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把你当奸臣你却——司爻
时间:2019-06-15 08:33:22

  梁王眸色一冷,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意,“高祖当年分封诸侯,无非是要我顾家人共治天下,臣等既身为顾家子孙,理应替陛下分忧。”
  齐王也道:“是啊,上回陛下不是还说,我们顾家人要同心协力么。”
  顾玄茵端起酒盏轻轻啜了一口,眉眼微微含笑,“叔叔们长命百岁,就是替朕分忧了。”
  在场众人一时都各有所思地沉默下来,只余丝竹管弦之声回荡在耳侧。
  半晌,齐王道:“现在民间都传遍了,说陛下登基,有违天命,臣本不信,如今看来,天兆果然有几分道理,陛下初登大宝,不安民心,不除奸佞,却先拿自己人开刀,如此昏庸,如何还能把顾氏交于你手?”
  “三弟!”长公主忙出声制止。
  伴着她的一声惊呼,齐王的酒杯落地,本来翩跹起舞的舞女却都停下动作,从广袖中取出弓箭,直指顾玄茵。
  “护驾!万泉!你还愣着做什么?”
  长公主见此情形,便知齐王、梁王他们是早有预谋,又急又气,但第一反应还是保护顾玄茵。
  万泉却站在顾玄茵身后,一动不动,满面堆笑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陛下失德,其罪可诛,奴婢怕是护不起了。”说着,手中寒光一闪,一把短刀就这样驾在了顾玄茵脖子上。
  “二位叔叔好本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朕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顾玄茵声音无波无澜,仿佛并未察觉脖颈间的那把刀。
  梁王一笑,“叔叔们也是逼不得已,不放心我顾家天下被侄女儿给糟蹋了。”
  “叔叔就不怕朕喊人,几千御林军难道还制服不了这几个小姑娘和一个太监?”随着她的话音,那把刀倏然靠近她的皮肤,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很快渗了出来。
  “放肆!”长公主怒视齐王、梁王,“你们快住手!”
  “皇姐,我们可是亲姐弟,理应站在一起也是,若皇姐识趣,日后我等给皇姐建一个比现在的公主府更大的宅子,找几十个年轻公子伺候皇姐,如何?”齐王一面说,一面笑出了声。
  他又看向顾玄茵,“陛下说的是,只不知是御林军人多,还是北军人多?”
  长公主一听北军在梁王那边,当即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顾玄茵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几,“来人!”
  早已被吓得停止奏乐的乐师们闻言,倏然跃起,将齐王、梁王二人按在了座位上。
  另一人欲夺万泉手中的短刀,谁知万泉颇有几分功夫,两人瞬间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詹夙带着一帮手持兵器的御林军入内,御林军将那几个意欲逃跑的舞女团团围住,詹夙则是一眼就看到了顾玄茵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眸色一暗,大步走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又有糖可以发了~
 
 
第14章 
  “齐王、梁王谋反,其罪当诛!”
  沉默许久的顾玄茵在一片喊杀声中开了口,她说着,站了起来,“玄苍哥哥,快带溧阳出去吧,别吓着她……哎,丞相做什么?”
  话音未落,顾玄茵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同时,一块手帕按在了她脖颈间的伤口上。
  “自己按着。”詹夙没好气。
  顾玄茵下意识伸手按住,被詹夙硬生生拽出了大殿。“朕还没交代完。”
  “你不用管了。”
  “你跟谁说话呢?”仗着自己有功,就敢对她凶了,顾玄茵气道。
  詹夙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回答她,而是把人往站在门口的银霜面前一推,“快去给陛下包扎伤口。”说完,又转身进了大殿。
  顾玄茵颈上的伤口没到血管,因此不太打紧,太医来帮忙止了血,就没事了。
  顾玄苍、溧阳和长公主此时也都被送了出来,长公主醒来后大哭了一场,顾玄苍一紧张哮症又犯了,溧阳也吓得浑身颤抖。
  顾玄茵不由叹了口气,经过这次宫变,顾家就剩这么几个人了,病的病弱的弱,以后的日子怕是更艰难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刘文周,他很快就已赶到宫中,一见顾玄茵就跪下请罪,“臣有罪,是臣疏忽大意,给了诸王可乘之机……”
  顾玄茵忙把他扶起来,“事已至此,太傅就不必说这些了,”她说着,看了眼刚踏入殿门的詹夙,“这次多亏了丞相,丞相有功,封‘定国公’”
  詹夙愣了一下,忙跪下谢恩。他对公侯爵位倒是不甚在意,但陛下这份心意却是让他欣慰。
  欣慰归欣慰,詹夙还是没忘了教训顾玄茵,待诸事都商议完毕,詹夙才看向顾玄茵,“不是说好了,不能伤到自己吗?”
