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飞雨千汀
时间:2019-06-11 08:48:18

  思及此,苏鸾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阳春二月,春暖花开,她却只觉得一身冰冷。
  微风轻拂,撩起对侧的窗帘一角,苏鸾不经意瞥见陆锦珩正大步朝着这边走来。苏鸾心下一阵慌乱,总觉得这会儿应该做点儿什么。
  她忽地想起今早小宫女给她梳的过于好看的桃花髻,还有与之相配的桃花妆!
  太过妩媚,太过妖娆。过会儿让陆锦珩越看越喜欢,只怕她别想要什么自由身了。
  苏鸾抬手就将两侧粉玉髓的步摇拔下,连带着几朵桃花状的芙蓉石小簪花也一并拆下。心里紧张,动作粗鲁,那精致的发髻瞬间崩塌,头上顶着乱糟糟一团。
  可苏鸾也没罢休,慌慌张张的又以手背擦了擦眼尾的胭脂,还有嘴唇上的口脂。谁知正擦着,就见修长清癯的手指从外探了进来,撩开幽帘的一侧,陆锦珩进来了!
  苏鸾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恐慌的望着他。陆锦珩也僵在原处,手撩着帘子,一脸茫然的望着苏鸾……
  她这是怎么了?头发凌乱不说,脸上妆亦是花的,眼周唇边一片红红的混沌,有点骇人。
  “出何事了?”陆锦珩怔了片刻,而后上车坐在苏鸾身边,认认真真的细端着她。这宫里没人敢欺负苏鸾,难不成是她自己摔了?
  可宫中处处平坦宽豁,又没深沟野壑,当真摔一跤也不该如此狼狈。
  “没……没事。”苏鸾结巴了下,眼神转向笃定。
  正这时,小厨房的宫女抱着食盒送过来,掀开帘子毕恭毕敬的将那食盒一层层打开,在小桌上铺陈开。同时禀道:“世子,苏姑娘,除了昨日吩咐的几碟小菜,还加了一碟白切鸡。”
  看着那碟子白切鸡,苏鸾的瞳孔渐渐放大,头是头,翅是翅,腿儿是腿儿……
 
 
第60章 
  布菜的宫女摆完盘后, 从旁撩着帘子的那个宫女才缓缓将幽帘放下。
  因着两旁的窗帘被高高的挽起,故而此刻车厢内并不显黯淡。宫中道路平坦宽豁, 马车轻轧缓行,车厢内也没有多少颠簸。
  陆锦珩用公筷夹起一只鸡腿儿放到苏鸾面前的小碟子里,语调温柔:“早膳粗简, 且先将就着垫垫肚子吧。”说这话时陆锦珩并未抬头看苏鸾,而苏鸾的接下来的反应却是令他大为意外。
  “呕——”苏鸾捂着嘴将头侧向一旁。
  陆锦珩眉头微锁着抬头, 满目茫然的望着苏鸾, 一边伸手去帮她轻轻拍背,一边不解的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早膳再粗简, 总也不至于呕吧!
  不知是陆锦珩的拍背起了作用,还是苏鸾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 她只干呕了两下便止住了, 而后苏鸾又用力捊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让肠胃彻底稳住。
  先前一看到那碟子白斩鸡, 她脑中竟鬼使深差的浮现出宫女描述的刘吉被车裂画面!
  自觉无碍了,苏鸾便推了推陆锦珩依旧为他拍着背的手,因着喉咙不舒服声音也略虚浮:“有劳世子了, 臣女没事。”
  “没事?”陆锦珩收回手去却带着明显的质疑,“那你头发和妆容又是怎么回事。”
  苏鸾心虚的低下头去, 不敢看他。身子不爽利一时也没脑子去想什么妥帖的说辞。
  陆锦珩朝苏鸾伸了伸胳膊,而后轻轻一勾手, 便将人给带进了自己怀里。轻吐一字:“说。”
  他以为苏鸾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敢吭声, 而他用动作来给她安慰, 令她放松。只是搂了一会儿后,不只苏鸾默不语,陆锦珩还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苏鸾肯定是怕啊!她拆了发簪步摇,抹去了过于明艳的妆容,为的就是不想引起陆锦珩的兴致。然而她这么做了,他还是黏她。
  可她如今趴在陆锦珩的身上,仿佛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
  ——尽管他不是亲自行刑的侩子手。
  默了许久,苏鸾终是语带轻颤的开了口:“咱们可不可以从东华门出宫?”
