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当奸臣你却——司爻
时间:2019-06-15 08:33:22

  “陛下……”
  “太傅,这个冕冠真的很重,朕才戴了这一会儿,脖子就酸了。”顾玄茵只好向刘文周撒娇道。
  詹夙明明知道小姑娘是在安抚刘文周,心里却莫名有些不爽,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能这样撒娇?
  顾玄茵才安抚过刘文周,又见詹夙冷着脸站在一旁,她只好又笑着看向她,甜甜道:“丞相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回头若是有人因为这件事上书,丞相就帮朕挡了,不必送上来了。”她说完又补了一句,“朕不是畏惧人言,只是不想因为这事儿耽误时间。”
  这孩子……詹夙哭笑不得,“好好好,知道了。”
  顾玄茵只觉心累,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她才能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因为这样一件小事都战战兢兢的。
  龙袍的事情定了,又把登基大典的流程确认了一遍,詹夙便告辞出宫。
  刘文周留了一步,“陛下,莫要太任性了,让人抓了把柄。”
  顾玄茵“嗯”了一声,狡黠道:“不过是件小事,若闹大了,就说是丞相出的主意。”
  刘文周闻言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提起要给她身边添个宫女的事,“陛下身边还是该多几个人伺候,万泉年纪大了,又是内监,贴身服侍您多有不便,银霜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若陛下不喜白露,也可另选一个。”
  那日从皇陵回来,刘文周就替白露求过情了,顾玄茵却态度坚决,说自己对白露不满已久,她只是打发个宫女,就算此人是刘后宫里的,刘文周也不好再强求。正好趁着白露的位置空出来,往她身边安排个更可靠的人。
  顾玄茵看了刘文周一眼,“不必了,以后朕也用不上梳妆打扮什么的,有银霜一个宫女就够了。”她拉了拉刘文周的袖子,“舅舅您就别替我操心了,我要是缺人,自是会从宫里选的。”
  “阿茵,舅舅是怕你选了不可靠的人。”刘文周神色担忧。
  顾玄茵心里冷笑,您选的人也没多可靠。“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天色不早,您快回去休息吧。”
  刘文周走后,顾玄茵又想起詹夙要往她身边安排人的事,詹夙比刘文周聪明,举荐的是郎官,她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当即吩咐人去传话,让韩景渊明日进宫。
  詹夙得知消息,不由一笑,上回她就答应要见韩景渊,却一直拖着不让人进宫,今日突然想起来,莫非是因为他今早的建议让她高兴了?
  “进宫后和陛下说话耐心些,”他抬眸看了眼与他执子对弈的韩景渊,嘱咐道。
  “啊?”韩景渊愣了一下,丞相以前不是让他直言劝谏,时时督促陛下勤于正事么?
  詹夙落下一子,“啊什么,陛下年纪小,许多事一时不明白也是难免的,你态度好一点,别吓着她了。”
  “臣又不是老虎,怎么会吓着陛下。”韩景渊无语,今天丞相怎么感觉怪怪的。“之前丞相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上回还嘱咐我进宫要对陛下严加管束。”丞相前几日回来还跟他念叨,说陛下性子懒散,贪睡贪玩,不经世事,这才让他进宫多提点着些,今日怎么就突然改了风向。
  “管还是要管的,就是让你态度好一点。”他本来就不会和小姑娘相处,更何况这小姑娘还是当今陛下。“你不是最会哄女孩子开心么?这点应该不用本相教你吧。”
  韩景渊皱眉,丞相难道是想让他用美男计?他默然片刻,委婉劝道:“丞相其实不必太过忧心,我们现在要紧的是对付宗室和外戚。”只要宗室和外戚不在,自然就没人敢拦丞相的路了,又何必非要靠裙带关系去牵制陛下呢?
  “知道,但也不能忽视了陛下。”小姑娘那么信任他,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事业和抱负忽略了她呢。
  韩景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对自己哄小姑娘的本事,他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丞相的妹妹那样娇蛮的小姑娘,都能被他哄得乖乖巧巧。
  果然,第二日顾玄茵一见韩景渊眼睛就亮了一亮,怪不得长公主会被韩景泓迷住,看看韩景渊的容貌,想也知道韩景泓不会差了。
  “陛下,”詹夙见顾玄茵傻愣愣的,出声提醒道。
  “嗯,”顾玄茵回神,“就封你做议郎吧,随朕左右,听从差遣。”
  “是,”韩景渊跪下谢恩。
  “快起来,”顾玄茵笑眯眯看向詹夙,“有韩议郎在,丞相便可轻松些,专心处理外朝诸事,朕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韩议郎就好了。”
  这本就是詹夙让韩景渊进宫的目的之一,可真听顾玄茵这么说了,他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玄茵见丞相又点点头不吭声,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道:“对了,越王世子和郡主到哪儿了?可赶得上后日的登基大典?”
