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占有欲就越强,尤其是对自己心尖上的人。
可陆景辰无从开口,他的俊脸稍稍歪了过去,即便不去查看贝念的小手,也知道她定是打疼了,她当真是大胆,这世上也没几人敢动手掌掴他了。
陆景辰心虚作祟,抱着一丝侥幸,等待着小佳人的忏悔,他告诉自己,只要贝念致歉,他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会继续宠着她,宠到无法无天。
“你走!”贝念带着哭腔,近乎咆哮。
小姑娘家到底没甚力气,方才被陆景辰欺压,已经在强行压制着所有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景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与不甘交织着,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强迫她心悦上自己。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贝念再次嚷嚷。
陆景辰面上冷硬如霜,内心却是早就泛滥成灾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床榻上起来的,转身临走之前,将书信放在床榻上,他后知后觉的走出了屋子,指尖还残存着贝念的体温。
曹嬷嬷与芷芙看着陆景辰出来,一贯风清朗月的首辅大人,发髻稍乱,眼神阴郁的可怖,他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孤冷。
曹嬷嬷与芷芙当即冲入屋内,见贝念全枝全叶,这才稍稍放心,但贝念却是突然哭出了声,一边拆开书信,一边抹泪,是那种歇斯里地的大哭,让曹嬷嬷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曹嬷嬷瞥见了贝念掉落在脚踏上的一只绣花鞋,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小祖宗啊,你果然是叫首辅给惦记上了!
***
接下来几日,贝念没有踏出厢房半步,陆景辰心病成疾,佳人一直不肯露面,他这相思之病便是无药可解,因着肝火过旺之故,首辅大人俊美的脸上长出了一颗豌豆大的红痘,恰好就位于眉心中间的位置,宛若一颗美人痣。
陆景辰的相貌本就偏向魏晋风流人士,这一刻邪痘非但没有损伤他半分容色,反而是更添了几丝别样的气韵。
堂屋内,气氛安静的可怕。
自从庄主“送妻”未遂之后,庄主一直胆战心惊,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不给陆景辰一点实质性的答案,陆景辰是不会轻易放过龙泉山庄的。
庄主权衡利弊后,将杀手吐出的实情交代了出来:“首辅,前方官道崩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已查明,此事.....”
“不必说了!”陆景辰烦躁异常,庄主查出的这点东西,他岂会不知?甚至就连幕后主使,他都一清二楚,“本官命你们龙泉山庄在半月之内清理好官道,要是误了本官的大事,为你是问!”
庄主擦了把汗,连连应下,与此同时,庄主也颇为心惊:莫不是首辅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
在庄中等待的日子乏善可陈,这一日,陆景辰在书房盘膝养神,多日来,他夜不能寐,每每闭眼,脑中全是贝念怒视着他的冷冽眼神,他陆景辰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拮据少年了,用不着旁人的施舍,也绝不会去贝念面前渴求她一星半点的心悦之情。
可恨的是,时隔数日了,他掌心依旧可以依稀感觉到那双玉兔的弹跳可人,他甚至在脑中丈量过,自己是否可以一掌可握。恨不能亲自尝试一番才可。
离殇悄然靠近,看着情绪不定的陆景辰,还是没忍住,道了一句:“大师兄,那位倪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的又去见贝姑娘了?”
此言一出,陆景辰当即睁开眼来,他眼底布着血丝,已经不记得几日未眠了。
看着陆景辰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子,离殇暗暗一叹:世上唯有男女情能叫人时时牵肠挂肚。
他若不刺激一下陆景辰,真担心他会走火入魔了。
***
这厢,倪震与贝念正在亭台下吃茶,上回从倪震手上拿到父亲的亲笔书函之后,贝念对倪震的态度大有好转。
倪震这次又给她带了新鲜的瓜果:“贝姑娘,你尝尝这甜瓜如何,是今晨刚运过来的,我此前听闻你爱吃甜食。”
倪震一表人才,为人谦和,笑起来如邻家兄长般亲切。
曹嬷嬷在一旁看着,当真觉得无比惋惜,若是贝家没有出了那岔事,倪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爷。
而且,两家退婚也不是倪震的意思,如此想着,连带着曹嬷嬷也觉得倪震愈发顺眼。
贝念的确喜欢吃甜食,切好的甜瓜白嫩润泽,一看便知口味极佳,贝念吃了一小块,笑道:“真甜,多谢倪公子了。”
陆景辰正大步走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贝念冲着倪震娇笑。她生的甜美,寻常时候不施粉黛,像是一朵盛开在晨光下的娇花,风一吹,就能随风荡漾,而倪震此时就是那阵可恶的清风。
已经数日未见了,陆景辰强行压制着万般思念,表情僵硬的走了过去,他的到来无疑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有些人天生就有种万人瞩目的气场,尤其是陆景辰此刻面色阴冷,每一个神色都仿佛在散发着不悦。
倪震从石杌上起身,抱拳道:“下官给首辅请安。首辅您请坐。”
陆景辰原本根本不在意倪震,他这人从不轻敌,但也绝对不会太过高看了对手,此刻看着倪震,当真是无比刺眼,恨不能连带着倪家也连根拔起才能解恨。
贝念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来,朝着倪震道:“倪公子稍坐,我先回去了。”
倪震自是看出了陆景辰与贝念之间的异常,这样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只有贝念自己想要离开,他才能有办法帮她。
陆景辰发现,贝念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这无疑令得陆景辰备受挫败,“站住!”
