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几句不要——岁醒
时间:2019-06-14 11:06:08

  季晏洲低嗤一声,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
  “阮鸿,需要我替你算算么?”
  “阮念十三岁前,你仰仗岳父一家过日子,一分钱没给她用过。”
  “十四岁,你出钱让她去维也纳参加竖琴比赛,花了不到二十二万。”
  “十五岁——”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落下,阮鸿的脸色从最开始的不满变成了震惊。
  很多琐碎的事情连他都快忘记了,季晏洲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说到最后,季晏洲道:“……你为阮念花过的钱,刚好是支票上的数。”
  一分都不多不少。
  “我……”阮鸿已经呆滞在了原地,恐惧钻进血液中,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立刻就滚,永远不出现在阮念面前。”季晏洲眼底溢开危险的情绪,“否则,后果自负。”
  阮鸿浑身一抖,后退间因为双腿发软,竟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连起身都来不及,腿脚并用着爬到门口,然后才扶着门框站起来,狼狈地跑了出去。
  …………
  阮念的耳朵一阵嗡鸣。
  渐渐的,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这才缓慢地睁开眼,撞进季晏洲的视线里。
  “季……”她刚刚哭了,此时一开口就是细碎的抽噎。
  季晏洲倾身,手指轻轻碰着她的脸,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阮念喉咙里有压抑着的哭声。
  她鼻尖通红,明明之前肯定哭得很厉害,现在却一点脆弱都不敢表现。
  季晏洲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凑近她,嗓音里流露出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现在不怕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晚
  阮念水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可怖的画面像是潮水般,不断翻涌在脑海中。
  她本能地觉得害怕,当感觉到季晏洲的温度后,几乎想也没想地问:“……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说完后,她又像是回过神了,猛地闭上眼睛,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季……对、对不起,你就当没有听见。”
  季晏洲忽然凑得很近。
  阮念的大脑还在嗡鸣,耳边的声音却更清楚了。
  他问:“只抱一下?”
  他说话是,薄唇轻轻擦过耳垂,痒得阮念忍不住捏紧了手指。
  这声音经过了无数倍的放大,阮念甚至能分辨出语调隐隐的不满。
  阮念被他问得一怔,眼中软软的水光闪烁着疑惑:“那……两下?”
  话音一落,就陷入他怀里。
  尽管他的眉眼一反常态地温柔,气息却还是与往常无异的强势。
  一旦靠近,便觉得浑身每一处都被紧紧地包裹住。
  这怀抱太过舒服。阮念本来逐渐恢复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发懵了。她甚至主动握上了季晏洲的手。
  直到腰渐渐被他不动声色地摁到墙上,阮念这才意识到——
  她在做了什么猪才会做的事情?
  她她她她竟然……得寸进尺,主动要求抱季晏洲?
  阮念立刻小心翼翼地从季晏洲怀里探出脑袋。
  她刚哭过,声音还拖着很长很绵软的鼻音,表情却少了几分无措:“这次谢谢你呀。”
  季晏洲顿了顿,明白了她的潜台词。他有些不舍,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将手松开。
  感谢的话说完,阮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破此时沉默的气氛。
  她余光看见地上屏幕粉碎的手机,轻轻问:“是洪城接到我的电话了吗?”
  她的通讯列表都是这些亲近或是相熟的人,当时也来不及看,只能随便点一个求救。
  她肯定是打给了洪城,然后洪城转告给季晏洲。否则,他不可能出现得这么及时。
  男人微微蹙眉:“什么电话?”
  “你没接到吗?”阮念声音比刚才大了点,因为之前压抑着快哭哑了声音有些沙沙的,掩饰不住惊讶,“那为什么……”
  “回来拿文件。”
  季晏洲敷衍着圆过去了这个谎。
  事实上,如果不去公司,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她门口。
  这几天一直如此,只不过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深夜。
  公寓的门隔音并不好,他偶尔能听见她在客厅的自言自语。
  为了那一两句话,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今天他刚出门,就碰到了来要钱发疯的阮鸿。
  阮念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肩头重了重,原来是季晏洲取下了自己的风衣。
  “这里很冷,”季晏洲缓声道,“先去睡觉好不好?”
