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不敢苟同,说应该因材施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讨论来,讨论去,没个结果。
他们就这样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谁也不试图说服谁,但就在前几天,姜郁奓毛了。
席漠燃竟然动手打孩子!
就因为儿子不看红绿灯,横冲直撞跑马路中间,差点让公交车轧到。
那还不是因为他一不留神没看住,难道不是他的疏忽?
孩子那么小知道什么危险,看他的眼神清澈懵懂,就是一不怕猛虎的初生牛犊,完全不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席漠燃义正言辞地说:“就是要他知道危险,危险的事情不能干,今后你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还是我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
姜郁疾言厉色:“你告诉他不就行了,非得动手吗?跟我讲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对孩子这么没耐心?”
席漠燃辩解:“我都没用力。”
姜郁就是一头护犊的母牛,平时你怎么招惹她她都不会在意,但你要是碰她儿子一根毫毛,她能跟你拼命。
姜郁无比坚定地把儿子护在身后说:“屁股都打红了你告诉我没用力?那么大个巴掌印你看不见?你多大他多大?没轻没重的,你可是练过武的,一掌下去,轻则软组织挫伤,重则急性肾衰竭,还有可能错打到脊椎,把你儿子打残了,你就照顾他一辈子吧。”
哪有那么严重。
合着他是练过降龙十八掌怎么着?
席漠燃气血不畅,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姜郁差点儿被他气哭,撂挑子不干了,阴阳怪气冲他说:“我败儿?那我不管了,你想怎么养怎么养,有种别往妈那里送,毕竟她也是慈母呢。”
他没种他儿子怎么来的?
席漠燃听了怪生气的,真自己带了几天。
还好他儿子懂事,小小年纪跟人精似的,知道爸爸妈妈吵架是因为自己,贴心地让他去安慰妈妈。
这么机灵的小心肝,他疼还来不及,真当他忍心下手吗?
怕孩子长大了胆小,就要任他胡作非为?
按姜郁的观念教育出来的孩子没出息,将来免不了为所欲为,遇上事,只会把自己的错误统统归咎于别人。
等儿子十岁,或者再大一点,他自然不会再这么严苛,现在严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地基打稳了,建的房子才不会一震就塌。
他得一锤一锤锤死了。
要不是今天胡新梅想带孙子去接种疫苗,他就带儿子去参加姜郁的毕业典礼了。
姜郁现在这么优秀,还不是得益于良好的家教。
他管儿子错哪儿了?
他今早把儿子送去胡新梅那儿以后去她学校转了一圈,她毕业典礼在学校礼堂办的,刚去的时候有学生会的在门口守着,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从外面的玻璃窗格能看见里面。
乌泱泱一群毕业生,穿着博士服,戴着博士帽,一个个上台,让校长拨穗颁证。
台下的座位按系排方阵,每个系一个方阵,姜郁是系里屈指可数的女生。
他当了五年空军,别的本领不提,有一副百步穿杨的好眼力,测的是c字表,百米之外认出她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能看清她整张脸的大致轮廓。
她手里拿着不知道谁送的一捧花,上台前手持花束,回头弯腰,正准备把花放到座位上,旁边的男生帮她接了过去,还帮她把包一道收好。
到场的都是他们本校的学生,没有亲属参加,但是礼堂外的林荫道上站着许多貌似亲属的人。
只有他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了。
毕业典礼进行到一半,校领导来了,学生会的小同学很有眼力见儿地把他轰走了。
他想跟姜郁一起吃个午饭,把车停好,在学校小树林旁的湖边晒了会儿太阳,眯眼打了个盹,半小时后手机进了个电话,有人急着找他,他这才走了,也没跟姜郁说他来过。
姜郁对他爱答不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楼上楼下都找过了,没看见,她扭头问席漠燃:“一鸣呢?”
席漠燃奚落她:“你还知道找你儿子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这孩子是你生的了,说不管就不管。现在知道找儿子了?没了!”
姜郁肃着脸,又问一遍:“我问你,一鸣呢?”
席漠燃说一半留一半:“让妈送去医院打针了。”
姜郁瞬间脸色惨白。
起初像被吓着了,接踵而来的是十足的愤怒,大声说:“我就不该把孩子给你带!我带孩子的时候,一鸣没病没灾的,交到你手上才几天啊,就送去打针了。再让你带几天,指不定可怜成什么样呢。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把儿子还给我!在哪家医院呢,我现在就去接!”
