慢压了下去。
  “手持利器擅闯禁宫,论罪当诛,你这贼人到底是何名姓,今日闯入,又是受谁指使?还不快坦而言之,速速招来。”
  王公公平素是个和气人,但板起脸来,疾言厉色的,也颇有威严。
  明苒视线下瞥,看着突然出现的皇帝陛下,飞快地眨了眨眼。
  又镇定地抱着剑,声音平淡,不疾不徐,不高不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州宋晗生是也。”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照青映风几人更是直接瞠大了眼。
  习武之人,没有不知道宋晗生的。
  其声名赫赫,一言两句难以言说。
  只需知道,这二十年来,他都是江湖武林的第一人。
  沈统领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宋晗生啊!
  是那个十三岁就一人剿北水悍匪,十八岁就称霸武林的宋晗生?
  沈统领绷直了脊背,紧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乍起。
  他往前,把王公公往后一拽,当即拔剑挡在前头,面沉如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一句江州宋晗生,气氛陡变,有些凝滞。
  王公公只知道江州的百花敷面膏,用来抹脸有润肤美白的功效,至于江州的宋晗生……那是谁?没听说过。
  只是沈统领的这般动静,到底叫他心中腹诽,往旁边偷瞥一眼,却见陛下似笑非笑,轻抿着唇。
  王公公眼皮子直跳,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询问,刚踮着脚蹭高了一截,上头明苒先他一步开口了。
  “宋某无意擅闯内宫,今日来只为找一人。”
  王公公又清了清嗓子,“找什么人?”
  明苒:“找至亲之人。”
  王公公:“哪个至亲之人?”
  明苒:“宋某的至亲之人。”
  王公公黑着脸,“杂家是问你,找的哪个。”
  明苒沉默了一瞬,“我儿子。”
  荀邺眉梢微扬,眼神动了动。
  他轻笑一声,儿子?
  王公公搞不懂他这一笑的意思,沈统领听到这话却是心惊胆战。
  宋晗生找儿子找到皇宫来,可他们宫廷侍卫最近没招人啊,除此之外那便只有内侍监了,莫不是老王他们内侍监阉错了人??
  把宋晗生儿子给、给……
  沈统领脑补了一大堆,咽了咽口水。
  上头半天不下命令,王公公只好硬着头皮又问道:“找到没有?”
  明苒仰望着天上半月,心里头有些虚,事实上宋晗生今天晚上根本就不是来找儿子的。
  只是心里烦闷,随便找了个地儿装逼吹风的。
  她慢吞吞回道:“未曾找到。”
  “今日时候不早了,宋某便先走了,诸位不必相送,后会无期。”
  明苒不待他们反应,骤然往宫外而去,余光瞥到底下对准的弓弦利箭,心肝儿颤颤,立马退出了游戏。
  空中飞掠而起的红裙渐渐染白,这是荀邺头一回他亲眼瞧见她消失的过程。
  就像一阵袅袅青烟,在面前霎时烟消云散了。
  转而替之的是另一张脸,另一个人,白衣玉冠,截然不同。
  他看着疾驰离开的宋晗生,久久未动。
  就这么让人跑了,王公公不解,开口道:“陛下?您看这……”
  荀邺没出声儿,默然半晌,转身往扶云殿去。
  留下王公公和沈统领面面相觑。
  …………
  扶云殿里灯火朦胧,明苒从床上坐起身来,想起刚才的惊险,面无表情,脑壳有点儿痛。
  每次进入游戏,总能碰见这样那样的刺激情形,觉得自己可能是命犯太岁。
  她半天都睡不着,待荀邺过来,都还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
  听见脚步声,明苒耳朵一动,半趴着伸手掀开帷幔,看见外头套着素色披风的人,忙撑起来,“陛下。”
  他褪了披风,又去了外衫,侧坐在床边,将人拉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长发,轻轻缓缓唤道:“苒卿。”
  被他搂在怀里,眼前是他素软缎大氅上的暗花绣纹,呼吸间是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明苒嗯了一声,一抬头便见他眼帘半垂,长睫映落下密密青影,久病遗落下,微是苍白的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明苒心虚虚地又低下头,想着皇帝陛下是不是因为宋晗生擅闯皇宫的事情,有点儿着恼了。
  他骤然一笑,埋下头去,吻了吻她细白的脖颈,柔声问道:“卿卿喜欢孩子吗?”
