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在哪?”
“大腿后侧,大概……膝盖位置往上十厘米。”
阮念仰着脸,认真地回忆着痛感的来源。
季晏洲拿着瓶塞的手指一顿,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你趴在沙发上。”
“这个碘伏有点烈,”阮念站在原地,细声道,“你……”
季晏洲接过她的话:“我轻点。
作者有话要说:
季·周围全部都是神助攻·但就是不开窍·晏洲
第十二章 第十二晚
阮念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浑身僵得动也不敢动。
她的睡裙撩高,大腿只有一小节被睡裙遮住,其余全都毫无遮掩。
尽管她心里很肯定,季晏洲不会留意这个细节。
可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阮念还是有种不想抬头的难堪。
冰凉的碘伏沾在伤口上,阮念疼得哼唧,小腿反射性地抬高,打掉了季晏洲手中的棉签。
男人握住她细白的脚踝,阻止了她乱踢。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动作,却硬生生给了阮念一种亲密接触的错觉。
“我错了,下一次我一定忍着。”她糯糯的声音地从枕头里闷着传出,“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等季晏洲再涂药时,阮念虽然尽力不出声,腿却还是忍不住轻颤。
一连两次,棉签都落错了地方。
季晏洲的大掌并不算用力地摁着她的腿,“别动。”
他手指温度冰冷,碰到她时,触感格外清晰。
她觉得痒,小腿不敢像刚才那样乱动,只是轻轻地晃了晃,脚尖蹭过了他的衬衫。
阮念丝毫没有察觉。
……
粉色的呢绒睡裙在灯光底下有微微的光,柔和了小姑娘细腻嫩白的肌肤。
她低声哼哼唧唧,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全都被季晏洲听在耳中。
更要命的是,毫无赘肉的小腿在他面前摇来摇去,圆润的趾轻轻蜷起,时不时碰到他。
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季总第一次感觉到后悔。
后悔晚上来找她,以及,刚才答应了她的央求。
……
擦好药之后,季晏洲道:“我把猫带回去。”
猫咪在季晏洲手里急促地叫了两声,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阮念。
阮念却完全没看到,只是点头:“嗯嗯。”
站在门口,男人顿住步伐,薄冷的声音难得缓和:“晚安。”
“嗯嗯嗯嗯……”
她完全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敷衍地应着。手不断揉捏着裙摆,看得出来心绪杂乱。
等门关上,阮念这才敢抬头,伸手将门反锁了。
在季晏洲出现之前,她被猫折腾得有些困了,本来想早点睡觉。
可现在一静下来,脑海里就是季晏洲刚才摁着她腿的时候……
不想了!
再接着想,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阮念立刻从冰箱里取了一杯珍珠奶茶压惊。
*
第二天打完狂犬疫苗,阮念一坐上车,就听见身边丁心的抱怨声:“我看李丽何止不行,是非常非常的不行。”
“又怎么了?”阮念撑着脸问。
“细算一下,离你一夜爆红都快过去一个星期了。行程上有什么?除了《旧梦》一无所有。”
丁心一阵冷笑:“她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一边恨不得你贴着季晏洲炒作,一边又不肯让你在公众前露面。怕不是有毛病啊!”
这声埋怨提醒了阮念。
她抬起头,茫然地回忆着之前两年里和李丽的种种事情。
之前李丽秉着多赚一点是一点的理念,天天将她从凌晨六点压榨到晚上十二点。
那两年,她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可自从公司突发奇想,大胆炒作了绯闻之后,李丽就忽然转了性。
不但给她推掉了许多廉价任务,还把她送进了《旧梦》。
陈儒的女三号,多少滚打摸爬成一线小花的人都觊觎争抢的角色,却轻易地交到了她手上。
阮念正在想着,丁心忽然惊诧地“咦”了一声。
“我真的瞎了,竟然没翻到这张行程单。”丁心的眼睛几乎凑到屏幕面前,嘴里念念有词,“跟影后合拍的广告,五大特别封面,还有这几个综艺……这么好的资源是真实存在的吗?”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阮念下车前,丁心拉着她的手,十分郑重:“我们姐妹俩飞黄腾达了。”
阮念忽然又想到季晏洲。
但是在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问过洪城,洪城亲口否认了。
阮念回握住丁心的手,小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郑重:“没错。等我有钱了,就请你吃火锅。”
……
回到家后,阮念趟床上复习着昨晚背过的台词。
她越来越想睡觉,以为是吃了药的副作用。
可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阮念这才发现她额头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昨天她因为怕疼,拖延了上药的时间,今天还打了两针疫苗,发烧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烧到将近三十九度这么厉害。
她翻身想下床去拿退烧药,结果腿又痛又酸软,差点跌到了地上。
还打翻了床头柜。
阮念眼睛有点花,拿过手机,翻找着丁心的电话。
她手机里的通讯人几乎为零,在第一位的就是丁心。
往下一点,就是才保存了号码不久的洪城。
阮念在屏幕上乱摁。
“嘟嘟嘟”的等待接通声响起,她也不知道等会儿接电话的人,到底是不是丁心。
等接通了,她额头靠着墙:“丁同学,我有点发烧,你帮我买一瓶退烧药带进来可以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
“……丁心?”阮念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帮我带一瓶退烧药吗?”