  听了这话,陆锦珩眉间蓦地漫过一抹惆怅,他大约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今日他特意连早膳也没让苏鸾在宫中用,为的就是怕她从哪个多嘴的奴才口中听了什么。姑娘家胆儿小,听不得谁死谁活的,特别还是这种丑陋的死法。
  只是没想到特意天蒙蒙亮就动身出宫,却还是有那嘴比太阳快的。
  “刘吉的事是谁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陆锦珩垂眸看着怀里的苏鸾,眸中既有生气也有关切。
  听了这话,苏鸾抖得更厉害了,她完全不能自控。可她还是乖巧的偎在陆锦珩的怀里,先前扯她过来时是什么姿势,如今就还是什么姿势,她僵着身子去维持原状,不敢妄动。
  “没没没!是无意间听到路过的宫女说的……”苏鸾圆瞪着眼急急解释,生怕陆锦珩误会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那个小宫女说的,从而迁怒。
  陆锦珩左手揽着苏鸾,右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迫使她在他怀中高高仰着脸,“弑君的坏人,不该死么?”
  “该……该死啊……该千刀万剐……”苏鸾小心翼翼的附和。
  陆锦珩忽地勾了勾唇,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子强烈的不解。旁人怕他可以理解,可这丫头怕他什么呀?他待她还不够温柔么?
  “苏鸾,”陆锦珩轻轻唤了声,却不急着说下文。
  四目相对,苏鸾等了等,见陆锦珩没跟什么话,只得先应一声:“臣女在。”
  可她应完又等了等,陆锦珩还是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苏鸾不禁纳闷儿起来,他没话想说?就只是叫叫她?
  太可怕了。
  “世子,”苏鸾怯生生的反过来唤陆锦珩。
  陆锦珩脸略微歪了歪,带出几分好奇,压低了嗓子略带沙哑的喃道:“如何?”
  苏鸾咽了咽,好似为自己壮胆儿,而后心提到嗓子眼儿问出一句:“我有些想家了。”
  说完这句,苏鸾仔细观察着陆锦珩的神情,想着若他露出一丝不悦,她便立马再想法子圆上一句。
  然苏鸾看到陆锦珩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苏鸾还来不及反应,陆锦珩便开了口:“想家就回去。”
  苏鸾的眼中好似瞬间复燃了两团火焰!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陆锦珩:“真……真的吗?”
  “假的。”陆锦珩声音突变,带着丝懒懒的无赖感,同时也把捏苏鸾下巴的手,和揽她腰的手一一松开。
  被涮了一把的苏鸾一脸茫然,憋着口气刚想爆发,忽地又想起刘吉的下场来。考虑到胳膊腿儿脑袋的最终归属问题,只得将一腔抱怨暂时先咽下,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衣襟。
  除了不出声,她没勇气使出别的法子抗议。
  起初苏鸾还抱有一丝幻想,指望着自己的沉默能唤起陆锦珩的一点儿良知与同情,直至马车疾驰过了苏陆两府的分叉口后,苏鸾心底的这丝幻想终是破灭了。
  马蹄急踏,马车朝着雍郡王府的方向驶去。
  自专供车马驶入的侧门入了锦园,马车驻了下来。炎华在外头掀开帘子请主子下车,陆锦珩起身出了车厢,回头却见苏鸾还坐在厢椅上一动不动。
  陆锦珩自然知道苏鸾在使小性儿,是以他朝她伸手,然而苏鸾不予任何回应。陆锦珩的耐性快要被消磨殆尽了,侧过身子下车时,有些不悦的瞥向苏鸾:“就算走,你打算把水琴扔给我养吗?”