  咦??
  明苒疑惑地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犹犹豫豫地点点头,“还好。”
  熊孩子她不喜欢,但像六郎那样乖巧又可爱的,挺是招人疼的。
  荀邺噙着笑,将人搂紧了些。
  摸了摸她的头,垂眸掩下眸中的寂寂深深。
  ……
  清晨醒来,荀邺已经去了朝政殿,她捂嘴打了个哈欠,撑着头发呆。
  七七出声,叫她回过神来,“玩家,你准备怎么找宋淮呀?”
  明苒想了一会儿,“你不是有宋淮的画像吗?借我用一下。”
  七七点头,将宋晗生给宋淮描的画递给她。
  明苒用过早饭,就带着画儿径直去了明逸宫。
  明逸宫里一如往常的热闹,最近栀子花开,清荷也渐渐现了影子,用了新的景,孙贤妃忙着叫人给她画像。
  明苒到的时候,她正跪坐在庭院的花丛前,髻上别着新折下的白色栀子花,瞧着清新得很。
  大清早的看见明苒,她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木槿搬来了椅凳,明苒敛裙坐下,回道:“想着借你这儿的画师用用,描几幅画。”
  皇宫画师不多,基本上天天都候在明逸宫待职。
  孙贤妃笑道:“你随便使个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好,哪须得还特意跑过来。”
  明苒笑着,将手里的画轴抻开,递给两个身穿长衣的女画师,转头与孙贤妃说道:“这不是还有事情劳姐姐帮个忙。”
  “什么事儿?”
  明苒道:“想请你帮忙在外头留意一个人。”
  孙贤妃瞥了一眼那幅画,瞬间明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头叫木槿吩咐外头的人给你留意着。”
  明苒道谢,又和她闲话一阵,这两位画师天天都给孙贤妃描像,没费多少时候便照着画了好几张。
  明苒又去德妃贵妃贤妃那里,也一人给了一张。
  待到回到扶云殿,已是将近正午,她叫西紫唤来了青丛。
  这两月,宋晗生也曾去官府转过,没找着人,不过做了一番登记,往上报了个失踪的名儿。
  只是宋淮已有十五至六,官府也不认识什么宋晗生,一开始还应着叫人找找,后来忙起来,就不了了之。
  明苒将画儿递给青丛,言道:“你亲自跑一趟,去找京城县尉,告诉他,这是本宫远房表弟,失踪将近两月,现在本宫要报案,叫他找人。”
  青丛也不多问,领了出宫的牌子,径直去往京城县衙,一番厉言威慑,直叫县尉抹头擦汗,连声道诺。
  这事之后,京都莫名掀起了一股找宋淮的风。
  官府在找不说,就连书肆茶楼的掌柜小二逢人就拿出画来问一声,“客官,您见过这个人没有?”