男人磁性的声音十分稳定:“可以。”
说完后,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下半句:“但我没有钥匙。”
“可是我现在不方便开门……”阮念有点头晕。
她努力地想了想:“哦,我记得物业那里有备用钥匙,你说我的名字和门号,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好。”季晏洲的语调几乎没什么波澜。
她用鼻音轻轻一哼,像是催促,却更像是撒娇:“你一定要快点来哦。”
……
挂了电话,季晏洲将手机还给洪城。
“洪城,”季晏洲看了眼沙发上正在玩逗猫棒的英短,不露痕迹地皱起眉:“猫给你养了。”
洪城毫不意外。
猫达到了目的,对季晏洲自然就没有要养的必要了。
况且这只猫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怕季晏洲,不跟他待在一起反而是好事。
洪城将猫抱起来,上下打量:“我记得昨天这猫好像有名字,是不是叫软……”
“现在没了。”
季晏洲侧身,视线落在猫身上。
猫咪像是感知到了,立刻将自己裹成了个球。
男人对于自己恐吓小动物的行为并不在意,声音一低,“下次找一只她喜欢的,再叫这个名字。”
洪城:“……?”阮念不会怀疑吗?
可没等他问出这个问题,季晏洲已经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
季晏洲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缩在墙角的阮念。
她将被子扯到地上大半,脑袋枕着床沿,眼睛蒙蒙地看着他,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男人倾身,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脸。
确实有点烫。
阮念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梨涡甜甜地抿唇笑:“你好舒服呀……”
季晏洲眼底一暗:“抬头,吃药。”
他知道阮念怕苦,特地挑了胶囊,送到她唇边。
阮念张嘴咬了一口,胶囊里的苦味蔓延到他唇上。
她皱起眉,“太苦了,不吃。”
唇一张一合,柔软地擦过他的手指。
季晏洲略一失神。在听到阮念的话之后,这才收回手,重新拿了两颗。
一向倨傲冷贵的季总几乎没对人说过软话,声音扯得有些不自然:“……乖,这个不苦。”
“我知道你在骗我,”阮念闭上眼睛,“不吃!我说不吃就不吃。”
阮念对他一直安静乖巧。只有生病烧糊涂了,才会露出点小小的、真实的娇气。
“我要喝奶茶。”阮念忽然冒出一句,她水雾弥漫的眸子看着他。
“不行。”
阮念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不闹了,声音沉闷:“那我要吃药。”
吃完之后,她脑袋低下去,似乎准备睡了。
季晏洲打横将她抱起来。
阮念很娇小,完全可以缩在他怀中。
她脖颈枕在季晏洲的手臂上,有些不舒服,不得不翻身调整了下姿势。
为了不掉下去,她伸手圈住季晏洲的脖颈,脸也贴着:“床很热。”
她浑身都烫。
墙壁和季晏洲冰凉得很舒服,令她忍不住接近。
季晏洲微微垂眸,薄唇几乎紧贴着她柔软的唇瓣:“我先给你冰敷。”
他从小到大都没照顾人。
阮念是第一个。
但阮念丝毫不领情,低低地哼声:“可我还是想喝奶茶……”
她眼边湿漉漉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等你退完烧就买给你。”季晏洲倾身,连哄带骗地将她放在床上。
阮念看着他,回味着刚才的那句承诺,声音这才放软:“一言为定哦。”
她说完,似乎又有点不信任他,伸出细细的小手指:“不行,我们要先拉勾。”
季晏洲漆黑的眸里掠过薄薄的笑意:“好。”
…………
阮念纯粹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里她朝季晏洲发脾气撒娇,缩在他怀里不肯动……
头一次,男人的脸在她梦中如此清晰。
她甚至可以回忆起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声。
……她绝对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说法!
阮念睁开眼睛,看见天花板上熟悉的贴纸,心跳声这才逐渐恢复了平稳。
卧室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一切都很宁静。
然后就听见了季晏洲的声音——
“醒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晚
阮念像一只炸毛的猫,条件反射地蹦起来,缩到离门最远的床角。
她捂住眼睛,生怕看见恐怖片的血盆大口亦或是鬼脸。
几分钟过去了,房间内只剩下她和季晏洲的呼吸声。
阮念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场噩梦。
她心里的慌乱逐渐转变成诧异:“季晏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给我打了电话。”男人沉着地回,“让我买药。”
不对啊,她打电话给丁心,让丁心给她带一点退烧药……
该不会打错了吧?
阮念认真回想着当时的细节。
电话那头说话的,明显是个嗓音很好听的男人。
只不过她那个时候大脑里昏昏沉沉,连声音是男是女都分不出。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种无比尴尬的局面。
她不敢去看季晏洲,“……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
阮念闻言,蓦然抬起头,惊讶得连细弱的声线都清晰了:“真的吗?”
那她岂不是在这里睡了至少两个小时?
而季晏洲,也在这守了两个小时!?
阮念看向季晏洲。
男人靠墙,站在她床头,修长手指正在把玩那只看着像樱桃发卡的钥匙扣。
难道之前她睡着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的吗?
阮念忽然有些愧疚,双手捏着被角,像一个等待批评的乖学生:“对不起……”
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蓦然一亮。
来电人上显示着“丁同学”三个大字。
季晏洲将手机递给她。
阮念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缩得收回。
她接通了电话,丁心道:“《旧梦》的副导演跟我说,今晚陈儒要拍夜戏,好像是part6……”
“好呀,我马上就去。”
丁心顿了顿,语调似乎听出担忧:“你家里还有药吗?如果没有,我去片场的时候给你带点。受寒了可能会感冒。”
阮念的余光落在床头的药盒上:“不用了,我还有几盒。”
挂断电话后,阮念努力想着措辞和季晏洲告别。
他却忽然靠近,弯腰,指腹划过她的脸。
“你……”
“还没退烧。”季晏洲收回手,吐出四个字。
阮念意识到自己刚刚误会了她,抿着唇角,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是低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