  他的眸色幽深,紧紧盯着顾玄茵脖颈间的浅浅伤口,语气带了几分责怪。
  “又不疼,”顾玄茵不以为意,一面说,一面下意识想去摸伤口,手伸到一半,就被詹夙抓住了手腕,“别乱动!”
  男人的力道不轻,顾玄茵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出来。
  詹夙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忙松开手,轻咳一声道:“臣是怕陛下万一有个好歹……”
  顾玄茵嫌他啰嗦,“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万一。”
  “陛下……”顾玄茵越是满不在乎,詹夙心里越难受,事前他特地嘱咐过许多次,一旦察觉有危险就喊人,她偏偏不听,若是梁王等人狗急跳墙,杀了她。
  詹夙没敢往下想,仍然埋怨地看着顾玄茵。
  “哎呀,”顾玄茵别开目光,小声嘟囔,“朕也害怕么,当时有些慌,脑子一片空白。”她当然不会承认,她是想多欣赏一下梁王、齐王的面色。
  詹夙神色微滞,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怎么给忘了,她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遇到那样的场面哪儿能不慌呢?看看长公主,都吓得晕过去了,更别说溧阳郡主,这会让还躲在嬷嬷怀里哭呢,而面前的小姑娘却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主持大局。
  “没事,都过去了。”詹夙斟酌了许久,只简单说了一句,他不太会安慰人,若是能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就好了。
  顾玄茵点头,“嗯”了一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詹夙,“朕下次会小心,不会伤到自己了,丞相放心吧。”
  怎么能这么乖?詹夙在心里想,面上却只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银霜:“去给陛下熬一碗安神汤来。”
  “宫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陛下怕不怕?”詹夙含笑问顾玄茵。
  顾玄茵:“……丞相不提朕本是不怕的,你这么一说。”
  詹夙笑,“那就喝碗安神汤早些休息,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顾玄茵颔首,“丞相今日辛苦,也早些回吧。”
  詹夙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他没有留在宫里的道理,正好韩景渊也将余下的几件事处理完了,两人便一同回府。
  “太傅进宫时脸色可不太好看,这也难怪,今日之事,陛下之前从未与他商议过,而是全权交给丞相办。”韩景渊道。
  詹夙就算没看到刘太傅的神色,也能猜到。“他怕不只是因为这个,此次宗室之患一除,朝中就只有我这一个拦路石了,然陛下又如此信任于我,他岂不是就居于劣势了?”
  韩景渊颔首,“下官有一个猜测……”
  “说。”詹夙看他。
  “陛下会不会是故意借丞相的手除了宗室,然后再用丞相去压外戚,最后飞鸟尽良弓藏……”
  他没说完,就见詹夙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不会的,小姑娘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机,你是没见着,她有多乖。”
  “乖?”韩景渊蹙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詹夙,自家一向无喜无悲的丞相,在说这话时,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丞相,君心难测啊。“韩景渊提醒道。
  “她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心思缜密倒好了。”詹夙云淡风轻地一笑,“若真那样,我这个良弓藏也就藏了。”
  韩景渊瞪大眼睛,自家丞相是疯了么?
  顾玄茵是做好了赶尽杀绝的准备,参与这日宫变的齐王、梁王一党一个没留,擅自调动北军的太尉沈赫斩首示众,受牵连的北军将官,下狱的下狱,撤职的撤职。齐王、梁王还在封地的家眷一律押进京城,关进了天牢。
  进京养病的越王和他的一双儿女也都住进了骊山别宫,却还得以享受越国食邑。
  高祖开国以来,经过赵王、齐王两场宫变,朝臣们终于认识到了分封诸侯的弊端所在,用不着顾玄茵开口,就有人上奏调整分封制。以后诸侯王只享受封地食邑,无需亲自治理,这样一来,地方上的权力都交到了刺史和太守手中,而这些官员都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是听朝廷的话。
  这一改变有好有坏,好的是地方权力归于皇帝手中,坏的是一时间没有那么多人可用。因此,詹夙率先上奏,让朝廷发布集贤令,召集天下贤士,为朝廷所用。
  顾玄茵当即答应下来,很快,各地集贤令一出,各种各样的人才纷纷到官府报名。为防止当地官员收受贿赂,选些草包。詹夙又提议设学政一职,去各郡县监督选拔人才一事。
  一系列新令接连施行,自不会那般顺风顺水,每次朝会上詹夙都和那些反对的老臣们吵得不可开交。顾玄茵这个皇帝就在中间当和事老,一面安抚以刘文周为首的老臣们,一面支持着詹夙的决策。
  这日朝会后,顾玄茵翻着詹夙拟好的学政名单,沉吟片刻,“明观表哥学富五车,为人正直,是个当学政的好人选。”
  “不可。”詹夙略一思忖,便反对道。
  “为何不可?”顾玄茵蹙眉看他。
  “学政一职虽品阶不高,然关系到用人之事,徐刺史身为世家子弟,未尝不会偏向世家大族,忽视了寒门。”詹夙说得直白。
  “世家子弟怎么了?”顾玄茵道;“读书识字的寒门子弟毕竟是少数,若是不用世家子弟,朝廷怕是没人可用了。”她微微一笑,“再说了,丞相也并非出身寒门,照您这么说,朕是不是要先撤了您的职?”