席漠燃听了乐。
瞧她这副德行,还学会举一反三了呢。
他就把实话告诉她,看她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的。
“打针不是打治病的针,接种疫苗去了。他奶奶想他,留他在身边住一宿,看把你急的。”
姜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脑海里搜寻着可以反驳他的话,搜寻无果,欲言又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半晌“噗”地一声喷出来,怒不可遏地问席漠燃:“怎么是咸的?”
席漠燃慢悠悠走过来,似笑非笑看着她:“我牙龈出血,调来漱口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姜郁和席漠燃掐架,遭到他的打击报复,战况惨烈。
席漠燃先把她抛到床上,又把她抛到云端。
周公之礼,不得怠慢。
鸳鸯交颈,对影成双,春光无限好。
正事进行到一半,席漠燃掐着她的脸逼问:“说,还敢不敢抛夫弃子了?”
姜郁眼里雾雨朦胧,被他压得避无可避,抱着他宽厚的背可怜兮兮地说:“席漠燃,你轻点儿。”
席漠燃挑眉:“轻?轻不了。”
姜郁娇滴滴地跟他打商量:“那你慢点儿。”
席漠燃饶有兴味地调侃:“慢是吧?”
话音未落,姜郁突然像泥鳅一样扭着身子求饶:“不了不了,我不敢了。”
席漠燃凶巴巴:“下次再往外跑,家里的水都不给你喝。”
姜郁点头如捣蒜。
现在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席漠燃停顿半秒,又大动起来。
姜郁受不了了,大声号啕:“我都求饶了你还来。”
席漠燃眼底笑意融融:“求饶有用的话,赢有什么意思?”
姜郁骂他:“无耻!”
席漠燃没脸没皮:“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试试?”
姜郁只会“呜呜呜”,因为席漠燃以唇封缄,当她默许了。
她痉挛蜷脚,整个身子弹起来,又被他压回床板。
云收雨歇,席漠燃意犹未尽地亲了她一口,抚了抚她脑门上的毫毛,这才温柔起来,抱她去洗澡。
莲蓬头打开,温热的水源源不断浇在身上,姜郁惬意地让他服侍着。
席漠燃挤了沐浴露,在手心打出泡才往她身上抹,边抹边说:“今天没做措施。”
姜郁的身子明显一僵,“嗯”了一声。
她是感觉他射在里面了,情到浓时没问她同不同意,但她也没把他推开。
他一直想让姜郁给一鸣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就可以一个跟他姓,一个跟姜郁姓。
第一胎生的男孩就没那么多麻烦,男孩没女孩敏感,不会往重男轻女那方面想。
要是生的弟弟,兄弟俩放歌纵酒,快意恩仇。要是生的妹妹,兄妹俩似乎更友爱。
年轻的时候再风光,以后总会老的,百年之后,他撒手人寰,把自己的财产弄一个基金,分给社会上需要资助的人,儿女们彼此有个依仗,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要么重复枯燥平凡的生活,要么激流勇进奋力拼搏,一生都在攀登,不停地走会疲倦,停下来又会忧虑,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可实际上是在走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到死都困在这座迷宫里。
他以前以为自己不是凡夫俗子,要把想要的一切收入囊中,然而和陆司南打了一仗后,想法就变了。
他们酷爱刀光剑影,不过图个惊险刺激,为的是把自己的人生折腾出彩,折腾得独一无二,显得不那么乏味。
可一旦回归平静,就得承受无尽的空虚。
他还是想做个普通人,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平平淡淡过他的闲散日子。
姜郁总觉得他是想把儿子培养成他的继承人,将来好接班,才会对儿子报那么大期望。
其实他只希望自己养老的时候,儿子别拿烦心事来扰他耳根清净,要是儿子愁眉苦脸来找他,连个媳妇都娶不到,他能置之不理吗?
没有什么英雄迟暮,有的只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他的一生,没有壮志未酬,只有志得意满。
可“嗯”是什么意思?
席漠燃试探也没试探出所以然。
他的心思很明显,提示得更清楚了:“你别吃药了。”说完觉得这话太霸道,补了一声,“嗯?”
这是在和她打商量。
姜郁意味不明地搓了搓脖子,良久才说:“你一个都教不好,还想要两个?”
