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独宠“他”——今夕何如
时间:2019-06-19 09:27:31

 
    两人对答时他才发现自己觉得乞丐面善的原因。这乞丐虽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却与他自己长得极像,细看五官亦十分相像。他当时心中灵光乍现,给了乞丐几枚钱,又说自己家中有剩饭菜给他吃,这就把他带回来了。
 
    柳蓉娘讶然:“带回来了?人在哪儿?”
 
    “我让他在后门外等着。”
 
    莫亦清将自己准备假死的办法一说,柳蓉娘仍然半信半疑且又害怕:“就算有点像,也不能一模一样吧?旁人认出来怎办?”
 
    莫亦清仍沉浸在兴奋中:“没人会仔细看死人的脸,再说死人和活人看起来总有些不同的。你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和我真的是太像了!你看见了就知道!”
 
    柳蓉娘仍是犹豫:“真的能行吗?况且这总是条人命……”
 
    莫亦清一瞪眼:“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迟早要出事的!迟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一激动,喉咙就响了起来。柳蓉娘急忙劝他小点声。
 
    莫亦清指着后门方向道:“你自己去瞧瞧看,一看见他你就知道这法子能成!我先去收拾行李。”
 
    柳蓉娘又是一惊:“你这就走?”
 
    “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错过?今日要是他走了,上哪儿再去找个那么像我的人?你赶紧去!别让他等久了自己走掉了。”莫亦清说着朝后门方向用力挥手。
 
    柳蓉娘无奈,把丫鬟支去前院,自出了后门,果然见一个乞丐蹲在巷角。乞丐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柳蓉娘一瞧,那眉目还真是与莫亦清极为相像。
 
    她将乞丐带进家里,让他洗手洗脸。当乞丐把脸洗干净后,柳蓉娘都看呆了,莫亦清更是难掩狂喜,要到哪里再去找如此相像之人啊!
 
    柳蓉娘拿来剩饭菜,乞丐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柳蓉娘在一旁问他的姓名籍贯,如何流落至此。乞丐说他姓赵,家中排行老六,因为家乡遭灾才逃难出来,家里人都不在了。
 
    柳蓉娘惋惜道:“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长得也不丑,为何不好好找活做,偏偏要乞讨为生,过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赵六只埋头吃饭。
 
    莫亦清与柳蓉娘对视一眼,都猜想这乞丐应该不是家乡遭灾才逃难,而是犯了什么事逃出来的。
 
    莫亦清热情地道:“家中正好缺个使唤的人,你愿不愿意做?平日管衣食,每个月还有工钱。”
 
    赵六似乎颇为心动,却又显出几分犹豫。
 
    柳蓉娘柔声道:“我们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工钱是给不多的。但好歹有吃有穿,头上有屋顶遮风挡雨。”
 
    赵六这才点点头。
 
    莫亦清目露喜色,柳蓉娘勉强微笑,心中却愈加紧张害怕。
 
    夫妇俩让赵六洗头沐浴,换上莫亦清的旧衣袍。接着莫亦清带他去了主屋里,说是有东西要让他搬,趁着他不防备时下手。
 
    柳蓉娘留在门外望风,许久才见莫亦清白着脸出来,满手是血。
 
    ……
 
    柳蓉娘将前事一五一十说来,边说边哭。莫晓却是越听越心寒。这对自私的夫妇为了逃脱罪罚,设下圈套杀死原身,伪装成被盗贼杀死,真正的莫亦清则偷偷逃走。
 
    这样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本是极有可能成功的,却因自己穿越而来,代替原身活下来而失败。
 
    “这全都是相公拿的主意!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你别恨我!我只是照着他说的做……”
 
    莫晓冷哼一声,莫亦清不在,柳蓉娘自然会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他头上。
 
    但她方才先说自己已经想起了一切,柳蓉娘不敢在大节上撒谎,一旦她说得慢了或是像要停下来想的时候,莫晓就将钥匙用力扎她颈下,逼她不停说,不给她思索编造谎言的机会。柳蓉娘所说前后连贯,与她推测大致不离。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怪梦,梦见自己在破祠庙里饥寒交迫。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身份,也因为她曾经是乞丐,终年饥一顿饱一顿,胃口才会如此的好,总觉得怎么都吃不饱!
 