  阮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晏洲在关心她,而且还在征求她意见。问她……好不好?
  她脑海里砰了一声。
  良久之后,阮念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答复季晏洲,又像是在提醒自己:“那我睡到下午开工再起来。”
  季晏洲眼神微微沉暗,却没如同昨天一样冷然地命令她。
  站起身前,阮念忽然想到了旗袍的事情,问道:“季晏洲,你是不是两个月前买过一条旗袍……”
  季晏洲:“嗯,顺手送给叔叔了。你想要就拿给你。”
  阮念没想到那件戏服竟然真是他的。她微微睁大了眼。
  男人眼底好像染上一层笑意:“你穿着很好看。”
  阮念受惊地移开脸,“我平时不穿旗袍……”
  “嗯,那你先睡,我走了。”
  她抬起微弯的眼睛,像是破涕为笑:“晚安。”
  说完后,她立刻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尖:“喊错了。”
  季晏洲却似乎不大在意,顺着她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晚安。”
  ……
  关上门的时候,阮念正从卧室的门缝里探出水汪汪的眼睛,朝他挥手告别,模样极其乖巧可爱。
  季晏洲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直到门关上很久,他才转身离开。
  一出拐角处,恰好碰见从电梯里飞出来的丁心。
  “季……你知不知道阮念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她那个有家暴倾向的爸闯进了她家!!快让我过去!”
  “她睡了。”
  丁心的焦急全凝在脸上,“是你……去救的她吗?”
  “是。她不太舒服,记得请假。”季晏洲并不想跟丁心多解释,擦肩而过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季晏洲打开荒芜已久的微信。
  他联系人很少,一眼就看见了几天前发过信息的陆风。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给陆风的那张截图上。
  ——“她今天跟我说了晚安。”
  陆风秒回:“恭喜恭喜,我这才说了几天啊,就发生了这种季总天不亮就专门要找我炫耀的大好事,提前祝福你们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季晏洲忽略掉他话中无意义的部分:“她怕疼。暂时不考虑二胎。”
  陆风:“????随便吧,反正我就说说,你不用当真。”
  …………
  阮念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时仍旧天色昏暗,却已经到傍晚了。
  她想到没拍完的戏,连忙去拿手机。
  一打开,就翻到了丁心之前发的解释和道歉。
  最后一条,说陈儒拉着男女主去拍外景了,约等于她今天可以放假。
  阮念这才放松。
  恰好丁心发过来这么一条:“青年公寓治安也太差了吧。他要是盯上你,迟早会又上门要钱。要不然我先帮你把退房的违约金交了,在你找到新房子前,先搬来和我一起住?”
  阮念想了不想就答应:“好呀,我今天晚上就走。明天再联系房东。”
  *
  季晏洲一向睡得浅,处于极度陌生的环境中就更是如此。
  在413卧室里这张细窄的床上,他合眼不超过三个小时,始终在处理这电脑屏幕上跳跃的数据,但丝毫不疲倦。
  相反,男人卡在准时的八点钟离开了屋子,敲了敲阮念的门。
  门铃一响,季晏洲低头看了下手中的纸盒。
  里面是洪城挑的一颗形状讨喜的心形蛋糕。
  他昨晚加了颗草莓。嗯,说是他为阮念亲手做的完全没问题。
  二十分钟过去,门里始终没有声音。
  季晏洲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新增的东西,全都是阮念带不走的杂物。
  ——换句话说,阮念已经连夜搬家了。
  想到这一点,季晏洲垂眸,随手将蛋糕也扔进垃圾桶里,径直离开了青年公寓。
  邻居这个身份太过温吞,他正好需要换一个。
 
 
第十六章 第十六晚
  阳光懒懒地爬进窗沿。
  这天是京城十一月难得的好天气。
  阮念对行李箱又拖又拽,总算拉到了自己的新家门口。
  她凌晨时将行李搬进丁心家,已经做好了一起住十天半个月才能找到房子的打算。
  没想到上午时,孟毅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她要搬家,立刻推荐了某个物美价廉的高档小区。