  “回禀陛下,世子让人送来消息,说是路上耽搁了,怕是要错过登基大典了。”詹夙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典的日子是早定好的,不可能为了等他而更改。”
  顾玄茵颔首,“那是自然,丞相辛苦,快回去忙你的吧,朕这儿没什么事了,待会儿再跟着礼官把后日大典的流程走一遍便是了。”
  皇上下了逐客令,詹夙自不好再留,于是起身告退,临行前又看了眼韩景渊,示意他好生辅佐陛下。
  韩景渊接收到丞相意味深长的眼神,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很重。
  “韩议郎家乡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曾婚配?”
  詹夙一走,顾玄茵就开始调查韩家的情况。
  “臣乃扶风人,父母都已去世,上面还有一位兄长,也在丞相府做文吏,臣尚未婚配。”韩景渊如实答道。
  顾玄茵歪头打量他,玩笑道:“你是丞相身边的红人,如今又做了郎官,以后上门求亲的人怕是要把你们家门槛踩破了。”
  韩景渊轻笑,“臣受詹相所托,一心辅佐陛下,其他事都不重要。”陛下不会这么快就已经被美色所动吧,这也太容易了,容易的他都有点愧疚。
  顾玄茵眯着眼睛笑,“韩议郎这般玉树临风,想必令兄也定是龙章凤姿,改日有机会,也让他进宫来,朕瞧瞧。”
  “兄长不善言辞,怕惹得陛下不快。”韩景渊心中一凛,这小姑娘还挺贪心,连他兄长都不放过。
  “怎么会呢?”既已知道了韩家兄弟都是詹夙的人,又何必再把长公主牵扯进来,还不如她把兄弟二人都任命为郎官。“等登基大典结束了,朝中诸事定下来了,你就带他进宫来见朕吧,朕身边正缺人手,别人推荐的朕不敢用,也只有丞相府上的人,朕才能放心。”
  登基大典这日,天公不作美,从太庙回宫的路上,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聚集起了乌云,很快,便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顾玄茵坐在马车上,听到下面有些看热闹的百姓说着:“变天了变天了。”她心里就倏地一沉。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民间就已经有了不好的传闻。
  刚赶到京城,完美错过国丧和登基大典的越王世子顾玄苍正色道:“臣还未进城就听有人在说,说登基大典那日的雨是上天的警示,预示着朝中会有雷霆之变。”
  “雷霆之变,”顾玄茵喃喃重复了一句,说得倒也没错,是该变一变了。
  太傅、丞相并二位王爷此时都在场,均是一脸凝重。刘文周道:“世子何不把胡言乱语之人抓起来,交于御林军,以儆效尤?”
  “臣不敢自作主张,”顾玄苍道,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生得极为文弱,说话时总是低垂着眉眼。
  “若此时朝廷着力控制流言,反倒显得朕心虚,让她们说吧。”顾玄茵笑着扫了眼殿中众人,最后落到詹夙身上,“正如丞相和朕说的,要学会不畏人言。”
  詹夙摇头,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此事并非关乎人言,而是关乎民心。”
  “那丞相说该怎么办?”顾玄茵问道。
  “彻查是谁放出的谣言,决不轻饶。”詹夙说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殿中众人。
  顾玄茵颔首,“那就交给丞相去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有二更~
 
 
第10章 
  “陛下可别被顾玄苍那小子给骗了。”
  在顾玄茵让詹夙彻查流言一事的第二日,齐王和梁王就进宫来看顾玄茵,孝期结束,宫里可以摆宴了,顾玄茵就设宴招待两位叔叔,派人去请越王世子顾玄苍和溧阳郡主,却得知顾玄苍病了。顾玄茵只好派太医去驿馆瞧瞧。
  “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心机深的很。”齐王不屑道:“跟二王兄一模一样。”喝了几杯酒,齐王话就多了起来。
  梁王看了三哥一眼,“三哥这就醉了。”
  “我没醉,”齐王看向顾玄茵,“臣是怕陛下被蒙蔽了,现在城中那些流言兴许就是顾玄苍让人放出去的,然后贼喊捉贼。”
  “玄苍哥哥为何要这么做?”顾玄茵不解问道。
  “还不是为了他爹谋反,”齐王道:“越国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越王养了多少兵呢。”
  “二叔不是病了吗?”顾玄茵诧异,她这位三叔还真是敢说。
  “三哥醉了,陛下别当真。”梁王打断正欲给顾玄茵解释的齐王,“臣先扶三哥下去休息吧。”