  顾玄茵是开玩笑的,詹夙却听得眉头一皱,她为了个徐明观,居然要撤他的职。
  他冷哼一声,“若陛下想撤臣的职,臣也无话可说。”
  怎么这么大气性?顾玄茵蹙眉,“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就是打个比方,朕是说世家子弟不可不用,一来他们读书识字,教养良好,二来他们都有一定威望,办事要比毫无依靠的寒门子弟更容易。”
  “好,都听陛下的。”詹夙口中虽然答应着,面上的神色却分明写着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顾玄茵在心里冷哼一声,装作没看出来,在名单上亲笔写了徐望的名字,就递给詹夙,“行了,今日朕身体不适,想歇一会儿,丞相退下吧。”
  平时那么乖的孩子,竟然为了徐望就跟他闹脾气,詹夙心里堵得难受,退出殿外,就听银霜正吩咐人把殿内的冰镇西瓜撤了。
  “陛下不是最喜欢冰镇西瓜了么?撤了做什么?”詹夙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管闲事地问道。
  银霜这几个月将丞相对陛下的关心看在眼里,只觉他有些方面想得比太傅还要周到,是真的为陛下好。于是如实道:“陛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宜食寒凉。”
  詹夙心下蓦地一紧,原来不是跟他赌气,是真的身体不适。他忙关心道:“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太医?”
  “就是……就是……”银霜支支吾吾,姑娘家那种事实在不好说出口。
  詹夙见银霜脸都红了,瞬间就明白过来,耳尖也不禁一红,轻咳一声,“知道了,好生照顾陛下。”
  “是。”
  詹夙出宫后,因着手头上没有特别要紧的公务,就回定南侯府看看母亲和妹妹。
  宫变之后,他比从前还要忙,很少有机会回侯府。
  曹氏难得见儿子一面,心中欢喜,嘴上却没好气道:“我们的国公爷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你妹妹去丞相府找你好几次,都说你在宫里,你是丞相,难道还要跟随陛下左右,听从差遣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丞相虽然每天都被气得哼哼哼,但在别人面前必须是陛下最乖。
 
 
第15章 
  曹氏不说,詹夙还不觉得,曹氏一说,詹夙不由回想了一下最近在宫里待的时间,确实比从前平章帝在的时候要长的多。
  “陛下年纪小,我们当臣子的自然是要费些心。”他随口解释道。
  “就算要费心,也该刘家费心,你一个外人,也不知道凑得什么热闹,把臣子该做的本分做好也就是了。”曹氏是将门出来的姑娘,说话一向爽利,在亲儿子面前就更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你管得太多,人家未必领情,到时候外戚参你一本,你的丞相之位保不保得住还难说。”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跟他说这番话了,詹夙沉默片刻,却还是道:“陛下不是这样的人。”
  曹氏蹙眉打量儿子一眼,摇头叹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詹夙心里莫名有些烦闷,换了话题问道:“妹妹呢?”
  “别提了,今早又因为点小事跟我闹别扭,这会儿回屋去了。”曹氏提起女儿就头疼,“不过这几天小日子来了,心情不好也属常事,懒得跟她计较。”
  詹霖性子养得娇,曹氏说话直,母女俩针尖对麦芒,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别扭,平常詹夙知道了都会劝几句,可这次他的关注点却不自觉地歪了,“那个……和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
  曹氏睨他一眼,“一个大男人问这些做什么,总之这两天少招惹霖儿。”
  詹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陪着曹氏吃了顿午饭,就回丞相府了。
  顾玄茵休息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奏折,就叫来韩景渊陪她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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