席漠燃蹲在浴缸边,凑到她耳畔问她:“我怎么就没教好了?一鸣比你都懂事儿。”
姜郁重重一拍,水花四溅,溅得他衣服上到处都是。
“你不早点教他过马路,非等他犯错误了再来训,平时知道未雨绸缪,轮到你儿子了,就不上心。”
“我教了啊。”
“你怎么教的?”
“红灯停,绿灯行,做个守法小公民。”
“然后呢?”
“咱儿子就问我,前面那个阿姨为什么红灯也过去了。”
“......”
今天是三年来席漠燃第一次放纵,以前不管多想要,他都会主动戴套。
他们做的次数也少,一是怕儿子看见,二是上班太累,倒头就睡,只是每次要她都要得特别狠。
姜郁一开始不愿意为他服务,后来看他自己弄太可怜了,迁就了他一下,这下可不得了了,他得寸进尺,迅速占据了主导权。
她没生一鸣的时候非常体贴,基本上对他百依百顺,只要他给她讲道理,哪怕左耳进右耳出她也会乖巧地点头。
他的每一面她都全盘接受,为他的优点骄傲,为他的缺点苦恼,为他之忧而忧,为他之乐而乐,同心同德,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但生了一鸣以后就不一样了,一鸣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么说吧,儿子和老公一起掉水里,她肯定先救儿子。
席漠燃知道自己地位不保,还挺淡定的。
母亲爱护孩子,天经地义。
他就是觉得她太宠儿子了。
宠到什么程度?
席一鸣无节制地玩手机,她正和导师沟通,儿子把手机抢过去一通狂戳,还不还给她,她竟然给儿子配了一部手机,这样就不会抢她的了。
席漠燃为这事犯愁,说了她几句。
姜郁不干了,觉得问题解决了,跟宠孩子有什么关系?
她以前把他说的话当至理名言,他说什么是什么,绝不胡搅蛮缠,现在凡是涉及孩子,就是不讲理你能怎么样?
惹不起惹不起。
家里的事,通通她说了算。
姜郁吹吹手背上的泡沫,开了金口:“没做就算了,看你和孩子有没有缘分,不答应你,你老惦记着,迟早得坦白,拖着不给准话,终归扫兴。不过你不许打孩子了,孩子得言传身教。你把身先士卒的精神拿出来,对孩子好点儿,那可是你亲骨肉。”
席漠燃答应得很爽快,拣好听的恭维话说:“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
他跟那些谄媚的老滑头没学到别的,学会了油嘴滑舌耍贫嘴,花言巧语还是组合套装,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可就是听着顺耳。
姜郁没过够老佛爷的瘾,伸出莲藕一样白净的手:“小席子,还不扶本宫回宫,今儿个就你侍寝了。”
席漠燃弹了她一个脑瓜嘣儿:“醒没醒?”
作者有话要说:
刚从飞机上下来,才看到评论,受宠若惊。谢谢大家厚爱,本来是打算今天完结的,但是初到新环境有点忙。后天完结吧。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尽管点,不点我就当你们不想看返场叻。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硕士生毕业到博士生开学,中间有个暑假,想到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就没度过蜜月,席漠燃打算带姜郁去外面玩。
结果姜郁哪也不肯去。
非洲不去,说闹疫病。
中东不去,说战火纷飞,容易被殃及。
东南亚不去,说那地方歧视女性,万一走丢了,麻烦大。
欧洲不去,说历史古迹人文景观都跟革命有关,就像去看纪念馆。
那在国内玩?
说哪地方的山水都一样,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踏破铁鞋觅旅馆,一宅就是大半天。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是借口,归根结底放不下孩子。
他只想和她过二人世界,她在学校忙的时候,还不是把孩子扔给胡新梅带,怎么和他独处几天,就像耽误她大半辈子似的呢?
他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想去哪玩都得提前空出时间,所以很多闲暇,都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
错过了这次机会,短时间内难得再抽出空来。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郁还是那个贤妻良母,淡定地给他收拾衣物,他不告诉她行程,她也不知道他出差地点的天气,薄的厚的都给他带了几件。
席漠燃生的是闷气,为什么生气他也不说明白。
姜郁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脾性,要真在他生气的时候触霉头,他就会顺其自然地说出他为什么生气,挑明她不该如何如何。