  “你别拦着我,我没醉。”齐王推开弟弟的手,“大侄女儿,三叔是把你当自家人才和你这么说的,你可一定要小心。”
  顾玄茵抿了口酒,含笑看着醉眼迷离的齐王和一脸无奈的梁王,她这两个叔叔真是太会演了。“行行行,朕记载心里了,时辰不早,朕叫人送二位叔叔回驿馆去吧。”
  “还有……还有那个詹夙,也不可信。”齐王借着酒劲,一股脑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梁王道:“三哥就是这样,喝点酒就口不择言,可是话说回来,酒后吐真言,三哥说的也没错,陛下可一定要当心。”
  顾玄茵郑重点头,“朕都明白的,朕现在能信的也就只有二位叔叔了,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一家人,一定要齐心协力。”
  梁王见她神色认真,心里方松了口气,带着喝得半醉的齐王出了宫,等回到驿馆,本来醉的路都走不稳的齐王眼神却格外清明。
  “叫玄苍那小子不听我们的话,以为能全身而退,想得美,先把他和他那病秧子爹给解决了。”
  梁王不屑地冷哼一声,“他爹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能好到哪儿去,就算今儿陛下还没全信,但一定有所怀疑了,到时候詹夙再把查到的证据呈上去,看顾玄苍那小子还怎么解释。”
  他拍了拍梁王的肩膀,说道:“三哥最后那句补得好,让陛下知道我们和詹夙不是一伙的,到时候詹夙查出来的结果才更可信。”
  齐王一笑,“那句话作用可不止于此,你看陛下身边那个韩郎官,以前就是詹相府上的人,可见陛下对詹相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我们早早提醒陛下,以便下一步计划。”
  提起下一步计划,二人眼中都亮了亮,自从太子顾玄荣暴毙,他们就等着平章帝从宗室中选人继承大统,可平章帝放着宗室的人不用,偏偏力排众议立了个毛丫头。
  开什么玩笑,顾玄茵一个小丫头能顶个屁用,把江山交给她不就等于交给背后的刘家。高祖九死一生打下的江山,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落到别人手中。
  匡扶顾家天下,他们这些诸侯王责无旁贷,可他们的二哥越王却是个最胆小怕事的,每次有点什么事就称病,这回说好了一起进京,结果又被骗了,只派了两个孩子进京。
  他们一开始还想拉拢顾玄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可顾玄苍那小子跟他爹一样,借着生病把他们派去的人全给拒了。
  那小子既然这么不识抬举,他们也没必要再顾念亲情,索性先把越王父子除了,第二步便是詹夙,最后才是刘家和他们的侄女皇帝。
  此时,驿馆的另一间屋内,越王世子顾玄苍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他的妹妹溧阳郡主坐在床边,焦急道:“兄长,感觉好点了吗?”
  顾玄苍伸手替妹妹擦了擦眼泪,“好多了。”
  “太医说,兄长这个病不宜出门,还是在屋中静养吧。”溧阳郡主哽咽道。
  “可是,我还有话想和陛下说。”顾玄苍皱着眉,想起临行前父王交代的那些话,他不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我去说,”溧阳郡主擦了擦眼泪,“兄长把父王交代的话都告诉我,我明日便进宫去找陛下。”
  顾玄苍看看才刚满十三岁的妹妹,心念一转,兴许这些话妹妹说会更合适些。
  翌日,溧阳郡主就由人带着进了宣室殿。
  这几日朝堂上风平浪静,詹夙去查流言一事也还没有结果,顾玄茵便闲下来,要么和韩景渊说话,要么拾起放了许久的书随便翻几页。
  听说溧阳郡主一个人进宫了,她还有些意外,这位堂妹虽只比自己小了两岁,但也不知为何,身量未足,看起来像是十岁出头一样。
  溧阳见了顾玄茵,十分局促,行了礼后就像是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茶盏,没话了。
  顾玄茵只好先开口:“你兄长呢?怎么不和你一起进宫?”
  “兄长哮症犯了,不能出门。”溧阳细声细气道。
  顾玄茵是知道顾玄苍有哮症的,才进京没几日,就已经犯了好几次,“世子既然有这种病,王叔又何必让他进京来,这不是遭罪么。”她叹息一声,又问:“二叔的风湿严重吗?朕让太医过去,不知能不能治好。”去越国报丧的人早就传信回来给顾玄茵说了越王的情况,越王并非装病,而是得了风湿,顾玄茵对这种病没什么概念,只以为是刮风下雨的时候关节疼。
  听她这么问,溧阳的眼眶瞬间红了,“风湿是治不好的。”
  “这么严重?”顾玄茵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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