难得见到,他如何能让她走了?!
就连留住她的理由,陆景辰早就想好了,又说:“倪公子且先回避吧,我与贝念有话要说。”
倪震放在广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无力与陆景辰抗衡,但贝念在场,倪震不想输的太过难看,他自己也算是天之骄子,论家世,相貌,京城鲜少能与他分庭抗礼,但在陆景辰面前,他还是逊色了。
“首辅大人,贝姑娘或许并不想与你说话。”倪震道。
陆景辰唇角稍稍一扬,倪震也是个能沉住气的,在同龄的庶吉士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今日却是为了贝念与他抗衡!
陆景辰看向了背对着他的贝念,这小女子,当真是处处招风影碟,当他空气了么?!
潜移默化之下,陆景辰已经将贝念视作是他自己的了。
他陆景辰的人,谁能抢走?
倪震的挑衅无疑激起了男人强大的占有欲,他似笑非笑,仅此一个表情,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本官与贝念说话,又与倪公子有什么关系?本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倪家主动退婚先在,倪公子与贝念也早就毫无瓜葛,这一点,倪公子难道不清楚么?”
倪震身形一僵,这桩事到底是倪家理亏在先,他至今也没有寻机会与贝念解释清楚。
但事实上,倪震心里很清楚,以贝家如今的地位,他与贝念之间的姻缘没有一线机会。可倪震不甘心,只要贝念肯给自己照顾她的机会,待他日发迹时,他一定会许她一辈子的安宁,即便没有正妻之位,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倪震耳垂微红,他看了一眼贝念,见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发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不想让贝念轻看了他,继续与陆景辰对抗:“那首辅与贝姑娘又有什么关系?我亏欠了贝姑娘的,我定会尽我所能去照拂她!”
这话问到陆景辰的心坎上了,他一直很想宣示主权,既然机会送到面前了,他正好要让那心狠的小女子知道,她到底应该听谁的。
“贝念是本官的人。”陆景辰的言辞之间,隐露几分得意与招摇,仿佛贝念当真已经是他的了。
这话实在是太有歧义,就连贝念自己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之后,已经过去十数天了,这还是贝念头一次正视陆景辰,仅此一眼,陆景辰就愿意沉沦在她的凝视之中。
只要她肯服软,他当即就能原谅她这阵子的无理取闹。
被佳人盯视了过后,陆景辰的心情竟然微妙的好转了起来,又继续说:“倪公子听清楚了,贝念她是本官的人。”
倪震腮帮子鼓动了几下,贝念的容色,就连他也忍不住多看,陆景辰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难道当真已经.....收了她了?
倪震的眼神复杂,看着贝念问道:“贝姑娘,你当真要留下?”
贝念的确是生了陆景辰的气了,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陆景辰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已经数日没有告知陆景辰任何花名册上的名单,若是彻底将他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
贝念点了点头:“嗯,今日多谢倪公子的甜瓜,我的确有话与首辅说。”
倪震顿时明白了贝念的心思,只能选择离开。
陆景辰以为自己胜利了,像一只战胜的雄狮,恨不能在自己抢来的领地上留下他的印记。
曹嬷嬷见势,不敢离开半步,芷芙亦然。
陆景辰的目光扫过这二人,道:“下去。”
曹嬷嬷与芷芙依旧没有动作,贝念知道她近日任性了,可一想到陆景辰那天晚上与庄主夫人.....苟且过之后,第二天又强行给她搜身,思及此,贝念的恼意又突然冒了上来,“首辅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不到两丈的距离,陆景辰发现,这十几日下来,贝念没有消瘦分毫,杏眼愈发水灵,脸上白里透着粉红,嫩的能让人掐出水来,唇瓣像是绽放的三月樱花,美的让人想犯罪。
而陆景辰则恰恰相反,俊脸消瘦了一圈,眉宇之间的煞气也是甚重,除此之外,额头又冒出几颗明显的红痘儿,奇怪的是,这并不影响首辅大人的整体气度,反而添了几丝人气儿。
贝念一连数日不曾露面,陆景辰又拉不下脸来,经过此事,终于知道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了,“都给我下去!”