  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当天下午就有了消息。
  嘿,巧了,听说人就在明尚书府上。
 
 
第46章 
  宋晗生找了将近两月都没苗头, 原以为会费些时候,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人,明苒有些惊讶。
  更尴尬的是人居然就在明尚书府。
  明苒轻咳一声, 撑头垂袖半遮着脸。
  好在青丛一向只做事不多问, 没提这一茬,转而说起找人这事。
  “有人说在尚书府的后门曾看到这人出现过,和画像里的一模一样,张县尉那头也带人询问过尚书府的婆子,道确实有这么个人, 是明二小姐从外头带回来的, 现在府里做着杂事, 只是昨日二小姐吩咐他出去办事儿了,一时半会儿不在府上。”
  明苒没想到这还和明辞扯上了牵连。
  “怎么会在府里做着杂役?”宋晗生的儿子, 那也是天之骄子, 怎么着也不至于落魄成个下人仆役。
  青丛解释道:“说是伤了脑子,不记得往事了。”
  明苒轻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青丛又道:“娘娘, 张县尉递话来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找人找到尚书府里, 张县尉是尴尬又懵逼,琢磨着是不是宫里贵人记错了,再一查发现那口头说的远房表弟竟然在尚书府里干着粗活儿。
  身为京都的县尉, 虽只是个八品小官儿,但这些世家贵族里的弯弯绕绕他看得多了,当即脑补了一场大戏, 不敢擅作主张,忙不迭地往宫里传了消息。
  是战战兢兢,惶惶恐恐。
  青丛方才再宫城门见到他时,笑着比哭起来还难看。
  虽闹出了乌龙,但无论怎么说还是找了人,结果到底是好的,明苒回道:“这事儿便搁下了,你替我谢过他吧。”
  青丛应喏,快步退出去,明苒又叫了西紫兰香来,整了整衣裳,带着礼,亲自往贵淑贤德那四位的寝殿去道谢。
  …………
  殿内身穿绛色官袍的祝诩作揖告退,六子弯身踮脚与他擦肩进来,行至阶前。
  王公公走进两步,听他耳语,点点头,于御案左侧低声道:“陛下,婕妤那头找着人了,说是就在尚书府呢。”
  后宫找人的动静不小,王贤海也颇有耳闻,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了消息,只是……他面色古怪,婕妤要找自个儿失踪的远房表弟,结果表弟就在娘家尚书府里,这事儿可真是奇了个怪。
  荀邺点点头,放下批改奏章的朱笔,转念问道:“找的那人是叫宋淮吧?”
  王公公答:“是叫宋淮,不过在尚书府里似乎是唤的阿符。”
  阿符……宋淮。
  昨晚来寻人的剑客名唤宋晗生。
  他背靠着御椅,十指相交。
  沈沅归,女扮男装欺君瞒上,她年龄愈大,烦心愈多,遮掩起来也愈加困难,为这事日日困扰不休。
  而檀儿,云太妃千辛万苦安排进长信宫的眼线,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为的自然是李太后手里的那一道赐死景王的圣旨。
  至于映风,映风心悦照青,但照青却是个木疙瘩向来一根筋儿不解风情,两人日常相处更像兄弟,这种情感之事,羞涩也好,胆怯也罢,她本人开不了这个口。
  然后……这些事儿就全由她来了。
  而这次宋晗生,则是为找儿子。
  听说失踪两月,都未见踪影,想来是有些着急了。
  荀邺轻扬了扬眉,知道了,原是这样的。
  那如果,有朝一日,他亦有事难解,她是不是也会……
  思及此,他坐直身,慢慢提起笔,墨汁凝了一滴落在平铺的宣纸上,自然洇染开来。
  王公公看他执笔静然,又看着已然毁了的纸张,正要上前另换新张,便见端坐御案的陛下又将笔放下了,低声慢语,“想来……倒是可行。”
  只不过,这内里乾坤,还需得仔细琢磨。
  他唤道:“王贤海。”
  王公公忙应声,“奴才在,陛下您说。”
  荀邺道:“叫人去仔细查查那阿符,前因后果,起始尾末,具一禀来。”
  “喏。”
  突然要查个无名之辈,王公公心道对扶云殿那位可真是上心了。
  王公公叫人办事儿去了,荀邺饮了两口茶,继续处理政事。
  时至傍晚便查探明白,有人来回话,将阿符出现在尚书府的始末言道了个清楚。
  “……他失忆后一直留在尚书府,至今将近两月,昨日明二小姐给了他差事,现下不在府中。”
  荀邺翻过书页,头也不抬,问道:“给的什么差事?”
  殿中之人回道:“跟踪景世子,阿符武艺精练,连世子身边的暗卫亦不曾察觉。”
  荀邺看着书,“跟踪他做什么?”
  “具体属下不得而知,只晓得明二小姐同景世子两人似乎闹了气。”
  闹气?
  王公公心道,闹气也不至于特意叫个人去跟踪,他估计啊这世子最近是桃花有点儿旺,明二姑娘坐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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