  苏鸾被这话惊得一愣!她侧过脑袋望向陆锦珩,心下不断分析确认着他先前这句话的意思。
  默了良久,苏鸾终于笃定,陆锦珩真的只是要她回来接水琴的!
  想通这点,苏鸾脸上立马如春风一拂,霜雪消融。她抬手够上陆锦珩的大手,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高高兴兴的被他牵着下了马车。
  陆锦珩原是想让苏鸾正经用一顿午饭再走,可苏鸾似乎是怕夜长梦多,一刻也不愿耽搁,回脂月斋拉了水琴就往外跑!
  她来时便是什么也没带,走时自然也什么没带走,只偷偷拿了一个装刺绣工具的小布包。
  陆锦珩没亲自送苏鸾,只命马夫将她送到苏府。
  看着马车沿着刚刚来时的方向出了府门,陆锦珩的眼底渐趋复杂。
  此次进宫他原本想着促成更多事,可偏偏事与愿违,还差一步。既然一时不能如愿,他也的确不能再霸道的将苏鸾留在身边。
  至少要先处理了那些绊脚石。
  路上,苏鸾给水琴大致对了对回家后的说辞。水琴的存在苏道北与秦氏皆已通过之前的家书得知了,而水琴的身契亦早属了苏家。
  对完这些,苏鸾掏出偷偷带出来的那个小绣包,她倒出里面的东西,挑出一根最细的做发绣的绣花针,递给水琴。
  “来,在我头皮和耳根处扎上十几下。”苏鸾认真的说着,同时朝水琴的方向伸了伸脑袋。
  水琴捏着那根绣花针双眼微瞪,十分惊恐,但她旋即明白了苏鸾的用意。可是先前苏鸾将针递给她时,手分明是抖的,水琴知道苏鸾也在怕……
  “小姐,不用这么逼真吧?夫人还能扒着您的头发检查么?”水琴心存侥幸,有些不忍下手。
  苏鸾轻轻叹了一声,她打小最怕针了,若非得已她又何尝愿意被扎十几针?苏道北与秦氏虽说不是她的亲爹亲娘,可他们是原主的亲爹亲娘,看她时就跟她之前的父母看她是一样的。
  所以她也理应尽点儿孝心。当前她能尽的孝心便是让爹娘相信,她这些日子当真只是在雍郡王府扎针治病。
  “作戏得作全套,扎吧。”说这话时,苏鸾已是一脸的决然。
  水琴捏着那根针哆哆嗦嗦的向苏鸾的头靠近,试了几下都下不去手,最后还是一闭眼,扎下去了。
  就在水琴扎第十五针时,马车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待重新稳下来后,水琴掀开窗帘朝外看去,见是长街上有大批的衙役在搜捕什么。显然先前的晃动是马车为了躲避这些人。
  水琴放下帘子回过身儿正想给苏鸾解释,发现苏鸾也一直撩着窗帘在看外面,用不着她再特意描述一遍了。
  苏鸾放下自己那侧的帘子坐回来,神色凝重。
  水琴分析道:“小姐,估计是在通缉什么重要的犯人。再不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走失了,才引来这等逐门逐户满城排查的骚乱。”
  苏鸾没有抬头,眼神落在马车地面上的富贵牡丹软毡上。水琴分析的对,的确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走失了,而且这人她还认得。
  先前拿着画像的衙役就在车窗旁路过,苏鸾看的清清楚楚,画上的人正是汝阳侯的幺女——霍妙菡。
  马车行驶放缓,促榆木的车轮发出辘辘的声音,扰乱着苏鸾本就一团乱麻般的思绪。她越发的想不明白,她明明阻了霍妙菡饮下那杯药酒,免霍妙菡受小太监的糟践,怎么霍妙菡还会生出这许多麻烦?