陆景辰低喝了一声,贝念担心伤及无辜,就对曹嬷嬷和芷芙使了眼色,她二人只好暂且离开。
当亭台下只剩下陆景辰与贝念二人时,陆景辰往前迈了一步,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一切顺着本能,好生解一解相思之毒。
可他刚往前迈出第一步,贝念又后退了一步,防备色狼一样的防备着他,这无疑又令得陆景辰无端烦躁。
陆景辰语气不明,“贝姑娘现在好大的架子,你是忘了与本官之间的约定了?还是如今有人罩着,你认为本官可有可无了?!”
陆景辰的质问,贝念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原本她对陆景辰已经有了一丝好感,但那夜看到庄主夫人倚靠着他的画面时,贝念心头仅存的那点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离九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心上人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压的。
陆景辰:不,本官的心上人,既是用来哄的,也是用来压的。
贝念:(⊙o⊙)…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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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还有一章哦。
第42章 玉足
陆景辰等了半天, 也没等到小女子的服软。
他都不曾舍得斥责她,这才将将说了两句, 她就紧绷着小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古言人,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当真是一点不假!
贝念撇过脸去,没有看陆景辰一眼,也不答话,像只漂亮的闷葫芦,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景辰此刻感受,不亚于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不痛不痒,胸口却是异样的憋闷。
风拂过,还有花香荡漾, 陆景辰再一次败给了他的绕指柔,却依旧是沉着嗓音的:“说话!”
贝念撇了撇小嘴, 与陆景辰无话可说, 她索性用手指沾了茶渍,之后在石案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之后就从另一条小径离开。
陆景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花名册, 贝念此前所给的名额,他早就派人去查, 抽丝剥茧之后,迟早会将那伙人一网打尽。朝中大臣的关系错根复杂, 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一朝一夕能清理干净。
眼角的余光追随着那抹小身板毅然决然的离开,陆景辰按耐住内心的狂躁,站在原地吹了一阵清风,突然拂袖大步而去。
他告诫自己,不过只是痴情蛊的缘故,这才致他对那小女子念念不忘,爱入骨髓,且等研制出解药,且再看她如何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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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是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她了,这都已经开始恃宠而骄了!
当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陆景辰一路走去前院,步履带风,小厮和下人见了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近日首辅大人甚是狂躁,谁也不愿意当倒霉鬼。
行至前院时,陆景辰可能步子过快,竟是没有看见脚下的石阶,被撞的踉跄了一下,庄主忙上前相迎,陆景辰内心的阴郁无处发泄,见这厮送上门来,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没事找事道:“本官之前是怎么对你交代的?!那几个杀手要留活口!你堂堂龙泉山庄的庄主却是让人死在了你的眼皮底下,你该不会是与谋害本官的杀手是同伙的吧!”
这样的罪责足可以让庄主大卸八块,庄主突然朝着陆景辰跪下,连连磕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首辅大人明鉴呐!”
陆景辰知道龙泉山庄没有这个胆量,但他内心燥火难消,正好庄主撞在了他的刀口上,那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陆景辰一拳头砸在了黄花梨木的案几上,没有再提及杀手一事,却道:“本官命你尽所能研制出解药!否则,本官会亲自毁了你!”
庄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陆景辰这是......欲.求.不.满,以至于怒火中烧。
实际上,中了痴情蛊的人,也并非不能与其他人欢.好,趁着陆景辰憋的太甚之际,庄主还将自己的妻子送出去了,可陆景辰却是拒而不收。就连霓裳都入不了陆景辰的眼,庄主再也寻不出其他女子出来讨他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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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放心,我一定尽快研制出解药!”
白氏兄弟两人站在堂屋外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自家主子当真从未这般失态过,离殇说的没错,主子若是再不解毒,不久之后就要疯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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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陆景辰依旧是盘膝而坐,但内心的狂躁还是丝毫未消。
陆景辰抬头看了一眼腹下的“树桩”,这物正以蓬勃之势肆意狂妄着,它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陆景辰,它要去找贝念,与她缠缠绵绵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