    原身与莫亦清长得极像,加上莫亦清因为焦虑而急剧消瘦,原身则是因为以乞讨为生,食不果腹才会瘦,倒也歪打正着。且重伤失血后人显得苍白憔悴,样貌气质本就有变化,一般的人即使觉得她与原来有些不一样,也会认为是伤势造成的。
 
    而太医院的同僚,本就与莫亦清走的不近,几个月不见,对于他相貌只有模糊记忆,更是没看出莫晓与他的区别来。莫晓虽是女子,秋冬衣物宽大厚重,身材上的区别并不明显。
 
    只有莫亦清身边最亲近的人,天天能见到他的人,或是对他抱有很深感情的人,才会发现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
 
    也正是因此,受伤后最初的几天,柳蓉娘想方设法不让两个小妾见到莫晓,亦不让访客进屋与她见面,就是怕被他们认出不是莫亦清。这也说明两个姨娘并未参与合谋。
 
    张姨娘偷摸着进屋,瞧见莫晓后没有看出破绽。柳蓉娘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之后几次吕姨娘与张姨娘来探望时,都是隔开一段距离站着说话的,屋里始终光照不足,床头更有屏风挡着。
 
    两个姨娘嫁给莫亦清时候不长,尤其是张姨娘,五月底才进门,七月里莫亦清就“出了事”。而一旦她们认定昏暗床幔中躺着的那个憔悴的伤者是莫亦清,旧有的记忆便会渐渐被新的替代。
 
    莫晓沉吟着整理思路。
 
    柳蓉娘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莫晓问话,脸贴着墙又瞧不见身后人神情,不觉心中害怕,颤声讨饶:“可,可以放了妾身吗?你受伤后都是妾身在照料,如今你伤也养好了,又做起了医官,总是比你做乞丐时日子要好过得多了吧?”
 
     第22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莫晓呵呵冷笑:“你报官后才知我没死,此案又有东厂之人介入,那时你若再要害我性命,不管怎么做都很容易被官府发现,你敢么?你那时候怕是心里一直默默希望我熬不过去,自己死了吧?”
 
    柳蓉娘咬唇,不敢承认亦不敢否认。
 
    他陷入昏迷的那一段时候,她支开丫鬟,独自守在他床边,曾无数次想过,他若是再也醒不过来就好了!坐在那儿发呆的时候,她亦想过用枕头捂住他口鼻,让他在昏迷中不知不觉闷死,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下手。
 
    与夫君合谋杀人是一回事,亲自动手杀死一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直到他醒来,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震惊之余顺着他的意思敷衍,渐渐发现他不是装成这样,而是真的不记前事,这才稍许放松下来。
 
    莫晓回想当时情景,也觉后怕,若非她说自己前事全忘,若是柳蓉娘心再狠些,手再辣些,乘她伤重无力反抗时杀了她,那她也只能再死一回了。
 
    “在我养伤时,你与莫亦清见过面吗?”
 
    “没……”
 
    莫晓重重哼了一声,钥匙用力扎进去:“莫亦清走的时候一定曾告诉你,事情过去后你们在何处见面碰头!”
 
    柳蓉娘又痛又怕,急忙道:“没有!真没有!他是说了地方,可你没死……我无法出城,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让小春去找他,可小春在那儿等了好多天,那个没良心的根本就没去!”
 
    她本来与莫亦清约定,官府结案后将假莫亦清下葬,葬礼之后卖了宅子,对外说回老家守孝。实际莫亦清会在距离京城不足两百里的小县城等她。
 
    但莫晓没死,小春也没能在那个小县城找到莫亦清,回来对她一说,她仍不死心,让他再去等,小春在县城住下,花光了盘缠也没能等到莫亦清,不得不回来,昨日才到了家中。
 
    柳蓉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莫亦清抛弃了。
 
    莫晓退后一步,松开了她:“你今后打算如何?”
 