  因为孟毅是相熟的人,阮念签租房合同时并没有太留意。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是幢独立于其他高楼的小洋房。
  与周围高耸的楼层相比,这里的环境更加僻静别致,甚至自带一个有葡萄藤架的小花园,精致得让阮念有些诧异。
  这份诧异,在她看清楚屋内的装潢之后,被放大到了极点。
  ——这里太像她十五岁时不常回的家了。连卧室的小细节都如出一辙。
  桌子上有一个粉色丝绒盒。别的女孩子装口红眼影化妆品,她总往里面塞没吃完的糖。
  阮念翻出手机,想向孟毅问问这幢洋房的来历,却正好接到了Rose的紧急呼叫。
  “阮念,我刚刚从诊所赶回来,才知道阮牧根本没按照专家的话去温哥华接受治疗,他说他不接受那些人的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要……你送给阮牧的千纸鹤。”
  阮念睁大眼睛。
  她还记得那一千只千纸鹤。
  那是她在阮牧出国前一个星期做的,每一张折纸都用极小的字写了很多话,让他一天看一张。
  纸是很普通的纸,千纸鹤也是长相十分普通的千纸鹤。无论怎么想,都不足够抵掉几百万的出诊费。
  况且,那些人怎么会知道阮牧有千纸鹤?
  Ross继续道:“小牧非常果断地拒绝了,那边的态度也很坚决。他们告诉我,他们想要的都得到了,现在唯一需要就是阮牧那一千只千纸鹤。”
  阮念仰起脸,看着天花板想了想。
  “你告诉小牧,我从现在开始给他新折两千只纸星星。等他回国了,我就送给他。”
  挂掉Rose的电话后,丁心站在门口,轻轻耸肩:“你这半个月可以多折一点。因为《旧梦》最近要停戏。”
  阮念有些惊讶地望回去。
  丁心解释道:“年初就做好的那三分钟空镜先导片拿了奖,导演和制片人都需要去法国领奖。而且孟毅告诉我了,陈儒可能会旅游一圈采集灵感。说不定一停就停到了明年。”
  陈儒将一部小成本电影拍上三年五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阮念有种放长假的错觉:“那我剩下一个月,还有别的……”
  “本来两天后需要你勤奋工作。结果今天早上十点钟忽然通知我,说全部改档期了,推迟一周。”丁心说着,这才发现有些古怪。
  经纪公司下了死命令,这一周什么私活都不能给阮念接。
  丁心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
  为了折纸星星,阮念绕到小区背后的中学门口买了一大包折纸。她满载而归,在物业处碰到了孟毅。
  孟毅朝她挥了挥手:“阮念,我是来找你的!你知道陈叔叔去领奖的事情吧?我邀请了几个主角晚上去清吧庆祝,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阮念很不习惯那样热闹的氛围。
  但孟毅上午才帮过她,她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轻轻点头:“好呀,我想带上我经纪人一起。”
  *
  夜幕逐渐降临,北街9号的某处包厢里,阮念怔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她余光看见墙角有一箱印满外文的饮料,打开一瓶尝了下。甜滋滋的很好喝。
  因为太无聊了,阮念不知不觉喝掉了半箱。
  她觉得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灯光被人刻意调暗了,整个人都有点晕。
  “你这么早就困了吗?”丁心刚问完,忽然看见她身边六瓶印满法文的鸡尾酒,“……”
  丁心已经能猜到了。阮念肯定是把鸡尾酒当成饮料,毫无防备地喝了六瓶。
  这酒后劲很重,她撑不住。
  丁心同孟毅告别后,拉着阮念离开了清吧,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阮念虽然醉了,但跟清醒时一样乖顺安静。她抱紧了自己怀里的一盒巧克力,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丁心旁边。
  灰色的限量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缓慢摇下,
  竟然是季晏洲。
  丁心诧异了一瞬,随即又熟视无睹地移开了视线。
  季晏洲道:“阮念交给我。”
  “不行。我可以亲自把她送回家。”丁心一口拒绝,她被男人冷冽的眼神盯得发麻,忍不住补了一句,“阮念如果清醒着,也希望是我陪着她回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