  不多久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前,水琴叫开门,苏府的丫鬟一见苏鸾回来,一脸惊喜的跑回花厅去通知老爷夫人!这会儿一家人正在花厅用着午饭。
  苏鸾才走到前院儿,苏道北与秦氏已迎了出来。不只父亲母亲,他们后面还跟着柳姨娘和苏卉。
  苏鸾看得出,自打她上回为大姐姐苏安出了头,柳姨娘和苏卉待她也是有了几分诚挚。
 
 
第61章 
  “爹, 娘。”苏鸾给苏道北与秦氏郑重的行了礼。之后又看向他们身后的柳姨娘,也亲切的唤了句:“姨娘。”
  秦氏因着太过激动, 抱着女儿一时只顾哽咽顾不上说话,倒是柳姨娘受宠若惊的应了句:“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抱着女儿哭了一会儿的秦氏忽地放开苏鸾, 后知后觉的想起女儿治病扎针的事,急着去苏鸾的头上扒拉:“快让娘看看, 可有落下疤!”
  苏鸾哭笑不得的由着秦氏扒拉, 只无奈的笑道:“娘,只是金针刺穴罢了, 最多冒一颗血珠子,哪来的疤。”
  在找到苏鸾发丝里的那些小小针孔后, 秦氏脸上更添心疼, “这么多, 我鸾儿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
  听着夫人的话, 苏道北也凑上来看了眼,看过后虽有心疼,更多的却是放心。
  苏道北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同妇人般哭哭啼啼, 何况女儿不过只是去治病离家十数天而已。他拍了拍苏鸾的肩膀给了些安抚,之后便道:“回来的正好, 刚刚开饭。”
  “是啊是啊,别顾着哭了, 快进屋吃饭吧!”柳姨娘也适时劝道。
  秦氏又抱着女儿抽噎了一会儿, 然后拉着女儿的手回花厅用饭去了。她要给鸾儿好好补补!
  用饭时, 秦氏边不住的给苏鸾添饭,边问一些治病时的事情。所幸苏鸾心思细早有预备,答起来也是平静自然不露半点儿痕迹。
  用完饭后苏鸾便先回了自己房里,打算先沐个浴。只是在回房时苏鸾骤然发现,院子的围墙比原本高了二尺,且墙上铺了琉璃瓦。
  “怎么舍得用琉璃瓦了?”苏鸾不禁纳闷的问正忙碌着的小桃,心知这种瓦片贵重得很,宫里或是真正的高门府邸才用得起。她依稀记得新搬来时,秦氏犹豫了几许未舍得。
  小桃是在苏府贴身伺候苏鸾的丫鬟,边从衣柜里番找着苏鸾沐浴后要替换的新衣,边回道:“夫人说这些钱省不得,这种琉璃瓦三面流光,便是飞贼惯用的铁爪子搭上来也要打滑掉下去呢!”
  苏鸾面上突然一僵,心忖着秦氏定是为她那日被掳而自责不已,这才在府中防护上大下了功夫。
  这倒也好,府里的门锁都换了个遍,院墙也加高了,这下总安全了。
  小桃放好衣裳,又给木桶里添了些热水,然后便退下。她知道苏鸾不喜欢沐浴时近身伺候。
  而这时水琴进屋,悄悄给苏鸾禀报先前出门打听来的消息。
  “小姐,奴婢方才问清楚了,走失的人的确是汝阳侯府的千金。听说还是昨日留书出走的,信中尽是些决别的话,还说什么远离尘世繁华!大家都猜她是找了哪片山林……自挂东南枝去了。”
  正弯着身子撩起澡桶内一捧水试水温的苏鸾,表情和动作双双一滞,若有所思的重复着那句:“远离尘世繁华?”
  “是啊小姐,您说这不是看破人生想挂树去还能是什么?”水琴也伸手帮苏鸾试了下水温,觉得可以了,便帮苏鸾褪下衣裳,扶着苏鸾泡进澡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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