    柳蓉娘转过身惊讶地望着她,眸中含泪,轻声问:“你问我……打算如何?”她疑惑道,“你不去报官吗?”
 
    莫晓摇头:“报官对我有何好处?我现在是莫太医,有官做,有钱拿,有房子住。要是去报官,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为何要报官?”
 
    柳蓉娘如释重负,掏出丝帕吸去脸上眼泪,想了想后小声道:“妾身无处可去,亦无人能依靠,若是……蒙君……不嫌弃……”她脸红了起来,声音也越发细弱,“妾身想留下伺候郎君……”
 
    莫晓略感意外:“你不走?”
 
    柳蓉娘抬头,一对水汪汪的眸子定定望着她:“你不要蓉娘么?”
 
    莫晓挑眉看了她半晌,忽然向前一步。柳蓉娘不由自主向后靠在墙上,莫晓手撑墙壁,低头继续贴近她,直到两人脸对脸距离不足半尺。
 
    柳蓉娘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忽而合起双眸,微微扬起下颌,红唇半启。
 
    只是莫晓靠得足够近,看得出她全身都在轻颤不止。
 
    莫晓将手放在她肩上时,她不禁抖了一下。
 
    莫晓弯弯嘴角,忽而放开了她:“先把香萍香兰放出来吧。”说着便去开锁。
 
    柳蓉娘张开眼,愣愣望着她。
 
    莫晓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来日方长。”
 
    柳蓉娘脸一红,垂眸避开她视线。
 
    门锁打开,两个丫鬟在里面将莫晓与柳蓉娘的对话听去大半,瞧见莫晓也是一副心虚模样,缩肩垂头急急忙走到柳蓉娘身边站好。
 
    莫晓开门后朝里张了张,见两个丫鬟已经将屋里财物收拾好,箱子亦重新锁上了。她也就将房门照原样锁起来。
 
    柳蓉娘小心翼翼问道:“郎君不去替添香阁的姑娘赎身了么?”
 
    莫晓道:“自然要去赎的。若不是她,我还想不起之前的事呢!”
 
    她甩了甩钥匙串:“不急着去,整夜未眠,我乏了。”
 
    柳蓉娘咬唇不语。
 
    莫晓只做不见,接着道:“你先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再睡一觉。”
 
    柳蓉娘应了,吩咐香兰香萍去备水。
 
    莫晓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用完早饭,进卧房后随手将钥匙串搁在床尾矮几上,放下床幔钻进被子睡起觉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卧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人轻手轻脚进屋,停了一停,绕过屏风,极为小心地慢慢提起钥匙串,尽可能避免发出声响,接着又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
 
    房门无声掩上,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莫晓将裁纸刀重新放回枕下,起身披衣,走到窗边,从窗户缝看出去,见西厢边的那间屋子的门半掩。香萍香兰在门外守着,神色紧张,一个望向院外,一个望向主屋。
 
    不一会儿,柳蓉娘从小屋里面出来,手中提着个蓝色布包,朝主屋方向瞧了眼,便匆匆出了院子。
 
    莫晓回到床边,扔了袍子,趴回床上继续躺了两刻多钟,期间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小会儿。一整夜没睡觉,她对柳蓉娘说自己乏了可不是骗人的。
 
    打个瞌睡后精神好多了,莫晓起床穿衣,喊了两声没丫鬟应声,便不梳头了,将长发在脑后扎起一束,施施然往外而去。
 
    她走出主院,本想往前门去,停步略想了想,转而往两个姨娘所住的西院行去,正见吕姨娘一身外出打扮,带着个十多岁的小丫鬟往外走。
 
    吕姨娘瞧见莫晓不由惊得一颤,立定脚步愣了一愣,向莫晓福身行礼:“爷,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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